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们学校有一个退休老教师被返聘了，不是他教学水平高，不是他业务能力强，不是他人缘好，不是学校离不开他，因为他会时不时在校长身边儿出谋划策，传递一些不利于学校发展的消息，他干面子活儿的能力是第一强，最重要的是学校每个月还给他开 1000 块的工资，这钱挣的很轻松

我们学校有一个退休老教师被返聘了，不是他教学水平高，不是他业务能力强，不是他人缘好，不是学校离不开他，因为他会时不时在校长身边儿出谋划策，传递一些不利于学校发展的消息，他干面子活儿的能力是第一强，最重要的是学校每个月还给他开 1000 块的工资，这钱挣的很轻松，有时候一个月都见不着面儿，有时候会来学校吃几顿饭，并且人家还有专门儿的、一人一间的办公室和一台电脑。

说句实话，我刚到这学校没多久，心里就犯嘀咕。我叫陈阳，美术老师，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隔着半个楼道就是他的那扇门。每天我早到晚走，热水壶往桌上一放冒着白气，那边门把手还是亮得跟新的一样。墙上挂钟滴答响，我画样稿的时候，经常能听见对面空空的回声，像一间仓库。我对着玻璃窗看了一眼操场，心里不太服气，这么混着拿钱也太松了吧。

后来学校要搞阅读周，图书角要翻新，美术组给各班设计主题墙，手抄报、封面都要我们来弄。那几天我和同事蹲在地上刷底漆，手腕抹得都是颜料，晚上七点多才收拾下楼。经过行政楼时，里面灯还亮着，我听见刘老师低声跟校长说，活动别搞太大，改成线上评个海报就行，预算能省不少，顺便把办公室空调换了也不坏。我在楼梯口站了几秒，心里直冒火，这孩子们都忙活好几天了，咋能说散就散。

第二天我把情绪压一压，去找了校长。我讲了自己的想法，说活动别敷衍，孩子们的劲头也别打。校长没马上接话，给我倒了杯温水，慢慢说起过去的事。十年前学校有间老旧活动室漏水，正赶上检查，家长闹得厉害，是刘老师主动去挨家挨户解释，把责任都揽身上，后面还自己掏了钱修屋顶。去年他爱人开始透析，花销像漏斗一样往外倒，他那人要面，死活不肯开口找人借，返聘这事，说白了就是给他留个体面，让他有个由头拿点工资。

我听完那段，心没那么硬了。周末回学校拿颜料，我在操场看到他拿着一卷铁丝，把松动的球框缠紧，手指头冻得通红，还拿了热豆浆给值夜的保安放门口。另一次在复印室，他把一摞学生的作品集一页页压平，用订书机压线，动作慢但很细。我还看见他两次抱着旧书，从办公室拎出去，后来听门卫说是送到附近村里的亲戚家，孩子上初中，书不够。再之后，他给我看了他写的一个社区志愿者联系方式，说能帮我们找人给困难生周末陪读，我当时愣了两秒，才点头说行。

我见他再来，态度自然就缓了很多。他问我墙面涂层怎么处理，我跟他讲了几种面漆的做法，他听得认真，还拿出一本旧笔记，说年轻时爱做黑板报，字现在歪了点儿。我笑了笑，给他泡了杯热茶，他端着杯子在窗下站了一会儿。慢慢地，办公室的门开得更勤，有老师过去和他聊设备报修流程，有人让他看活动申请的格式，他不爱说大话，却愿意跑腿联系旧桌椅捐赠，说能用就别浪费。

阅读周最后一天，我们把书角装好了，孩子们围着新书架挑书，嘴里叽叽喳喳。他拿来一个老式收音机，播了一段评书，说这声音能让人静下来。校长晚上一合计，大家去食堂包饺子，蒸汽里热气腾腾，他坐在角落里，脸上轻松了点，眼底还是疲惫。我看着他收拾剩下的面粉和案板，忽然觉得，很多事真没那么直白，面子背后也有小心思和难处。人心这点事，难道真能一眼就看穿吗?

来源：森林里寻觅的淘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