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卫民把车稳稳停在巷子口，熄了火。他没立刻下车，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像在打着什么犹豫不决的拍子。车窗外，凌晨两点的城市静得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路灯投下的那圈昏黄的光晕。

引子

李卫民把车稳稳停在巷子口，熄了火。他没立刻下车，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像在打着什么犹豫不决的拍子。车窗外，凌晨两点的城市静得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风声，和路灯投下的那圈昏黄的光晕。

他刚把喝得半醉的王总送回家。王总临下车时，拍着他的肩膀，含混地说：“卫民啊，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李卫民嘴上应着“您放心”，心里却像被一块湿抹布堵着，闷得慌。

王总最近迷上了一个叫宏远大师的国学先生，说是能洗涤心灵。李卫民不懂这些，他只知道，王总准备投一大笔钱，给这位大师建个什么文化会馆。那笔钱，是他这样的人十辈子也挣不来的数目。

李卫民叹了口气，推开车门。一股冷风灌进来，他打了个哆嗦。他得把车开回公司，然后再骑自己的小电驴回家。就在他锁好车门，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那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车牌号他记得清楚，是宏远大师的座驾。大师的工作室在城东，离这儿十万八千里，怎么会停在这片老旧的居民区里？

李卫min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这事透着古怪。他下意识地朝旁边一栋楼的楼道口望去。只见两个人影正从里面出来，动作亲昵地依偎在一起。男的正是那位道貌岸然的宏远大师，女的，是大师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徒弟，叫小芹。

李卫民像被雷劈了一样，钉在原地。他看见宏远大师伸手，极其自然地揽住小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小芹咯咯地笑，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针一样扎进李卫民的耳朵。他们上了那辆奥迪车，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这哪里是师徒，分明就是一对情人。

李卫民的脑子嗡嗡作响。他想起王总谈起宏远大师时，那满脸的崇敬和信赖。他想起王总准备投进去的那几百万。那可是王总大半辈子的心血。

我该怎么办？装作没看见？那王总的钱不就打了水漂？一个骗子，怎么配得上王总那样的信任。可要是说了，王总会信吗？他一个开车的，人微言轻，拿什么跟一位“大师”斗？万一惹恼了王总，自己的饭碗都保不住。

家里的妻子，还有明年就要高考的儿子，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他的心像被两只手使劲撕扯着，一边是良心，一边是饭碗。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来，冰凉。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在催促他做出决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王总被骗。一个老实人，一辈子就认一个“理”字。骗人就是不对，不管那个人是谁。

他掏出手机，又放了回去。这事在电话里说不清。他必须当面告诉王总。

这个决定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知道，这一去，可能会改变很多事。他可能会失业，会得罪人，会给家里带来麻烦。

可是，他还是迈开了步子。

他没有走向自己的小电驴，而是转身，朝着刚才离开的方向，朝着王总家那片灯火通明的高档小区，一步一步，走得异常沉重。

他要回去，去敲响那扇门。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王总是个好人，不能让好人吃亏。这是他李卫民做人的底线。

夜更深了，他的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却又异常坚定。他走到王总家别墅的门前，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在夜色中像一张沉默的嘴。他抬起手，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按下了门铃。

清脆的铃声划破了深夜的寂静，也像一声惊雷，在他自己心里炸响。他不知道门打开后会是什么，但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

第1章 深夜的门铃

门铃响了很久，才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门开了，是王总的妻子张岚。她披着件睡衣，头发有些乱，看见门外的李卫民，一脸惊讶。

“卫民？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张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

李卫民的嘴唇有些干，他舔了舔，说：“嫂子，我有急事，必须马上见王总。”

他的语气很郑重，张岚看出了不对劲。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让他进了门。“老王在书房呢，刚睡下，我叫他。”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壁灯。李卫民局促地站在玄关，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酒气，那是王总身上的味道。

很快，王总穿着睡袍从楼上下来，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卫民，大半夜的，车出问题了？”

“不是车的事，王总。”李卫民迎上去，声音有些发紧，“是……是宏远大师的事。”

一听到这个名字，王总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不耐烦。“大师怎么了？你大惊小怪的。有什么事明天不能说？”

“等不到明天了。”李卫民攥紧了拳头，把心一横，把自己刚才看到的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他描述着那辆车，那个地点，还有宏远大师和小芹亲密的举动。

他讲得很慢，很仔细，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王总脸上的不耐烦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的怒气。但那怒气，不是冲着宏远大师的，而是冲着李卫民。

“你看清楚了？”王总的声音冷得像冰。

“千真万确，王总。我拿我的人格担保。”

王总突然冷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你的人格？李卫民，你一个司机，你的人格值几个钱？”

李卫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感觉自己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内心独白】我没想到王总会是这个反应。我以为他会震惊，会愤怒，会去查证。可他第一个怀疑的，竟然是我。在他眼里，一个司机说的话，就这么不值钱吗？我的好心，难道在他看来，就是一场别有用心的笑话？

“王总，我跟了您五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清楚。”李卫民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清楚？我看我是越来越不清楚了！”王总一拍桌子，上面的玻璃杯都震得跳了一下。“宏远大师是什么样的人物？人家是得道高人！小芹那孩子，勤奋好学，大师当她是女儿一样看待！你懂什么？你是不是白天听我说了要投资会馆的事，晚上就动了什么歪心思？”

“我没有！”李卫民急了，“我亲眼看见的，他们……”

“够了！”王总厉声打断他，“李卫民，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信任你了？让你管车，你就真以为自己能管我的事了？别忘了你的本分！”

一旁的张岚看不下去了，拉了拉王总的胳膊。“老王，你少说两句。卫民也不是那种人，他可能……是看错了呢？”

她这话像是劝解，却也像是在李卫民的心上补了一刀。连她也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内心独白】连嫂子也这么说。是啊，我一个开车的，眼睛能有多准呢。或许真是天太黑，我眼花了。可那笑声，那亲密的动作，怎么可能是假的？我的心像被泡在冰水里，从里到外都凉透了。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这么脆弱。

王总余怒未消，指着门口，对李卫民说：“你现在就给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这件事，你要是敢出去乱说一个字，败坏大师的名声，我让你在咱们这个市里待不下去！”

李卫民的身体晃了一下。他看着王总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争辩，可喉咙里像堵了棉花。他所有的好心和正直，在这一刻，都被碾得粉碎。

他默默地转过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冷风吹在脸上，比刚才更冷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巷子口的，也不知道是怎么骑上那辆破旧的电驴的。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心也跟着一起冷。

回到家，妻子陈兰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迎上来。“怎么了这是？脸白得跟纸一样。”

李卫民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半天没说话。

“是不是王总又为难你了？”陈兰给他倒了杯热水，递到他手里。

李卫民捧着杯子，感受着那点温度，眼圈却红了。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陈兰听完，半天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我就说让你别管闲事。那些有钱人的事，是咱们能掺和的吗？你看看，现在好了吧，里外不是人。”

“可我不能看着他被骗啊！”李卫民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他被骗也是他心甘情愿的！你操那份心干嘛？”陈兰的语气也重了起来，“咱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儿子明年高考，到处都要用钱。你这份工作要是没了，咱们娘俩喝西北风去啊？”

李卫民沉默了。妻子说的是实话。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司机，一个月几千块工资，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闲事？

【内心独白】陈兰说得对，我太天真了。我以为说出真相就是对的，可我忘了，真相有时候并不受欢迎。我只是个小人物，小人物的正直，在现实面前，可能一文不值。我为了一个外人，差点砸了自己的饭碗，还让老婆孩子担惊受怕，我到底图什么？

他一夜没睡。天快亮的时候，他接到了王总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冷，让他今天不用去接他了，在家休息一天。

李卫民知道，这是对他的惩罚。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第2章 茶香里的暗流

李卫民在家待了一天，如坐针毡。他不敢出门，怕碰到熟人问东问西。陈兰也没去上班，在家陪着他，夫妻俩一天没说几句话，屋子里的空气压抑得像块铁板。

第二天一早，李卫民正犹豫着要不要给王总打个电话，王总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

“到公司来，开我的车，去一趟宏远大师的工作室。”王总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公事公办。

李卫民的心悬了起来。这是要当面对质吗？他换上工作服，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开车去接王总，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车里的气氛比冰点还低。李卫民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宏远大师的工作室设在一个高档小区的顶层，装修得古香古色。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檀香味。宏远大师穿着一身白色棉麻唐装，正坐在茶台前烹茶。小芹则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安静地侍立一旁。

看到王总和李卫民进来，宏远大师缓缓起身，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王总，稀客啊。快请坐。”他的目光扫过李卫民，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波澜。

小芹也微笑着跟王总打招呼，然后给他们奉茶。她看都没看李卫民一眼，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李卫民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两个人，心理素质太好了。

王总坐下后，没有直接提昨晚的事，而是和宏远大师聊起了茶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气氛很是融洽。李卫民像个木桩一样，尴尬地站在王总身后。

【内心独白】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我开始怀疑自己。难道真是我看错了？还是说，这世上的人，真的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宏远大师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那么从容不迫。我这个闯入者，反倒像个跳梁小丑。

聊了半天，王总才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大师，我听卫民说，昨晚看见您的车在城西那边了？您去那边办事了？”

宏远大师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说：“哦，你说的是那片老小区吧。小芹的奶奶家住在那儿，老人家身体不好，我们师徒俩去探望一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解释天衣无缝，合情合理。

小芹也适时地低下头，露出一副担忧家人的神情，轻声说：“让王总挂心了。奶奶年纪大了，总是不放心。”

王总立刻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李卫民的肩膀。“你听听！卫民啊，我就说你是看错了，误会了嘛！还不快给大师道个歉！”

李卫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看着宏远大师那张坦然的脸，又看看小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他被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

“对……对不起，大师。是我眼花了。”李卫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宏远大师大度地摆摆手：“不知者不罪。卫民也是关心王总，可以理解。只是以后，看事情要全面，不要被表象迷惑了心智啊。”

这话听起来是劝慰，实际上却是在敲打他。

从工作室出来，王总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他对李卫民说：“现在你信了吧？以后别再捕风捉影。开好你的车，做好你的本分，比什么都强。”

虽然没有再严厉地斥责，但李卫民能感觉到，他和王总之间，已经有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痕。信任这东西，一旦碎了，就很难再拼起来。

下午，李卫民送小芹回家。这是王总特意安排的，像是在弥补什么。一路上，小芹都没说话。车快到她家小区门口时，她突然开口了。

“李师傅，你是个好人。”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冷意，“但有时候，好人太固执，会活得很累。”

李卫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作声。

“有些事，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对大家都好。你说呢？”小芹看着窗外，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李卫民的心猛地一沉。

他把车停好，等小芹下车后，他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后座。就在座位缝隙里，他发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他捡起来一看，是一只耳环。款式很新潮，上面镶着细碎的钻石，看起来价值不菲。他记得很清楚，张岚，王总的妻子，也有一对一模一样的，是王总从香港给她带回来的礼物。

可这只耳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小芹今天戴的，明明是一对简单的珍珠耳钉。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了他的脑子。他猛地想起，前几天，张岚坐过一次车，也是坐在后座。难道是她不小心掉的？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送完小芹之后才发现？

【内心独白】这只耳环，像一个烫手的山芋。如果是张岚嫂子掉的，我应该还给她。可万一不是呢？万一这跟小芹，甚至跟宏远大师有什么关系？我刚刚才答应王总不再多事，现在又冒出这么个东西。老天爷是不是在故意考验我？

他把耳环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好，放进了口袋。他感觉这个小小的东西，有千斤重。他知道，这件事，还没完。他的麻烦，可能才刚刚开始。

他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自己那张愁云密布的脸，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第3章 一只耳环的风波

那只耳环，李卫民揣在口袋里，像揣着一团火。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开车的时候好几次差点走神。

晚上回到家，他把耳环拿出来，放在桌上。陈兰看见了，拿起来端详。“哟，挺漂亮的。谁的啊？”

李卫民把发现耳环的经过说了一遍。

陈兰的脸色立刻变了。她把耳环往桌上一扔，好像那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就说让你别管闲事！你看看，麻烦找上门来了吧！”

“这怎么能叫麻烦？说不定就是张岚嫂子掉的，我还给她就是了。”李卫t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你傻啊！”陈兰急了，声音都高了八度，“你现在拿过去，怎么说？就说你在车上捡到的？万一这不是张岚的，你不是又惹一身骚？万一这真是张岚的，可她要是问起来，你怎么解释小芹也坐过车？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妻子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李卫民浇了个透心凉。他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只耳环，现在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内心独白】陈兰说得对，我真是个榆木脑袋。我总想着把事情弄清楚，却没想过弄清楚之后会怎么样。我现在在王总眼里就是个爱嚼舌根的，再拿这只耳环去说事，他只会觉得我是在故意找茬。我的处境，比我想象的还要危险。

他把耳环收起来，决定暂时先放着，等有机会再说。

第二天，他送王总去机场出差。在路上，他试探着问了一句：“王总，最近嫂子还好吧？前几天坐车，看她好像有点不开心。”

王总从文件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复杂。“你倒是挺会察言观色的。我们夫妻俩的事，你就别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吧。”

李卫民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多问。

王总出差要一个星期。这天下午，李卫民正在公司停车场擦车，小芹却找了过来。她今天穿了条红色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和往日素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李师傅，忙着呢？”她笑着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水果篮。

李卫民心里一紧，站直了身子。“小芹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小芹把水果篮放到引擎盖上，“就是上次的事，让李师傅你受委屈了。师父让我来看看你，这是一点心意。”

李卫民看着那篮包装精美的水果，心里发冷。“不用了，我没受什么委屈。”

小芹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冷了下来。“李师傅，我那天说的话，你好像没放在心上啊。”她往前走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听说，你捡到了一只耳环？”

李卫民的心猛地一跳。她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矢口否认。

小芹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李师傅，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东西不该你拿着。你把它给我，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不然……”她没有说下去，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内心独白】她果然是为耳环来的。这下完了，我彻底被卷进来了。她这么紧张，说明这只耳环肯定有问题。我如果交出去，就等于向他们低头，成了帮凶。可要是不交，她会怎么对付我？我一个开车的，怎么斗得过他们？

李卫民攥紧了手里的抹布，手心全是汗。他看着小芹那张年轻漂亮的脸，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这不是简单的男女关系，这背后，一定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我真的没捡到什么耳环。”李卫民咬着牙，坚持道。他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他就彻底失去了主动权。

小芹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李师傅，你可要想清楚了。王总很信任师父，可不怎么信任你。你觉得，如果出了什么事，王总是会保师父，还是会保你？”

她说完，转身就走，那篮水果还留在引擎盖上，像一个无声的警告。

李卫民看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罩住了，越挣扎，网收得越紧。

他回到家，把小芹的威胁告诉了陈兰。陈兰吓得脸都白了，抓着他的胳膊说：“卫民，你别犯傻了！把东西给他们吧！咱们惹不起啊！你为了那点破道理，要把这个家都搭进去吗？”

“那不是破道理，那是良心！”李卫-民也激动起来。

“良心能当饭吃吗？良心能让你儿子上大学吗？”陈兰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求你了，咱们就当个普通人，安安稳稳过日子，行不行？”

妻子的眼泪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他看着这个为家操碎了心的女人，再想想自己那个还在灯下苦读的儿子，他的坚持，第一次动摇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来，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女声。

“是李卫民师傅吗？”

“是我，您是？”

“我是张岚。”

李卫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第4章 饭局上的裂痕

张岚的声音很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李师傅，我想见你一面，有些事想问你。你方便吗？”

李卫民看了一眼旁边满脸担忧的妻子，咬了咬牙，说：“方便。您说地点。”

他没想到，张岚会主动联系他。这让他原本动摇的心，又重新坚定了一点。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张岚穿着一身得体的套装，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眼神很锐利。

“李师傅，你不用紧张。”张岚开门见山，“老王那个人，耳根子软，容易信别人。但我不一样。我想听你亲口再说一遍，那天晚上，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李卫民把那天晚上的情景，又复述了一遍，比对王总说的时候更详细。

张岚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等李卫民说完，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捡到的那只耳环，能给我看看吗？”

李卫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用纸巾包好的耳环，递了过去。

张岚打开纸巾，看到耳环的那一瞬间，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她的手微微发抖，但她很快就控制住了。

“这只耳环，是我去年生日，老王送我的。”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前几天，我发现少了一只，我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

李卫民的心沉了下去。最坏的猜测，成了现实。

【内心独白】这下全对上了。张岚的耳环，出现在小芹坐过的车里，而小芹又那么紧张地想把它要回去。这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王总，张岚，宏远大师，小芹……这四个人，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而我，一个局外人，却被死死地缠在了网中央。

张岚把耳环收了起来，对李卫民说：“李师傅，谢谢你。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尤其不要让老王知道我和你见过面。我会处理的。”

她的冷静，让李卫民有些意外，也有些佩服。

王总出差回来那天，特意设宴，给宏远大师接风，也算是为上次的“误会”赔罪。他点名让李卫民也参加，并且要在饭局上，正式向宏远大师敬酒道歉。

李卫民知道，这是对他的羞辱。但他不能不去。

饭局设在一家高档酒店的包间里。满桌的山珍海味，李卫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他像个犯人，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酒过三巡，王总举起杯，大声说：“来，卫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宏远大师，是我的良师益友！上次你冒犯了大师，今天，你必须给大师赔个不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卫民身上，有看好戏的，有同情的，有不屑的。

李卫民的脸涨得像猪肝。他端起酒杯，手抖得厉害。他看着宏远大师那张挂着虚伪笑容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内心独白】这就是所谓的尊严吗？我明明说的是真话，却要在这里，向一个骗子低头认错。我的尊严，在他们眼里，就像桌上的这杯酒，可以随意地让人端起，又随意地让人喝下。我只是个司机，我没有资格讲真话，我只配道歉。

他闭上眼，把那杯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大师，对不起。”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宏远大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坐吧。”

李卫民坐下，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无意间一抬头，正好看到宏远大师和小芹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得意和嘲讽。

就在这时，李卫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儿子班主任发来的短信。

“李师傅，你儿子在学校和同学打架了，把对方的头打破了。对方家长要求赔偿，还要报警。你赶紧来学校一趟！”

李卫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猛地站起来，椅子都被带倒了，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王总，我家里有点急事，我得先走。”他急切地说。

王总皱起了眉头，不悦地说：“什么事这么急？天大的事，也得等吃完这顿饭！”

“不行，我儿子……我儿子出事了！”李卫民的声音都变了调。

他顾不上那么多了，跟王总请了个罪，就匆匆跑出了包间。他一边跑，一边给陈兰打电话。电话那头，是妻子焦急的哭声。

他冲出酒店，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学校。坐在车上，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家，千万不能再出事了。他那点可怜的正直和尊严，在家庭的重压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第5章 妻子的眼泪

李卫民赶到学校时，看到的是一副混乱的场面。儿子李小帅低着头，校服上还有几块泥印。陈兰在一旁抹着眼泪。对面，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正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

“没钱就别学人家打架！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这事没完！要么赔钱，要么就让警察来！”

李卫民冲上去，把妻子和儿子护在身后。“有话好好说，你骂什么人？”

“好好说？我儿子头都缝了五针，你让我怎么好好说？”那女人不依不饶。

班主任在一旁劝了半天，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是对方的孩子先挑衅，骂李小帅是“司机家的穷小子”，李小帅气不过，才动了手。

道理上，李卫民他们不亏。可人家受了伤，这是事实。对方家长咬死了要赔三万块钱，不然就报警，让学校给李小帅记大过处分。

三万块，对李卫民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这笔钱，是准备给儿子上大学用的。

李卫民跟对方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对方就是不松口。最后，还是班主任出面调解，赔偿两万，私了。

从学校出来，一家三口谁也没说话。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李小帅走在前面，肩膀一耸一耸的，在偷偷地哭。

回到家，陈兰终于忍不住了，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这叫什么事啊！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她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李卫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他走过去，想安慰妻子，却被陈兰一把推开。

“你别碰我！”陈兰红着眼睛，瞪着他，“都是你！你要是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闲事，你会得罪王总吗？你要是不得罪王总，你会去参加那个什么破饭局吗？你要是不去，你能及时赶到学校吗？说不定事情就不会闹这么大！”

她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李卫民身上。

李卫民知道妻子是在说气话，可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钉子，钉在他的心上。

“这事怎么能怪我？”他也火了，“是他们欺负小帅在先！”

“那又怎么样？人家有钱！咱们没钱！没钱就得受着！”陈兰哭喊着，“李卫民，我跟你说，你马上把那只耳环给那个姓芹的送回去！你跟她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你再去给王总，给那个大师磕头认错！只要能保住你这份工作，让我干什么都行！”

“你让我去磕头？”李卫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磕头！”陈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你的那点骨气能值几个钱？能换来儿子上大学的学费吗？能换来这个家的安宁吗？李卫民，我求求你了，算我求你了，你别再犟了，行不行？”

她说着，竟然真的要给李卫民跪下。

李卫民一把拉住她，心都碎了。他看着妻子那张布满泪痕的脸，看着她眼里的绝望和祈求，他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内心独白】我到底在坚持什么？我以为我在维护正义，可我连自己的家都保护不了。我让妻子流泪，让儿子受辱。我的“正直”，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如果我的坚持，要用家人的痛苦来买单，那这种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他无力地松开手，瘫坐在沙发上。陈兰的哭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他的心。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阳台上坐了很久。他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他掏出那只耳环，在月光下，它闪着冰冷的光。就是这个小东西，把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他想，就这样吧。明天，就把东西还回去，把所有的事情都烂在肚子里。为了这个家，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包括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那点可怜的尊严。

他正准备起身回屋，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是张岚。

电话一接通，张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师傅，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李卫民的心一沉，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嫂子，您说。”

“老王他……他把家里的一套房子，过户给了那个姓宏的。”张岚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套房子，是准备给咱们儿子结婚用的。我拦不住他，他就像中了邪一样！”

李卫民的脑子“嗡”的一下。他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李师傅，”张岚的声音里充满了恳求，“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很过分。但是，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你能不能……再帮我找些证据？更直接的证据。不然，这个家，就真的要散了。”

【内心独白】我刚刚才决定要放弃，可张岚的电话，又把我拉了回来。一边是妻子的眼泪，一边是另一个女人的求助。我该怎么办？如果我这次缩回去了，王总的家可能就毁了。可如果我继续查下去，我自己的家，又会变成什么样？我感觉自己站在一个悬崖边上，往前一步是深渊，退后一步，也是万劫不复。

他握着手机，手心里全是汗。电话那头，是张岚压抑的啜泣声。他仿佛能看到那个一向坚强的女人，此刻是多么的无助。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犹豫。

“嫂子，你别急。”他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你告诉我，他们平时，最可能在什么地方见面？”

第6章 真相的代价

张岚告诉李卫民，她查到宏远大师名下，在城西那片老小区里，确实有一套公寓。那套公寓，是王总出钱买的，登记的却是宏远大师的名字。

李卫民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男女关系了，这是明目张胆的诈骗。

他决定铤而走险。他知道，只凭一只耳环和一次偶遇，根本扳不倒宏远。他需要铁证。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下班，就骑着电驴去那片老小区附近转悠。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守在街角的一个报刊亭后面。他就像一个猎人，耐心地等待着猎物出现。

陈兰知道后，跟他大吵了一架，最后只是红着眼睛，默默地给他准备好晚饭，不再多说一句话。这种沉默，比争吵更让李卫民难受。

一连守了三天，都没有任何发现。李卫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多疑了。

第四天晚上，天上下起了小雨。李卫民穿着雨衣，躲在屋檐下，冻得瑟瑟发抖。他正准备放弃回家，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A6，缓缓地驶进了他的视线。

车停在了那栋楼下。车门打开，宏远大师和小芹撑着一把伞，亲密地相拥着，走进了楼道。

李卫民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立刻掏出手机，调到录像模式。雨夜里，光线很暗，但他还是尽力拍下了他们上楼的背影。

他知道，这还不够。

他把电驴停在暗处，自己也走进了那栋楼。楼道里没有灯，黑漆漆的，只有感应灯在他走过时，短暂地亮一下。他凭着记忆，找到了宏远大师那套公寓的门牌号，602室。

他没有靠近，而是躲在五楼的楼梯拐角。他能听到楼上传来的隐约的笑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的腿站麻了，身上又冷又湿，可他不敢动。

大概过了一个多钟头，602的门开了。宏远大师和小芹走了出来。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的举动比上次更加大胆。宏远大师甚至低头，在小芹的脸上亲了一下。

李卫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举起手机，把这一幕清晰地拍了下来。

他不敢久留，等他们下楼后，他才像做贼一样，悄悄地溜了出去。

骑在回家的路上，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可他的心里，却燃着一团火。他有证据了。

他没有直接把照片给王总，而是先发给了张岚。

【第三人称视角切换】

张岚收到照片时，正在卧室里发呆。当她看清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时，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没有哭，也没有愤怒地尖叫。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神空洞得可怕。

过了很久，她才站起来，拿着手机，走进了书房。

王总正在打电话，谈论着给文化会馆追加投资的事情。他看到妻子进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张岚没有走，她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王总打完电话，语气很不好。“你又想干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房子的事你别管！”

张岚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递到了他面前。

王总不屑地瞥了一眼，随即，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一把抢过手机，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要把它看穿。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这……这是哪里来的？是P的！一定是P的！”他咆哮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是不是P的，你心里清楚。”张岚的声音冷得像冰，“王建国，我跟你过了二十年，我了解你。你只是被人蒙蔽了双眼。现在，你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敬仰的‘大师’！”

王总瘫坐在椅子上，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毯上。他嘴里喃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一个骗子耍得团团转。他所有的信任，所有的崇敬，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第二天，王总没有去公司。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

下午的时候，李卫民接到了王总的电话，让他去公司一趟。

李卫民走进王总的办公室，发现王总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坐。”王总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李卫民坐下，心里很忐忑。

王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李卫民面前。“这里是三万块钱。一万是给你的奖金，谢谢你。另外两万，是赔给你儿子的。我知道了，那天你是因为我的饭局，才耽误了去学校。”

李卫民愣住了。

“还有这个，”王总又推过来一份文件，“这是你的解聘合同。你签个字吧。”

李卫民彻底懵了。“王总，为什么？”

王总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卫民，你是个好人，是个正直的人。但是……我没法再用你了。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我自己有多蠢。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了。”

这是何等的讽刺。他冒着失去工作的风险，揭穿了骗局，保住了老板的财产。可最后的结果，依然是被解雇。

【内心独白】我赢了吗？我好像赢了。我揭穿了骗子，捍卫了真相。可我又好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我失去了工作，这个家唯一的经济来源断了。我做对了事，却得到了一个错误的结果。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拿起笔，在解聘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个笔画，都像刻在他的心上。

他拿着那个装着钱的信封，走出办公室。外面阳光正好，可他却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灰暗。

第7章 雨后的天空

李卫民失业了。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进了这个本就不平静的家庭。陈兰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哭闹，她只是沉默，沉默地做饭，沉默地洗衣，沉默地看着窗外发呆。

家里的气氛，比任何一次争吵后都更压抑。李小帅也变得小心翼翼，放学回家就躲进房间，连电视都不敢开。

李卫民拿着那三万块钱，心里五味杂陈。他把两万块拿去还了之前为儿子打架借的钱，剩下的一万，他交给了陈兰。

“你先拿着，家里开销用。”他说。

陈兰没有接，只是看着他，眼睛红红的。“卫民，你后悔吗？”

李卫民愣住了。他想说不后悔，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着妻子憔悴的脸，看着这个冷清的家，他怎么能说出“不后悔”三个字？

“我不知道。”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雨夜，躲在阴冷的楼梯拐角。他看到宏远大师和小芹的脸，他们在嘲笑他。他又看到王总，王总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多管闲事。他还看到妻子和儿子，他们站在很远的地方，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

他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窗外，又下起了雨。他看着漆黑的夜，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开始找工作。可他这个年纪，除了开车，没什么别的技能。好的司机岗位，早就被人占了。差一点的，工资又太低，根本养不活这个家。

他一次次地出去，又一次次地失望而归。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整天在家抽烟。

陈兰看着他日渐消沉的样子，心疼得不行。这天晚上，等儿子睡下后，她给李卫民端来一杯热茶。

“还在想工作的事？”她在他身边坐下。

李卫民点了点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陈兰把他的烟从手里拿走，摁灭在烟灰缸里。“别抽了，对身体不好。”她顿了顿，轻声说：“卫民，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

李卫民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陈兰的眼睛里，闪着泪光，“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你装作没看见，咱们家现在可能还是好好的。你每天按时上下班，我也不用为钱发愁。可是……”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可是，那样的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李卫民吗？我嫁给你二十年，就是看中了你这个人实在，有良心。你要是真变成了一个为了保住饭碗，就看着别人被骗也无动于衷的人，我可能……会更看不起你。”

李卫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他没想到，一直埋怨他的妻子，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

【内心独白】我以为她是怨我的，我以为她只看重钱。原来，她比谁都懂我。她只是害怕，害怕这个家会垮掉。她不是不支持我的正直，她只是心疼我的固执，会给我们带来苦难。我这个男人，真是太失败了，让自己的老婆孩子担惊受怕。

“对不起。”李卫民的声音哽咽了，“是我没用，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陈兰摇了摇头，握住他粗糙的手。“不苦。工作没了，咱们可以再找。钱没了，咱们可以再挣。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心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李卫民手里。“这是咱们家所有的积蓄，还有五万多。你先别急着找工作，好好歇歇。或者，你想干点什么，我都支持你。”

李卫民看着手里的银行卡，感觉它有千斤重。这重量，是信任，是理解，是家人的支持。

就在这时，李小帅的房门开了一条缝。他探出个脑袋，小声说：“爸，妈，我听见了。”

他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奖状。“爸，这是我这次模拟考的成绩，全班第五。老师说，只要保持下去，考个好大学没问题。”

他把奖状递给李卫民，“爸，你是我心里的英雄。你做的是对的事。”

李卫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他一把抱住妻子和儿子，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他失去了一份工作，却赢回了整个家。

【情感升华】

雨停了。

第二天一早，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客厅。李卫民站在阳台上，看着雨后初晴的天空，碧蓝如洗。楼下的小花园里，花草被雨水冲刷得格外鲜亮。

他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他或许贫穷，或许平凡，但他没有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家人的理解和爱。他的尊严，不是老板给的，不是工作给的，而是他自己坚守的底线，是家人给予的肯定。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那是他以前开修理厂的老乡。

“喂，强子吗？是我，卫民。你那个修理厂，还缺人吗？开车修车，我都能干。我不怕吃苦。”

电话那头，传来了老乡爽朗的笑声。

生活还要继续。前路或许依然坎坷，但李卫民的心里，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力量。他知道，只要家还在，只要心里的那份正直还在，无论遇到多大的风雨，他都能挺过去。

他转过身，看到陈兰正在厨房里忙碌，晨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温暖的光晕。儿子正在安静地吃着早餐。

这，就是他奋斗的全部意义。平凡的生活里，有爱，有理解，有坚守，这便是最大的尊严。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