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列塔尼:法国境内的“小不列颠”,为什么一直和英国暧昧不清?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26 03:04 1

摘要:在法国的西北部有一个突出到英吉利海峡的狭长半岛,目前属于法国的布列塔尼大区。这个大区和法国其他地方有着很大不同,它虽然在法国境内,归法国政府管辖,但是在文化、语言和族群上却和隔海相望的英国更加亲近,成了法国的一个异类。

安妮与海风:布列塔尼的最后倔强

在法国的西北部有一个突出到英吉利海峡的狭长半岛,目前属于法国的布列塔尼大区。这个大区和法国其他地方有着很大不同,它虽然在法国境内,归法国政府管辖,但是在文化、语言和族群上却和隔海相望的英国更加亲近,成了法国的一个异类。

可谁来决定这块“异类”的命运?是帝王的印玺,还是那些世代与海风打交道的家族?说是历史,其实更像一场漫长的婚姻谈判,签过的字一层层压住人心。

先说个小细节。你要是走进圣马洛的渔港,碰到热心的老人,翻开他的口袋里那张折得稀烂的老地图,上面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英文词:Brittany。有人笑它像“小不列颠”,法语里更简单,同大不列颠一个词根,只用“大小”来区分。几百年前的书生认字不多,却知道一件事——这个半岛和海对岸的岛,是亲戚。亲到什么程度呢?往上数祖宗,都是凯尔特人,穿羊毛披风,吹风笛,跳圆舞,词里句里都是同一种硬骨头,这种硬骨头后来被罗马人叫成了“高卢”。

我们常说“风起于青萍之末”,这件事的风,起得很早。公元前几百年,凯尔特人被北方压力逼得往南往西走,有一支到了不列颠,打跑了更早到那儿的盖尔人,给那座岛起了名字。与此同时,半岛这边,也住着同一类人,被罗马军团称作高卢。两岸看着彼此,像隔着厨房相望的两家亲戚:打起来的时候,海那边会来帮忙。等到凯撒的大旗压过来,事情就复杂了——帮过忙的亲戚,往往也要付出代价。

凯撒那两次试探性地过海,风浪太大,没拿下什么城,但该吓到的人都吓到了。过了一百年,罗马换了皇帝,换了更狠的劲头,兵临不列颠,半岛这边的消息也跟着变了调。不列颠开始说拉丁话,穿罗马披风,修直道,可谁也没能把整个岛子吞下,北边山里,布列吞的亲族缩着肩,和皮克特人守着石头和雾。你看,语言就是这么倔强,能躲就躲,躲不掉,就在山谷里熬。

到三世纪,罗马自己也乱了,皇帝像驿站的马一样换,换到大家都记不清名字。高卢这片地先是自立为“高卢帝国”,又闹农民兵起事,外面的日耳曼人盯着这块肥田。帝国没空管,就从不列颠抓了一批能打的布列吞人,塞到这一条朝海突出去的半岛上——那时候它还常被叫作阿摩利卡。第一次大规模的迁移,像把一段歌从岛上搬到陆地,曲调不变,风声不同。

等到了第五世纪,罗马彻底撤走,不列颠的守军赶回家,盎格鲁和撒克逊的人从北海那边涌进来,土地改姓,英格兰这个词就这么落下。布列吞人被挤得满身泥:有的向西北逃进贫瘠之地,更多人咬着牙渡海,到半岛上找个新家。几个世代之后,大家开始习惯叫这片地方“布列塔尼”,不再用古名字。半岛里不止一种人:本地的凯尔特后裔,早来的布列吞,后来又来的布列吞,还被周边强权挤压出的贵族和平民,掺在一起,像一锅慢炖的海鲜汤——各有口感,各有脾气。政权也就分成几个公国你挨着我我挨着你,一边互相看,一边看海。

高卢大地上,另一个剧本在走。法兰克人登场,克洛维把各个部落绑成一个王国,墨洛温的旗子插满地,西哥特退,勃艮第服,这张地图越填越满,唯独这块朝海的半岛像一根小刺,扎在王冠边。查理曼也来了,荣耀也来了,可布列塔尼人只在礼仪上点点头,心里那道门一直掩着——这份掩着,撑了很久。

撑到八四五年,法兰克世界被切成三块。秃头查理被打,半岛趁着缝子一鼓作气,宣布自己是王国。这时候,又有更凶的客人顺着河道过来——北方的维京人。西边的王国拿他们头疼,干脆把一大片地给了他们住,叫做诺曼底。你看地图,诺曼底就在布列塔尼北面,像是无心的安排,又像故意把不安的邻居放在门口。维京人不讲究这些,他们在布列塔尼王位闹继承那会儿就开始犯境。九三六年,为了把海盗赶走,半岛咬牙放下“王”的名头,自称公爵,给西方的法兰克做臣属,换来庇护,换来喘息——独立结束了,却也没有完全沉下去。

时间又走。诺曼底的威廉在一零六六年跨海拿下英格兰,法国本土和英国像被一座桥扣在了一起。布列塔尼正好夹在中间,成了两个王国伸手来抓的那个小碗。十二世纪,英王亨利二世盯着半岛,把公爵的女儿嫁给了他的儿子若弗鲁瓦,金雀花王朝在地图上又画了一笔。法王当然不乐意,挑关系、撒火种,把半岛推来推去。后来那个不争气的英王约翰在和腓力二世的相争里丢了一堆地盘,布列塔尼一看,风向不对,往法王那头靠了几步。

一三三七年,英法之间为一个王位吵了百年,不是比谁更英明,是比谁更能耗。半岛也有自家的继承战,双方按各自利益去投靠英或者法,一场战争就这么挂在另一场战争的边上。最后,看起来站在英国那边的人拿到继承权,却又因为利益抖了个包袱,回到法国的怀里。到一四五三年,持久的大战散了场,英军几乎被赶出了法兰西,布列塔尼与英国的那条纠缠之绳也暂时松开。可人们都知道,英国的退场,让半岛没了一个能抗衡法王的外力。接下来什么会来?整合、中央集权、吞并,一步一步。

故事讲到这儿,是时候把一个人请出来了。她叫安妮,布列塔尼公爵的独女。父亲死时,她不满成年,却不得不接过一座半岛的重量。你想象一下,一个年轻的女孩,头发被潮湿的海风吹起,她的顾问们在烛光下小声提示:要么把自己嫁给更强的那位,要么眼看家乡被一点点拆掉。安妮不是没有主意。她先把目光投向法兰西的对手——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马克西米利安。婚约一订,半岛像把身子往帝国那边靠去。法国的查理八世听说,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那是一个苦涩的秋季。法王的军队踏进布列塔尼,安妮被迫取消婚约。你能想象她的心思:嫁并不是为了爱情,是为了给家乡在欧洲这张桌子上多摆一张椅子。最后,她穿上嫁衣,嫁给查理八世,半岛朝法王那边倾斜。婚礼的喜乐里,她的脸上有一丝敌意,也有一丝决绝。她把布列塔尼的制度和权利打包当嫁妆带着进了巴黎:钱币、法庭、语言、多多少少的自治。她并不打算做一个被动的王后,她要做的是守门的人。

可命运总爱在喜宴后收走东西。查理八世与安妮没有孩子。王后穿黑裙的日子,比红裙多得多。查理死后,她回了布列塔尼,像一条受伤的海燕回到自己的崖。接着又是一次选择。路易十二继位,他提出婚事。安妮同意,但强硬地把条件一个个摆在桌上:半岛的特权不动,各种权利保留,她要在婚约里写下故乡能喘息的空间。路易娶了这位遗孀王后,半岛又一次被纳入法国的怀里,却依然顽强地保有自己的心跳。

安妮的后半生,是连着两段婚姻和一座半岛的守望。她生了孩子,失了孩子,留下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叫克洛德。安妮在夜里熬灯,想的是:怎么让布列塔尼留在布列塔尼人的手里?她想过让克洛德嫁给一个不会把半岛彻底融合的人,可潮流太大,女儿最终嫁给了未来的国王,弗朗索瓦。安妮一四一四年去世,黑色的衣裳随她落土,半岛在风中站着,等下一页。

等到了一五三二年,弗朗索瓦一世签下合并的文书,布列塔尼正式被并入法兰西。这张纸落下,有人跑去教堂祈祷,有人抱着酒桶嚎。你要是那时候路过乡间,看见一个吹风笛的年轻人和一位穿头巾的妇女跳起圆舞,可能会困惑:我们不是被合并了吗,为什么这首歌还在?答案很简单:合并的是边界和税,合不掉的是语言和习俗。直到今天,布列塔尼人还会在夜晚的广场跳舞,唱Brezhoneg(布列塔尼语)的歌,和隔海的爱尔兰、苏格兰、威尔士、康沃尔的人互通眼神,互相打趣,这种亲缘有时比政治更可靠。

回头看这段长故事,你会发现它不像课堂上的条目,更像几个家庭的过日子。有祖父在海边讲“凯撒那年风很大”;有母亲在烛台下给女儿整理衣襟,说“别怕”;有公爵在地图上画圈,背后是利息、盟约和兵丁的脚步;有王后在巨大的王国里几次三番地为自己小小的土地争空间。安妮并不是一个传奇式的战士,她只是把每一次婚约谈得像最后一根绳子。她守住的,未必是政治意义上的独立,却是那口气——不认输的那口气。

历史当然不会因为某个人就温柔起来。布列塔尼终究进了法兰西的账本,像一块老木头被装进新房子。但它仍旧是那块带着海盐的木头。我们常讲身份认同,其实就是吃饭时习惯的味道,说话时的用词,节日里那首祖母教的歌。你走到今天的布列塔尼,天阴的时候海比人更有情绪,清晨有孩子把面包蘸咖啡,老人用带鼻音的语调问候,你不太明白他们说了什么,但你知道他们在说“我们还在”。

有时我会想,如果当年的安妮有一个儿子,故事会不会改写?如果查理八世留下了继承人,半岛又会走哪条路?这些问句没有答案,留给我们在海风里慢慢琢磨。也许历史就是这样:把选择塞给人,把后果交给时间,而那些唱歌的人,在浪尖上,始终握着自己的旋律不放。

来源:幸福露珠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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