男友把我输给他双胞胎哥哥,我装不知,次日我红着脸让他去买药膏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8 12:50 1

摘要:陈北推开门的时候,我正坐在床沿,指着自己被磨破的脚后跟,脸颊烧得厉害。

陈北推开门的时候,我正坐在床沿,指着自己被磨破的脚后跟,脸颊烧得厉害。

“去……帮我买支药膏吧。”

他愣了一下,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晨光在他背后勾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那张和陈东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陈东惯有的轻佻和嬉笑,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混杂着无措和心疼的复杂情绪。

他“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哑,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仓促。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块悬了一夜的石头,终于沉沉地落了地。

我当然知道昨晚跟我回来的人不是陈东。

从他用那双粗糙却异常稳健的手扶住我,替我挡开喧闹的酒局时,我就知道了。

陈东的手,是常年打麻将、玩手机养出来的,光滑,却没什么力气。而陈北的手,是握着刨子和刻刀,在木工房里一寸一寸磨出来的,布满老茧,却能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安稳。

陈东,我的男朋友,在麻将桌上,把他最珍贵的东西输给了他的双胞胎哥哥。

而我,就是那个“赌注”。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声张,只是安安静静地跟着陈北,走出了那个乌烟瘴气的棋牌室,走进这间他住了十几年的、满是木头清香的小屋。

因为我知道,这场荒唐的赌局,或许是我唯一能从那段泥沼般的感情里,体面抽身的机会。

第一章 裂纹的陶罐

我和陈东的关系,就像窗台上那只我亲手做的陶罐。

初看时,釉色明亮,线条流畅,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可时间久了,细细的裂纹就从底部悄无声息地蔓延上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成一地。

我是个手艺人,在古城的一个小角落里开了间自己的工作室,做点陶艺,也帮人修复些旧物件。我喜欢这种与时间对话的感觉,喜欢把残缺的东西一点点拼凑完整。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职业病,我才对陈东一再容忍。总觉得他虽然毛病多,但本质不坏,像个没烧好的半成品,只要我耐心打磨,总能把他身上的瑕疵给修补好。

陈东长了一张能让所有丈母娘都心花怒放的脸,嘴甜,会来事儿,当初追我的时候,鲜花、情话、随叫随到,把一个女孩子对浪漫的所有幻想都填满了。

可真正在一起过日子,才发现那些都是镜花水月。

他没有正经工作,跟着一帮朋友倒腾些所谓的“项目”,十天半个月不开张,开张一次不够他打几场麻将。他的朋友圈永远光鲜亮丽,不是在哪个网红餐厅打卡,就是在某个风景区自驾游。

而那些照片背后,是他刷爆的信用卡,和向我一次次开口的“周转一下”。

“岚岚,就五千,下个星期项目款一到,我马上还你。”

“岚岚,我哥们儿结婚,份子钱总不能太难看吧?先借我两千应应急。”

“岚岚……”

每一次,他都说得信誓旦旦。每一次,我都心软。

钱是小事,真正让我心寒的,是他对生活的态度。我的工作室,每一件工具,每一捧陶土,都是我亲手挣来的。我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而他,却像一阵风,永远在追逐虚无缥缈的东西,从不肯脚踏实地。

那只陶罐,就是他弄裂的。

那天是我生日,我提前半个月就告诉他,什么礼物都不要,只要他能准时回家,陪我吃一碗长寿面。

他满口答应。

可我从下午等到天黑,面条热了又凉,凉了又热,他的人影都没出现。电话打过去,背景音是哗啦啦的麻将声和嘈杂的哄笑。

“宝贝儿,等我一下,就这一把,手气正好着呢!马上回!”

我没说话,默默挂了电话,把一整碗面条倒进了垃圾桶。

他半夜两点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和烟味,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脸上是那种讨好的笑。

“岚岚,你看,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黑森林。”

我看着他,心里一片冰凉。

他大概是想把蛋糕放到窗台上,结果脚下一绊,手里的蛋糕盒子直接砸在了那只陶罐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陶罐没碎,但一道清晰的裂纹,从瓶口一直延伸到了底部。

陈东慌了神,酒醒了大半,“我……我不是故意的,岚岚,我明天就给你买个新的,不,买十个!”

我摇了摇头,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那道裂纹。

我说:“陈东,有些东西,裂了就是裂了,买再多新的,也不是原来那个了。”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对他关上了卧室的门。

也就是从那天起,我开始注意到陈北。

其实他一直都在,只是以前,他总是沉默地活在陈东的光环之下。

他们是双胞胎,面容几乎一模一样,但气质却截然不同。陈东是烈火,张扬热烈,能轻易点燃周围的一切。而陈北,是深水,沉静无波,你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他一直都在那里,深沉,且可靠。

他是个木匠,在城郊有个自己的木工房。我只去过一次,是陈东拉我去的,说是要让他哥给我打一套最好的梳妆台。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工作的样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一地的刨花上,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松木香。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没说话,只是专注地用刨子推着一块木料,动作流畅而有力,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陈东在一旁咋咋呼呼地介绍着,吹嘘他哥的手艺有多好,接的都是大活儿。

陈北始终没抬头,直到把手里的活儿干完,才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抬眼看向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的眼神很静,像一口古井,不起波澜,却仿佛能看透人心。

后来,陈东依旧是隔三差五地不着家,反倒是我和陈北的交集多了起来。

有一次我工作室的门锁坏了,陈东的电话打不通,我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陈北。电话打过去,他只问了地址,二十分钟后就骑着他那辆旧摩托车出现在了门口,工具箱往地上一放,三下五除二就给修好了。

临走时,他看到墙角那只裂了的陶罐,站着看了很久。

“这个,能修。”他说,声音低沉。

“我知道,”我笑了笑,“就是懒得动。”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从那以后,他偶尔会给我送些东西来。有时是他自己做的一把小木勺,打磨得温润光滑;有时是一袋刚从乡下摘来的新鲜蔬菜,叶子上还带着露水。

他每次来,话都不多,东西放下就走。我们之间,仿佛有一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

我能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里,藏着一些东西。那不是陈东那种浮于表面的欣赏,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带着克制和隐忍的情感。

但我不敢深想。

我是他弟弟的女朋友,这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直到那场赌局,那道鸿沟,被人用一种最荒唐、也最决绝的方式,彻底填平了。

第二章 麻将声里的赌约

那天晚上,陈东又输红了眼。

起因是他的一个“项目合伙人”跑路了,卷走了他东拼西凑投进去的十万块钱。那里面,有五万是我这两年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

我是在接到催债电话时才知道这件事的。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很不客气,说陈东借了他们三万块的高利贷,三天之内不还,就让他好看。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冲到他们常去的那个棋牌室,包厢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陈东坐在牌桌上,头发凌乱,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困兽。

他面前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

坐在他对面的,是几个面相不善的男人,正叼着烟,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我冲过去,想把他拉起来。

“陈东,别打了!跟我回家!”

他一把甩开我的手,眼睛死死盯着牌桌,嘶吼道:“别烦我!就差这一把了!这一把我就能翻本!”

那一刻,我看着他那张因为而扭曲的脸,心里最后一丝期望,也彻底熄灭了。

我转身想走,却在门口撞上了一个人。

是陈北。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脸色很难看,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棋牌室老板显然也认识他,陪着笑脸上前:“北哥,您怎么来了?东子就是玩玩,您别……”

陈北没理他,径直走到牌桌前,把一个沉甸甸的布包扔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布包散开,里面是一沓沓捆得整整齐齐的现金。

“这里是十万,”陈北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还清他的债,剩下的,我跟他赌。”

牌桌上的人都愣住了。

陈东也傻了,他看着陈北,嘴唇哆嗦着:“哥……你……”

“闭嘴。”陈北冷冷地打断他,“你没资格叫我哥。”

他拉开一张椅子,在陈东对面坐下,那双常年跟木头打交道的手,洗起牌来,竟也格外利落。

“你想翻本,我给你机会。”陈北看着陈东,一字一句地说,“就一把。你赢了,钱你拿走,你的债,我替你还。你输了……”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我。

那一瞬间,整个包厢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陈北的眼神,深邃得像一片海,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有痛心,还有一丝……决绝。

“你输了,”他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就从林岚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以后,她由我来照顾。”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陈北这番话给镇住了。

我更是浑身僵硬,无法动弹。我看着陈北,又看看陈东,感觉自己像个被摆上货架的商品,正在被人讨价还价。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可紧接着,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却取代了屈辱。

是解脱。

我看到陈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陈北的鼻子,破口大骂:“陈北!你他妈疯了!她是我女朋友!你凭什么!”

“凭什么?”陈北冷笑一声,也站了起来,他的身高比陈东要高出半个头,气势上完全碾压,“就凭你把她辛辛苦苦攒下的五万块钱拿去打水漂?就凭你让她三更半夜接到高利贷的催债电话?就凭你现在,还像个废物一样坐在这里,指望靠翻身?”

陈北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陈东的要害上。

陈东的气焰,瞬间就蔫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颓然地坐了回去。

“赌不赌?”陈北问,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陈东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挣扎。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钱,又看了一眼我,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不甘。

我知道,他会赌的。

对于一个赌徒来说,没有什么比“翻本”这两个字更有诱惑力了。亲情、爱情,在赌桌上,都一文不值。

果然,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赌!”

那一刻,我对他,彻底死了心。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像一个局外人,看着这场决定我未来归属的荒唐赌局。

我甚至没有去看牌局的过程。

因为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无论输赢,我和陈东,都回不去了。

当陈东把手里的牌颓然地摔在桌上时,我听到了自己心里,那只裂纹的陶罐,彻底碎裂的声音。

“哐当”一声,四分五裂。

陈东输了。

他趴在桌子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陈北站起身,没再看他一眼。他走到我面前,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我身上。

他的外套上,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混杂着汗水的味道,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走吧。”他说。

我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我跟着他,一步一步,走出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包厢。

身后,是陈东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麻将牌散落一地的声音。

我一次头,都没有回。

第三章 错的钥匙,对的门

走出棋牌室,外面下起了小雨。

冷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让我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陈北一直沉默地走在我身边,用他高大的身躯,为我挡住了大半的风雨。我们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不远,不近,却有一种奇异的张力。

我穿着高跟鞋,来的时候走得急,脚后跟被磨破了,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我强忍着,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脆弱。

我们就这样,在深夜的街头,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在下一个路灯下,缩得很短。

不知道走了多久,陈北忽然停下脚步。

“前面是我家。”他指着不远处一栋老旧的居民楼说。

我抬头看去,那是一栋典型的九十年代建筑,墙皮有些斑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

“我……”我张了张嘴,想说我还是回自己家吧。

“太晚了。”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说道,“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而且,你脚受伤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他怎么知道?我明明掩饰得很好。

他没等我回答,就径直朝那栋楼走去。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一片漆黑。

陈北走在前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为我照亮脚下的路。那束小小的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暖。

他的家在三楼。

打开门,一股熟悉的木头清香扑面而来。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客厅里没有沙发,取而代جه的是几件他自己做的木质家具,线条简约,却透着一股拙朴的质感。

墙角,立着一个半成品的木雕,看轮廓,像是一只鸟。

“你随便坐。”他给我找了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我去给你烧点热水。”

我换上拖鞋,有些拘谨地坐在了一张木凳上。拖鞋很大,我的脚在里面晃晃荡荡的,很不自在。

他很快端来一杯热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我低声说。

“不用。”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我捧着水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乱成一团麻。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知道我们之间算什么关系。

他打破了沉默。

“把脚抬起来。”他说。

我愣住了。

他没再说话,而是转身走进了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他在我面前蹲下,动作自然地托起我的脚。

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想把脚缩回来。

“别动。”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他的手指粗糙,布满老茧,可触碰到我皮肤的时候,却异常轻柔。

我不敢再动,任由他小心翼翼地脱下我的高跟鞋。

当他看到我脚后跟那片已经磨破皮、渗出血丝的伤口时,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从医药箱里拿出棉签和碘伏,一点一点地帮我清洗伤口。他的动作很专注,很认真,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碘伏沾到伤口,传来一阵刺痛,我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担忧:“很疼?”

我摇了摇头。

其实不疼,至少,没有心里的疼来得那么厉害。

他没再说话,只是动作放得更轻了。清理完伤口,他又找来创可贴,仔细地帮我贴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开我的脚,站起身。

“今晚你睡我房间吧,”他指了指里面那间卧室,“床单被套都是刚换的。我在客厅睡。”

“这怎么行……”我连忙拒绝。

“没什么不行的。”他打断我,语气很坚决,“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便不再给我反驳的机会,转身去抱了一床被子出来,在客厅的木质长椅上铺开。

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夜,我躺在他的床上,闻着被子上淡淡的皂角香和他身上特有的松木味,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隔着一扇门,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在客厅翻身的声音。

我知道,他也和我一样,一夜无眠。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回想着和陈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回想着陈北每一次的默默出现。

一把错误的钥匙,开了太多次门,磨损了锁芯,也磨掉了我所有的耐心和爱意。

而今晚,这扇沉重的门,似乎终于被一把对的钥匙,缓缓推开了。

虽然,推开的方式,如此荒唐,如此不堪。

但门,终究是开了。

第四章 一碗阳春面

第二天,我是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的。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坐起身,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书桌,全都是原木色的,带着陈北鲜明的个人印记。

书桌上,放着几本关于木工和建筑的书,还有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已经氧化成了褐色。

我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陈北正在厨房里忙碌。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旧T恤,系着一条深蓝色的围裙,高大的背影在小小的厨房里显得有些拥挤。他正在下面条,动作娴熟,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看到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醒了?饿了吧,马上就好。”

他的笑容,有些腼腆,像个大男孩。

我“嗯”了一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把煮好的面条捞进碗里,又卧了两个金黄的荷包蛋,撒上翠绿的葱花,最后淋上一勺滚烫的热油。

“刺啦”一声,香气四溢。

那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阳春面,却让我的鼻子,莫名地有些发酸。

已经很久,没有人为我这样认真地做一顿早饭了。

陈东也会做饭,但他做的,永远是那种需要拍照发朋友圈的、华而不实的西餐。他会花几个小时去煎一块牛排,摆盘精致,配上红酒和蜡烛,然后拍下几十张照片,选出最好的一张,配上一段矫情的文字。

而我,其实只想在某个饥肠辘轆的早晨,吃上一碗这样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面条端上桌,他还给我倒了一杯温水。

“快吃吧,不然要坨了。”

我拿起筷子,挑起一撮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

面条筋道,汤头鲜美,荷包蛋煎得恰到好处,蛋黄还是溏心的。

很简单的味道,却好吃得让人想哭。

我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不敢让他看到我泛红的眼眶。

他就在我对面坐着,安安静静地看着我吃,自己却一口没动。

“你怎么不吃?”我含糊不清地问。

“我吃过了。”他笑笑,“这是给你做的。”

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我放下碗,感觉整个胃,乃至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我……我去洗碗。”我站起身,想收拾桌子。

“不用,放着我来。”他按住我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干燥而有力。被他握住的那一刻,我感觉一股电流从指尖窜遍全身。

我飞快地抽回手,脸颊又开始发烫。

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微妙。

也就是在这时,我看到了自己红肿的脚后跟,想起了昨晚的狼狈。

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我坐在床沿,指着自己的脚后,让他去帮我买药膏。

这句看似平常的话,其实是我对自己,也是对他的一种试探。

我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我接受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也默认了我们之间即将开始的、一种全新的关系。

他显然也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

他没有多问,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出门了。

他走后,我环顾着这间小屋,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这里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昂贵的家具,却处处透着一股认真生活的烟火气。

阳台上的绿植,被照顾得很好,绿油油的,很有生机。

书架上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看得出主人经常翻阅。

就连厨房里那把用了很久的木铲,手柄都被摩挲得油光发亮。

这是一个会过日子,并且热爱生活的男人。

和陈东,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我走到窗边,看到陈北的身影出现在了楼下。他没有去小区门口的药店,而是骑上了他那辆旧摩托车,朝着更远的方向驶去。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回来。

手里除了药膏,还提着一个袋子。

他把药膏递给我,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平底软皮女鞋。

“我看你那双鞋不能穿了,”他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头,“不知道你穿多大码,就照着我的尺码买的,想着应该……差不多。”

我愣住了。

他竟然还记得我的鞋码。

我接过鞋子,试了一下,不大不小,刚刚好。软软的鞋底踩在地上,像踩在云朵上一样舒服。

“你怎么知道我穿这个码?”我忍不住问。

他的脸,竟然有些红了,眼神也躲闪起来。

“上次……上次你工作室门锁坏了,我看了一眼你放在门口的鞋。”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原来,他早就开始,在不动声色地,关注着我的一切。

第五章 兄弟的影子

我和陈北之间,像是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没有回自己的工作室,他就自然而然地收留了我。

他每天早早地去木工房,晚上带着一身木屑的清香回来。他会做好晚饭,等我一起吃。他的话不多,但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我们可以聊木头的纹理,聊陶土的质感,聊一部老电影,聊街角新开的那家书店。

和陈东在一起时,我们聊的永远是他的“宏图大业”,是他那些不着边际的朋友和酒局。我像是他生活里的一个点缀,一个需要在他光鲜亮丽时鼓掌的观众。

但在陈北这里,我感觉自己被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尊重。他会认真听我讲工作室的琐事,会对我修复好一件残破的瓷器表示由衷的赞叹。

他让我觉得,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这种安宁的日子,过了大概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里,陈东没有来找我,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以为,他会就此从我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可我忘了,他和陈北,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有些东西,是斩不断的。

那天晚上,陈北从木工房回来,脸色异常凝重。

他没像往常一样进厨房做饭,而是在客厅的木凳上坐下,点了支烟。

他很少抽烟,除非是遇到了极烦心的事。

“怎么了?”我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缭

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有些疲惫。

“陈东来找我了。”他说。

我的心,猛地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说什么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他问我要钱。”陈北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说,他要把你‘赎’回去。”

“赎?”我气得笑出了声。

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一件可以随时典当,又随时可以赎回的物品吗?

“我没给。”陈北掐灭了烟头,“我把他赶走了。”

我看着他紧锁的眉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然后呢?”

“然后……妈打电话来了。”陈北闭上眼睛,脸上满是痛苦,“妈让他跪在老宅的院子里,正在用家法打他。”

我愣住了。

我知道他们家家教很严,也听陈东提过,他们父亲走得早,是母亲一个人把他们兄弟俩拉扯大的。母亲是个很传统的女人,性格要强。

但我没想到,都这个年代了,还会用“家法”这种东西。

“他把所有事,都告诉妈了。”陈北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沉默了。

我可以不在乎陈东怎么看我,不在乎外人怎么议论我,但我不能不在乎他母亲的看法。

如果在他母亲眼里,我是一个因为钱,就跟着他大儿子的、水性杨花的女人,那我和陈北之间,就永远隔着一座大山。

“我们……去看看吧。”我轻声说。

陈北睁开眼,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你确定?”

我点了点头。

有些事,逃避是解决不了的。我必须去面对。

陈北的老宅,在城郊的一个村子里。

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院子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陈东就跪在院子中央的石板上,背上是几道清晰的血痕,衣服都被打破了。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清瘦的老人,手里拿着一根竹鞭,站在他面前,气得浑身发抖。

那应该就是他们的母亲了。

看到我们进来,老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那眼神里,有审视,有不解,还有一丝……失望。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妈。”陈北走上前,想去扶她。

老人却一把推开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我:“你就是林岚?”

“阿姨,您好。”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别叫我阿姨,我担不起。”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陈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也容不下一个脚踏两条船的女人。”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我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陈北急了,挡在我身前,“这件事不怪林岚,都是陈东的错!”

“他的错?他是有错!他混账,他不是个东西!”老人指着跪在地上的陈东,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可你呢?陈北!他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趁人之危,做出这种抢弟媳的丑事!”

“我没有!”陈北也红了眼,“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他糟蹋林岚了!”

“说得好听!”老人冷笑一声,“你要是真为了她好,就该劝她,帮他们!而不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把人抢过来!你让街坊邻居怎么看我们陈家?让我以后怎么出门见人!”

我看着他们母子争吵,看着跪在地上始终一言不发的陈东,心里一片悲凉。

我知道,在老一辈人的观念里,无论理由是什么,我跟着陈北,就是“不守妇道”,陈北和我在一起,就是“乱了纲常”。

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我深吸一口气,拨开护在我身前的陈北,直面着他的母亲。

“阿姨,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选择。”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院子里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陈北。

我看着老人,不卑不亢地说:“我承认,我跟陈北在一起的方式,不光彩。但是,我没有脚踏两条船。在陈东坐上那张赌桌,拿我当赌注的那一刻起,我和他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我选择陈北,不是因为他有钱,也不是因为他能帮我还债。是因为他尊重我,珍惜我,把我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件可以交易的物品。”

“我跟陈东在一起三年,他给了我很多浪漫的惊喜,也给了我同样多的失望和伤害。我像个傻子一样,一次次地替他还债,一次次地相信他会改。可结果呢?他把我最后的一点积蓄都骗走了,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最后,甚至想用我来翻本。”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阿姨,我只想找个能让我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这有错吗?”

我看着她,把所有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院子里,一片死寂。

只有我压抑的哭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老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她看着我,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小儿子,眼神里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深沉的悲哀所取代。

她手里的竹鞭,“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被陈北及时扶住。

“作孽啊……”她喃喃自语,老泪纵横。

第六章 木头上的疤

那晚之后,我和陈北的关系,似乎跨过了一道无形的坎。

他母亲没有再明确地反对,但也没有表示接纳。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便让陈北扶着她回屋了。

我知道,要让她真正从心里接受我,还需要时间。

而陈东,从始至终,都跪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

我们离开时,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解脱。

回去的路上,陈北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他的手心,全是汗。

“对不起,”他说,“让你受委屈了。”

我摇了摇头,靠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温度。

“不委屈。”我说,“能把话说开,我心里反而痛快了。”

从那天起,我搬出了陈北的家,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不是因为我们之间出了问题,而是我觉得,我们需要给彼此,也给他母亲一些空间和时间。我们需要用一种更健康、更正常的方式,来开始这段感情。

陈北没有反对,他尊重我的决定。

但他每天依旧会来工作室看我。

有时是送一顿热腾腾的午饭,有时是帮我搬沉重的陶土,有时,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我拉坯,看我上釉,一看就是一下午。

一天,他忽然对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他骑着摩托车,载着我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了他那个位于城郊的木工房。

还是和第一次来时一样,满屋子的松木香,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一地的刨花上。

他从一个角落里,抱出一个蒙着布的东西。

掀开布,我愣住了。

那是我那只裂了的陶罐。

只是,它已经被修复好了。

裂纹处,没有用传统的金缮,而是被他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方式,用极细的木条,严丝合缝地镶嵌了进去。那些木条的纹理,和陶罐本身的釉色,竟然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而残缺的美感。

“我试了很多种方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胶水会留下痕迹,金缮又觉得太刻意了。后来就想,不如用木头来补。木头和陶土,都是大自然的产物,它们应该能合得来。”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道被木头填补的裂纹。

指尖传来的,是温润的木质感,和冰凉的陶瓷感,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却又如此和谐地共存着。

“真好看。”我由衷地赞叹。

“你喜欢就好。”他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得意。

他拉着我的手,带我参观他的工房。

他向我介绍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告诉我不同木材的特性。哪种木头适合做家具,哪种木头适合做雕刻。

他的话,比平时多了很多。

讲起他热爱的木工,他的眼睛里,闪着光。

我才知道,他不仅仅是个木匠,更是一位古建筑修复师。他跟着一位老教授,参与过很多古寺庙的修复工作。他给我看那些照片,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那些在时光中残破的木质结构,在他的手里,一点点地恢复了原貌。

“做这个,很辛苦吧?”我问。

“辛苦,但有意思。”他说,“每一块木头,都有自己的脾气和故事。你看这块,”他指着一块不起眼的木料,“它上面有个疤。”

我凑过去看,果然,木料中间有一个深色的、像眼睛一样的疤结。

“很多人觉得这是瑕疵,会把它扔掉。但我觉得,这正是它独一无二的地方。”他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疤结,“这个疤,可能是它在生长时,被虫蛀过,也可能是被别的树枝刮伤过。它疼过,但它挺过来了,还把它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温柔而深邃。

“人也一样,林岚。我们都会受伤,会犯错,会留下疤痕。但这不丢人。重要的是,我们怎么去面对这些疤痕,怎么和它们共存。”

我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在告诉我,我们之间那段不堪的开始,就像这块木头上的疤。它存在过,无法抹去,但它并不会影响我们成为更好的人,拥有一段更好的未来。

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却总能用他最朴素的方式,说出最深刻的道理,给我最温柔的慰藉。

他在工房的角落里,搭了一个小小的茶室。一张木桌,两把木椅,都是他亲手做的。

他给我泡了一杯茶。

我们坐在那里,喝着茶,聊着天,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陈东……他怎么样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陈北沉默了一会儿,说:“他走了。”

“走了?”

“嗯,去了南方的一个城市。他说,想换个环境,重新开始。”陈北看着手里的茶杯,轻声说,“他给我留了封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递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信是写给陈北的。

字迹很潦草,看得出写信人当时的心情很乱。

信的内容不长,大概是说,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他感谢陈北用那种极端的方式,打醒了他这个混蛋。他说他没脸再见我们,所以选择离开。他还说,林岚是个好姑娘,他配不上,希望哥哥能好好待她。

信的最后,他说,他会把欠我的钱,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看完信,我久久没有说话。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释然,也有几分唏嘘。

或许,离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他会好的。”我说。

“嗯。”陈北点了点头,“他只是……还没长大。”

我们把那封信,连同那些不堪的过往,一起烧掉了。

火光映着我们俩的脸,也照亮了我们前方的路。

那些伤疤,不会消失。

但它们,终将成为我们生命里,独一无二的纹理。

第七章 缝补

生活,就像我工作室里那些待修复的旧物,总是在磕磕碰碰中,出现各种各样的裂痕。

而我和陈北,正在用耐心和时间,一点一点地,将我们生活中的裂痕,慢慢缝补起来。

陈东的离开,像一颗石子投进水里,虽然激起了波澜,但水面,终究会恢复平静。

只是,那些看不见的涟漪,还在一圈一圈地扩散。

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是免不了的。

我工作室门口,总有那么几个大爷大妈,假装路过,实则伸长了脖子,用探究的眼神往里瞧。

“哎,听说了吗?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把男朋友的哥哥给勾搭上了。”

“可不是嘛,听说那两兄弟还为了她打起来了呢!真是不像话。”

“现在的年轻人哦,真搞不懂……”

这些话,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在我耳边响。

起初,我很难受,觉得委屈,想冲出去跟他们理论。

但陈北拦住了我。

他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住。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踏实就好。”

他用他的沉稳,给了我对抗流言蜚语的勇气。

他会大大方方地牵着我的手,从那些说闲话的人面前走过。他会在我被那些异样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时,把我搂进怀里,用他的体温告诉我,别怕,有他在。

渐渐地,我也就习惯了。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必要为了别人的误解,惩罚自己。

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我的工作中。

那段时间,我接了一个大活儿,是市里的博物馆,请我去修复一批出土的宋代瓷器。

这是一项极其考验耐心和技术的工作。

那些瓷片,在地下埋了上千年,脆弱得像饼干一样。我需要用最精细的工具,把它们一点一点地清理、拼接、补缺、上色。

每天,我都要在工作台前坐上十几个小时,眼睛和颈椎都累得不行。

陈北心疼我,每天晚上都会算好时间,来工作室接我。

他会给我带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或者一杯暖胃的姜茶。

他看我长时间低着头,就自己研究了人体工学,用木头给我做了一个可以调节高度和角度的支架,让我能用最舒服的姿势工作。

他看我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食欲不振,就变着花样地给我做各种好吃的,然后盯着我,必须吃完。

在他的照顾下,我不仅没有累垮,反而还胖了几斤。

最难处理的,还是他母亲那边的关系。

自从老宅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找过我,也没联系过陈北。

我知道,她心里那个疙瘩,还没解开。

陈北每周都会回老宅一次,给她送些生活用品,陪她说说话。但他从来不让我跟着去。

他说:“妈的脾气我了解,她需要时间。我们逼得太紧,反而会起反作用。”

我嘴上说着好,心里却总是有些不安。

直到有一次,陈北从老宅回来,给我带了一个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双手工做的棉布鞋。

鞋底是千层底,纳得密密实实的。鞋面是深蓝色的灯芯绒,绣着几朵淡雅的小花。

“这是……?”

“妈给你做的。”陈北说,“她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已经……不怪你了。”

我拿起那双布鞋,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能想象,一位倔强的老人,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针一线地,为那个她曾经不认可的“儿媳”,缝制这双鞋时的复杂心情。

那里有无奈,有妥协,但更多的,应该是一位母亲,对儿子幸福最朴素的期盼。

第二天,我没有告诉陈北,自己一个人,提着买好的点心和水果,去了老宅。

开门的是他母亲。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眼神有些不自然。

我鼓起勇气,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姨,谢谢您的鞋子,我很喜欢。”

她没说话,只是侧过身,让我进了屋。

那天下午,我和她聊了很多。

我跟她讲我的工作,讲我为什么喜欢修复那些残缺的东西。

她也跟我讲了很多陈北和陈东小时候的趣事。

她说,陈北从小就稳重,不爱说话,像个小大人。而陈东,从小就调皮捣蛋,嘴甜,会哄人开心,但也最让她操心。

她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气陈东不争气,也气陈北太老实,什么都自己扛着。”

临走时,她拉着我的手,说:“以后,常来。”

我知道,这座横在我们之间的冰山,终于开始融化了。

生活,就在这样平淡而琐碎的日子里,被我们一点一点地缝补着,那些裂痕,渐渐变成了我们生命里,独特的刺绣花纹。

第八章 冬日的暖阳

转眼,就到了冬天。

南方很少下雪,但那年的冬天,却格外冷。

我的工作室,终于搬了家。

不是搬到更繁华的地段,而是搬到了陈北的木工房旁边。

那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把工房旁边一间闲置的仓库,亲手改造成了我的新工作室。

仓库很大,光线很好。他用木头给我隔出了工作区、展示区和休息区。所有的架子、桌椅,全是他一件一件,按照我的身高和使用习惯,量身定做的。

搬家的那天,天气很好。

冬日的暖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了整个房间,也洒在我们身上。

我站在崭新的工作室里,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只被木头修复好的陶罐,看着身边忙碌的陈北,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了。

我曾经以为,我的生活会像那只陶罐一样,带着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痕,勉强维持。

可陈北的出现,却用他独有的方式,把那道裂痕,变成了一道风景。

我的修复工作,也进入了尾声。

那批宋代瓷器,在我手里,一件件地恢复了它们千年前的风采。

博物馆的馆长,对我的工作非常满意,特意邀请我和陈北,去参加他们举办的一个内部鉴赏会。

在鉴赏会上,我看到了我修复的那些瓷器,被安放在明亮的展柜里,接受着专家们的赞叹。

那一刻,我所有的辛苦,都觉得值了。

馆长在介绍我的时候,特别提到了陈北。

他说:“林岚老师的修复技术,让我们惊叹。但更让我们感动的,是她男朋友陈北先生,一位优秀的古建筑修复师,为这次修复工作提供的许多建设性意见。他们两位,可以说是我们文保界的‘神雕侠侣’啊!”

大家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看到陈北正微笑着看着我,眼神里,满是骄傲和温柔。

回家的路上,我们没有坐车,而是选择慢慢地走回去。

路灯昏黄,街上行人稀少。

“神雕侠侣?”我笑着打趣他,“那我岂不是要叫你‘过儿’?”

他难得地开了个玩笑:“那我叫你‘姑姑’?”

我们俩都笑了起来。

走到一个路口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久违了的声音。

“岚岚,是我。”

是陈东。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有事吗?”我的声音,很平静。

“我……我看到新闻了。祝贺你。”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前成熟了不少,没有了那种浮夸的油滑。

“谢谢。”

“我……我把钱给你打过去了。你查一下。”他说,“还差一点,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就全部还清。”

我有些意外。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在一家家具厂,做销售。”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从学徒做起。虽然辛苦,但……挺踏实的。”

我能想象,那个曾经眼高于顶、好高骛远的陈东,在流水线上,在客户面前,低头学习的样子。

“那就好。”我说。

“哥……他跟你在一起吧?”他问。

我看了看身边的陈北。陈北也正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怀疑,只有全然的信任。

“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陈东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也祝你们……幸福。”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心里,最后的一丝怨怼,也随风消散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有些人,需要用很长的时间,走很远的路,摔很重的跤,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陈北握住我冰凉的手,放进他的大衣口袋里。

“都过去了。”他说。

我点了点头,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是啊,都过去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前面不远处,就是我们的家。

那里有温暖的灯光,有热腾腾的饭菜,有满屋子的木头清香,还有一个,愿意用一生来修复我所有伤痕的男人。

我知道,这个冬天虽然很冷。

但我的世界里,阳光正好。

来源:阳台上的蒲公英一点号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