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亲家母一起去旅游,不到一周就散伙,儿子的一句话,我心凉了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5 18:30 1

摘要:旅行箱“哐当”一声立在玄关,磨损的轮子在木地板上划出一道短暂的沉默。我弯下腰,慢慢解开绑带,那条为了在机场传送带上方便辨认而系的亮橙色丝巾,此刻看着有些刺眼。

引子

旅行箱“哐当”一声立在玄关,磨损的轮子在木地板上划出一道短暂的沉默。我弯下腰,慢慢解开绑带,那条为了在机场传送带上方便辨认而系的亮橙色丝巾,此刻看着有些刺眼。

我把它解下来,随手扔在鞋柜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挂钟的指针在滴答作响,像是在计算我提前归来的每一秒。这趟号称“南北亲家破冰之旅”的七日邮轮游,我只待了五天。

箱子打开,里面一半的东西都没动过。我给亲家母赵丽云准备的晕船药、防晒霜、助消化的山楂丸,都还静静地躺在分隔袋里。另一边,是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没来得及穿,标签都还是新的。我伸手抚过一件亚麻衬衫的衣角,指尖有些发凉。

我心想,这叫什么事儿啊。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年轻闹别扭,说散就散。传出去,不得让街坊邻居笑掉大牙。可那口气,就是咽不下去,像鱼刺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折磨得人心慌。

我叹了口气,直起身,腰椎传来一阵酸麻。窗外,夕阳正一点点沉下去,把天边染成一片混沌的橘红色。我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儿子陈阳的聊天界面。几个小时前,我在机场给他发了条消息:“我回来了。”

他几乎是秒回:“妈?怎么提前了?赵阿姨呢?”

我捏着手机,指关节泛白,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我跟你赵阿姨,掰了。”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陈阳的电话。我没接,按了静音,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我不想说,一个字都不想说。那些在免税店里的争执,在狭小舱房里的冷战,像一部劣质的黑白电影,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每一个画面,都让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一口气喝下去,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却浇不灭心里的那股无名火。我这辈子,当老师当了三十年,自认是个讲道理、有分寸的人。怎么就跟亲家母处成了这个样子?

我靠着冰冷的流理台,脑子里乱糟糟的。从前总听人说,婆媳是天敌,可我跟儿媳林珊处得不错。我总觉得,只要人心换人心,就没有处不好的关系。可现实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手机在沙发上固执地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最后,进来一条短信。

是陈阳发的:“妈,我跟珊珊下班就过去。你别多想,等我。”

看到“等我”两个字,我那强撑着的硬壳,仿佛裂开了一条缝。我缓缓地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忍不住微微颤抖。挂钟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第一章 一场精心策划的旅行

这场旅行的初衷,是儿子陈阳和儿媳林珊提出来的。

“妈,赵阿姨,你们俩都退休了,也该享享福了。”陈阳在一次家庭聚餐上,把两张邮轮船票的宣传册推到我们面前,“我跟珊珊给你们报了个团,去日韩转一圈,七天六夜,吃住全在船上,省心。”

亲家母赵丽云当时就笑开了花,她拿起宣传册,指着上面豪华的自助餐厅说:“这个好,这个好!早就想坐坐大邮轮了。老方,你看呢?”

她总是叫我“老方”,透着一股子爽利劲儿。我笑着点点头:“孩子们有心了,挺好的。”

其实我心里,第一反应是心疼钱。这么一趟下来,一个人不得万把块?两个孩子挣钱也不容易,房贷车贷压着,我不想他们这么破费。

我这心里活动,赵丽云像是没看见。她已经开始跟女儿林珊讨论要带几条裙子,配什么颜色的丝巾了。赵丽云以前是自己开服装店的,后来店铺拆迁,拿了笔不小的补偿款,索性就提前退了休。她这人,一辈子都讲究体面,穿衣打扮从不含糊。

我呢,在中学教了一辈子语文,习惯了凡事有个计划。这趟旅行,既然定了,我就想让它尽善尽美。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上网查攻略,看游记,用A4纸打印出来,重点部分还用红笔做了标记。哪个餐厅的什么东西好吃,哪个时段的甲板风光最好,岸上观光有哪些注意事项,我整理得清清楚楚。

出发前一天,我给赵丽云打电话,想跟她对一下行李清单。

“喂,丽云啊,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记得带上肠胃药和感冒药,船上医疗室贵着呢。”我对着我的清单,一项项地念。

电话那头传来她中气十足的笑声:“哎呀,老方,你真是比我们家陈阳还细心。放心吧,我都准备了。不就是出去玩嘛,人到就行了,缺什么到时候再买呗。”

我听着她这满不在乎的口气,心里有点堵。这哪是过日子的人说的话。我心想,这大概就是我们之间最根本的不同。我习惯了精打细算,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而她,总是把“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挂在嘴边。

出发那天,陈阳开车来接我。到了赵丽云家楼下,我看见她拖着一个比我还大一圈的亮红色行李箱,身上穿着一件香云纱的连衣裙,脖子上系着爱马仕的丝巾,整个人容光焕发。

再看看我,灰色的棉麻裤子,白色的短袖T恤,脚上一双软底运动鞋。我攥了攥自己的帆布包,突然觉得有点格格不入。

“妈,赵阿姨,都准备好了?”陈阳笑着接过行李。

“好了好了,出发!”赵丽云兴致很高,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去机场的路上,赵丽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喷雾瓶,对着空气喷了两下,车里立刻弥漫开一股清新的柠檬草香味。她说:“这叫旅行安神喷雾,法国买的,能缓解旅途疲劳。”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摇下了一点车窗。我闻不惯这股味道,有点晕车。

到了邮轮港口,办理登船手续。人山人海,我们排了很长的队。赵丽云显然有些不耐烦,她皱着眉头,用手里的宣传册扇着风。“早知道这么多人,就该让孩子们给咱们订个贵宾通道。”她小声抱怨着。

我听见了,心里不太舒服。我说:“出来玩,不就是体验这个过程嘛。你看大家不都这么排着队,挺有烟火气的。”

她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没再说话。可我知道,她没听进去。她的那个笑,带着点敷衍,就像老师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学生。

我心里叹了口气,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趟旅行,恐怕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顺利。我当时以为,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是我们生活习惯的又一次碰撞。我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让我措手不及的开始。

第二章 邮轮上的两种活法

我们的房间在八楼,是个带阳台的海景房。

房间不大,但五脏俱全。赵丽云一进去,就把她那个大红箱子打开,一件件地往外掏东西。真丝睡裙、蕾丝披肩、还有五六双款式各异的鞋子,不一会儿就把她那半边小小的衣柜塞得满满当当。

她拿起一条缀着亮片的裙子在我面前比划:“老方,你看这条怎么样?晚上船长晚宴穿,够不够闪?”

我正在把我那几件朴素的换洗衣服放进柜子,闻言笑了笑:“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太隆重了吧?”

“哎,出来玩就是要隆重!不然跟在家里有什么区别?”她把裙子挂好,又从化妆包里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在洗手台上摆开阵势。

我看着那些我连牌子都叫不出来的护肤品,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一堆东西,怕是能抵我好几个月的退休金了。我没再说话,拿出我的攻略本,开始研究今天的活动安排。

“丽云,你看,下午三点在七楼有个邮轮知识讲座,四点在顶层甲板有启航派对,晚上自助餐厅六点开餐……”

她正在涂口红,从镜子里看了我一眼,说:“讲座有什么好听的,都是些老掉牙的东西。派对么,人挤人的,吵死了。咱们下午先去做个SPA,放松放松。我请客。”

我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好那个。我还是去听听讲座吧,了解一下船上的安全设施,有备无患。”

赵丽云放下口红,转过身看着我,那眼神有点像在看一个怪物。“老方啊,咱们是来享受的,不是来上课的。你这辈子当老师还没当够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住。我攥紧了手里的攻略本,纸张的边缘都有些被我捏得卷了起来。我这是为我们俩着想,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强笑了笑,说:“习惯了,习惯了。那你去吧,我还是想去听听。”

最终,我们分道扬镳。她去了那个据说一次就要好几千的SPA会所,我一个人去了讲座。讲座的内容和我预习的差不多,我听得很认真,还做了笔记。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周围成双成对的人,我心里空落落的。

晚饭时间,我们约在自助餐厅门口见面。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了,换了另一条宝蓝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

“怎么样?讲座有意思吗?”她问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 chiffres的调侃。

“挺好的,学到不少东西。”我不想跟她多说。

自助餐厅里人声鼎沸,食物琳琅满目。我拿着盘子,挑了几样清淡的蔬菜和一点主食。可赵丽云却对这些“大路货”不屑一顾,她拉着我说:“走,老方,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把我带到了一个需要额外付费的日料餐厅。门口的服务员穿着和服,恭敬地鞠躬。我一看菜单,一份刺身拼盘就要好几百,顿时觉得肉疼。

“丽云,这……这也太贵了。自助餐厅什么都有,干嘛花这个冤枉钱。”我拉了拉她的衣袖。

“哎呀,钱花了才是自己的。自助餐那都是给猪吃的,乱糟糟的,有什么好?”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走了进去,还豪气地对服务员说,“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都给我们上一遍。”

那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每一口鱼生,都像是在吞人民币。赵丽云倒是吃得很开心,还开了瓶清酒,给我满上。“来,老方,咱们为这难得的旅行干一杯。”

我看着她满面红光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我心想,这哪里是旅行,这分明就是一场价值观的公开处刑。我一辈子的节俭和规划,在她眼里,可能就是小家子气,就是不会生活。

结账的时候,她抢着刷了卡,屏幕上显示的四位数让我心惊肉跳。她拍拍我的手,说:“说了我请客,你别跟我抢。”

我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听着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闷得慌。我开始怀疑,让两个生活方式截然不同的人一起旅行,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第三章 免税店里的风波

邮轮在海上航行了两天后,终于抵达了第一个港口。

按照计划,我们有一整天的岸上观光时间。我原本是想跟着免费的观光巴士,去看看当地的几个著名景点,感受一下风土人情。我做的攻略里,连公交线路都查好了。

可赵丽云对我的计划嗤之以鼻。她提前通过邮轮上的付费服务,预定了一辆专车,说要去市里最大的免税店购物。

“老方,都到这儿了,不去买点东西多亏啊。这里的化妆品、包包,比国内便宜多了。”她在房间里一边化妆一边说。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把到了嘴边的反对意见又咽了回去。我想,算了,出门在外,总要有一个人迁就另一个人。既然她想去,那就陪她去吧。

专车把我们送到了一栋金碧辉煌的大楼前。一进门,各种奢侈品牌的LOGO就晃得我眼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水味,穿着考究的导购们笑脸相迎。

赵丽云像是鱼儿回到了水里,拉着我直奔化妆品柜台。她对那些瓶瓶罐罐如数家珍,跟导购聊得热火朝天。不一会儿,她就选定了一大堆东西,爽快地刷了卡。

“来,老方,这个给你。”她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塞到我手里,“这是最新款的抗皱精华,效果特别好,你拿去用。”

我低头一看,那上面的价格标签还没撕,一串零让我心头一跳。我赶紧把东西推回去:“丽云,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平时也不用这些,浪费了。”

“哎,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女人就得对自己好一点。”她不由分说,又把礼盒塞给我,“我给珊珊也买了一套,你这个是做长辈的,必须有。”

我攥着那个沉甸甸的盒子,感觉像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我心想,这不是对自己好不好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我不能平白无故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丽云,真的不用。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要是真想送我,回头送我点你们家乡的特产就行。”我把盒子放在柜台上,态度很坚决。

赵丽云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就变了。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眉头微微蹙起。“老方,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周围的导购和其他顾客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我感觉脸上一阵阵发烫。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咱们之间没必要这样。”我压低了声音,想把这件事化解掉。

“没必要?”她也拔高了声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真心实意拿你当亲家,给你买点东西,你跟我说没必要?方慧,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陈阳娶了我们家珊珊,让你受委屈了?所以在这儿跟我摆脸色?”

“你胡说什么!”我被她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她怎么能这么想?她怎么能把事情扯到孩子身上去?

“我胡说?那你倒是收下啊!”她指着那个礼盒,咄咄逼人,“你不收,就是心里有鬼,就是觉得我们家配不上你们家!”

我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一辈子都要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清白和尊严。她这几句话,像刀子一样,把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割得体无完肤。

周围的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我看着赵丽云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和疲惫。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她在身后喊道。

我没有回头,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出了那家免税店。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我站在异国他乡的街头,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孤立无援。

我们之间,好像真的有一道鸿沟。这道沟,不是用钱,也不是用几件昂贵的礼物就能填平的。

第四章 一句无心的话

从免税店回到船上,我和赵丽云就陷入了冷战。

我们住在同一个舱房,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一句话都不说。空气里像是绷着一根看不见的弦,稍微一碰,就会断裂。

我躺在我的那张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我不想看见她,也不想让她看见我脸上的狼狈。我心里又气又委屈,翻来覆去地想,她凭什么那么说我?我是书香门第出身,一辈子清清白白,难道就因为没她有钱,就要被这样羞辱吗?

我心想,我当老师那会儿,最看重的就是学生的品格。我总是教他们,人穷志不穷。我一辈子也是这么做的。我省吃俭用,不是因为我小气,而是我觉得钱要花在刀刃上。陈阳上大学的学费,我们家房子的首付,哪一笔不是我这么一分一分攒出来的?这是一种习惯,更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价值观。

到了她赵丽云眼里,怎么就成了“心里有鬼”?

我越想越气,胸口闷得发慌。

隔壁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从被子缝里偷偷看了一眼,看见赵丽云正坐在床边打电话。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我还是能听见一些零星的词句。

“……别提了,气死我了……你婆婆那个人,真是……太小家子气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小家子气?她竟然在背后这么跟她女儿说我。我所有的委屈、愤怒,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原来在她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相互理解,只有居高临下的评判。

我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可我的耳朵却竖着,不放过她说的每一个字。

“……我给她买套化妆品,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是,我知道她不容易,可现在条件好了,怎么就不能享受享受呢?……非要过得那么苦哈哈的,给谁看呢?……行了行了,不说了,我怕她听见……”

电话挂断了。房间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赵丽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在探究我是否真的睡着了。我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一刻,我突然切换到了第三人称视角,仿佛灵魂出窍,看到了这个小小的舱房里两个格格不入的中年女人。一个,是自尊心极强、生活节俭的退休教师;另一个,是热情豪爽、却又有些大大咧咧的生意人。她们因为各自的孩子走到了一起,却在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她或许没有恶意。在她看来,给我买贵重的礼物,是看得起我,是表达亲近的方式。就像她说的,她苦了大半辈子,现在有能力了,就想让身边的人都过得好一点。她的慷慨,是她表达情感的方式。

而我的拒绝,在她看来,就是不领情,是见外,甚至是瞧不起。

我理解了她的逻辑,但我无法接受她的方式。我们就像两条走在不同轨道上的火车,偶尔并行,却永远无法真正交汇。

夜深了,船在平稳地行驶。我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漆黑的海面,一点点反光,像是碎掉的星星。我心里清楚,这次旅行,已经提前结束了。不是行程上的结束,而是心气儿上的结束。我们之间那点本就脆弱的“亲家情谊”,经过今天这么一折腾,算是彻底碎了。

第五章 无法弥合的裂痕

第二天早上,邮轮照常提供了丰富的早餐。

我起得很早,洗漱完毕后,我看着还在熟睡的赵丽云,没有叫醒她。我一个人去了自助餐厅,默默地吃完了我的那份早餐。

回到房间时,她已经醒了,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远处的海。

我走过去,站在她身后,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丽云,我想过了。后面的行程,我就不参加了。我想提前下船回家。”

她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沙哑:“怎么,跟我待在一起,就这么让你难受?”

“不是。”我摇摇头,尽管她看不见,“我只是觉得,我们俩可能真的不适合一起出来玩。你喜欢热闹,我喜欢清静;你觉得花钱是享受,我觉得量力而行才心安。我们没必要为了迁就对方,让两个人都玩得不开心。”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体面的说法了。

她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我。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看起来一夜没睡好。她说:“方慧,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想对你好点,有什么错?”

“你没错。”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也没错。我们只是……不一样。”

“不一样?”她苦笑了一下,“我看就是我热脸贴了你的冷屁股。”

我心里的火气又被她这句话勾了起来。“赵丽云,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什么叫热脸贴冷屁股?你给我买东西,我就必须感恩戴德地收下吗?我有我的原则,我有我的活法,我不想占别人便宜,这也有错吗?”

“我没说你错!”她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你下了面子!我赵丽云活了半辈子,还没这么丢人过!”

“面子,面子!在你眼里,是不是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我激动地反问。

“对!面子就是比什么都重要!”她站了起来,和我对视着,“我辛辛苦苦挣钱,不就是为了活得体面点,让我女儿、让我家人都跟着我沾光吗?我给我亲家买点东西,怎么了?你这么不给我面子,不就是打我的脸,打我们家珊珊的脸吗?”

我们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引得隔壁房间的人都打开门探头探脑。

我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我不想再吵下去了。这种争吵毫无意义,只会把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情分都消磨殆尽。

“算了。”我摆了摆手,退后一步,“我不想跟你吵。我决定了,我要提前回家。下一站靠港,我就下船。”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落寞。最终,她点了点头,说:“好。你走吧。”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开始各自联系邮轮服务中心,办理提前离船的手续。过程很繁琐,需要填写各种表格,联系下一站的港口代理。我们分头行动,谁也不理谁。

终于,在邮轮抵达下一个港口城市时,一切都办妥了。

我拖着我的行李箱,站在舷梯口。赵丽云就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她也要在这里下船,但我们订的不是同一趟航班。

我没有回头跟她告别。我只是默默地往前走,走下了那艘承载着我们短暂而激烈冲突的邮轮。

踏上陆地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心里,却并没有解脱的感觉,反而更加沉重了。

在机场,我们各自走向不同的值机柜台。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最后看了她一眼。她也正看着我。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秒,然后迅速地各自移开。

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我们之间那道看不见的裂痕,已经无法弥合了。

第六章 儿子道出的真相

回到家的第二天傍晚,陈阳和林珊一起来了。

林珊手里提着水果和一盒燕窝,脸上带着些许不安。“妈,您回来了。路上累不累?”

我接过东西,勉强笑了笑:“不累。你们吃饭了吗?”

“没呢,特地过来陪您吃。”陈阳说着,把一个保温桶放在餐桌上,“这是我打包的您最爱吃的那家店的酸菜鱼。”

我看着他们俩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我知道,他们是怕我生气,特地来哄我的。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我没什么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夹了几口菜。林珊几次想开口,都被陈阳用眼神制止了。

吃完饭,林珊主动去洗碗。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陈阳。

他给我倒了杯热茶,递到我手里,然后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妈。”他开口了,声音很轻,“您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给赵阿姨打电话,她也什么都不肯说,就说跟你合不来。”

我端着茶杯,杯子里的热气氤氲了我的视线。那些在邮轮上的不愉快,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我把事情的经过,从出发前的准备,到船上的消费分歧,再到免税店那场最终爆发的争吵,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一遍。

我说得很平静,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控诉。但说到赵丽云指责我“心里有鬼”的时候,我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哽咽。

“……阳阳,你说,妈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我不收她的东西,真的是我看不起她吗?”我抬起头,看着我的儿子。

陈阳沉默了很久。他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重新坐下,眼神无比诚恳地看着我。

“妈,您没做错。您的节俭,您的原则,都是您一辈子的习惯,是您的优点。”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眶一热。

“但是,”他话锋一转,“赵阿姨,她可能也没做错。”

我愣住了。

“妈,您想过没有,您和我爸,都是知识分子,一辈子体体面面,受人尊敬。你们省吃俭用,那叫美德,叫勤俭持家。”陈阳的声音很温和,像是在给我讲一个道理,“可赵阿姨不一样。她年轻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开服装店,起早贪黑,跟人讨价还价,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她挣的每一分钱,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对她来说,以前省钱,是没办法;现在有钱了,花钱,才是对她过去那么多年辛苦的一种补偿,是她证明自己、犒劳自己的方式。”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您省了一辈子,觉得这是对的。她苦了大半辈子,现在觉得花钱才是对自己好。这两种生活方式,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不一样。”

“您拒绝她的礼物,在她看来,不是您在坚持原则,而是在否定她。否定她现在的生活,否定她引以为傲的成功。您越是客气,她越觉得您跟她生分,觉得您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她这种‘生意人’的做派。”

儿子的一番话,像一把钥匙,猛地一下打开了我心里那个死死纠结的锁扣。

我怔怔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轰鸣。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我只看到了她花钱的大手大脚,却没看到她背后那段辛苦打拼的岁月。我只固守着我自己的清高和原则,却忘了去理解她那份来之不易的“扬眉吐气”。

她给我买东西,或许真的是最朴素、最直接的示好方式。她想把她认为最好的东西给我,就像她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女儿一样。而我的拒绝,在她看来,就是最伤人的否定。

“妈,”陈阳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赵阿姨那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她说的那些气话,您别往心里去。她其实就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在她那个圈子里,给亲家花钱,是天经地义的,是脸上有光的事。您让她下不来台,她就急了。”

我低下头,看着我们母子交握的手。茶杯里的水,已经不那么烫了。

我懂了。

我终于懂了。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一瓶化妆品,一顿饭那么简单。而是两个来自不同世界、有着不同生命轨迹的人,在用各自的方式,笨拙地向对方靠近。结果,却因为方式的错位,撞得两败俱伤。

我错在我的固执和不体谅。而她,错在她的敏感和表达方式的简单粗暴。

我们,都没有错,但我们,都错了。

第七章 一碗迟来的馄饨

儿子和儿媳走后,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

窗外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我看着那道光,脑子里反复回想着陈阳说的话。

我这一辈子,教书育人,总以为自己看问题很通透,很会换位思考。可到了自己身上,却钻进了牛角尖。我精心策划了旅行的路线和行程,却唯独忽略了去策划如何理解另一个人。我以为的“为她好”,比如提醒她带药,提醒她别乱花钱,在她看来,或许是一种不信任,甚至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说教。

我自诩的“匠心精神”,原来只用在了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上,却在最需要用心经营的人际关系上,显得如此粗糙和无力。

家庭的理解,原来不只是说说而已。它需要放下自己的预设和偏见,真正站到对方的立场上,去感受她的感受,理解她的逻辑。

我站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门。冷气扑面而来,让我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些。我看到冷冻室里还有一包我亲手包的荠菜猪肉馅馄饨。那是陈阳和林珊最爱吃的。

一个念头,在我心里慢慢成形。

我拿出那包馄饨,烧水,起锅。厨房里很快就弥漫开一股温暖的、属于家的味道。馄饨在滚水里一个个翻滚着,白白胖胖,像一个个小元宝。

我把煮好的馄饨盛在一个保温饭盒里,又另外装了一小盒我自制的辣椒油和香醋。

然后,我给陈阳发了条微信。

“阳阳,我煮了馄饨。你明天上班,顺路给赵阿姨送过去吧。就说是……我让她尝尝我的手艺。”

发出这条消息,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石头,好像被轻轻地挪开了一点。我知道,一句“对不起”我说不出口,那不符合我的性格。但这一碗馄饨,是我的语言。它代表着我的歉意,我的理解,和我愿意向前走一步的姿态。

第二天中午,我收到了陈阳的回复。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我送去的那盒馄饨,盛在一个精致的骨瓷碗里,旁边还配了一碟小菜。

紧接着,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点开。

“馄饨收到了,味道不错。你那个辣椒油,方子给一个?”

我看着这条短信,愣了好几秒。发信人没有署名,但我知道,一定是她。这别扭又带着点熟悉的爽利口气,除了赵丽云,不会有别人。

我的眼眶,毫无预兆地湿润了。

我仿佛能想象出她发这条短信时的样子,大概是撇着嘴,一副不情不愿却又忍不住的样子。她没有提旅行的不快,没有提我们的争吵,只是问我要一个辣椒油的方子。

这是她的台阶,也是她递给我的台阶。

我吸了吸鼻子,手指在屏幕上慢慢地打字。

“方子不给。想吃,就过来拿。”

发送键按下去的那一刻,我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进屋里,暖洋洋的。我拿起手机,翻出那张在邮轮启航派对上,陈阳非要拉着我和赵丽云拍的合影。

照片上,我们俩都笑得有些勉强,中间隔着半个身位的距离。

我看着照片,也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我知道,我和亲家母赵丽云之间,那道因为不同生活方式而产生的裂痕,不会轻易消失。我们可能永远也无法成为那种无话不谈的闺蜜。但是,从这一碗馄饨,一条短信开始,我们或许可以学着,去尊重彼此的不同,去寻找一种新的、属于我们自己的、独特的相处之道。

毕竟,我们之间,还牵着两个我们都深爱着的孩子。为了他们,也为了我们自己,这一步,总要有人先迈出来。

来源:小马阅图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