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投影仪的光束打在我面前的文件上,那上面是公司下一季度的核心项目“星火计划”,关系到几个亿的融资。
手机在会议桌上突兀地震动起来,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
屏幕上跳出江川的名字。
我按了静音,指尖却有点凉。
投影仪的光束打在我面前的文件上,那上面是公司下一季度的核心项目“星火计划”,关系到几个亿的融资。
“林总,关于用户下沉这块,我们认为……”
市场部总监的声音隔着一层毛玻璃,嗡嗡作响。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一条微信。
【林晚,我们谈谈。】
我眼皮都没抬,将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N次了。他总是在我最忙的时候,用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试图撬开一个他想要的缺口。
会议室的空调开得有点低,裸露的脚踝泛起一阵寒意。
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
我捏着眉心回到办公室,助理小陈端着一杯滚烫的美式进来。
“林总,这是您要的。”
咖啡的苦香像一剂强心针,暂时压下了心底的烦躁。
我划开手机。
江川的第二条信息紧随其后。
【我在家里等你,带了律师。】
律师。
这两个字像针尖,精准地刺破了我维持了一整天的平静。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那边几乎是秒接,背景音里有我熟悉的、我亲手挑选的巴赫大提琴组曲。
“在哪?”我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冷静。
“家里。晚晚,回来吧,有些事,我们该有个了断了。”他的声音温和依旧,仿佛不是在谈离婚,而是在约一顿烛光晚餐。
“你带律师回家,是什么意思?”
“总要有人专业一点,处理这些……财产问题。”
我气得想笑。
财产问题。
我们之间最大的财产,就是我一手创办的这家公司。
“江川,你想要什么,直说。”
“我想要的,你不是一直都清楚吗?”他轻轻叹了口气,“晚晚,你太累了,也该歇歇了。”
这话听起来,像一句最体贴的关怀。
可我知道,他是在说,让我把公司交给他,然后滚蛋。
挂了电话,我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城市的轮廓线被雾气模糊。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个陌生号码。
我皱眉接起。
“是林晚,林总吗?”一个油滑的男声传来。
“我是。”
“我是鼎盛资本的赵总,之前在酒会上跟您见过。”
鼎盛资本,公司持股8%的股东。赵总……那个笑起来像弥勒佛的胖子。
“赵总,您好。”
“林总,我就是想问问,您跟江先生,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赵总,您听说了什么?”
“哎,没什么,就是今天江先生请我喝茶,聊了几句。他说……你们可能要离婚。”
我握着手机的指节,一寸寸收紧,泛出青白色。
“他还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说,担心您的情绪会影响到公司的‘星火计划’,毕竟家庭稳定对一个创始人来说,太重要了。”
多么体贴的“担心”。
多么恶毒的釜底抽薪。
“赵总,这是我的私事,不会影响公司运营。”我一字一句,咬得极重。
“林总,我当然相信您的专业能力。但是……资本市场,您知道的,最怕的就是不确定性。”
电话那头,赵总的声音变得含糊起来,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董事会那边,我们会重新评估‘星火计划’的风险。您……先处理好家事吧。”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窗外的天色,好像又暗了一个色号。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助理小陈敲门进来,脸色煞白。
“林总,不好了。”
“说。”
“刚刚接到三个股东的电话,全都是来问您和江先生离婚的事。而且……而且网上,已经有小道消息传出来了。”
她把平板递给我,上面是一个财经自媒体的爆料。
【独家!新锐传媒‘星火’创始人林晚疑似婚变,或将影响下轮融资!】
配图是我和江川出席慈善晚宴的合照,照片上,我们笑得像一对璧人。
多讽刺。
“公关部呢?”
“已经在处理了,但消息压不住,好几个大V都转发了。”
江川。
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不仅要离婚,他还要在离婚之前,把我的公司,我的心血,彻底搅成一滩烂泥。
他要的不是离婚,他要的是我的命。
我抓起外套,冲出办公室。
“备车,回家!”
车子在晚高峰的车流里堵得像一条濒死的鱼。
我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红色的尾灯连成一片血色的海。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我和江川,大学同学,毕业就结了婚。
我拿着父母给的启动资金创业,他进了体制内,安稳清闲。
公司从三五个人的小作坊,到如今准备上市的新媒体巨头,我熬了多少夜,掉了多少头发,只有我自己知道。
而他,永远都是那个温和的、体贴的、支持我的丈夫。
他说,“晚晚,你放心去飞,家里有我。”
他说,“晚晚,钱够不够?我这里还有点积蓄。”
他说,“晚晚,别太累了,身体最重要。”
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直到半年前,我无意中发现他用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给他乡下的父母和姐姐,全款买了两套房,一辆车。
我问他,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干什么?”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碎了。
我们开始冷战。
我以为这只是婚姻里的一道坎,迈过去就好了。
我没想到,他根本没想迈,他只想把我从这道坎上,狠狠地推下去。
回到家,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陌生的、廉价的香水味。
客厅里坐着三个人。
江川,一个戴金丝眼镜的斯文男人,想必就是他的律师。
还有一个,是他的姐姐,江燕。
江燕一见到我,就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哟,大老板回来了?还以为你忙得连家都不要了呢。”
我没理她,目光直直地射向江川。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川站起身,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晚晚,别这么大火气。坐下说。”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律师,王律师。”
王律师推了推眼镜,对我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我没坐。
我站在玄关,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江川,把你的狗,都带出去。我们单独谈。”
江燕“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
“林晚,你骂谁是狗呢?你别以为你现在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要不是我弟,你能有今天?”
我被她这种颠倒黑白的逻辑气笑了。
“要不是他?你问问他,公司创业第一笔钱是谁出的?公司遇到危机拉来投资的是谁?公司每一个项目,他参与过哪一个?”
江燕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求助似的看向江川。
江川皱了皱眉,对她使了个眼色。
“姐,你跟王律师先出去一下,我跟晚晚单独聊聊。”
江燕不情不愿地被王律师请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客厅里只剩下我和他。
还有那首巴赫,还在不知疲倦地流淌。
“说吧。”我脱下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他。
“晚晚,我们离婚吧。”
“可以。”我点头,“财产怎么分?”
他似乎没料到我这么干脆,愣了一下。
然后,他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我。
“这是我跟王律师拟的协议。你看看。”
我接过来,只有薄薄的两页纸。
目光扫过,心里的怒火,一瞬间烧到了头顶。
他要求分割我们婚后所有的共同财产。
包括,我公司60%的股份。
“江川,你疯了?”
“我没疯。”他看着我,眼神无辜又坦然,“晚晚,这家公司,虽然是你创办的,但没有我在背后支持你,你能安心在外面打拼吗?我的功劳,至少值一半。”
“一半?”我捏着那份协议,指尖都在发抖,“你管这叫一半?”
我名下有公司68%的股份,他张口就要60%。
这哪里是离婚,这是明抢。
“晚晚,我知道你辛苦。但是,你要讲道理。”他开始了他的表演,“我为了你,放弃了体制内的大好前途,一心一意当你的后盾。我父母年纪大了,我姐姐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我总得为他们考虑。”
“所以,你就拿着我的钱,去给他们买房买车,当你的大孝子,好哥哥?”
“那也是我们的钱!”他提高了音量,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獠牙,“林晚,法律上,那就是夫妻共同财产!”
“好,好一个夫妻共同财产!”
我把那份协议狠狠摔在他脸上。
“江川,我告诉你,公司是我一手一脚做起来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想要股份,一分都没有!”
“你别逼我。”他的脸沉了下来,温和的面具彻底撕碎,“林晚,我手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
他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
照片上,是我和一个年轻男人在酒吧的卡座里聊天。
男人叫沈舟,是我花了大力气从竞争对手那里挖来的技术大神,“星火计划”的核心负责人。
那天是项目启动,我们团队一起去庆祝。
照片抓拍的角度很刁钻,看起来,就像是我和他凑在一起,姿态亲密。
“这是什么?”我冷笑。
“这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看到它,会觉得它是什么。”
江川的嘴角,勾起一抹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的、残忍的弧度。
“一个即将上市公司的女总裁,婚内出轨核心技术高管。你猜,这个新闻爆出去,公司的股价会怎么样?那些股东,还会不会相信你?”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贪婪。
我没想到,他可以这么卑鄙,这么无耻。
他不仅要钱,他还要毁了我。
“你调查我?”
“我只是……比较关心你。”
“江-川!”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晚晚,我不想走到那一步。”他收起手机,又恢复了那副伪善的面孔,“只要你签了这份协议,我们好聚好散。以后,你还是风风光光的林总。”
“如果我不签呢?”
“那我就只能,让所有人都看看,风光的林总背后,是什么样子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赵总他们,只是个开始。我已经约了另外几个股东,明天喝茶。”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要炸开。
他这是在用整个公司的未来,来逼我。
他知道,公司是我的软肋,是我的命。
我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我爱了十年,同床共枕了十年的男人,原来是一条潜伏在我身边的,最毒的蛇。
“滚。”我指着门口,声音嘶哑。
“晚晚,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明天等你的答复。”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从容地走了出去。
仿佛他才是这座房子的主人。
而我,只是一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失败者。
门被关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巴赫的大提琴声还在响,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和眼瞎。
我闭上眼,深呼吸。
愤怒,屈辱,心痛……所有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不行。
不能就这么认输。
公司是我的一切,我不能让它毁在江川这种人渣手里。
我猛地睁开眼,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张律师吗?我是林晚。我需要你帮忙。”
电话那头,是我公司的法律顾问,也是我最信任的朋友。
“出什么事了?”
“我要离婚。”我顿了顿,补充道,“或者说,我要打一场仗。”
我把江川的条件和威胁,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张律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林晚,你冷静点听我说。这件事,很棘手。”
“我知道。”
“从法律上讲,公司确实是在你们婚后发展壮大的,他要求分割股份,法院很可能会支持一部分。至于那张照片,虽然构不成出轨的实质证据,但舆论影响是致命的,尤其是对你这种即将上市的公司。”
“所以,我只能任他宰割?”
“不。”张律师的声音沉稳有力,“他有他的牌,我们也有我们的。你先稳住他,不要激怒他,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查一些东西。”
“查什么?”
“查他。查他这几年,尤其是你公司做大之后,他的资金流水,社会关系,所有的一切。”
“他一个清水衙门的闲人,能有什么?”我不解。
“林晚,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一个常年活在成功妻子光环下的男人,要么极度自卑,要么……极度会伪装。”
张律师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从愤怒的情绪里浇醒。
是啊。
我真的了解江川吗?
我只知道他每天在家看书,养花,研究菜谱。
我只知道他对我永远温和体贴,对我父母永远孝顺有加。
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他的内心。
或者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那张温和的面具下,会藏着另一副面孔。
“好。”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了电话,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晃,像血。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复盘整件事。
江川的目的很明确,用舆论攻击,制造股东恐慌,逼我就范,拿到公司股份。
他的七寸,是贪婪。
而我的七寸,是公司。
他拿捏得死死的。
我不能让他得逞。
我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脑子里,一个疯狂的念头,开始慢慢成形。
第二天一早,我像往常一样,化了精致的妆,换上干练的职业套装,回到公司。
走进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探究和同情。
我视若无睹。
“小陈,通知所有总监,九点钟开会,重审‘星火计划’。”
“林总……现在?”
“就是现在。”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
所有人都看到了网上的新闻。
我环视一圈,缓缓开口。
“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网上的流言,我会处理。但今天,我们只谈工作。”
我打开投影,将计划书翻到最后一页。
“‘星火计划’,原定预算三亿,周期一年。现在,我决定,追加两亿,周期缩短到半年。”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市场部总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林总,这太冒险了!现在股东那边态度不明,我们贸然追加投入,一旦资金链断裂……”
“不会断。”我打断他,“我已经联系了新的投资方。三天之内,第一笔资金就会到账。”
这是谎话。
但我必须这么说。
我需要用我的镇定,给我的团队注入一剂强心针。
我需要让他们相信,天,塌不下来。
“至于股东那边,”我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会亲自去沟通。谁要是再因为私事影响工作,或者在外面乱传什么,就自己去人事部领辞职信。”
我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硬。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我知道,这是在赌。
赌我的团队对我的信任,赌我能在江川彻底毁掉一切之前,找到翻盘的机会。
散会后,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打开电脑,看着公司股价的分时图,那条绿色的线,刺得我眼睛生疼。
一夜之间,市值蒸发了将近十个亿。
这就是江川给我的“惊喜”。
手机响了,是江川。
“想通了吗?”
“我在公司,很忙。”
“晚晚,别硬撑了。你斗不过我的。你看看股价,那就是你的下场。”
“是吗?”我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疯狂,“江川,你好像忘了,这家公司,姓林。只要我还在,它就倒不了。”
“嘴硬。”
“我们走着瞧。”
挂了电话,我立刻打给助理小陈。
“帮我查一下,沈舟现在在哪?”
“沈总监……今天请假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请假?为什么?”
“说是家里有点急事。”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我。
我立刻拨打沈舟的电话。
关机。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江川那张照片,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的目标,不止是我,还有沈舟。
沈舟是“星火计划”的灵魂人物,如果他出事,整个项目都会瘫痪。
江川这是要,一箭双雕。
我立刻站起身,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林总,您去哪?”
“去找人!”
我驱车赶到沈舟的住处,一个高档的单身公寓。
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应。
我打电话给物业,以公司有紧急文件需要他签收为由,要来了备用钥匙。
门一打开,我就知道,出事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像是被抢劫过一样。
沈舟的笔记本电脑被砸得稀烂,桌上的文件撒了一地。
我心里一紧,快步走进卧室。
床上没人。
卫生间里传来微弱的水声。
我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沈舟倒在浴缸里,手腕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整个浴缸的水。
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沈舟!”
我冲过去,用浴巾死死按住他的伤口,另一只手颤抖着掏出手机,拨打120。
“喂!急救中心吗?这里是……”
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想吐。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浑身冰冷。
我的手上,还沾着沈舟的血。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是江川。
一定是他干的。
他用那张照片威胁沈舟,逼他,甚至……嫁祸他。
一个技术宅,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江川,他不仅要钱,他还要逼死人。
手机响了,是张律师。
“林晚,查到一些东西了。”
“说。”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江川这两年,陆陆续续从你的附属卡里,转走了大概五百万。另外,他名下有一家文化传播公司,注册时间是去年,法人代表,是他的姐姐,江燕。”
“文化公司?”
“对。我查了这家公司的业务,很有意思。主要就是……帮人处理一些‘舆论危机’,或者,制造一些‘舆论热点’。”
我瞬间明白了。
网上关于我的那些爆料,那些带节奏的大V,原来都是他的手笔。
他用我的钱,来对付我。
多可笑。
“还有,”张律师的声音变得凝重,“我查到,江燕的儿子,去年因为校园霸凌,把一个同学打成重伤,本来要负刑事责任的。但是,最后私了了。赔偿金,三百万。”
三百万。
五百万。
加起来,就是八百万。
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被他们这样,轻而易举地挥霍,用来填他们家那些烂事的坑。
“林晚,这些都是婚内财产的非正常转移,上了法庭,他一分钱都别想占到便宜。而且,他那家公司,涉嫌不正当商业竞争,我们可以告他。”
“不够。”我看着急救室的红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不够?”
“仅仅是让他拿不到钱,不够。”
我要的,是让他身败名裂,付出代价。
急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一脸疲惫。
“病人抢救过来了,失血过多,需要住院观察。幸好送来得及时。”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走进病房,沈舟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他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和恐惧。
“林总……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我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床边。
“他……他来找我了。”沈舟的声音很虚弱,“他拿着那张照片,说我要是不离开公司,就让我身败名裂。他说,他有很多办法,让我这种外地来的人,在A市待不下去。”
“他还做了什么?”
沈舟沉默了。
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
“他……他还说,公司最近在严查内部数据安全。他说,他有办法,让所有人都相信,是我泄露了‘星火计划’的核心数据。”
我终于明白了江川的全盘计划。
先用婚变消息,动摇股东信心。
再用“出轨”的桃色新闻,毁掉我的个人声誉。
最后,用“泄密”的罪名,逼走核心技术人员沈舟,让“星火计划”彻底流产。
这样一来,公司股价暴跌,陷入绝境。
到那个时候,他再以一个“拯救者”的姿态出现,用最低的成本,拿到公司的控制权。
好一招,连环计。
好一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
“沈舟,你听我说。”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他,“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深夜。
城市的灯火,像一场盛大而虚假的梦。
我坐在车里,给张律师打了个电话。
“帮我办两件事。”
“你说。”
“第一,以最快的速度,帮沈舟办理技术移民,去加拿大。所有费用,我来出。”
“你要送他走?”
“对。江川既然能逼他第一次,就能逼他第二次。我不能拿我的核心员工冒险。”
“好。第二件呢?”
“第二件……”我看着车窗外,自己的倒影,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帮我联系一家最好的私人飞机租赁公司。”
“你要干什么?”
“连夜,送他出境。”
张律师在那头沉默了。
他知道,我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
“林晚,这样做,代价很大。不仅是钱,更重要的是,一旦消息走漏,江川会怎么利用这件事,你想过吗?”
“想过。”
“他会说你畏罪潜逃,说你把‘情人’送出国是为了毁灭证据。”
“那就让他说。”我冷笑一声,“舆论的火,既然是他点的,那我就,再给他添一把柴。”
“你到底想怎么做?”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想毁掉的一切,都安然无恙。而他,将一无所有。”
挂了电话,我发动了车子。
不是回那个冰冷的家,也不是回公司。
我去了机场。
VIP候机室里,我见到了连夜被张律师接过来的沈舟。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脸色依然不好。
“林总,真的……真的要这样吗?”他显得很不安,“我走了,‘星火计划’怎么办?”
“计划的代码和架构,都在你脑子里。你去哪,计划就在哪。”我递给他一杯热水,“到了那边,安顿好了,我会让团队跟你远程协作。委屈你一段时间。”
“我不委屈。”他摇摇头,看着我,“林总,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我们只是……上下级。”
我看着这个才华横溢,却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年轻人。
笑了笑。
“因为,你是我的兵。我的兵,我护着,天经地义。”
更重要的是,你是江川想要扳倒我的棋子。
我偏不让他如愿。
我要保住你,就是保住我的公司,保住我的未来。
凌晨三点。
一架湾流G650,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滑入跑道。
我送沈舟到登机口。
“到了那边,第一时间给我报平安。”
“好。”他点点头,眼圈有点红。
“照顾好自己。”
“林总,你也是。”
他转身上了飞机。
我站在舷窗外,看着飞机起飞,消失在深蓝色的夜幕里。
手机震了一下。
是张律师发来的信息。
【包机费用,一百二十万,已支付。】
【沈舟的移民申请,已加急处理。】
【江川那边,有动静了。】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说。”
“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刚刚给我打电话,旁敲侧击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让他猜。”
“他姐姐江燕,今天下午去你们公司闹了。在前台撒泼,说你转移财产,还打了人。”
“嗯。”
“林晚,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我看着天边泛起的一丝鱼肚白,轻声说。
“收网。”
回到公司,天已经大亮。
我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像一个即将走上战场的将军。
小陈给我送来早餐,欲言又止。
“林总,昨天江燕……”
“我知道了。”我喝了一口粥,“让公关部发一个声明。”
“什么声明?”
“就说,我,林晚,正式向江川先生,提起离婚诉讼。理由是,对方在婚内存在重大过错,包括但不限于财产转移,以及……商业陷害。”
小陈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林总,这样……不就把事情彻底闹大了吗?”
“对。”我看着她,笑了,“我要的,就是闹大。”
江川想用舆论毁了我。
那我就用舆论,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他不是喜欢演深情丈夫的戏码吗?
我就把他的戏台子,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掀了。
声明一发出去,整个网络都炸了。
星火创始人林晚起诉离婚
商业陷害
凤凰男的真面目
一个个词条,迅速冲上热搜。
舆论的风向,瞬间逆转。
之前那些同情江川,指责我“女强人不要家”的声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对江川的谩骂。
张律师提供的那些证据,被我“不小心”泄露给了一个相熟的媒体。
江川转移的五百万,他姐姐公司的灰色业务,他外甥校园霸凌的三百万赔偿金……
一桩桩,一件件,都被扒得干干净净。
江川彻底“火”了。
他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的手机,几乎被打爆了。
他冲到公司来找我,被保安拦在了楼下。
他在电话里对我咆哮,声音歇斯底里。
“林晚!你这个毒妇!你要毁了我吗?”
“我只是,把你对我做的事情,还给你而已。”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那些股东都撤资了!股价跌停了!你满意了?公司完了,我们都完了!”
“是吗?”我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像疯狗一样,被保安架着,却还在不停挣扎的男人。
“江川,你抬头看看。”
“看什么?”
“看看这家公司。它还在,我也还在。”
“你……”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轻轻一笑,“就在你给我打电话的五分钟前,我刚刚签了一份新的融资协议。五个亿,今天下午到账。”
“什么?”电话那头的江川,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以为,你吓走的那几个股东,就是我的全部吗?”
“你以为,我会把公司的命脉,压在几个人身上吗?”
“江川,你太小看我了。”
我早就料到他会用股东来要挟我。
所以,在我决定反击的那一刻,我就启动了我的Plan B。
我联系了我创业初期,就一直支持我的那位天使投资人。
我把我的困境,我的计划,和盘托出。
他只说了一句话。
“林晚,我投的不是你的公司,是你这个人。需要多少钱,开口。”
这就是我的底气。
是江川永远不会明白的,人与人之间,除了算计,还有信任。
“不可能……这不可能……”江川在电话那头,喃喃自语,像是彻底崩溃了。
“还有一件事。”我决定,给他最后一击。
“沈舟,已经到加拿大了。‘星火计划’,会由他远程主导,一切照常进行。”
“你……你把他送走了?”
“对。”我看着窗外,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光,洒满整座城市。
“我不仅要把他送走,我还要告诉所有人,他是我们公司的功臣。公司会给他申请最顶级的技术人才补贴,会给他最高的项目分红。”
“而你,江川。”
我的声音,一字一顿,像冰锥一样,刺向他。
“你,和你的家人,会收到我的律师函。侵占公司财产,商业诽谤,教唆伤人……我们,法庭上见。”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到,江川此刻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
我挂了电话,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这个男人,从这一刻起,在我的世界里,彻底死了。
小陈敲门进来,眼圈红红的。
“林总,都过去了。”
我点点头,走到她面前,帮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去,把公关部昨天连夜做的‘星火计划’宣传片,全网推送。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的火,灭不了。”
“是!”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走到那面巨大的荣誉墙前,上面挂满了公司从小到大,获得的所有奖杯和证书。
那是我的勋章。
是我用十年青春,十年心血,换来的勋章。
差一点,就被人,连同我的尊严一起,碾碎了。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越洋电话。
我接起来。
“林总,是我,沈舟。”
“到了?”
“到了。这边天气很好。”他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不少。
“那就好。安顿下来,好好工作。”
“林总……”他顿了顿,轻声说,“谢谢你。”
“我说了,你是我的人。”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
“嗯?”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人,原来可以这么强大,这么勇敢。”
我愣住了。
强大?勇敢?
我吗?
我只是,不想输而已。
我只是,不想把我亲手建立的王国,拱手让给一个卑鄙的小人。
挂了电话,我笑了。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这场仗,我打赢了。
虽然,赢得很难看,赢得满身伤痕。
但,我赢了。
我保住了我的公司,保住了我的团队,也保住了,我最后的底线和骄傲。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是前台。
“林总,楼下有一位自称是江川母亲的女士,想要见您。”
我皱了皱眉。
她来干什么?
“让她上来。”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江川的母亲,一个瘦小的、满脸刻薄的农村妇女,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哭哭啼啼的江燕。
“林晚!”
江母一进来,就中气十足地喊着我的名字,仿佛我是她的下人。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女人!你把我儿子害得还不够惨吗?你还想把他送进监狱?”
我坐在办公桌后,冷冷地看着她。
“他那是,罪有应得。”
“什么罪有应得?”江燕冲了上来,指着我的鼻子,“要不是你,我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都是你逼的!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你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啪!”
我站起身,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巴掌。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
江燕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敢打我?”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告你。”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你上次在前台闹事,打伤我们员工的视频,我已经交给警方了。故意伤人,寻衅滋事,你选一个吧。”
江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江母见状,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晚晚啊……不,林总……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江川吧。”
她开始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就是一时糊涂啊!他心里是有你的!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把他教好。”
“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饶了他这一次吧。”
她一边说,一边试图过来抱我的腿。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当初,他用我的钱,给你们买房买车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他错了?”
“当初,你们像吸血鬼一样,趴在我身上,薅羊毛,打秋风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错了?”
“当初,他散播谣言,伪造证据,要毁掉我公司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他错了?”
我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
她们母女俩,被我逼得节节后退。
“你们不是觉得他委屈吗?不是觉得我这个媳妇,配不上你们清清白白的江家吗?”
“现在,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到底配不配得上!”
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了内线。
“叫保安。”
江母和江燕,被两个高大的保安,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她们的哭喊声,咒骂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
我知道,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和江川的官司,公司的重建,股东的安抚……还有很多硬仗要打。
但,我一点也不怕。
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死在,那个叫江川的男人,用十年温柔,为我编织的谎言里。
现在的我,是重生的林晚。
我的软肋,已经被他亲手剜去。
剩下的,只有坚不可摧的铠甲。
他以为婚姻是他的提款机,我今天就要让他知道,取款密码,早就改了。
来源:开朗咖啡V1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