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板让我假扮男友去她家过年,进她家大门后,看见她父亲我愣了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27 00:13 1

摘要:当苏晴的父亲,那个头发花白、脊背却挺得像一杆老枪的男人,从里屋走出来,把目光投向我的一瞬间,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记闷棍。

当苏晴的父亲,那个头发花白、脊背却挺得像一杆老枪的男人,从里屋走出来,把目光投向我的一瞬间,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记闷棍。

手里的那盒茶叶,沉得像块铁。

整个世界,连同门口那副鲜红的春联,都在我眼前扭曲、褪色,最后只剩下他那张写满了错愕与愠怒的脸。

是他。

苏师傅。

我离乡背井这么多年,以为早把过去那些人、那些事,连同那股子刨花和桐油混杂的气味,都埋在了记忆最深的地窖里。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竟然以这样一种堪称荒诞的方式,让我和我的授业恩师,也是我当年不告而别、断了联系的师父,在这万家团圆的除夕,猝然重逢。

我张了张嘴,那声卡在喉咙里五年的“师父”,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第1章 一份特殊的“年终奖”

半个月前,临近春节,工作室里的人心早就飞回了千里之外的故乡。

我正埋头打磨一块老榆木的桌面,那木头有年头了,纹路像一圈圈凝固的岁月。得顺着它的性子来,急不得。砂纸在我指尖下沙沙作响,像是在和时光低语。

苏晴,我的老板,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空气里那股子安逸的木头味儿,立马就被一股高级香水和职业女性特有的干练气息冲淡了。

“林墨,忙着呢?”

我嗯了一声,没抬头。手里的活儿不能断,一断,那口气就泄了。

“有个活儿,私活,价钱好商量。”她在我身边站定,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这才停下手,摘下口罩,看着她。苏晴今天穿了件驼色大衣,衬得她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清冷。她是我们这行的“新贵”,名校设计专业毕业,开了这家主打新中式家具定制的工作室。而我,是她从一家快倒闭的旧家具厂里“淘”来的老木匠。

说老,其实我也才三十出头。只是我跟木头打了十几年交道,手上那层茧子,心里那点沉稳,都显得跟这个浮躁的时代有点格格不入。

“什么活?”我问。

“陪我回家过年。”

我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手里的砂纸都忘了放下。

“什么?”

“假扮我男朋友,”她言简意赅,像是在谈一笔几百万的合同,“家里催得紧,你知道的,老一套。”

我皱了皱眉,把砂纸放在桌上,拍了拍手上的木屑。“苏总,这玩笑可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那块刚打磨了一半的桌面上,“这是定金,五万。事成之后,再加十五万。就当是我给你发的年终奖。”

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我心里一哆嗦。

我弟弟明年要结婚,家里正为首付发愁。这笔钱,能解家里的燃眉之急。

可这事……太荒唐了。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只有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和一丝藏得很深的疲惫。

“为什么是我?”我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工作室里年轻帅气的设计师有好几个,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整天跟木屑打交道的老实人。

“因为你像个好人,”她自嘲地笑了笑,“看着老实,稳重,不油腻。我爸妈喜欢这种类型。最重要的是,你不会假戏真做,节后拿了钱,我们还是老板和员工,两不相欠。”

她的理由很充分,也很伤人。在她眼里,我大概就是个安全、可靠,甚至有点无趣的工具人。

我沉默了。

心里像是有两只手在拉扯。一边是为人处世的原则,这种欺骗长辈的事,我打心底里抵触;另一边,是沉甸甸的现实,是父母日渐斑白的头发和弟弟那份对未来的期盼。

“我爸是个老木匠,脾气有点倔。”苏晴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是干这行的,应该能跟他聊得来。不用你做什么,陪着吃吃饭,聊聊天,帮我应付过去就行。”

老木匠。

这三个字像根针,轻轻扎了我一下。

我想起了我的师父,那个同样脾气倔得像块铁桦木的老人。当年我离开他的时候,他也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一句话都没说。

或许,是“老木匠”这三个字打动了我。又或许,是那二十万的诱惑实在太大。

我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行。但说好了,只演戏,别的我一概不管。”

“成交。”苏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虽然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她把那张卡推到我面前,“密码六个八。给你自己置办几身体面的衣服,再买点像样的年货。别穿你这身带着木屑味儿的工装去。”

我看着那张冰冷的卡,心里五味杂陈。

这哪里是什么年终奖,分明是一份用尊严和原则换来的、沉甸甸的卖身契。

第2章 踏上陌生的归途

腊月二十八,我提着大包小包,坐上了苏晴那辆白色的SUV。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放着我听不懂的英文歌。我身上穿着新买的羊绒大衣,脚上是锃亮的皮鞋,浑身都不自在,总觉得这身行头不属于我,像是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皮。

苏晴倒是很自然,她化了淡妆,脱下了平日里的职业套装,换上了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不少。

“紧张?”她瞥了我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点。”我实话实说。与其说是紧张,不如说是心虚。

“放轻松,就当是去乡下体验生活了。”她把车里的音乐调小了些,“我给你简单介绍下家里的情况。我爸,苏建国,老木匠,脾气直,说话冲,你多担待。我妈,王秀兰,退休教师,人很和善,就是有点爱唠叨。他们要是问起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就说……”

她开始给我“喂”台词,从相识、相知到相恋,编得有模有样,细节丰富得像一部言情小说。

我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车子驶出繁华的市区,窗外的景色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了低矮的平房和光秃秃的田野。空气里似乎也多了一丝清冷凛冽的味道。

“我家在青川镇,一个很小的地方。”苏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很多年没正经过一个年了。”

“你爸……还在做木工活吗?”我忍不住问。

“早不做了。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好。前几年就把作坊关了,现在就在家养养花,写写字。”她顿了顿,补充道,“他那手艺,现在也没人学了。年轻人谁还愿意吃那个苦。”

我心里一动,没再说话。

这番话,像是在说她父亲,又像是在说我的师父,也像是在说千千万万个守着老手艺,却被时代抛在身后的匠人。

车子在乡间小路上颠簸着,两个多小时后,一个挂着“青川镇”牌子的石牌坊出现在眼前。

镇子不大,透着一股安逸祥和的气息。路两边挂着红灯笼,年味儿很浓。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小镇,总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些老旧的屋檐,街角那棵歪脖子槐树,甚至空气中飘来的那股淡淡的煤烟味,都像是曾经在哪儿经历过。

苏晴把车停在了一栋带院子的二层小楼前。青砖灰瓦,木制的门窗,看得出是有些年头的老房子了。院墙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给这冬日的萧瑟增添了几分古朴的韵味。

“到了。”苏含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的士兵。

她转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请求:“林墨,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点了点头,拎起后备箱里最贵重的那盒茶叶和两瓶好酒,跟在她身后。

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鼓点上。

苏晴上前敲了敲那扇厚重的木门。门上贴着崭新的春联,墨迹未干,字迹苍劲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写的。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围着围裙、面容和蔼的中年妇人探出头来。

“晴晴!你可算回来了!”妇人看到苏晴,脸上立刻笑开了花,随即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

“妈,这是我朋友,林墨。”苏晴侧过身,把我介绍给她。

“阿姨好。”我赶紧挤出一个笑脸,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哎哟,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王阿姨热情地接过东西,把我们往屋里让。

屋子里暖意融融,弥漫着一股饭菜的香气。客厅不大,但收拾得一尘不染。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家具都是深色的实木,样式古朴,看得出是用了很久的,但保养得极好,包浆温润,泛着柔和的光。

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家具,全是手工做的榫卯结构。那种手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一种强烈的不安,像藤蔓一样,开始在我心里疯狂滋生。

“他爸,晴晴带朋友回来了!”王阿姨朝着里屋喊了一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的心,也随着那脚步声,一下一下,沉了下去。

然后,我看到了他。

那个穿着深蓝色中式对襟棉袄,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了。

第3章 门后的那道目光

苏师傅。

他比五年前老了许多,鬓角的白发更多了,脸上的皱纹也深了,像刀刻上去的一样。但那双眼睛,还是和从前一样,锐利,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看到我,也是一愣。

那眼神,从最初的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最后,沉淀为一种复杂难言的怒意和失望。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王阿姨和苏晴脸上的笑容还僵着,显然没搞清楚状况。

“爸,这是林墨。”苏晴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大概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苏师傅的目光,像两把锥子,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干涩发紧。手心里的汗,濡湿了那盒名贵茶叶的包装。

“师……苏伯伯。”我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声“师父”,终究是没能喊出口。

“师父?”苏晴惊愕地看向我,又看看她父亲,“爸,你们……认识?”

王阿姨也一脸茫然,“建国,这是怎么回事?”

苏建国,我的师父苏建国,终于动了。他没有理会妻女的疑问,只是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杂着烟草和木屑的味道。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不是握手,是抓住。

他的手掌粗糙、干裂,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像一块老树皮。力气却大得惊人,捏得我骨头生疼。

他把我那只同样布满薄茧的手,翻过来,覆过去,仔仔细细地看。像是在鉴定一件木料的成色。

那目光,看得我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半晌,他才缓缓松开手,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手,还没废。”

说完这四个字,他便转身,背着手,走回了里屋,留给我们一个萧索而决绝的背影。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王阿姨看看我,又看看苏晴,一脸的不知所措。“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晴晴,你跟妈说实话。”

苏晴的脸色煞白,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戏,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开场。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质问。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阿姨,我……”

“都别站着了,先坐,先坐。”王阿姨毕竟是经过事的人,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招呼我坐下,又给我倒了杯热茶,“小林是吧?你别介意,他爸就是这个臭脾气。”

我端着茶杯,手还在微微发抖。茶水很烫,可我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苏晴坐在我对面,一言不发,只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我知道,我欠她一个解释。

也欠所有人一个解释。

“我以前……跟苏伯伯学过木工。”我低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学过?”苏晴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那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告诉她,我是她父亲最器重,却也最让他失望的徒弟?告诉她,我当年因为和他理念不合,一气之下不告而别,从此杳无音信?

这些陈年旧事,又脏又硬,怎么说得出口。

“你就是林墨?”

苏师傅的声音,冷不丁地从里屋门口传来。他又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副老花镜,眼神却没看我,而是盯着墙上的一幅字。

“是。”我站了起来,像个做错了事的学生。

“当年你走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他问。

我心里一颤。

怎么会不记得。

那天,也是一个冬天。作坊里,因为一批家具的用料问题,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认为在一些看不见的地方,可以用次一点的木料,这样可以节省成本,也能让更多普通人买得起手工家具。他却认为,做家具就像做人,里子面子都得一样,容不得半点虚假。

“你这是投机取巧,是自砸招牌!”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们苏家的手艺,传到我这儿,不能坏在你手里!你要是存着这种心思,就趁早给我滚!”

年轻气盛的我,哪里受得了这种话。我把手里的刨子往地上一摔,扭头就走。

“滚了,就永远别再回来!”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看着他此刻的背影,那句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记得。”我低声回答。

“记得就好。”他戴上老花镜,拿起桌上一张报纸,径直走到沙发的主位坐下,不再看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个透明的空气人。

那份疏离和冷漠,比直接的打骂更让我难受。

王阿姨在一旁急得直打圆场,“哎呀,老头子,大过年的,孩子大老远来了,你这是干什么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苏师傅头也不抬,翻着报纸,哗啦作响。

“妈,你让他自己待会儿吧。”苏晴站起身,拉着我,“林墨,你跟我来一下。”

她把我带到了院子里。

冬日的寒风一吹,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了吗?”苏晴抱着胳膊,声音冷得像院子里的冰碴子。

第4章 一碗没喝完的茶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枯枝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像一双双瘦骨嶙峋的手。

我看着苏晴,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冰霜。我知道,这件事,我理亏。

“对不起。”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不知道你父亲就是我师父。”

“你师父?”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你一声不吭地跑了,断了所有联系,还有脸叫他师父?”

我无言以对。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呢?

“当年……我太年轻了。”我试图解释,却发现一切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我和师父在一些事情上……想法不一样。我觉得他太固执,守着那些老规矩,不懂变通。那天我们吵得很凶,我一气之下就走了。”

“所以,你就消失了五年?”苏晴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脸上,“你知道他有多器重你吗?我从小到大,就没见他对哪个徒弟像对你那么上心。他总说,林墨这孩子,有灵气,手稳,心静,是块好料。你走之后,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每天都坐在作坊里发呆,手里的刻刀都拿不稳了。后来,他索性就把作坊给关了。”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来。

这些事,我从来都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他对我,只有失望和愤怒。我以为,我的离开,对他来说,不过是少了一个不听话的徒弟而已。

“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苏晴打断我,“你只想着你自己的理,你自己的委屈!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把手艺看得比命还重的老人,被自己最得意的徒弟指着鼻子说他不懂变通,跟不上时代,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低下了头,无地自容。

是啊,我当年只看到了他的“固执”,却没看到他那份对技艺的敬畏和坚守。

就像那次,有个客户定制一张书桌,指定要用昂贵的黄花梨。但客户预算有限,就提出,桌子腿内部看不见的地方,用价格便宜的木材拼接。我当时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满足了客户对外观的要求,又控制了成本。

可师父却当场就拒绝了。

他说:“我们卖的是家具,也是良心。看不见的地方,神看得见。骗人一次,坏的是一辈子的名声。”

为了这事,我们争执了很久。我觉得他是老顽固,食古不化。现在想来,我才是那个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傻子。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苏晴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冰冷,“现在怎么办?这戏还演得下去吗?”

我抬头看着她,满心愧疚。“要不……我今晚就走吧。就说公司有急事。”

“走?”苏晴冷笑一声,“你走了,我怎么跟我妈解释?说我刚带回来的男朋友,被我爸一句话就吓跑了?林墨,我花了钱请你来,不是让你来给我添乱的。”

我哑口无言。

我们俩在院子里僵持着,谁也不说话。

屋里,王阿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出来了。

“晴晴,小林,快进来吃汤圆,刚煮好的。大过年的,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说。”她把汤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又给我们一人盛了一碗。

“妈,我们没事。”苏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捧着那碗汤圆,白白胖胖的汤圆在红糖水里浮沉,热气氤氲了我的眼睛。

这是师父最爱吃的芝麻馅汤圆。以前每年冬天,师娘都会煮上一大锅。

我用勺子舀起一个,咬了一口,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可吃在嘴里,却比黄连还苦。

“建国他就是那个牛脾气,其实心里早就没气了。”王阿姨坐在我们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你走那年,他嘴上说再也不认你这个徒弟,可你留在作坊里的那套工具,他谁都不让碰,隔三差五就拿出来擦一遍,上上油。他说,好木匠的刀,不能生锈。”

我的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原来,他一直都……

“小林啊,当年的事,不管谁对谁错,都过去了。你师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惦记着你。”王阿姨拍了拍我的手,“你们师徒俩,别再犟了。”

我端着那碗汤圆,再也吃不下一口。

那碗没喝完的茶,此刻还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已经凉透了。

就像我和师父之间,这五年冰封的关系。

第5章 尘封的旧物

晚饭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师父苏建国一言不发,只顾着自己喝酒。王阿姨不停地给我和苏晴夹菜,努力地找着话题,但回应她的,总是尴尬的沉默。

我如坐针毡,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苏晴被她母亲拉到一边说话。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师父看完了报纸,又开始看电视里的戏曲频道,咿咿呀呀的唱腔,更添了几分沉闷。

我站起身,鬼使神差地朝着院子后面的那间小屋走去。

那里,曾是师父的木工作坊。也是我挥洒了三年汗水和青春的地方。

门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铜锁。

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推了推,门虚掩着,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熟悉的、尘封已久的木头和桐油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瞬间将我拉回了五年前。

作坊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靠墙立着高大的料架,上面堆满了各种木材,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刨床、台钻这些大家伙,都用帆布罩着。正中央那张宽大的工作台上,还放着我当年没做完的一个小板凳,卯眼已经打好,就差最后的组装了。

我走过去,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指尖触碰到那些熟悉的刻痕,心里一阵酸楚。

墙上,还挂着我用过的那一套工具。刨子、凿子、墨斗、角尺……每一件,都曾是师父手把手教我如何使用、如何打磨的。

我拿起那把我最称手的刨子,刀刃依旧锋利,闪着寒光。师娘说得没错,他真的有在好好保养它们。

我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用油布盖着的物件上。

我走过去,掀开油布。

里面,是一张基本成型的摇椅。

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当年我和师父闹翻的导火索。

那是一个大老板定制的,点名要用最顶级的海南黄花梨。可当时我们手里的料,有一块心材上带着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我认为,这道裂痕在摇椅的背板上,不承重,不影响使用,也不影响美观,完全可以用。但师父却坚持,这块料废了,不能用。他说,苏家匠人的手里,不能出一件有瑕疵的东西。

为此,我们损失了很大一笔订金,也让我觉得他顽固得不可理喻。

现在,这张摇椅就静静地躺在这里,像一个沉默的证人。

我走上前,仔细地端详着那道裂痕。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我才发现,裂痕的旁边,被人用极细的刻刀,精心雕琢成了一枝梅花的枝干。而那道天然的裂痕,竟巧妙地化作了梅枝上一道最自然的纹理,非但没有破坏美感,反而增添了几分傲骨凌霜的意境。

这手法……巧夺天工。

而在摇椅的扶手上,我看到了一行用铅笔写的、已经被磨得有些模糊的小字。

“材有美,工有巧,合之则贵。”

这是师父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我怔怔地看着那行字,看着那化腐朽为神奇的梅枝,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我当年只看到了那道裂"痕",而师父看到的,却是如何让这道"痕"变成一种独一无二的"美"。

我只想着如何节省成本,如何妥协。而他想的,是如何用尽心力,去成就一件完美的作品。

这才是真正的匠心。

“在看什么?”

苏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赶紧擦了擦眼睛,转过身。

她走了进来,目光也落在那张摇椅上。“这是我爸的宝贝,谁都不让碰。他说,这是留给他最不成器的那个徒弟的。”

我的心,又被重重地捶了一下。

“苏晴,我……”

“你不用说了。”她走到我身边,看着我的眼睛,眼神复杂,“林墨,我以前觉得,我爸是老古董,跟不上时代。开工作室这几年,我追求的是效率,是设计感,是市场。我总觉得,他那套慢工出细活的东西,早就过时了。”

她顿了顿,伸手抚摸着摇椅上那光滑的扶手。

“但今天,看到你,看到这张椅子,我好像有点明白他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迷茫,“或许,有些东西,真的不能用钱来衡量。”

我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女老板,其实内心也有柔软和脆弱的一面。

我们俩就这么站在这个尘封的作坊里,谁也没有再说话。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而我和师父之间那道长达五年的裂痕,是否也能像这摇椅上的梅枝一样,被重新赋予新的意义?

第6章 木头里的裂痕

除夕夜的守岁,对我们三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王阿姨借口累了,早早回房休息,把空间留给了我们。客厅里,电视机里春晚的热闹,反衬得我们之间愈发冷清。

苏晴几次想开口,都被她父亲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给堵了回去。

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师父站起身,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了作坊。

我犹豫了片刻,对苏晴说:“我过去看看。”

她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鼓励。

作坊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将师父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正坐在那张工作台前,手里拿着一块木头,用刻刀一下一下地雕着。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每一刀下去,都精准无比。

我没有出声,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

他雕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骑在一条鲤鱼上,寓意“年年有余”。这是他以前最喜欢雕的挂件。

可我发现,他的手,不像以前那么稳了。有几刀,明显带着一丝颤抖。

“看够了?”他头也不抬,冷冷地问。

“师父。”我走了进去,在他对面站定。

他手里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昏黄的灯光下,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红血丝。

“我不是你师父。”他放下刻刀,声音里透着一股疲惫,“我苏建国,没你这样的徒弟。”

“师父,我知道错了。”我鼓起勇气,直视着他的眼睛,“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跟您顶嘴,更不该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他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有用。”我上前一步,拿起工作台上那张我没做完的小板凳,“师父,您教我的手艺,我一刻也没忘。您跟我说的道理,我现在才慢慢想明白。”

我拿起工具,开始组装那张板凳。

开榫,凿眼,拼接,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做到和当年他教我时一样标准。

作坊里,只剩下木头与木头敲击的“笃笃”声。

他没有阻止我,只是默默地看着。

“这五年,你在外面做什么?”他终于再次开口。

“在一家家具厂干活,后来厂子倒了,就到了苏……到了晴晴的工作室。”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哼,大城市的设计师,做的都是些花里胡哨、不中用的东西。”他言语里充满了不屑,“木头是有灵性的,不是让他们拿来炫技的。一块好料,到了他们手里,都糟蹋了。”

“不全是。”我反驳道,“晴晴她……很有想法。她懂得怎么把老手艺和现代人的审美结合起来。她做的东西,很多人喜欢。”

“喜欢?”他嗤笑一声,“那是他们不懂!他们只看得到样子,看得到牌子,谁去看里面的榫卯,谁去摸那木头的纹路?都是些快餐玩意儿,用个三五年就散架了!”

我知道,这正是我们当年矛盾的根源。

他坚守的是可以用一辈子的“作品”,而我,或者说苏晴所代表的现代市场,追求的是能够快速迭代的“商品”。

“师父,”我停下手里的活,认真地看着他,“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的人,搬家快,换家具也快。我们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您那辈人一样,一套家具用一辈子。”

“所以就要投机取巧?就要以次充好?”他瞪着我,声音又提了起来。

“不是投机取巧。”我拿起一块木料,指着上面的裂痕,“就像这块木头,它有裂痕,这是它的缺点。但我们可以在裂痕上雕一朵花,把它变成一个特点。这不叫欺骗,这叫顺势而为,叫‘化’。”

“就像您在这张摇椅上做的一样。”

他愣住了,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您教我,做木工,要懂木头的‘性’。顺着它的性子来,才能做出好东西。”我继续说,“我觉得,做生意,跟做人,也是一个道理。时代变了,我们的想法也得跟着变。坚守老手艺没错,但不能守死了。得想办法让它活过来,让更多人看到它,喜欢它,这门手艺才能传下去。”

师父沉默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看了很久很久。

作坊里,又恢复了寂静。

我把小板凳的最后一块木头拼好,严丝合缝。我把它放在地上,稳稳当当。

“师父,我做好了。”

他走过来,用手摸了摸板凳的接缝,又用力晃了晃,板凳纹丝不动。

“手艺,没落下。”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些,“但道理,还是歪的。”

我知道,想让他一下子接受我的观点,是不可能的。

但他愿意跟我说这么多,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了。

“外面的鞭炮响了。”他说。

我这才意识到,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了。

“去给你师娘,给你阿姨磕个头吧。”他摆了摆手,重新拿起那块没雕完的木头,“大过年的,别让她跟着操心。”

我心里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师父。”

这一次,他没有再反驳。

第7章 年夜饭的滋味

大年初一的早晨,是被窗外叽叽喳喳的麻雀声吵醒的。

我睁开眼,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暖洋洋的。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带着一股阳光和皂角的味道。

这是我五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起床后,我发现师父和师娘已经起来了。师娘在厨房里忙着煮饺子,师父则在院子里打扫昨晚的鞭炮碎屑。

“小林醒啦,快去洗把脸,饺子马上就好。”师娘看到我,笑呵呵地说。

“阿姨,新年好。”

“哎,好,好!”

我走到院子里,想从师父手里接过扫帚,“师父,我来吧。”

他瞥了我一眼,没说话,但也没拒绝,把扫帚递给了我。

苏晴也起来了,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家居服,少了几分职场的凌厉,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温婉。她看到院子里这一幕,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

早饭是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师娘亲手包的,皮薄馅大。

饭桌上,气氛比昨天缓和了许多。

师父虽然话不多,但会时不时地给我夹个饺子,或者问我一些关于木材市场行情的问题。

我知道,他心里的那块坚冰,正在慢慢融化。

吃完早饭,按照镇上的习俗,要去亲戚家拜年。

“林墨,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吧。”苏晴对我说道,“就……还按之前说好的。”

我看了看师父,他没什么表情。

“去吧,”师娘在一旁说,“亲戚们都想见见晴晴的男朋友呢。”

我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一上午,我们辗转了好几家亲戚。每到一处,我都要面对各种“盘问”。

“小伙子哪里人啊?”

“做什么工作的?”

“跟我们家晴晴怎么认识的?”

我只能按照苏晴事先编好的剧本,一一作答。苏晴在一旁配合着,两人演得滴水不漏。

师父全程跟在我们身后,不怎么说话,但每当亲戚们夸我“看着老实”、“稳重可靠”的时候,他的嘴角,总会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中午,在苏晴的大舅家吃饭。

席间,大舅问我:“小林,听晴晴说,你也是做木工的?那你可得跟你苏伯伯好好学学,他那手艺,十里八乡可是出了名的!”

我谦虚地笑了笑:“是,苏伯伯是我的前辈,我有很多地方要向他学习。”

“哎,什么前辈!”师父突然开口,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现在可比我厉害。懂市场,会设计,脑子活络。”

这话,听着像是在夸我,又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

我知道,他还是有心结。

“师父,您别这么说。”我赶紧给他倒上酒,“我的手艺都是您教的。没有您打的底子,我什么都不是。”

“爸,林墨说得对。”苏晴也帮腔道,“现在我们工作室,全靠林墨的技术撑着呢。那些设计师画的图,再好看,做不出来也是白搭。只有林墨,能把他们的想法变成现实。”

师父听了,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又喝了一杯酒。

那顿饭,吃得很热闹。

回家的路上,苏晴走在我身边,轻声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重新认识了我爸。”她说,“也让我重新认识了……你。”

我笑了笑,没说话。

下午,家里来了几个师父以前的老伙计。他们看到我,都很惊讶。

“建国,这不是你那个小徒弟林墨吗?这小子,舍得回来了?”

师父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招呼他们坐下喝茶。

他们聊起了以前在木工厂的日子,聊起了各种木材的特性,聊起了那些濒临失传的老手艺。

我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苏晴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整个小院。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次回来,或许是我这五年来,做得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晚饭,是真正意义上的年夜饭。

桌上摆满了师娘做的拿手好菜。我们一家四口(姑且算是)围坐在一起,电视里放着重播的春晚,气氛温馨而祥和。

师父主动端起酒杯,对我说:“林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鼻子一酸,赶紧端起杯子,“师父,我敬您。”

我们俩的杯子,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那一声,仿佛敲碎了我们之间长达五年的隔阂。

那顿饭的滋味,我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

有酒的醇香,有饭菜的温暖,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名为“亲情”的滋味。

第8章 未来的榫卯

在家待了三天,初三下午,我和苏晴准备返程了。

临走前,师娘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半天,让我有空常回来看看。苏晴的行李箱里,被塞满了各种土特产和师娘亲手做的腊肉、香肠。

师父把我叫到作坊里。

他从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东西,递给我。

“这个,你拿着。”

我打开一看,是我当年用的那一整套工具。每一件都被擦拭得锃亮,保养得极好。

“师父,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连忙推辞。

“我老了,留着也没用了。”他把东西硬塞到我怀里,“别把手艺荒废了。也别忘了,咱们做木匠的,手上活是根,心里那杆秤,才是魂。”

我抱着那套沉甸甸的工具,眼眶发热,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这个。”他又递给我一个本子。

我翻开一看,里面全是他手绘的家具图样,从结构到尺寸,标注得清清楚楚。很多都是我没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榫卯结构。

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师父……”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跟个似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有空,就带着晴晴那丫头回来看看。”

我用力点头。

告别了二老,我们踏上了归途。

车里,苏晴一直很安静。

快到市区的时候,她忽然开口:“林墨,年终奖的事……”

“不用了。”我打断她,“这次回来,我得到的,比那二十万重要得多。”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惊讶,随即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笑得那么轻松,那么真诚。

“那可不行。说好的,就是你的。”她说,“不过,我有个新的提议。”

“什么提议?”

“我想,用这笔钱,加上我的一些积蓄,我们合伙,成立一个新品牌。”她把车停在路边,认真地看着我,“一个真正把传统手艺和现代设计结合起来的品牌。我负责设计和运营,你,负责技术和传承。我们把作坊,重新开起来。”

我愣住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她点头,眼神坚定,“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不想让我爸的手艺,就这么断了。我也不想让你的才华,埋没在流水线上。我想做一点……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这个春节,改变的,不只是我。

“你就不怕,我们俩的理念,还会像我和我师父当年一样,产生冲突?”我问。

她笑了:“冲突是好事,说明我们在思考。就像榫卯结构,一凸一凹,看着是矛盾的,但结合在一起,才最牢固。”

未来的榫卯。

是啊,传统与现代,坚守与变通,就像榫与卯,看似对立,却能契合成最坚固的结构。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又看了看身边这个眼神里闪着光的女孩。

我知道,一段旧的故事结束了。

而一段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们一起,把作坊开起来。”

车子重新启动,汇入城市的车流。

我的手里,还残留着师父那套工具冰凉而厚重的触感。我知道,我接过的,不仅仅是一套工具,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传承。

而未来,我和苏晴,还有师父,我们将一起,用新的方式,去打磨那些属于我们的、独一无二的时光。

来源:回忆放映厅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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