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会一直铭记那个日子——5月12号,星期三。这本该是个极为平常的工作日,我不过是打算去商场给客户取一套定制好的西服,却没料到,这一天会成为我人生的转变节点。
1.
我会一直铭记那个日子——5月12号,星期三。这本该是个极为平常的工作日,我不过是打算去商场给客户取一套定制好的西服,却没料到,这一天会成为我人生的转变节点。
“韩先生,您的西装已经改好啦,请您去3号试衣间试穿。”店员面带笑容,将一个装着西装的袋子递到我手上。
我轻轻点头,提起袋子朝着试衣间走去。商场中央,那座喷泉附近,一对情侣正挽着手,欢声笑语不停。女子身着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她的背影令我的心猛地一震——那发型,那走路的姿态,竟和林雅这般相像。
我下意识地加快步伐,绕到他们前方。当那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时,我的心跳几乎停滞。
“林雅?”我情不自禁地喊出声,声音带着一丝颤动。
她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个男子——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一套休闲西装,看起来比我高半个头——他迅速松开了林雅的手。
“老公?你怎么会在这儿?”林雅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带着几分慌乱。
我盯着他们两人,大脑飞速运转。要是我当场发作,除了让自己难堪,还能有啥后果?多年的销售工作,让我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来取西装。”我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故意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这位是?”
“这是我同事张明,我们……刚开完会,正好路过这儿。”林雅语速很快,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包带。
张明伸出手:“你好,常听林雅提起你。”
我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有一层薄薄的汗。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和我对视。
“是吗?她都跟你说我啥了?”我笑着问,却没有松开他的手。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钟的沉默让人感觉压抑。林雅赶忙插嘴:“老公,你不是要去试西装吗?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好啊,晚上见。”我松开张明的手,转身朝试衣间走去。身后传来他们两人急促的脚步声。
一关上试衣间的门,我立刻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下午的会议取消,家里有急事。”
我站在试衣间里,双手微微发抖,额头抵着那面冰冷的镜子。结婚六年了,我从未对林雅有过一丝怀疑。我们虽不像热恋时那般亲密无间,但每周至少两次的亲密时刻,每天早上的吻别,都让我以为这就是稳定的婚姻生活。
镜子里的男人双眼泛红。我深吸一口气,拿出西装试穿——机械地做着这个动作,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一切正常。
当我走出商场时,我看到了停车场里的林雅和张明。他们站在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旁,林雅正在抹眼泪,张明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藏在一根柱子背后,用手机记录下了这场景,还有那辆车的车牌号码。那天夜里,林雅回家的时刻比平常迟了两个小时。
“在加班?”我坐在沙发上,连头都没抬便发问了。
“嗯,季度报表出了些问题。”她把包放下,径直走向浴室,“我先去洗个澡。”
等传来水流声后,我拿起她的手机——密码仍是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数字。微信里什么都没有,可短信里有一条未读消息:“明天老地方见,想你。——M”
我把这条短信拍下来,再将手机放回原处。胸口仿佛压了块巨石,令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跟林雅讲我要去邻市见客户,可能会很晚才回来。她那如释重负的神情,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痛了我的心。
“注意安全。”她在我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那个吻轻得如同一片羽毛。
我开车到公司楼下,换了一辆同事的普通轿车,接着径直前往林雅的公司。上午十点,我看到她跟张明一同走出大楼,上了那辆奥迪车。
跟踪比我预料的要容易得多。他们来到了城郊的一家汽车旅馆。我在对面的咖啡馆等了三个小时,拍下了他们出来的照片——林雅的头发乱得不像样子,张明的衬衫领口有个明显的口红印。
接下来的那个周三,我又去“出差”了。这次他们去了张明的公寓。我在楼下一直等到深夜,看着窗户里那两个相拥的身影。
通过车牌号,我查到了张明的所有信息:张明,37岁,某外企的中层管理人员,已婚,妻子苏雯,32岁,是一名私立医院的护士。家住在翡翠湾8栋1202。
我花了整整两周的时间,摸清了他们的活动规律:每周三下午,林雅会借口加班去张明的公寓;每隔一周的周六,张明会借口出差跟林雅共度美好时光。
是时候去见见苏雯了。
5月28日,周六。我确定张明和林雅去了温泉酒店后,拨通了苏雯的电话。
“你好,是苏雯女士吗?我是韩远,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聊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不认识你。”
“关于你丈夫的事情,半小时后,在翡翠湾门口的咖啡厅见?”
咖啡厅里,苏雯比照片上看起来更瘦小,没化妆,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
“你到底是谁?”她坐下后直接就问,声音紧绷且警惕。
我把手机推过去,屏幕上是我拍到的张明和林雅在停车场拥抱的照片。
苏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手指颤抖着放大照片:“这……这可能是误会……”
“我也希望是误会。”我又滑到下一张照片,他们在汽车旅馆门口,“但这还不是全部。”
苏雯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难听的声响:“你跟踪我丈夫?你到底想怎样?”
“坐下说。”我把声音放低,“我跟你是同类人,都是受害者。照片里的女子是我的妻子。”她的神情从愤怒变成震惊,缓缓地坐到了椅子上:“这……这绝对不可能……”
“我这儿有他们过去三周全部的行踪记录。”我拿出一个U盘,“包括今日,他们此时正在蓝海湾温泉酒店。”
苏雯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她抬手捂住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我递过去纸巾,等她平静下来。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她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又无力。
“因为我想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我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你呢?想复仇吗?”
她擦去眼泪,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怎么报仇?”
“收集证据,离婚,让他们一分钱都捞不着。”
“证据?就凭这些照片?”她不屑地笑了一声,“在法庭上顶多算道德层面的问题。”
“所以我们需要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我压低声音,“比如他们在床上的视频。”
苏雯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那可是违法的!”
“在自家安装摄像头不违法。”我慢慢地说道,“我查过了,只要不传播出去,仅作为离婚证据是完全合法的。”
她咬着下嘴唇,眼神游移不定:“你是说……让他们在我们自己家里……”
“对。我会想办法让林雅带张明去我家,你让张明带林雅去你家。我们各自安装隐蔽的摄像头。”
苏雯盯着咖啡杯,沉默了整整五分钟。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她突然说道,“张明上周还说要和我生孩子。”
我握紧拳头:“林雅上个月还在跟我商量换大房子。”
我们目光对视,那一刻,两个遭逢背叛的灵魂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好。”苏雯最后说道,“但我有个条件——所有视频只能用于法律途径,不能泄露出去。”
“当然。”我伸出手,“合作愉快?”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了握我的手:“为了报复。”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苏雯频繁联系。我买了最先进的微型摄像头,安装在卧室和客厅的隐蔽位置。苏雯则趁张明上班的时候,在他们卧室也装了摄像头。
6月3日,我故意告诉林雅要出差三天。当晚,我躲在小区对面的宾馆里,用望远镜看到张明的车开进了小区。
凌晨两点,我悄悄回到家,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客厅里散落着林雅的睡衣和张明的领带。卧室门紧闭着,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但这次不是因为我。
我轻手轻脚地取出藏在花瓶里的摄像头存储卡,然后悄悄离开了。
第二天,我在酒店房间里看着视频,胃里一阵难受。画面中,林雅和张明在我和她的婚床上柔情蜜意,说着那些曾经只属于我们的情话。我把视频里的大部分内容都给删了,只留下了最为关键的那几分钟。随后给苏雯发了消息:“弄好了。你那边进展如何?”
半小时之后她回复说:“周末张明讲要带同事来家里吃饭,应该就是她了。”周六的晚上,苏雯给我发过来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当中,林雅穿着我从没见过的那么性感的内衣,坐在张明腿上喂他吃水果。
“这贱女人。”我对着手机骂出了声,紧接着又涌起一阵哀伤——我深深爱着的那个女子,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六月中旬的时候,我跟苏雯在咖啡厅碰面去交换证据。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你没事吧?”我递给她一杯热乎乎的茶水。
“每天看着他们眉目传情,还得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呢?”
“情况差不多。”我揉了揉太阳穴,“不过快结束了。我向律师咨询过,这些证据足以证明他们是过错方。”
苏雯突然抓住我的手:“韩远,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毁掉两个家庭……”
我反过来握住她冰冷的手指:“是他们先把家庭毁掉的。我们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
她点了点头,泪水滴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对我。七年的婚姻,就这么不值一提……”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抱住她。她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子,而我闻到她发间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张明身上那股刺鼻的古龙水味完全不同。
七月初,我们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我和苏雯约好在律师事务所见面,打算正式提起诉讼。
“最后再确认一次,”律师推了推眼镜,“两位都同意以出轨作为理由申请离婚,并且要求对方净身出户吗?”
我和苏雯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那么,下周一会正式发出律师函。”
走出事务所,阳光晃得我眼睛都难以睁开。苏雯站在我身旁,突然说道:“结束了。”
“不,”我摇了摇头,“这才刚刚开始。”
她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是说,”我深吸一口气,“我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苏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这几个月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没错,没有他们的新生活。”
我们并肩朝着停车场走去,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但这次,我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2.
在律师函寄出的前一周,我跟苏雯约好在市郊一家鲜有人至的咖啡馆碰面。这家店布置简洁,好在顾客稀少,我俩选了最里头的位置坐下。
“你真要这么做?”苏雯手握着咖啡杯,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旦律师函发出去,就无法回头了。”
我望着她略显憔悴的脸,晓得她心里还有担忧。其实,我也曾动摇过。但每次忆起那些视频片段,胸口就仿佛被一块炽热的烙铁烫着。
“你看看这个。”我把手机拿到她眼前,屏幕上定格的画面是林雅和张明在我家客厅沙发上亲密的场景。
苏雯的手指在屏幕上微微抖动,泪水滴落在桌面上。
“混蛋!”她咬牙切齿,手指紧紧攥住咖啡杯,“他从来没……我们结婚七年,他从没在客厅……”
我明白她没说完的话。我和林雅亲密的时候,总在卧室,仿佛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可如今,她却能和别的男人在我天天看电视的沙发上……
“计划挺简单。”我拿回手机,压低声音,“明天我告诉林雅我要去杭州出差三天。你呢?”
苏雯擦掉泪水,眼神变得坚毅:“张明这周六说要去打网球,一整天。我跟他说我要和闺蜜去泡温泉。”
“毫无破绽。”我微微点头,“我会确保林雅带张明来我家。你那边……”
“我已经在卧室和客厅都装了微型摄像头。”苏雯打断我,“那种最隐蔽的,连电源线都藏得很好。”
我俩相视一笑,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默契——两个被背叛的人,精心设下圈套,等着背叛者自己上钩。
“韩远,”苏雯忽然问,“等这一切结束,你想过以后吗?”
我愣了一下。这几个月,我满脑子都是复仇,从未考虑过“未来”。
“不知道。”我如实回答,“先从这段糟糕的婚姻里解脱出来再说。”
她点点头,目光望向窗外:“我也是。”
证据确凿
第二天早上,我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林雅还在睡觉。
“雅雅,我走了。”我轻轻唤醒她。
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嗯……路上小心……”
我俯身想亲她额头,最后一刻停住了。这个动作突然变得那么假。我站起身,轻轻关上门。
但我没去机场。我把车开到小区对面的经济型酒店,开了一间正对着我们卧室窗户的房。望远镜早就准备好了。
上午十点,林雅出门上班。我耐心等到下午三点,她的车回来了。副驾驶坐着张明。
我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看着他们手挽手走进单元楼。二十分钟后,我们卧室的灯亮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亲眼看到窗帘上纠缠的身影时,我还是一阵头晕。我麻木地按下早就设定好的手机远程监控按钮,摄像头随即开始运作。
三小时过后,他们离开了。我一直等到天色完全变黑才回到家中。打开门,一阵陌生的男性香水味扑面而来。客厅看起来颇为整齐,只是沙发垫有点歪扭,茶几上放着两个用过的红酒杯——我和林雅向来都不喝红酒。
我径直走向藏在书柜里的摄像头,取出存储卡。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
电脑屏幕上,画面清晰得令人痛心。林雅穿着我从未见过的黑色蕾丝内衣,跨坐在张明腿上。他们喝着我们结婚纪念日收到的红酒,用着我送给她的水晶杯。
“宝贝,这儿可比你家舒服多了。”张明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过来,十分清晰。
“那是肯定的,”林雅笑着喂他吃草莓,“韩远那个老顽固,装修都听他的。”
我猛地合上电脑,胸口剧烈地起伏。他们不仅背叛了我,还嘲笑我。六年的婚姻,在她口中成了“老顽固”的笑料。
手机震动,是苏雯的消息:“成功了。他们在主卧。”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我这边也是。明天老地方见。”
那晚,我躺在客卧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彻夜未眠。每隔几分钟,我就会拿起手机,看看苏雯最后发来的那条消息。我们就像两个受伤的士兵,在各自的战场上舔舐伤口,却通过电波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深夜咖啡厅
次日下午,我在咖啡馆等到天黑苏雯才赶来。她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抱歉,临时有个急诊手术。”她坐下时身上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
我推给她一杯热美式:“没加糖,双份浓缩,对吧?”
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你还记得?”
“上次你点过。”我耸耸肩,装作不在意,“视频拿到了?”
苏雯的手在包里犹豫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U盘:“都在这儿。但我不建议你看。”
“有多糟糕?”
“他们在我们的婚床上……”她的声音哽咽,“用着我买的……情趣内衣……”
我握住她颤抖的手:“都一样。我的婚床上也有他们的痕迹。”
我们沉默地坐了很久,咖啡馆的灯光渐渐暗下来,服务员开始收拾其他桌子。
“我们什么时候提交给律师?”苏雯终于开口问。
“明天。”我坚定地说,“但我有个问题……你确定要让他净身出户吗?毕竟房子是你公婆出的首付……”
苏雯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那套情趣内衣是我用第一个月护士工资买的。七年了,他从来没要求我穿过。”她冷笑一声,“结果他让别的女人穿着它,在我们的床上。”
我点点头,明白了她的心。
“韩远,”她突然问,“你恨林雅吗?”
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恨吗?当然。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复杂的情绪——被愚弄的耻辱感,对自己眼光的怀疑,以及对六年时光的惋惜。我越来越讨厌自己。我最后给出了回答,讨厌自己没能早点发觉。
苏雯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闪闪发亮:“我也是这样。护士本应该最会观察,可我连自己丈夫的背叛都没看出来。”
“不是你不够细心,”我轻声说道,“而是他太会伪装了。”
服务员过来告诉我们咖啡馆要关门了。我们走出咖啡馆,夜风吹散了一部分阴霾。
“要我送你回家吗?”我问道。
苏雯摇了摇头:“我的车停在医院。倒是你……要回那个家吗?”
“嗯。”我苦笑着,“还得再忍几天,为了证据。”
她突然向前走了一步,轻轻地抱住了我:“坚持住,快结束了。”
这个拥抱很短暂,但她的体温和发香却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和消毒水混合在一起的,是某种淡淡的花香,类似百合的香味。
律师的办公室
周一早上,我和苏雯在律师事务所见面。李律师是个精明能干的中年女性,眼神像鹰一样尖锐。
“材料都准备好了吗?”她直接问。
我们递上各自的U盘以及整理好的时间线记录。李律师快速看了一遍,点了点头。
“视频很清晰,时间戳完整,而且都是在你们自己的房产里拍摄的,合法性没问题。”她推了推眼镜,“但我要确认一点——你们没有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在不是自己所有的场所安装监控设备吧?”
“绝对没有。”我肯定地说。
“我家的摄像头是我一个人安装的,”苏雯补充道,“张明完全不知道。”
李律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那么根据这些证据,我们可以主张对方在婚姻里有重大过错,要求其放弃全部夫妻共同财产。”
“全部?”苏雯小声问。
“理论上是可以的。”李律师解释道,“但实际操作中,法官可能会酌情给过错方少量生活费。不过你们放心,至少能拿到80%以上。”
我和苏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
“还有一个问题,”我问道,“要是他们反过来污蔑我们也出轨呢?”
李律师笑了:“你们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吗?”
我愣住了。这几个月来,我和苏雯确实走得越来越近,但是……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苏雯迅速回答,“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
“那就好。”李律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眼,“记住,在离婚判决前,保持清白很重要。任何新的关系都可能影响法官的判断。”
走出律师事务所,阳光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苏雯站在我身旁,我们之间突然多了一层微妙的尴尬。
“她是什么意思?”苏雯小声问,“觉得我们……”
“职业谨慎罢了。”我故作轻松地说,“走吧,我请你吃午饭。”然而我心里清楚,李律师那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洞察到了一些端倪。也许是我们彼此靠得太近,也许是目光交汇过于频繁,又或许是那晚咖啡馆里那短暂相拥所遗留下的踪迹。无论如何,此刻必须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目标——要让那两个背信弃义的人承担后果。至于其他的……等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再去思量。
3.
开庭那日,细雨好似丝线般细密。我提前一个钟头抵达法院,身着笔挺的西装,领带系得规规矩矩。苏雯已在等候区落座,她鲜少这般穿着正式,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心里慌不慌?”我走到她身旁坐下。
她轻轻摇了摇头,可手指却不停地揪着衣角:“真没想到会走到这般境地。”
我理解她的心情。六个月前,我还是个笃定婚姻能相伴到老的人,如今却坐在离婚法庭外,准备给曾经的妻子沉重一击。
“韩先生,苏女士,可以进去了。”李律师向我们招手示意。
法庭比想象中更为狭小,木质的桌椅和围栏散发着淡淡的木料气味。林雅和张明早已坐在被告席上,两人相隔甚远,看来这场官司也让他们关系变得紧张对立。
林雅瞧见我,眼睛一下子亮了,快步朝我走来:“老公,咱们能不能先聊聊??”
我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法官马上就到,林女士。”
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你叫我什么?”
“请双方就座。”法官走进法庭,敲了敲手中的法槌。
庭审开始后,李律师首先阐述了我的诉求,接着轮到林雅的律师进行辩解。那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律师,说话时不停地拿手帕擦额头的汗水。
“我的当事人承认犯了错,但韩先生的要求太过分了。”律师结结巴巴地说,“净身出户在当今社会是不合理的……”
法官打断了他:“辩护律师,请直接讲你的观点。”
林雅突然站起身:“法官大人,我有话要说!”
得到法官允许后,她转向我,眼泪瞬间流了下来:“韩远,我知道错了。是张明诱惑我的,他说能帮我升职……我一时糊涂……”
旁听席上的张明猛地跳起来:“胡说!明明是你主动约我的!”
“安静!”法官用力敲了下法槌,“两位当事人,请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我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法官大人,这是我补充的证据。”
法警把信封递给法官。信封里装着林雅和张明这半年来的开房记录,以及他们在微信上调情的截图——这些都是苏雯通过张明的旧手机恢复出来的数据。
法官看完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林女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雅脸色惨白,突然指着我尖叫道:“是他设圈套陷害我!他和那个护士有关系!他们合伙……”
苏雯猛地站起来:“法官大人,我抗议!这是毫无根据的污蔑!”
法官再次敲响法槌:“林女士,如果你继续毫无根据的指控,我将以藐视法庭罪处置你。”
林雅的律师赶忙把她拉回座位。在接下来的审理过程中,她一直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轮到审理苏雯和张明的案子时,场面变得越发紧张激烈。张明直接拿曝光苏雯的“医疗事故”来威胁,声称她曾给病人用错药。
“你纯粹是乱说一气!”苏雯气得浑身哆嗦,“我根本从来都没……”
我站起身讲道:“法官大人,我有证据能表明张明先生在说谎。”
我播放了一段录音,那是张明在停车场威胁苏雯的对话:“你要是敢离婚,我就让你在医院待不下去……”
法官听完后,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张先生,你不但出轨,还威胁妻子、伪造证据。本庭判决如下……”
当法官宣布林雅和张明净身出户时,我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苏雯,她眼中含着泪花,可嘴角却微微向上翘。
走出法庭,阳光突然穿透云层洒下来。林雅追出来抓住我的胳膊:“韩远!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跟你六年……”
我轻轻掰开她的手指:“六年里,你有两年都在背叛我。”
她呆立在原地,脸上的妆容被泪水浸湿,瞬间变得陌生又难看。
庆祝之夜
“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当天晚上,我约苏雯去了城里最棒的法式餐厅。
她穿着一条简约的黑色连衣裙,头发自然地散开着,比在法庭上显得柔和了许多。在烛光的映照下,我注意到她眼角有细微的皱纹,那是长期值夜班留下的印记。
“敬新生活。”我举起酒杯。
“敬正义。”她轻轻碰杯,红酒在她唇上留下了一抹艳丽的暗红色。
我们聊了好多——工作中的趣事、各自的爱好、学生时代的尴尬事,唯独对过去的婚姻绝口不提。酒精让话题逐渐深入。
“你知道最具讽刺意味的是什么吗?”苏雯转动着酒杯,“张明总埋怨我不够浪漫,可每次我准备惊喜,他都嫌浪费钱。”
“林雅嫌我太务实。”我苦笑着,“她说我不懂情调,可每次我订高档餐厅,她都忙着拍照发朋友圈,根本没吃多少。”
我们相视一笑,那种默契感再度涌上心头,仿佛我们早就相识,并非只因这桩丑事才走到一起。
“韩远,”苏雯突然发问,“你现在还相信爱情吗?”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盯着烛光在红酒中的倒影,思考了好一会儿。
“我相信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我最终回答道,“比如尊重,比如忠诚。”
她轻轻点头,眼神温柔:“我也是。”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气氛的烘托,我们的手在桌上不知不觉地靠近,指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就在这时,李律师的警告突然在我脑海中响起:“任何新的关系都可能影响法官的判断……”
我猛地缩回手:“抱歉,我……”
“我明白。”苏雯赶忙打断我,脸颊泛起红晕,“我们……我们该走了。”送她回家途中,车内空气仿若冻结,令人呼吸不畅。到达她家楼下时,她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会儿,问道:“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不过理智还是占了上风,说道:“李律师说过……”
“只是喝杯咖啡罢了。”她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我保证。”
她家装修简洁又温馨,和张明形容的“冷冰冰的医院风格”截然不同。客厅里摆着几盆绿色植物,书架上摆满了文学类小说和医学杂志。
“你想喝点啥?”苏雯朝厨房走去,“我有咖啡、茶,或者……还有红酒。”
“咖啡就行。”我坐在沙发上,特意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她端着两杯咖啡回来,在我身旁坐下——比在餐厅时坐得更近了。咖啡的香气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让我有些头晕。
“韩远,”她轻声说道,“谢谢你。”
“为什么?”
“要是没有你,我可能还在那段婚姻里自欺欺人。”她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我的手背,“你给了我勇气。”
我本应该把手抽回来的,可我没有。她的指尖温暖又柔软,带着微微的抖动。
“苏雯,我……”
她突然身体往前倾,我们的距离近到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就在双唇快要碰到的瞬间,我的手机响了。
是李律师打来的。我像如释重负般接起电话:“李律师?”
“韩先生,有个紧急情况。林雅和张明刚提交了申诉,质疑判决的有效性。”
新的威胁
第二天清晨,我和苏雯在李律师的办公室碰面。她看起来和我一样没睡好,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他们凭什么申诉?”苏雯质问道,“证据不是已经很确凿了吗?”
李律师推了推眼镜:“他们声称你们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合谋陷害他们。”
“荒谬至极!”我拍桌站起来,“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李律师锐利的目光在我和苏雯之间来回扫视,“你们昨晚在一起?”
苏雯的脸一下子红了:“我们只是吃了顿饭庆祝……”
“听着,”李律师压低声音,“在法律上,你们现在仍处于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要是被拍到亲密举动,哪怕只是牵手,都可能成为他们翻盘的证据。”
我感到一阵寒意:“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保持距离。”李律师果断地说,“至少等到申诉被驳回之后。”
走出律师事务所,阳光刺眼得让人不太好受。苏雯站在我身边,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那……我们暂时不见面了?”她小声问。
我好想拥抱她,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此刻,连这样的安慰都成了一种奢望。
“等风波过去。”我最后说道,“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她轻轻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胸口涌起一阵隐痛——并非当初发现林雅出轨时那般如刀割般的剧痛,而是一种缓缓的、悠悠的痛。全新的开端
申诉在一个月之后被驳回。那晚,我收到苏雯发来的短信:“解脱了。明天老地方碰头?”
我盯着手机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一个月里,我俩仅靠短信联系,内容简短又克制,然而每条信息都让我满心期盼。
次日,我在咖啡馆等了她两个小时。正当我担心她不会来了的时候,收到了她的消息:“抱歉,急诊手术,刚做完。能来医院找我吗?”
市立医院急诊科灯火通明。我在护士站询问苏雯的情况,一个年轻护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苏姐在更衣室,刚下手术台。你是……韩先生?”
我点点头,惊讶于她竟然知道我。
“苏姐常说起你。”护士微笑着说,“走廊尽头向左转。”
我在更衣室外等了十分钟,苏雯才出来。她穿着便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过澡。看到我,她眼睛一亮,随后又紧张地环顾四周。
“这儿……不太方便说话。”她小声说道,“医院里人多嘴杂。”
我们走到医院后面的小花园。夜风带着丝丝凉意,苏雯裹紧了外套。
“累不累?”我问道。
她轻轻摇头,可疲惫写在了脸上:“三台急诊手术,不过都挺顺利的。”
我们在长椅上坐下,中间特意留了一定距离。
“申诉被驳回了。”我说。
“我知道。”她微笑着回应,“李律师通知我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出了这一个月来最想问的问题:“你想我吗?”
苏雯的呼吸明显一滞。夜风吹散她的发香,我贪婪地闻着这熟悉的气味。
“每天都想。”她最终承认道,声音几乎被风淹没,“但我不敢跟你联系太多,怕……”
“我也是。”我打断她,“但现在我们自由了。”
她转头看向我,月光在她眼中闪烁:“真的自由了吗?”
我鼓起勇气,慢慢伸出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这一回,她没有抽回,也没有犹豫。她的手指翻转,与我十指相扣。
“韩远,”她轻声说,“慢一点好吗?我……我害怕。”
我明白她的恐惧。我们都刚从一段感情中伤痕累累地走出来,不敢轻易再踏入另一段关系。但此刻,握着她的手,我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我提议道,“每周三晚餐?就像以前……”
“但不是为了收集证据。”她笑着补充道。
“对,不是为了证据。”我捏了捏她的手,“只是为了见面。”
夜风渐大,苏雯打了个喷嚏。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这次她没有拒绝。
“周三见?”送她到停车场时,我问。
“周三见。”她颔首示意,蓦地踮起脚尖在我脸庞轻轻印下一吻,“此番不为别的缘由,仅仅是因我心之所想。”
望着她驾车离去,我轻抚着被她亲吻过的部位,那儿仿若被烙下了印记。这绝非是终点,而是一段全新的出发——并非源于复仇之念,而是为了我们自己。
4.
周三晚上七点整,我准时来到了“蓝海湾”餐厅。这是我与苏雯的第三次“特别晚餐”,选此地是因为它离她医院较远,不太容易碰到熟人。
我选了角落的位置,背对着门口。服务员刚给我倒好水,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不好意思,刚做完手术,可能会迟到半小时。”苏雯发来的消息后面还跟着个哭脸的表情。
我回复说没关系,接着翻开菜单仔细琢磨。这家餐厅以海鲜闻名,苏雯上次曾提到想尝尝他们的香煎鳕鱼。
“先生,现在需要点餐吗?”服务员问道。
“再等一会儿,我朋友还没到。”
“是女朋友吗?”服务员笑着问。
我下意识地摇头,可在开口之前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倒是挺爱幻想。”
抬头看见苏雯站在桌旁,穿着白衬衫搭配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手术后的疲惫也遮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我可没这么说。”我起身帮她拉开椅子。
“你就是这么想的。”她坐下,俏皮地眨眨眼,“我看到了你摇头前那瞬间的犹豫。”
服务员很机灵地离开了。苏雯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我面前:“给你的生日礼物补上。”
我惊喜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钢笔,笔身上刻着“To CY,一个新起点”。
“你还记得我生日?”
“病历上看过你的出生日期。”她低下头喝水,睫毛在灯光下投下小小的影子,“况且,8月20日,狮子座末尾,很难忘掉。”
我摩挲着钢笔上的刻字,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这支笔比我平常所用的贵不少,笔尖是18K金的。
“太贵重了...”
“就如同你帮我找回的人生。”她直视着我的眼睛,“收下吧。”
我们点了菜和红酒。苏雯讲起医院里好玩的事,我说着公司的新项目。交谈轻松惬意,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直到主菜上桌时,她突然压低声音:
“韩远,别回头,但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我手中的叉子停顿了一下:“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下班后。有辆灰色大众一直跟着我的车。”她搅拌着盘中的食物,装作若无其事,“我绕了三圈才摆脱掉。”
我借着拿盐瓶的动作扫视了一眼餐厅门口。玻璃门外,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对着手机讲话,还时不时看向餐厅里面。
“灰色夹克,鸭舌帽?”
苏雯微微点头:“是他。”
“林雅和张明派来的。”我冷笑一声,“他们还不死心。”
我们若无其事地吃完晚餐,特意拖到餐厅人多的时候才离开。出门后,我搂住苏雯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配合我。”
她顺势靠在我怀里,我们像普通情侣那样走向停车场。我能感觉到那个鸭舌帽跟在后面,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我们。
“他在拍我们。”苏雯紧张得把我的衣角攥得紧紧的。
“别管他拍。”我特意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心里想着“反正咱俩早晚得公开彼此关系”。
这话一说出口,苏雯的身体猛地一震。我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越界了——我俩根本没讨论过“公开”这事呢。
上了车后,苏雯系安全带的手不停地哆嗦。我赶忙握住她的手说:“没啥大事,他拍不到啥关键东西。”
“不是因为这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韩远,咱俩到底算啥关系呀?”
车内的空气一下子仿佛被凝固了。我该怎么说呢?说我喜欢她?说我想和她在一起?可我俩都是刚从婚姻破碎中摆脱出来,真的做好开启新感情的准备了吗?
“我……”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医院急诊科那边,出现紧急情况了。
“我得回去。”她满脸愧疚地看着我,“有个产妇大出血……”
“我送你。”
一路上我俩都没再提那个没说完的话题。到了医院门口,她匆忙下车,回头说:“谢谢你今天送的礼物。”
“该我谢你才对。”我晃了晃手里的钢笔,“还有……小心那个跟踪你的人。”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消失在急诊科的玻璃门后。我坐在车里,看着后视镜中那辆可疑的灰色大众缓缓驶过。
匿名举报
第二天一大早,我的手机被苏雯的来电吵醒了。
“韩远,”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被停职调查了。”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怎么回事啊?”
“有人匿名举报我……说我跟病人有不正当关系,还收受贿赂。”她抽抽搭搭地哭着,“院长说调查期间先暂停我的临床工作。”
我紧紧地握着手机,手指关节都变白了:“肯定是张明干的。”
“没有证据,但是……”她又深吸了一口气,“举报信里提到的那些细节,只有他清楚。”
“我马上过去。”
苏雯的公寓里一片杂乱。她穿着睡衣,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茶几上堆满了纸巾。看到我来了,她一下子扑进我怀里,身体抖个不停。
“他们把我的所有病历都查了个遍,连三年前的患者都联系了……”她在我肩上抽泣着,“我这辈子都没拿过患者一分钱啊!”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那瘦削的肩胛骨。这个平日里救死扶伤的女人,如今却被污蔑成道德败坏的坏医生。
“我们会反击的。”我语气坚定地说,“首先,你得找个律师。”
苏雯摇了摇头:“医院有工会律师……”
“不行,得找专门打名誉权官司的。”我掏出手机,“我认识几个这方面的律师。”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韩远,要是……要是我的职业生涯毁了……”
“不会的。”我捧起她的脸,“你是最出色的医生,患者都需要你。”她眼中的泪花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我不禁垂下头,轻吻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这一举动过于亲密,我俩都愣住了。
“对不起,我……”
她没等我把话说完,便踮起脚尖吻住了我。这个吻带着咸涩的泪水以及压抑许久的情感,好似暴风雨般将我俩笼罩。
当我们分开时,都气喘吁吁,额头相互抵着。
“我们不能再这样了。”苏雯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你的离婚判决还没完全生效,我的调查也……”
“别管了。”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忍耐的时长已经够久了。”
她轻轻摇头,眼中满是纠结与挣扎:“不行,韩远。要是被人拍到或者举报,我的调查会更麻烦,你的财产分割也可能受影响。”
理智上我知道她是对的,可情感上我只想向全世界宣告我爱这个女人。最终,理智占了上风。
“好吧。”我松开她的手,“但让我帮你找律师,至少这并不违规。”
苏雯点点头,我们之间又恢复了那种令人压抑的安全距离。
岳母的病床
周末,我正在整理新公寓——离婚后我把和林雅共有的那套房子卖了,在城东买了一套小户型。门铃突然响了。
监控屏幕里,林雅站在门外,双眼红肿,手里拎着果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什么事?”
“妈住院了。”她直接说道,“肝癌晚期。”
我愣住了。林雅的妈妈一直对我很好,就像对待亲儿子一样。
“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确诊的。”林雅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她想见你。”
我本应该拒绝的。但记忆中那个总是面带笑容的岳母形象挥之不去。
“哪家医院?”
“市立医院肿瘤科。”她补充道,“正好是你那个护士朋友所在的医院。”
这句话里的刺很明显。我冷冷地看着她:“我会去看望阿姨,但和你没关系。”
“韩远,”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妈不知道我们离婚的事。医生说她可能……撑不过这个月了。你能不能……暂时……”
“假装我们还在一起?”我抽回手,“不可能。”
林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就当作是为了一个即将离世老人的心愿!”
我最终妥协了,但提出了条件:仅此一次,而且绝对不对外宣称我们复合。
市立医院肿瘤科弥漫着消毒水和绝望的气息。林雅的妈妈躺在单人病房里,比记忆中瘦了很多,手臂上插满了管子。
“小远来了。”她虚弱地招手,“雅雅说你出差刚回来。”
我瞪了林雅一眼,勉强挤出笑容:“是啊阿姨,刚回来就听说您住院了。”老人拽着我的手,讲了好些话——提及我和林雅该要个孩子了,说到她留给我们的一套小房子,还说起她有多为我们自豪……
每句话都似尖针狠狠扎在我心上。林雅站在病床另一侧,脑袋低垂,不知是心怀愧疚还是故作姿态。
离去时,我在走廊里忍不住发作:“你在利用你妈!”
“她真的快不行了!”林雅哭诉着,“况且我说的没错吧?你确实和那个护士勾搭上了!”
“我们是离婚后才开始的!”
“哈!承认了吧!”她忽然露出得胜的神情,“我就晓得你们早有不正当关系!”
我这才发觉掉进了她设的圈套。刚要张嘴反驳,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韩远?”
转过身,看到苏雯站在护士站旁,白大褂的口袋里插着一支笔,手中拿着病历本。她的目光在我和林雅之间来回扫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苏医生,我……”
她没等我把话说完,转身就快步走开了。我想追上去解释,却被林雅给拉住了:
“看样子你的新欢吃醋了?”
我甩开她的手:“别再在我眼前晃悠。”
追到电梯口时,苏雯已经不见踪影了。我给她发了十几条消息,全都没被查看。打电话过去,直接转到了语音信箱。
不再躲藏
三天后,我收到一个快递,里面装着苏雯退还的钢笔以及一张字条:“祝你幸福。”
我直接驾车赶到医院,却被前台告知苏医生请假了。几经周折联系到她科室的同事,才知道她请了一周的假,说是“处理私人事务”。
她公寓的门锁换了密码。我在楼下等了一整天,一直到深夜才看见她的车缓缓开进来。
她瘦了一圈,白大褂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接着继续低头输密码。
“苏雯!”我冲上前挡住门,“我们得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她声音沙哑,“你跟前妻复合很平常……”
“我没有!”我抓住她的手腕,“是她妈病得很重,想见最后一面!”
苏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眼中的防备稍有放松:“真的?”
“千真万确。而且老太太不知道我们离婚了,林雅求我假装……”
她突然扑进我怀里,浑身颤抖:“我还以为你回到她身边了……”
我紧紧抱住她,闻着她发间熟悉的茉莉花香:“永远都不会。”
我们站在她家门口相拥了好一会儿,直到楼道感应灯自动熄灭。
“苏雯,”我在黑暗中轻声说,“我受够遮遮掩掩的日子了。”
她抬起头,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什么意思?”
“我要公开我们的关系。”我坚定地讲,“不管张明和林雅怎么捣乱,不管医院怎么调查,我都不在乎了。”
她沉默了许久,最后轻声说:“先进来吧。”她的公寓杂乱不堪,行李箱摊开在地面,里头塞满了衣物。
我神色紧张地发问:“你打算前往何处?”
“家乡。”她满脸疲惫地坐到沙发上,“院长提议我休假躲躲,直至调查完结。”
我在她跟前跪下,握住她的手说:“让我来帮你。我有在卫生局工作的朋友,能够……”
“不行,韩远。”她摇了摇头,“这次我想靠自己面对。要是借助关系解决,我这辈子都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清白。”
我理解她的执着,就像理解她在调查期间拒绝公开我们的关系一样。这正是我爱她的原因——那份倔强的正直。
“好吧。”我做出了妥协,“但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回来以后,我们不用再躲藏。”我凝视着她的眼睛,“我要光明正大地爱你。”苏雯的泪水落到我们相握的手上。她凑近亲吻了我,这一吻温柔又坚定,好似一个承诺。
“等我回来。”她轻声说道。
离开的时候,我在她楼下又看到了那辆灰色大众。这次,我直接朝它走去,轻轻敲了敲车窗。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惊讶地摇下车窗。
“告诉张明和林雅,”我冷漠地说,“要是再对我和苏雯进行骚扰,我们就会以侵犯隐私权起诉他们。”
男人尴尬地点点头,赶忙驾车离开。我站在路灯下,突然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阴影终究会散去,而我和苏雯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5.
苏雯离开后的第三天,我收到了她的首条长信息:
“韩远,我发现了些情况。张明和医院副院长王德海的转账记录,过去两年每月都有一笔固定款项。我表弟在银行工作,帮我查到的。这能解释不少事。”
我立刻拨打她的电话,响了好一会儿她才接听,背景声音十分嘈杂。
“你在哪儿?怎么这么吵?”
“县城的网吧。”她压低声音,“我不敢用自己的电脑查这些。韩远,这些转账从我们结婚时就开始了,我却完全不知情。”
我听出她声音在颤抖:“你是想说...”
“张明一直在收买副院长。”她咬牙切齿地说,“怪不得他总劝我别对医疗事故太较真,怪不得每次考核我的分数都被压低...他早就策划好了控制我的职业生涯。”
我胸口感觉很憋闷。苏雯曾随口讲起,张明一直想让她辞职生小孩,而她坚持工作。现在想来,那并非只是单纯的观念不同,而是精心谋划的控制。
“这些证据足以洗清你的冤屈吗?”
“不足以直接证明,但是...”她停顿了一下,“我联系了几个曾被王德海打压的同事,他们愿意作证。韩远,我要回来抗争。”
听到这话,我既骄傲又担忧:“你确定吗?要是失败了...”
“如果不试,我这辈子都会活在被诬陷之中。”她的声音忽然坚定起来,“帮我约李律师,我明天下午到。”
挂断电话,我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那辆已经蹲守三天的灰色大众。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在车里吃盒饭,毫不掩饰自己的监视行为。这一回,我拉开窗户冲他竖了个中指。
崩溃的前妻
第二天清晨,门铃刺耳地响起来。监控屏幕里,林雅披散着头发站在门外,妆都哭花了。
“韩远!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她身上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你喝酒了?这才上午九点!”
“妈妈走了...”她瘫倒在地上,放声大哭,“凌晨三点...她最后还在问你怎么没来看她...”
我胸口一阵剧痛。尽管知道这是林雅的把戏,但那位慈祥老人的离世还是让我难过。
“我很遗憾。”我递给她纸巾,“但你不该酒后驾车。”
“谁在乎!”她突然抓住我的裤脚,“韩远,现在就只剩我们了...我们复婚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
我蹲下身,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林雅,我们已经结束了。”
“是因为那个女医生吗?”她眼神突然变得恶毒,“她有什么好?冷冰冰的像具死尸!”
“够了!”我厉声制止,“请你离开。”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还记得吗?这是我们家的钥匙...我每天都带着...”说着就往我的卧室冲。我拦住她,说道:“这并非你家。”
“你衣柜里还存有我的睡衣!”她扯着嗓子尖叫道:“浴室里有我的牙刷!你怎可这般对我!”
拉扯之时,邻居的门打开了。白发苍苍的陈阿姨探出头瞅了一眼,随即又匆忙关上了门。林雅趁机猛地扑入我怀中,嘴唇慌乱地往我脸上凑来。
“放开!”我用力推开她,她踉跄着撞到了墙壁上。
片刻寂静过后,她发出更响亮的哭声:“你打我!你为了那个女人打我!”
我明白再纠缠下去只会愈发不妙,于是赶忙抓起手机:“我给你叫代驾。”
“不用!”她甩开我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向电梯,“我去找那个贱人算账!我知道她在哪个医院!”
这话让我浑身发冷。我一把拽住她:“你要是敢去骚扰苏雯,我立刻报警。”
林雅回头看向我,眼中的恨意令我心头一惊:“咱们走着瞧。”
送走这个麻烦人物后,我马上给苏雯发了警示,接着联系律师咨询限制令的事情。李律师说需要林雅确凿的威胁行为才能申请,目前的言语威胁还不够。
“不过,”她在电话里补充道,“苏医生那边的新证据很有力。王德海已经被纪委盯上了,匿名举报很可能是他指使的。”
医院的风波
苏雯回来那天,下着倾盆大雨。我去车站接她,她瘦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可眼神却锐利得如同刀子。
“准备好了吗?”我询问道。
她点点头:“医院今天开听证会,由王德海主持。”
“什么?他还没被停职?”
“这就是权力的博弈。”她冷笑着,“但这次,猎人要变成猎物了。”
我开车送她到医院门口。下车前,她突然抓紧我的手:“韩远,无论结果如何...”
“你会赢的。”我捏了捏她的手指,“我就在这儿等你。”
三小时后,苏雯被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簇拥着走出医院大门。即便隔着雨幕,我也能看到她脸上的泪水与笑容。我冲下车,听到人群中的欢呼声。
“王德海被带走了!”
“纪委当场把人抓住了!”
“苏医生被平反了!”
苏雯看到我,穿过人群跑过来,直接跳进我怀里。雨水打湿了我们的脸,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我们赢了!”她在我耳边说,“所有对我的指控都被撤销了!王德海承认收受张明贿赂打压我!”
我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身后,医院的同事们善意地笑着,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所以...”我松开她,轻声问道,“我们现在能公开了吗?”
苏雯环顾四周,突然踮起脚尖,在众人的注视下吻住了我。这个吻带着雨水的清凉和她泪水的咸涩,胜过千言万语。
雨夜的表白
庆祝晚餐选在了我们初次见面的咖啡厅。苏雯换下了那件白大褂,穿上了款式简约的蓝色连衣裙,头发还有些微微湿意。
我问道:“张明会有怎样的结局?”
她搅拌着咖啡说:“行贿罪,起码判三年。”顿了顿又道,“讽刺的是,他本想操控我,结果却给了我自由。”我脑海中浮现出林雅的模样,心想:“有时候,背叛好似一种解脱。”
苏雯猛地把手中杯子放下,说道:“韩远,今晚我不想回自己家。”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问道:“你确定要这样吗?”
“非常确定。”她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已经躲藏了太久。”
雨又开始飘落,敲打着咖啡厅的玻璃窗。我们冒雨奔向停车场,全身被淋透却笑得不停。上车后,她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有件事我得坦白……医院要派我去非洲援助一年。”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攥,问:“什么时候出发?”
“下个月。”她轻声说道,“我原本能拒绝,但是……”
“但你想去。”我替她把话说完。
她点点头:“这半年就像一场噩梦,我需要……需要找回当医生的那份初心。”
车停在了我公寓楼下,雨声充满了沉默。我转过身面对她:
“苏雯,我爱上你了。这不是一时的冲动。要是你需要去非洲找寻自我,我会等你。”
她的眼睛在雨中闪着光:“你愿意等我一年?”
“我愿意。”我微笑着,“反正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再多等一年。”
她突然解开安全带扑过来亲吻我,这个吻热烈得几乎让人呼吸不畅。
“笨蛋。”她喘着气说,“我问的是……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新的起点
一年后,赞比亚卢萨卡。
我坐在无国界医生组织基地的阳台上,看着苏雯在院子里教当地孩子们洗手。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辫,比在国内时黑了不少,也健康了很多。
手机震动,是李律师发来的消息:“林雅又离婚了,这次是被骗财骗色。张明在监狱里患上了肺结核。要我转发他们的‘忏悔信’吗?”
我回复:“不用了。”随后删除了消息。
过去的那些阴影已无法再伤害我们。在这里,苏雯是备受敬重的“苏医生”,我是负责后勤的“程先生”。没人在意我们的过去,只知道我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没错,夫妻。三个月前,我们在维多利亚瀑布前交换了戒指,没有奢华的仪式,只有彼此和壮丽的大自然为我们见证。
“韩远!”苏雯在院子里招手,“来帮忙!”
我放下电脑走了出去。阳光下,她笑容灿烂,手臂上还挂着两个咯咯直笑的黑人小孩。这一刻,我明白我们找到了真正的归宿——不在某个特定的地方,而在彼此身边。
“来了,老婆。我大声回应,在孩子们的笑声中迈向我的新生活。
来源:灵灵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