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了解张姨娘,她为人是调皮了些,可没什么坏心思,定是被冤枉的,好歹你没受什么伤,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我了解张姨娘,她为人是调皮了些,可没什么坏心思,定是被冤枉的,好歹你没受什么伤,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还有,你也该好好管教下身边的丫鬟了,姨娘可不是她能动手的。”世子的目光扫向我。
小姐撑起身子,冷笑一声:“雪莹的身契可不在侯府,要怎么管教是我的事,要我说,雪莹护主有功!赏白银五十两,再赏个东街两进的小院子。”
世子的脸色阴沉,这是小姐第一次违逆他。
“放心,不走侯府的账,统统从我的嫁妆里出。”
世子冷哼一声,带着张姨娘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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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世子再没踏入过小姐的房中。小姐虽什么都没说,可时常望着窗外愣神。
我有些愧疚,都怪我,小姐为我出头才会惹怒世子,世子才不再来看望小姐。
小姐看出了我的心神不宁,宽慰道:“我和他走到今天这步,和你关系不大。我可以接受他有三妻四妾,可他分明看出张姨娘想害我,竟然还选择护着她!”
小姐摇着头苦笑:“雪莹,从此就我们主仆相依为命了,只怕跟着我会连累你受委屈。”
我哭着扑在小姐的膝上,小姐把我从阎王那救回来,我的命就是属于小姐的了,我不怕受委屈,我只是见不得他们欺负小姐。
这侯府就像个吃人的怪物,想活吞了我的小姐,我要永远守护小姐。
张姨娘再受宠爱,再猖狂,也不敢真的对小姐怎样,可同她一起进来的通房丫头就遭了殃。
张姨娘故意作践秦丫头,秦丫头虽只是个通房丫头,可从前也是干净人家里长大的姑娘,受不了这等羞辱,哭闹到小姐面前。
小姐做主,将秦丫头也抬成了姨娘,从此和张姨娘平起平坐。
秦姨娘感恩戴德,不住地磕头,小姐喊她起来:“我能帮你的也不多,日后还是要靠你自己。”
秦姨娘离开后,董嬷嬷夸小姐处理得好。
“侯夫人千不该万不该同时送两个人进来,少夫人且瞧好吧,日后消停不了,就让她们斗去吧。”
小姐兴致泛泛,对张姨娘和秦姨娘的的争斗并没多少兴趣。
小姐腹中的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可小姐总是心事重重地坐在窗边,一愣神就是一整天。
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世子依旧没来看过小姐,小姐虽然嘴上说着对世子失望了,心中还是有所期待的吧。
我想从外面找些话本子给小姐看,帮小姐转移注意力,可市面上的话本子竟是些痴男怨女,追寻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些小姐看了岂不是心情会更糟!
急得我只好自己编造些故事讲给小姐听。
“夫君整日寻花问柳,不停地纳妾,最后死在女人肚皮上,夫人带着自己的贴身小丫鬟独享荣华富贵好不快活!”
“将军出征带回一个女子,原配一怒之下和离,带着贴身小丫鬟远走他乡,将军府后来被抄家流放,夫人和小丫鬟刚好避开连坐之罪,从此一同游山玩水阅览山河好不快活!”
小姐笑骂我是个鬼精怪,不知从哪找了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听多了渣男受死的故事,小姐也不像从前那样郁郁寡欢了。
“雪莹!我终于想明白了,他们越不想让我好过,我就越要好好过!”
小姐重振精神,管理铺子,翻看从前喜爱的杂记,甚至还重拾起荒废已久的武艺。
她终于将注意力从世子身上,转移到自己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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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张姨娘更受宠,可先传出怀有身孕的竟是秦姨娘。
张姨娘气疯了,闹着要找郎中给自己把脉,非说自己也定有了身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郎中说张姨娘身子基地残破不堪,日后很难有身孕。
张姨娘哭天喊地,闹得要死要活,说自己自小习武,身子最是强健,定是有人害她。
董嬷嬷问是不是我动的手,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姐先开口了:“不是雪莹,她不会擅自动手的。”
董嬷嬷点头道:“那就好,此事若是你做的,我定要回齐府告状,这腌臜事传出去会坏了少夫人名声,人们只会说少夫人容不得人。”
名声名声,永远都是名声,难道那名声比小姐本身还重要吗?
我暗自腹诽却不敢吭声,暗道这寒莲丸威力怎么会这么大,不应该啊,这药是我亲自配的,最多让张姨娘宫寒暂时不能有身孕,调养几年也就无事了,怎么会直接毁了身体基底?
侯夫人怀疑的目光也放在少夫人的院中。她大张旗鼓地调查,想查到小姐头上,给小姐一个下马威。
我毫不担心,那药丸只此一颗,除了我没有第二人知晓,人证物证皆无,侯夫人再怎么查也是死无对证。
结果查来查去,竟然将那个不吭声默默无闻的秦姨娘给查出来了!
秦姨娘被抬成姨娘后,依旧没有张姨娘受宠,张姨娘常常在她面前炫耀,说秦姨娘别以为成了姨娘就能与自己平起平坐,以自己的受宠程度,迟早怀上孩子,继续踩在秦姨娘头上。
秦姨娘内心惶恐,恰好遇到了当初给张姨娘顶罪的小丫鬟的亲娘,两人一拍即合,配合着在张姨娘的吃食里下了猛药。
要说府里谁最恨张姨娘,非小丫鬟的亲娘莫属了。
小丫鬟忠心耿耿,好心帮张姨娘找世子求救,结果张姨娘恩将仇报,把给猫下药的事栽赃到她头上,小丫鬟被发卖到最低等的窑子里,没过几日就惨死在男人身下。
事情暴露后,小丫鬟的亲娘毫不犹豫把自己吊上了房梁,她说能给女儿报仇已经值了。
秦姨娘腹中的孩子保住了她自己,她只被软禁起来,吃食同以往一样,但是世子说秦姨娘看着乖巧,没想到是个蛇蝎女人,从此不愿再见她。
这样的处理结果,张姨娘不满意,哭闹不止,没人当回事。
侯夫人把她当成弃子,在后宅,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也没有任何价值。
世子也厌了张姨娘整日抱怨,不再宠爱她,不知何时起,我再没见过张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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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身边没人伺候了,就想起了小姐:“兜兜转转才发现,看似温柔胆小的实则是蛇蝎心肠,看似英气明媚的实际是个蠢货,没意思,还是你这样的大家闺秀更令人回味。”
小姐面若冰霜,别过头不理会。
世子何时在女人面前吃过瘪,冷哼:“看来,这几个月让你反思你还是没想明白。”
他强硬地捏住小姐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恰好此时侯夫人身边的嬷嬷赶来打断了世子。
嬷嬷来不及平复呼吸,喘着粗气说侯夫人有要紧事请世子爷过去,其实并没有什么急事,侯夫人得知儿子又去儿媳房中后,就着急了,怕二人重归于好,火急火燎地将自己庶出的小侄女玲儿塞给了世子。
玲儿性格懦弱,看到世子就像老鼠见了猫,世子觉得新鲜,又将小姐抛在脑后了。
可惜世子挑逗铃儿几次后,便觉得乏味起来,侯夫人恨铁不成钢,骂玲儿蠢笨如猪,亲自做局将世子和玲儿凑到一起,喝了暖情酒过了夜,玲儿才顺理成章有了姨娘的身份。
可即便有了姨娘身份,玲儿依旧不得世子宠爱,世子转头从外面赎了个雅妓回来。
侯夫人被气得头昏,骂世子大逆不道竟把这千人骑的玩意儿带家里来。
雅妓眼眶红润楚楚可怜,躲在世子身后不敢出声,世子替雅妓辩解:“清菱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家中落魄才沦落至此,这么多年来只卖艺不卖身。”
“我呸!这等鬼话你也信!”
侯夫人再想多说几句,世子直接冷了脸,不再理会,带着清菱去了自己的书房。
清菱也没有给小姐敬茶,就这样不清楚地住在了世子的书房里。
侯夫人怕侯爷知道此事,会将世子的腿打折,还让下人们都悄悄瞒着,不许私下议论此事。
侯夫人骂过了也哄过了,可世子软硬不吃,愈发觉得世间竟无处容得下清菱这弱女子,更加心生怜爱。
小姐已经看透了世子的本质,不再对他有任何期待,只一心一意地养胎。
侯夫人瞧不惯小姐云淡风轻的样子,指责小姐竟留不住自己的夫君。
小姐只淡淡说道,婆母不也希望多几个人伺候世子吗?
侯夫人梗着头说伺候也要看有没有资格进我侯府的门。
小姐懒得理会,侯夫人闹得厉害了,小姐就称腹痛动了胎气。
侯夫人走后,小姐望着窗外喃喃自语:“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不动则不伤,心不动则不痛。原来母亲教我只需牢牢守住主母位置,不必理会旁的,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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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难产,我施针给小姐助产,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才生下个六斤六两的男婴。
侯爷大喜,给小少爷赐名李景烁,全府上下赏三个月的月银。
侯夫人和世子抱着小少爷,高兴得合不拢嘴,齐府夫人来看望小姐,看到小姐苍白的脸色,止不住地落泪。
“我的幺儿也长大了,做母亲了。也好,你也算在侯府站稳脚跟了。”
“你总让董嬷嬷报喜不报忧,可我时常梦到你过得不如意,娘真是担心,如今娘也算能放心了。”
小姐也跟着落泪,董嬷嬷在一旁劝着:“天大的喜日子,夫人可不要胡思乱想啊,惹得少夫人也落泪。”
齐夫人抹掉眼泪,强扯出笑意:“是我老糊涂了,幺儿月子里不能哭,会伤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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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书屋藏妓的事,不知怎么被传了出去,还被言官们捅到了朝堂上,侯爷被狠狠参了几本。
“慈母多败儿!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侯爷将怒火发泄在侯夫人身上,侯夫人垂着头不敢辩解。
清菱被下人拖到了正堂中,侯爷派人要将清菱送走,世子不停地磕头,说事情既然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不如直接给清菱一个名分。
侯爷冷笑,一言不发,挥挥手,下人们就将清菱拖走了。
世子痛哭流涕,怒视着侯爷。
侯爷为缓和气氛,开口解释道:“若是早些让我知道此女,用些手段洗白了身份,留在府里便是,可现在被那群言官参了,圣上都说此女淫邪无比,惑乱人心,若是留下她就是违抗圣意。”
世子目光转向侯夫人:“都怪娘!拦着不肯给清菱一个身份!才闹到这般境地!”
侯夫人满腹委屈,却又无法说,郁气冲心,她捂着心口直呼难受,直接病倒了。
侯爷以为侯夫人又是在装病胡闹,懒得理会,更是趁机将管理后宅之权移交到小姐手中。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侯夫人这次的病来势汹汹,瘫在床上不能动弹。
郎中们又扎针又放血的,各种法子用上了都无效,只能用最好的药吊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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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侯夫人病倒了,小姐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侯爷整日在外面忙着,不怎么过问后宅的事情。
世子痛失清菱,深感遗憾,整日厮混在花月场所,想找到下一个清菱。
小少爷很快就长大了,小姐教他习武骑马。
世子无意间瞧见,眼中露出一抹惊艳,多年不进小姐房内的世子,破天荒地宿在小姐卧房。
“你我二人闹了这么久,也该和好了。想当年我只觉得你敢顶撞我,只想给你点颜色看,让你记住教训,不承想一晃竟过了这么多年。”
小姐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宝剑。
“若是知道你会策马和舞剑,我当年又何必纳了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归根结底,咱俩算是错过了许多年。你不肯低头,我也没彻底了解你。”
小姐不耐烦听世子的絮絮叨叨,打断他:“我来了月信,没法伺候你了。”
世子觉得晦气,坐了一盏茶的工夫就离开了,又钻进了花月楼。
这次进去,就再也没出来,世子得了性病,死在了女人肚皮上。
侯爷觉得丢人,低调地匆忙安排后事,潦草将世子下葬。
侯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后,那吊着的一口气终究是吊不住了,一命呜呼,随儿子去了。
老侯爷接连失去儿子和发妻,身心俱疲,上朝时屡屡打瞌睡,被皇帝委婉劝回家养老。
老侯爷不甘心就这样颐养天年,日夜作践妾室和通房想再生几个孩子,发现力不从心后,偷偷请郎中给配药。
我悄悄查过药渣,那郎中配的都是虎狼之药,提前透支身子,看似壮悍,实则内虚。
可这郎中惯会哄人,把老侯爷哄着赏了他不少银两。
没过几个月,老侯爷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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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从少夫人熬到了老夫人的位置,小少爷也继承了承恩侯的爵位。
小姐的发间不知何时添了几缕银丝,她时常望着窗外愣神:“雪莹,这辈子我当了好女儿、好妻子、好母亲,什么时候才能当我自己呢?”
我给小姐按摩着头上的穴位,她时常夜里失眠,失眠后头皮发紧,只能靠我给她按摩缓解。
“小姐,还记得我给您讲过的话本子吗?”
“这么多年了,只有你还执拗地喊我小姐。”
“小姐在我心中,不是少夫人,也不是什么侯夫人、老夫人,永远是当初那个在雪中救了我的小姐。”
那个天真无邪、宛若天神降临的小姐。
“雪莹,这四方的天我属实看腻了,我们出去瞧瞧吧!”
承恩侯娶妻没多久,承恩侯府老夫人就去了,忠仆雪莹随主而去。
新妻执掌宅院,从此世间没了承恩侯府老夫人和丫鬟雪莹,多了一对潇洒浪迹天涯的主仆。
来源:葡萄很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