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通往部队医院的山路上,江玲正为母亲即将进行的手术心急如焚。突然,一股猛烈的巨力从背后袭来,她毫无防备,整个人像一只被剪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坠下了悬崖。
通往部队医院的山路上,江玲正为母亲即将进行的手术心急如焚。突然,一股猛烈的巨力从背后袭来,她毫无防备,整个人像一只被剪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坠下了悬崖。
意识再次浮出水面时,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她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那只曾被整个军区赞誉为“最稳的手”,被无数人寄予厚望的手,此刻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粉碎性骨折的诊断书,为她的外科医生生涯画上了休止符。
更让她绝望的是,母亲因为没能等到她主刀,已经在无尽的等待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彻骨的寒意从手术台传遍全身,江玲痛不欲生。就在她意识昏沉的边缘,丈夫顾忍寒与下属的对话,却像淬了毒的钢针,一字一句扎进她的耳朵。
“首长,为了宋医生那颗心脏,您先是故意拖延,害死了嫂子的母亲,再火速安排移植……这手段,是不是太狠了点?”
“还有,您为什么要毁了江医生的手?她是咱们军区技术最顶尖的外科医生,万一她知道了真相……”
“她永远不会有机会知道。”那个平日里温柔到骨子里的男人,声音里没有半分熟悉的温度,只剩下冰川般的冷酷,“去军区总院的名额只有一个,谁让她挡了曼曼的路。”
他顿了顿,语气里竟带上了一种诡异的、自我牺牲般的悲壮:“我娶她,就算是我提前支付的补偿。曼曼在乡下吃了整整三年的苦,她理应得到最好的一切。这些罪孽,我一个人来背就够了。”
轰隆一声,江玲的世界彻底坍塌。
她视若珍宝的良缘,竟然是一场处心积虑、用她至亲鲜血铺就的骗局。那个发誓要爱她入骨的丈夫,不过是把她当成了给他白月光往上爬的垫脚石。
江玲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生生刨开,鲜血淋漓。
当初父亲在战场上牺牲,作为烈士子女,她本可以带着母亲直接去首都,前途无量。可偏偏那时,她遇见了顾忍寒。他会在她被领导刁难时,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维护她;他会用积攒了两个月的珍贵粮票,在她生日那天,只为换来一辆自行车,好让她清晨能多睡那宝贵的半小时。
他那热烈又克制的眼神,最终还是融化了她冰封的心。
父亲的祭日,顾忍寒心疼地为她擦去泪水,在墓碑前单膝跪地,郑重起誓:“阿玲,从今往后,我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那一刻,江玲觉得父亲离世后心中那个巨大的缺口,瞬间被填满了。她甚至天真地想,他一定是父亲派来守护她的天使。于是,她望着他真诚的双眼,亲手撕碎了那封去往首都的推荐信。
母亲曾激烈地反对这门婚事,不愿她为了爱情放弃大好前程。可当她以绝食相逼,虚弱地晕倒在地时,母亲终究还是心软了。
可现在,他却说,那一切都是演戏。
他口中的白月光,就是那个她亲自推荐进医院,如今与她争夺总院名额的同事,宋曼曼。他之所以娶她,仅仅因为她母亲的那颗心脏,恰好与宋曼曼配型成功。
江玲死死咬住嘴唇,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她混合着滔天的恨意强行咽下。
“笃笃笃”,病房门被敲响。
一名医生走了进来,看着病床上的江玲,眉头紧锁:“顾首长,隔壁的心脏移植手术已经由国外回来的专家顺利完成了。您确定现在还不把这位病人送进手术室吗?再拖下去,她的手不仅会终身残疾,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顾忍寒背对着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再等等。”
江玲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勾勒出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是何等的冷漠。
旁边的下属脸上满是不忍,压低声音劝道:“嫂子手上的骨头都快碎成渣了,下周的考核是肯定去不了了。她毕竟是您的妻子,您真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变成残废?”
“残了就残了!谁让她是曼曼唯一的竞争对手,我必须断了她所有翻身的可能。”顾忍寒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人情味,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耐,仿佛她只是一块挡在他和白月光幸福路上的石头。
他沉默地转过身,目光在江玲的伤口上停留了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顺手拿起了床头的保温桶。
他无声地凝视着昏迷中的江玲,嘴唇微动,像是在无声地说着“对不起”。
下一秒,“砰”的一声闷响,他竟高高举起那个金属保温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了江玲那只本就脆弱不堪的手!
钻心的剧痛自扭曲的手指传来,瞬间席卷全身的每一个神经末梢。江玲浑身剧烈地抽搐,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无法相信,那个曾经见她蹭破一点皮都要心疼半天的男人,竟会亲手对她下此毒手。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点心软,他几乎是将她最后一点粘连的骨头,都生生砸断!
他精心谋划了三年,就为了替他的白月光,永绝后患。
江玲痛苦得快要窒息,心中恨与痛疯狂交织,翻江倒海。
“首长,您……您疯了吗?”下属被他的举动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都在发颤,“嫂子已经疼成这样了!您怎么下得去手!”
顾忍寒立刻丢下保温桶,见江玲身体颤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阿玲”,随即像换了张脸一样冲上前,满脸“心疼”地为她擦去眼角的冷汗与泪水。
“阿玲,能听见我说话吗?是不是疼醒了?”他演得天衣无缝,“你放心,我已经下令,一定把凶手揪出来,直接枪毙!”
“医生!”顾忍寒猛地回头,朝门口的医生怒吼,“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立刻给她手术吗?”
医生畏惧地扫了一眼他肩上的军衔,又瞧了瞧江玲痛苦挣扎的样子,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手术急需的消炎药……刚好用完了,要等明天才能送到。现在手术,感染风险太大了,会出人命的。”
“部队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顾忍寒怒斥一句,又转回头,轻柔地将江玲抱在怀里,声音是那样的温柔:“阿玲,别怕,就算拼了我的命,也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江玲抬起泪眼,望着这张早已刻在心底的脸,此刻却觉得无比陌生。她怀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乞求地摇摇头:“我不想等,现在就做手术。”
顾忍寒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想也不想地拒绝:“那怎么行!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你去做那么危险的手术。阿玲,我真的怕失去你。乖,我们就等一天,我在这里陪着你。”
江玲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心如死灰,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好。”
她偏过头,望向窗外沉沉的黑夜,仿佛自言自语:“我……还能再拿起手术刀吗?”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医生不忍地看了她一眼,摇着头走了出去。
顾忍寒却满眼坚定地抚摸着她的头:“能!阿玲,我的话你还不信吗?”
而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却在悄悄擦拭着保温桶上残留的血迹。他心中,应该是在庆幸吧,她这块绊脚石,终于被他亲手踢开了。
看着他满脸“心疼”的表演,江玲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不知道他亲手签下那份心脏捐献协议时,可曾记起,他跪在母亲面前,许下的那些一生一世的诺言?
而如今,这个口口声声说等她考入总院要为她庆功的男人,不但亲手害死了她的母亲,还要彻底毁掉她的人生。
“阿玲你放心,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话音刚落,一旁的下属抬手看了眼手表,迟疑地开口:“首长,公安局那边来电,说……人好像抓到了。”
“抓到了?”顾忍寒猛地站起身,看着江玲扭曲的手,脸上交织着愤恨与心疼,“阿玲,我现在就去替你报仇!我非得亲手毙了那个凶手不可!”
说着,他便一脸怒气地冲出了病房。看着他义愤填膺的背影,江玲心中只觉得荒唐至极。她坠崖昏迷前,那个赶来确认她是否死透的男人,不就是顾忍寒他自己吗?
门刚关上,机器的监控声消失,门口就传来了他与下属压低了声音的对话。
“首长,您让我掐着时间把您叫出来,就是为了找个借口去看宋曼曼?”
“曼曼刚做完那么大的手术,身边没人陪怎么行?”顾忍寒的语气里透着不耐烦,“如果江玲问起,就说我忙着给她找药去了。记住,手术必须拖到明天。”
“可……可嫂子已经这样了,那封检举她受贿的举报信,还要递上去吗?”
举报信?什么举报信?
江玲的心猛地一沉。
刚刚还在她面前温情脉脉的男人,此刻的声音冷酷无情:“递,为什么不递?曼曼参与的那场手术不是失败了吗?正好让江玲这个主刀来背黑锅。这样一来,医院不可能因为同情再给她安排工作,她就永无可能再和曼曼竞争。”
那一刻,江玲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他为了宋曼曼,竟要榨干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何其可笑,当初的宋曼曼作为返城知青,根本没有资格成为正式工,是江玲动用关系,把她推荐进了医院。那天,宋曼曼跪在她面前,哭诉自己也没了父母,只求一个机会。她选的时机很准,恰好是顾忍寒陪她去给父亲烧纸的那天,是江玲最心软的时候。
当时顾忍寒还一脸冷漠地拉着她,说:“这种人最会装可怜了。”
可江玲一想到父亲死后,自己被人欺辱误解的无助,第二天就向领导打了包票。她哪里想得到,那从始至终,都是他们联合上演的一出苦肉计,利用她的同情心,为她设下的陷阱。
现在,他们还要把脏水泼到她的头上。
江玲崩溃地想捂住耳朵,却牵动了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纱布。
一名医生察觉到她的异样,赶紧上前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昏迷前,江玲听到了顾忍寒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给了她最后一击:
“她妈妈的遗体,尽快火化。她是医生,不能让她看出破绽。”
他竟然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不让她见。
江玲颤抖着,看着手心里刚刚凭着记忆写下的那个陌生号码,趁着医生离开的间隙,用完好的左手,费力地够到了床头的电话。
“陈叔叔,当初我父亲牺牲时,您说可以随时带我离开的话……还算数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惊喜与关切:“阿玲?当然算数!我一直想接你和你妈妈来首都军区,这边医院的名额也一直为你留着。只是你当初突然结婚,说放不下……”
江玲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现在,没什么放不下的了。请您帮我安排假死,彻底注销我的身份吧。”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婚姻,她不要了。
……
夜里,江玲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处理而严重发炎,高烧不退。
噩梦中,一时是顾忍寒举着保温桶砸向她时冷漠的脸,一时是母亲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无助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医生看着她浑身滚烫、满嘴胡话的样子,急得朝门口大喊:“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手术!”
可顾忍寒早已不见踪影,守在门口的下属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首长临走前特意吩咐过,必须等到明天。如果实在不行……就截肢。”
……
再次醒来时,江玲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窗外的天,终于亮了。
浓重的消毒水味包裹着她,江玲皱了皱眉,她的右手,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存在。
见她睁开眼,主刀医生脸上带着一丝不忍和同情,欲言又止:“江医生,你……你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孩……子?”江玲颤抖着开口,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沙哑。
“哎,”医生叹息道,“要是能早一天手术,或许还有希望。你失血过多,身体太虚弱了,现在这样,这个孩子根本撑不过一周就会自然流产。”
江玲麻木地躺在手术台上,任由冰冷的眼泪夺眶而出。
三年来,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怀不上孩子,每天都坚持喝顾忍寒端来的“补药”。可偏偏是上一次他醉酒后,她因为太累忘了喝药,竟然就怀上了。
是该说这一次太巧,还是该笑从前的自己太傻!原来,那所谓的补药,根本就是避孕药。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和她有孩子。
而现在,这个她求了三年的孩子,也被他的亲生父亲,亲手杀死了。
顾忍寒,你骗得我好苦!
江玲挣扎着拉住医生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我想再留他几天,让他陪陪我。请……请现在别打掉他,也别告诉他的父亲,我怕他……也伤心。”
医生看着她满脸泪痕的痛苦模样,终究是不忍心,点了点头。
江玲轻轻地抚摸着小腹上那几乎感觉不到的温热,眼角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
既然这个孩子注定要被他的亲生父亲害死,那她就要让他,刻骨铭心地尝一尝失去的滋味!
江玲在病房里躺了整整三天,顾忍寒始终没有露面。倒是走廊里护士们的议论声,偶尔会飘进她的耳朵。
“顾首长也太体贴了吧,一直守在宋医生床前,喂药都怕烫到,要一口一口地喂。”
“可不是嘛,你没看送来的那些补品,都是用粮票都换不到的好东西。”
江玲麻木地闭上眼,心痛到窒息,拼命想隔绝这些声音。
可下一秒,病房门被人“砰”的一声粗暴撞开。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瞬间涌了进来,将她的病床团团围住。一个中年女人冲在最前面,哭天抢地地指着她破口大骂:
“就是她!就是这个黑心医生!就因为我们没给她塞红包,她就故意害死了我爸!”
“我要你给我爸偿命!”
女人说着,竟抄起一旁的凳子,直直地朝着江玲的伤口砸了过来。江玲躲闪不及,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猛然想起了顾忍寒说的那封举报信,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不是……不是我……”
“还敢狡辩!”女人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你收受贿赂的材料都公示出来了!我看你就是心虚,装病躲在这里不敢见人!”
“你这医生的位置,不会是靠着跟男人睡觉换来的吧?把她的衣服扒光,我们拖出去游街!”
话音未落,几只男人的大手便掀开了她的被子。见她无力反抗,他们狞笑着将她按跪在地,开始撕扯她的病号服领口。
江玲看着手上的纱布再次被鲜血染红,下意识地用身体护住小腹。
“放开我……真的不是我,求求你们……”
“呸!还以为是什么正经医生,以前那些成绩,估计都是编的吧?”
“什么编的,你们没看公告栏上写的吗?她是靠着男人,把人家宋曼曼医生的功劳都抢了过去,写成了自己的。人家返城知青多不容易,功劳都让她抢了,真不要脸!”
“就是,表面上装得人模狗样的,不知道在男人床上又是副什么德行。”
江玲趴在冰冷的地上,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唾骂和污言秽语,无助地哭喊着,却没有一个人理会。
就在这时,顾忍寒一脸怒气地推开人群冲了进来。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军装外套,将她死死地护在怀里,对着众人怒吼:
“你们在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这么对她的!”
“去通知保卫处,今天闹事的一个都别想跑!我实话告诉你们,我的女人,就算真的做了这些,又能怎么样!”
顾忍寒的话,像最后一颗钉子,将江玲的罪名彻底钉死。
看着他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愧疚与心疼,江玲的泪水逐渐化为冷笑。他算得真准,这一出“英雄救美”,既能把谣言坐实,让宋曼曼再无后顾之忧,又能在她面前继续扮演深情丈夫的角色。
江玲麻木地被顾忍寒抱回床上,他低下头,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阿玲,别怕,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可他话音刚落,病房门再次被推开。院长冷着脸,手里拿着一封厚厚的材料走了进来。
“江玲,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一个名额,做出这种事。你的档案已经被退回,我们医院,留不下你这样的医生了。”
顾忍寒立刻皱起眉,语气中满是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首长,就算江玲是您的妻子,我们也绝不能容忍这种恶劣行径。总院的名额,已经给了宋医生,作为对她被你诬陷的一种补偿。”
“诬陷?”江玲颤抖地看向院长,“那场手术,我是主刀没错,可病人明明是因为宋曼曼忘了将手术海绵从他体内取出,才导致死亡的!”
当时是她看着病人情况急转直下,反复逼问之下,宋曼曼才承认自己犯下了如此愚蠢的致命错误。
顾忍寒抱着江玲的手臂紧了紧,他抬起头,给了院长一个眼色。
院长立刻轻咳一声,避开江玲的目光:“够了!我不想再听你在这里强词夺理!看来大家说的没错,你对宋医生的嫉妒,已经到了明目张胆诬陷的地步。”
说完,他便将那封辞退通知书,直接扔在了江玲的面前,转身离去。
顾忍寒状似无奈地舒了一口气,心疼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没事的,阿玲,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再说,被辞退了又怎么样?我答应过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别怕。”
江玲第一次看着那张清俊坚毅的脸,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装得如此天衣无缝,如此若无其事。
顾忍寒凝视着她的眼睛,有些难过地低下头:“阿玲,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岳母她……昨天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我怕你伤心,就做主提前火化了遗体。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为她操办后事。”
江玲麻木地点了点头,想起母亲临终都未能见上自己一面,心口一阵阵地刺痛。
“阿玲,你要是伤心就哭出来吧,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江玲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那双盛满“温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见她翻身闭上了眼,顾忍寒悄悄地退了出去。
听见开门声,江玲挣扎着下了床,正好透过门缝,看见他嘴角挂着一抹满意的浅笑,脚步匆匆地走进了隔壁宋曼曼的病房。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现在,正要拿着她用鲜血和前途换来的名额,去向他的白月光邀功。
直到第四天晚上,顾忍寒才装出一副刚从部队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样子。
“阿玲,医生说明天你就能出院了。外面预报要下雨,你等我,我开车过来接你,不然伤口淋了雨,我又该心疼了。”
顾忍寒亲昵地吻了吻江玲的额头,见她只是盯着自己缠满纱布的手发呆,眼神落寞,便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别怕,等到了首都,我带你去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治好。”
江玲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麻木地偏过了头。
她当然会去首都医院,但绝不会和他一起。
见她不说话,顾忍寒似乎一秒钟也不愿多待,找了个去办出院手续的借口,转身便出了病房门。
江玲看着他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凄冷的笑。
“顾忍寒,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
第二天,江玲从清晨等到深夜,顾忍寒都没有出现。她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自嘲地闭上了眼。也是,她早就不该再对他的话抱有任何幻想。
江玲收拾好自己的档案,忽然,她的动作顿住了。她伸出那只废了的手,颤抖地抚摸着床头那个保温桶上被砸出的凹陷,然后决绝地转身下楼。
她本想去一楼大厅借把伞,可医院的人一认出是她,便纷纷投来鄙夷的白眼。
“借给你这种人?我都怕脏了我的伞。也就是宋医生心善,不跟她计较……”
“收红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今天?这种人也配吃公家饭!”
在一片奚落声中,江玲平静地低下头,淋着倾盆大雨走回了军区大院。回到家时,伤口已经被雨水浸透,隐隐泛着钻心的疼。
可一抬头,却发现家里早已灯火通明。
她刚要推开门的刹那,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娇媚的笑。
“忍寒哥,我住在这里,阿玲姐不会生气吧?”
是宋曼曼的声音。
男人冷冽的嗓音里,此刻却多了几分不寻常的柔情:“她有什么资格生气?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
江玲推门而入,只见宋曼曼穿着一件时髦的红色晓庆衫,亲昵地站在披着军大衣的顾忍寒身边。两人含情脉脉的样子,仿佛这里才是他们的新房。
见她进门,顾忍寒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愧疚的表情走上前,替她擦去脸上的雨水。
“阿玲,对不起,今天部队有紧急任务,我刚忙完,正想着……”
江玲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一言不发。
抬头时,正好对上宋曼曼那双充满挑衅和戏谑的眼睛。见顾忍寒回头,她立刻收敛神色,装出满脸关切的样子上来拉江玲的手。
“阿玲姐,你还好吧?我听说你的手……彻底废了?”宋曼曼说着,尖锐的指甲却故意深深地掐入了江玲右手的伤口里,“总院已经给我分了房子,不过忍寒哥非要我先过来住两天,陪陪他。”
江玲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咬着牙一把甩开她的胳膊。宋曼曼却像是被巨力推倒一般,尖叫着向后踉跄了几步,柔弱地跌进顾忍寒怀里。
“忍寒哥,”宋曼曼捂着脸,低声抽泣,“我就说阿玲姐会生气吧,我还是先走好了。”
顾忍寒立刻拉住她的手,回头怒视着江玲,厉声呵斥:“江玲!宋医生是我请来的客人,没人惯着你无理取闹的毛病!你不就是嫉妒曼曼能进总院吗?人家是凭自己的真本事,你呢?”
江玲看着他那张义正言辞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呢?他怎么有脸问出这句话?她的人生,不正是被他们联手毁得一干二净吗?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抬头直视着顾忍寒的双眼:“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顾忍寒本就难看的脸色,瞬间多了几分恼羞成怒:“江玲你什么意思!我跟曼曼……”
江玲却一个字都不想再听,直接转身,沉默地上楼。
她和顾忍寒的房间里空空荡荡。从前因为他说不喜欢拍照,家里除了墙上那张结婚照,再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们“爱情”的东西。
江玲抬头,静静地看了那张照片许久。照片上的自己笑得真傻,傻到以为身边这个男人之所以面无表情,只是因为他天性害羞。却不知道,他的心里,装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那个远在乡下插队的白月光。他不是不喜欢拍照,只是不喜欢身边站着的人是她而已。
她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对准照片的中间,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顾忍寒,我成全你。”
收拾东西时,江玲看到了抽屉里那支顾忍寒拿回来的军用录音笔。她的手紧了紧,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它放进了口袋。
夜深,江玲刚准备躺下,忽然想起医院开的消炎药落在了楼下。
她起身推开房门,隔壁宋曼曼的房间里,却传来一阵压抑又刻意的娇呼。
“忍寒哥……你确定要在这里吗?要是被阿玲姐发现了,我们可是要……”
剩下的话,像是被男人的动作堵了回去,只余下一阵阵急促的喘息。
江玲拿着药瓶,麻木地走下楼,从杂物堆里翻出母亲的遗物。楼上的声音,仿佛与她隔着两个世界。
可就在她转身准备上楼时,一只脚冷不丁地从暗处伸出,将她狠狠绊倒在地。
头顶,传来宋曼曼得意的轻笑。
她满意地看着江玲狼狈地趴在地上,然后走过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听见了,是吧?我叫得好听吗?”
第6章
江玲的手紧了紧,猛地将人推开,不顾头皮上传来的刺痛,直接爬了起来。
“那我祝福你们,我从来没觉得你们这么相配过。”
宋曼曼看着她的眼睛多了几分冰冷,她直接伸手掐住了江玲的脖子,
满是阴狠:“是吗,那你知道你的手是怎么废的吗?”
“忍寒哥也真是的,为了帮我拿到进总院的名额,”宋曼曼戏谑地看了一眼江玲裹满绷带的手:“真的把你的废得彻底。”
“我真得好好谢谢你啊江玲。”
没有她意料中的发狂和难以置信,江玲只是平静地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宋曼曼不甘心地推了一下,拦在了她的面前。
江玲轻笑了一声:“怎么,还要说说哪些我不知道的,从一开始他跟我求婚就是骗我还是这么多年他假借出差的名义跑去支队跟你约会?”
这么多年江玲从不曾检查过顾忍寒的抽屉,一来是因为他职位的原因,二来她始终都坚信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可直到今晚她才亲眼看到那一封封自己的丈夫和别人的情书,还有他们一次次约会的纪念,
那一刻她的心里早就没有了丝毫的波澜,只剩下几分对当初那个傻的可怜的自己的同情。
“原来你都知道啊,”宋曼曼冷笑着按住江玲的手:“知道为什么还不赶紧消失,仗着这张脸勾引忍寒吗?”
“对了,江玲,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妈心脏去哪了?”宋曼曼看着江玲眼中的恨意,脸上划过一丝恶毒:“啧,看样子这也知道。”
“不过,你应该不知道的是,其实你妈病得没有那么重,没有达到医院的手术标准,可谁让她运气这么不好,撞见了我和忍寒哥在一起呢?”
“那个老太婆当时被气得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不行了,哈哈哈哈。”
江玲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要把宋曼曼穿透似的,
她低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是悔也是恨,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宋曼曼那颗偷来的心脏,默默闭上了眼睛,
“宋曼曼,我会亲手连本带利地向你讨回来。”
宋曼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脸上满是不屑,
就在江玲转身的时候,宋曼曼却忽然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推,紧接着便是惊恐的尖叫,
和正好赶来的顾忍寒那声慌张的“曼曼!”
江玲看着从楼梯上滚落的宋曼曼,冷冷地转过了眼睛,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忍寒哥,都是我不好,本想着跟江玲道歉,谁想到……”
宋曼曼哭得难以自抑,还夹杂着破碎的喊疼的声音。
顾忍寒把她抱在怀里满眼的心疼,
可江玲却好像看不见似的,麻木地没有任何反应,径直转了身,
“江玲!”顾忍寒满身怒气地抱着宋曼曼站了起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道歉!”
可江玲只是麻木地站在原地,一个字也没有解释。
“我都说了会向你解释一切,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对曼曼,道歉!”
“放过,”江玲忽然低头发出一声轻笑,如今到底是谁不肯放过谁。
是谁拿走了害死了她的妈妈,又是谁把自己骗在这里困了三年成了残废。
现在他却质问着自己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们,真是可笑至极,
江玲闭了闭眼,知道是时候该有所了断了。
她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拿起了鞋柜上的军用小刀,转身向顾忍寒走去,
宋曼曼被她脸上的冷漠直接吓了一个哆嗦,缩在了顾忍寒的怀里。
“江玲,你不知悔改还要动手是吗?”
“是啊,”江玲看着顾忍寒的眼睛忽然轻笑了一声,把刀塞进了他的手里,
“顾忍寒,我用你孩子的命来偿还好不好?”
第7章
顾忍寒难以置信地看着满身是血的江玲和自己手里深深刺向她的匕首,还有她脸上那近乎疯狂的笑。
“孩,子?”
顾忍寒的声音艰难的几乎快要窒息:“为,为什么,江玲我不是怪你,我是……”
“是我恨你。”
江玲惨然一笑,用她那双残破的手直直地指向顾忍寒。
那一瞬间顾忍寒的心脏好像猛然揪住,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像从前那样把江玲抱在怀里,
可就在这时,宋曼曼却忽然捂住了胸口,像是难以呼吸一样痛苦地挣扎着。
“忍寒哥,我……”
“曼曼!”
顾忍寒的手顿时一紧,余光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江玲,
转身抱着宋曼曼大步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江玲躺在血泊里,她能感受到肚子里的生命从自己的身体中一点点的抽离,
那个自己期盼了这么久的孩子,最后还是死在了他亲生父亲的手中,
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被人匆匆地推开,赶来的下属看着江玲浑身是血的样子,眼中满是不忍,
一面赶紧把已经毫无生气的江玲抬上车,一面暗暗自替她伤心,
首长竟然放着自己的重伤的妻子不管,反而带着只是晕倒的宋曼曼去了医院。
即使是他,这三年的相处下来也知道首长夫人绝不是那种恶毒的人。
下属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刚想回头安慰江玲让她放心,
却发现她眼中的泪早就已经干了,嘴角反而挂着一抹释然解脱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让人看着更加的心惊。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
江玲感觉到疼痛的伤口逐渐变得麻木,
听着车子的飞驰声,她的心此刻却非常平静。
记忆里那个坚毅俊朗的少年营长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变得逐渐模糊,
她想要伸手最后再去碰一碰他的眉眼,终究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爱顾忍寒这件事上她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车子到达部队医院的时候,江玲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了,
恍惚间她好像被人推进了手术室,只能听见机器不停跳动的声音。
下属被关在手术室外面,直到她上了手术台,顾忍寒也没有过来看上一眼。
江玲看着麻药被推了进去,正当她意识有些恍惚的时候,
忽然看见了陈叔叔电话中派来接自己走的人,
“江医生别怕,手术室里的人陈军长已经打过招呼了,没人敢乱说的。”
穿着白大褂的人低头看了一眼江玲的情况还算稳定,就拆掉了仪器对身后的医生说道,
“两个小时之后再去通知家属。”
说完推着江玲的病床从后门悄悄走了出去。
一边走还不忘一遍低头叹气:“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真的值得吗?”
“那个顾忍寒现在还守在他白月光的手术室门口一步都不肯离开呢,要是我真恨不得……”
江玲麻木地闭上眼睛,吞噬掉了眼中汹涌的恨意,
听着顾忍寒大言不惭地说出是自己不肯放过他们的时候,江玲不是没有想过就这样和他们同归于尽,
可她不敢赌,她怕顾忍寒为了宋曼曼对她动手,那她怎么在九泉之下面对自己惨死的妈妈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她不敢死,也不配死。
江玲偏过头,脑海中甚至能浮现出顾忍寒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样子,
那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他亲手签下那份捐献协议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急不可耐地站在手术室门口,担心她妈妈的心脏能不能让他心爱的宋曼曼好好地活着。
她忽然想问问顾忍寒,那时站在自己病床前,用保温桶砸向自己的每一下时,他有没有一丝的愧疚,还是清醒他的白月光争到了名额,可以永远无忧无虑。
江玲闭上眼,听着医院的吵闹越来越远,
在被推上车后,车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她在心里轻轻说了句,
顾忍寒,我们永远不要再见。
第8章
顾忍寒在宋曼曼的病房外受了很久,
因为担心宋曼曼的身体出现问题,直接让院长亲自安排做了全套的检查。
他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紧张甚至是恐慌,
但却不是因为宋曼曼。
他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不断浮现出江玲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的场景,
她说要用孩子赔给他,
可是医生之前明明说过她的身体因为吃药的原因很难再怀孕,
难道是江玲用孩子来骗他想要逃避惩罚?
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他能保住她不被送到警局追究责任,但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原谅她。
顾忍寒深深地低下头,眼中浮现出一丝不耐和烦躁,
“她进手术室了吗?出来了没有?”
顾忍寒冷冷冷站起身,看向了一旁正好赶来汇报的下属,
“出来了就让她过来道歉。”
“江医生第一时间被送去了,医生说大出血可能需要抢救,首长您要不要去看……”
话还没有说完,宋曼曼的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医生拿着一叠检查记录,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宋曼曼小姐除了有些擦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异常。”
“没有别的异常?”顾忍寒拧眉看了过来,他记得宋曼曼当时连呼吸都变得非常困难,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从,从报告来看确实是这样,”院长被顾忍寒盯得浑身一僵,连忙接着说道:“只是可能是病人收到了一些惊吓,情绪上有些不稳定,所以有些敏感而已。”
“你确定?”
“是,是的,您不用担心。”
顾忍寒看着手里的报告单,默了默,刚准备起身去江玲的手术室,
病房内却突然传来了宋曼曼虚弱到极致的声音:“忍寒哥。”
顾忍寒顿了顿,回头对下属吩咐了一句:“她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就转身进了身后的病房。
下属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和手中夫人的手术告知书无奈地叹了口气。
“忍寒哥,你一直守在我身边吗?你要走吗?”宋曼曼的眼神中满是眼泪,
她楚楚可怜地望向顾忍寒,甚至连想要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忍寒看着她,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赶紧走到床边将人抱在了怀里。
“放心,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
“这个世上只有你对我这么好了,”宋曼曼的眼泪一滴滴地掉在顾忍寒的手心,她偏过头去满是委屈和可怜:“你一离开,所有人都能欺负我。”
“忍寒哥,你说不会我刚才会不会摔到了手,总院那边不会不要我了吧?”
“不会,我在你身边,没人敢动你。”顾忍寒用手轻轻盖住了江玲的眼睛:“别哭了,哭多了对心脏不好。”
这一夜,宋曼曼睡得很不安稳,哪怕是由一点动静,她都像是做了噩梦一般瞬身颤抖着往顾忍寒怀里缩。
顾忍寒就这么坐在床边抱着她像是抱着什么极为珍视的宝贝,好像一不小心就会碎掉一般。
甚至中间有两次,下属过来敲门,在开门的瞬间都被他皱着眉厉声呵退。
“出去!任何事都明天再说!”
他低下头轻轻安抚着怀里像是要被吵醒宋曼曼,心里再也无暇顾及其他。
直到第二天早上宋曼曼醒来,顾忍寒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忍寒哥,你真好。”宋曼曼撒娇地勾住顾忍寒的脖子,紧紧地靠在他怀里:“我好饿,你陪我吃早餐好不好,你肯定也饿了吧。”
顾忍寒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子,宠溺地笑道:“想吃什么,我去让人送来。”
“那我要你喂我。”
顾忍寒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了声“好”,便转身出了病房准备叫人送餐。
宋曼曼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来,
就凭江玲那个j人还想演苦肉计跟她抢人,简直是做梦!
没了孩子又怎么样,顾忍寒连她变成残废都没有丝毫怜惜,不照样没有过去看一眼?
等顾忍寒回来,她就让顾忍寒打离婚报告,她倒要看看江玲那个残废是怎么被灰头土脸地赶出去的。
第9章
顾忍寒站在病房外,看着护士送来的菜单,按照宋曼曼的口味细心地挑了好几份,
在看到云吞时,突然想起了江玲,
江玲是南方人,之前在她妈妈心疼女儿,总是时不时地要来他们家做上一回。
昨天守了宋曼曼一晚上他还没有来得及问江玲的情况,
顾忍寒指着云吞顿了顿:“这些单独做出一份,直接送到昨晚另一个病人的病房里,要热的,她胃不好,我马上过去。”
护士有些疑惑地看了顾忍寒一眼,欲言又止地开口:“可是昨晚的记录上除了宋女士之外没有别人了啊。”
“没有?”
顾忍寒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外不敢抬头的下属。
“确实是没有。”护士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记录坚定地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顾忍寒厉声问道:“她没有住院?谁让她在直接出院的?”
下属颤抖地看了一眼顾忍寒,艰难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顾忍寒看着逐渐走进的下属,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再次将他包裹。
“是不是,是不是她生气了,自己跑回去了?”顾忍寒闭了闭眼,心中暗暗后悔昨晚应该过去陪她。
她伤得那么重,即使用孩子骗了自己,可说到底终究是他亏欠她的更多。
“我现在回去。”
顾忍寒扔掉手里的东西,便想回去立刻把江玲带来医院,他不能看着她这么胡闹,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大不了他多安慰她几句,告诉她这次他不会再追究了让她放心,不用这么害怕。
“首长……”
身后的下属终于开口,只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旁的护士打断。
“哦,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是有一个叫江玲的,好像之前还是我们医院的医生。”
顾忍寒松了口气,回过头,刚想问问她在哪间病房,
就听护士继续说道:“不过不是抢救失败通知家属了吗?昨晚就去世了,所以没有办理住院手续啊。”
“你说什么!”
那一瞬间,顾忍寒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护士,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护士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两步,立刻慌乱地翻开昨天的记录递到顾忍寒面前,
“是,是叫江玲没错的,昨晚是在你们之后大概半个小时分钟到的医院,抢救了快三个小时大出血去世。”
顾忍寒颤抖地看向最后一栏“已死亡”三个字,嘴里不停地说着“不可能”。
江玲怎么可能会死,明明没有伤到要害,明明没有任何预兆,怎么可能!
顾忍寒一把掐住了一旁下属的脖子,看着他不敢挣扎也不敢开口地样子,心中的恐慌达到了极点。
“根本不可能,阿玲怎么可能会死,你们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下属被一把摔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赶紧把手上一直拿着的通知单递了上去。
“首,首长,昨晚医院就已经下病危通知了,我,我去找过您,但是您……”
但是他在做什么,
他正抱着宋曼曼不许任何人打扰,甚至连她被通知病危时都没有关心过一句,也没有去看上一眼。
顾忍寒看着上面刺眼又醒目的“死亡”两个字,那一瞬间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脑海中反反复复只剩下一句无力又苍白的“江玲已经死了。”
第10章
顾忍寒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通知单,手上的青筋暴起,下一秒直接撕了个粉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她觉得害怕,故意躲起来让你们骗我的对不对?”
“你去告诉她我不追究她了,让她赶紧回来看病!”
下属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他难看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一个字。
顾忍寒猛地站起身,像疯了一样向手术室跑了过去,
他不敢相信也绝不相信江玲会这么死了。
可等他跑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里面早就没有丝毫的痕迹。
顾忍寒看着空荡荡的手术台,带着最后一点希望,一把攥住了门口医生的领子,
“江玲呢?昨天在这里抢救的人呢?是不是出院了?”
医生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江玲?昨天手术失败后我们就清理好了病遗物,送去进行火化了。骨灰应该已经到医院了,如果您要是……”
“你再说一遍!”
顾忍寒几乎是嘶吼着:“谁允许你们火化的?”
医生颤颤巍巍开口道:“是,是江医生临死前亲口说的,当时手术失败之后,病人有过一段时间的清醒,我们让人去叫了几次家属都没有过来,她临死前跟我们说想在死后立即火化。”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准确无误地扎在了顾忍寒的心口上,
他捂着胸口,口中溢满了血腥味。
他跌跌撞撞地向医生指的方向跑了过去,中间不知道摔倒了几次,他没有丝毫地在意,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他要见江玲,她还在等着自己。
可当他真的见到工作人员捧出来的那个小小的骨灰盒的时候,他心里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顾忍寒颤抖着手接过了江玲捧在怀里,前几天还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儿现在就这么被装在了小小的盒子里。
他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当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的时候,他还在抱着别的女人担心她怕黑睡得不安稳。
“阿玲,你该有多疼啊。”
顾忍寒崩溃地靠在墙边,他的心疼的快要窒息。
他不敢想江玲在那段意识还算清醒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她是不是就这么无助地躺在那想撑着见自己最后一面,
哪怕他问上一句,哪怕他肯过去看上一眼,
她是不是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你们怎么能把她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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