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蹑手脚爬起,先从墙角米瓮里小心舀出半碗粟米,掺上水,搁在小泥炉上慢慢熬着。粥香混着爹那股总也散不尽的药渣味儿,就是我们这破屋子早上的气息。
《郓哥日记》第一章:十五文钱的清晨
宣和二年 三月廿一 微有薄雾
天还蒙着一层灰蓝色的纱,我就醒利索了。不是公鸡叫的,是肚里空的。旁边榻上,爹的咳声像破风箱,一声接一声,扯得人心疼。
我蹑手脚爬起,先从墙角米瓮里小心舀出半碗粟米,掺上水,搁在小泥炉上慢慢熬着。粥香混着爹那股总也散不尽的药渣味儿,就是我们这破屋子早上的气息。
然后,我得算账。这是顶顶要紧的事。
蹲在地上,把昨天卖梨得的钱,从一个旧瓦罐里倒出来。叮叮当当,多是些又旧又毛的铜钱,数了好几遍,拢共就十五文。我捏起三文厚的,放在左边——这是要还给街口张记药铺的,爹的药不能断。又拨出五文,放在右边——这是要交给税吏的“常例钱”,一个子儿不能少,不然梨担子都挑不出巷子口。
剩下七文,在我手心里攥得滚烫。得买米,得买盐,灯油也快见了底。还有爹的药,光那三文,只够抓两副,还得再去磕头求王先生宽限几日。
爹咳着问:“哥儿,今日……能行么?”
我扯出个笑,声音亮堂地说:“爹,您放心!今日天气好,我这梨又水灵,保准卖得快!回头给您称半斤猪头肉解解馋!”
说完,我挑起那副比我矮不了多少的梨担,走出了门。薄雾凉丝丝地贴在脸上。左边的梨筐沉甸甸的,是生计;右边的筐也沉甸甸的,是爹的病和那些还不完的债。这十五文钱的份量,压得我这半大小子的肩膀,有点吃劲儿。
可步子不能停。我得走快些,赶在开市鼓响前,占个向阳的好位置。阳谷县的一天开始了,我郓哥的一天,也得开始了。今天,说啥也得把那十五文,变成二十文,三十文!
巷口,武大郎炊饼担子的香味已经飘过来了。我咽了口唾沫,喊了声:“大郎,早啊!”
我得让自个儿的声音,听起来跟这清晨的日头一样,有点盼头。
贫困的细节:通过“旧瓦罐”、“又旧又毛的铜钱”等细节真实呈现家境。生活的重压:用“三文药钱、五文税钱、七文家用”的具体分配,展现精打细算的生存压力。孝顺与担当:照顾病父、熬粥、强装乐观,体现小人物的早熟与责任感。市井烟火气:药铺、税吏、猪头肉、武大郎的炊饼,勾勒出生动的市井画卷。希望不灭:结尾的“有点盼头”,点睛之笔,写出底层生命顽强的韧性。来源:跑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