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门墨韵浸润姑苏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5 08:00 1

摘要:从山塘河到胥江,从环城河到吴江古纤道,从无锡五七桥到吴江油车墩,全长七十三公里的大运河苏州段,贯穿了苏州全境。这些河道并非某一朝代集中开凿,运河之水流淌变迁,河绕城转,城因河兴,千百年来古城与运河相伴相生,苏州大运河承载着苏州城的历史。

蔡雯桦

从山塘河到胥江,从环城河到吴江古纤道,从无锡五七桥到吴江油车墩,全长七十三公里的大运河苏州段,贯穿了苏州全境。这些河道并非某一朝代集中开凿,运河之水流淌变迁,河绕城转,城因河兴,千百年来古城与运河相伴相生,苏州大运河承载着苏州城的历史。

寒山寺诗碑

沿着运河之水流淌,首先经过寒山寺。寒山寺位于大运河苏州段东侧,距离江村桥码头仅不到一公里。苏州宗教碑刻,影响最大的当推寒山寺所藏诸石。地处古城西郊的寒山寺为千年古刹,始建于梁代。明代和尚姚广孝在《寒山寺重兴记》中写道:“出阊门西行不十里,即枫桥。桥之南去寻丈地,寒山寺在焉。临运河塘,其塘北抵京口,南通武林,为冲要之所……”使寒山寺名扬天下的是唐代诗人张继的《枫桥夜泊》诗,可惜此诗的手迹未能留传下来。据叶昌炽所撰的《寒山寺志》记载,历代名人所书张继《枫桥夜泊》诗碑有三通:北宋王珪所书为第一石,惜已失传;明代文徵明重写者为第二石,现虽留存,但文字早已漫漶;清代俞樾另又补石勒书,是为第三石。

清末光绪三十二年(1906),江苏巡抚陈夔龙重修寒山寺时,有感于沧桑变迁,古碑不存,便请清末著名书家俞樾手书了第三块《枫桥夜泊》诗碑。此诗碑高约2米,宽68厘米,厚32厘米。碑正面镌刻唐朝诗人张继《枫桥夜泊》诗,以行草书书写,全诗正文28字,并刻俞樾跋语三行45字。写明了苏州寒山寺内原有文徵明所书的《枫桥夜泊》诗碑,由于年代久远,文字漫漶不清,故重修此石碑。

俞樾作为晚清学者,《清史稿》评价其“湛深经学,律己尤严,笃天性,尚廉直,布衣蔬食,海内翕然称曲园先生”,章太炎与吴昌硕皆是出自俞樾门下。

俞曲园早年科举应试,字体工整圆润,有馆阁之风气。后学篆隶,书风为之一变,隶形篆意,古朴厚重,不加雕饰,犹如经生治史。俞樾的《曲园尺牍》除了古朴、稚拙之外,更有闲雅、潇洒风流的气质,宋人之意跃然纸上。这或许是翰札特有的形态,也或许是俞樾独特的魅力。

虎丘墨痕

经枫桥行至虎丘,是历代文人游历玩赏处,宋代苏东坡曾言:“过姑苏不游虎丘,不谒闾丘,乃二欠事。”苏州运河西部群山起伏,为后世留下了许多摩崖石刻。虎丘的石刻集中在山前,行至千人石区域,映入眼帘便是“虎丘剑池”这四个朴茂沉着、刚劲方正的擘窠大字,字径1米。其右上隅为明马之骏于万历甲寅(1614)所书题跋,指出“虎丘剑池”四字为颜真卿书。但颜真卿生于陕西,扬名河北,殒命河南,一生功业皆在北方,如何与苏州虎丘相关联?

最早记载颜真卿书“虎丘剑池”的是元人郑杓《衍极》一书:“颜鲁公书‘虎丘剑池’,李监书‘生公讲台’,在苏州虎丘寺。”《衍极》成书于元延祐七年(1320),与颜真卿隔了约五百年远。元之前文献,如唐代李吉甫所著的《元和郡县志》、陆广微的《吴地记》以及宋代朱长文的《吴郡图经续记》等,均未提及“虎丘剑池”的石刻大字。至于颜真卿亲手书的说法,更是缺乏确凿的证据支持。同时,根据唐代陆广微的《吴地记》有“虎丘山,为避唐太祖之讳,更名为武丘山。”颜真卿身为唐人必不敢犯忌讳,“虎丘”二字应当不是其手笔。

清人顾广圻在《思适斋集》记载,蒋堂在自己的五言诗注释中提到“蔡书剑池”,此姓氏代指蔡襄,鉴于蒋堂与蔡襄之间的密切关系,可以推测蒋堂所作之诗,用以纪念“剑池”二字。这证明“虎丘剑池”石刻的作者应是北宋书法家蔡襄。

细观“虎丘剑池”四个大字,整体书风遒劲端庄,寓变化于沉稳之中,工巧相宜。从取法上来看,受颜真卿影响较深。“虎丘剑池”四字笔画以凝实见长,方圆并用,起止有度。“虎”字长撇遒劲有力,实为妙笔。“丘”字笔画整体浑厚饱满,显得端庄工稳。“剑池”二字用笔较为圆润,浑厚质朴,敦实含蓄。从章法上来看,此四字间距合宜,自然天真。

至明代阎尔梅曾作《早春游虎丘诗》。阎尔梅,字用卿,号古古,因生而耳长大,白过于面,又号白耷山人,是明末清初著名的诗文家。《早春游虎丘诗》借景抒情,将内心的情感融入到对虎丘早春景色的描绘之中,使人体会到其早春游虎丘愉悦的心情。此作书法笔画刚劲有力,有古朴醇厚之韵味。字与字之间、行与行之间的呼应关系处理得恰到好处,疏密得当,整体给人一种和谐统一的美感,与其的诗文风格相得益彰。

成化庚子年(1480)元宵节前三日,明代吴门画派的代表画家沈周在虎丘为水部任职的同乡徐仲山饯行,徐仲山即席赋诗,沈周唱和,随后作《虎丘送客图》以赠别。画面疏朗有致,笔墨秀逸,画中展现了一位文士在松下停琴观泉的闲适场景,远山树木葱郁,近处古松泉流。此画并非真实场景的写实,而是通过艺术手法传达了文人的生活态度和理想。沈周、吴宽题诗描述虎丘送别的情景,并赞扬其水利治理方面的成就。吴宽题诗道:“徐子昔年官水部。疋(匹)马东行历齐鲁。运河水满万艘通。汶泗交流无壅土。归来泉志手亲编……”左侧沈周题跋沉着稳健,笔画形态多变,带有一种天然的老辣劲挺、干枯老硬之感,充分展现出其独特的艺术个性和成熟的书法技巧。

名家手笔

经胥门入苏城,姑苏古城被众多园林环抱。苏州园林甲天下,从某种角度而言,众多的园林碑刻也为苏州的盛名立下汗马功劳。一块块镌刻名家手书的条石,嵌砌在廊庑壁间,随着廊庑的高低起伏而有序排列,似一幅幅组合的艺术长卷,别有意趣。运河沿岸的拙政园作为中国“四大名园”之一,原藏数百方珍贵书条石,刻有历代书家法书,后几经变迁,不少已散佚,今存留者,有明代书法家文徵明手书的碑刻,如四块《王氏拙政园记》就是文徵明于明嘉靖十二年(1533)撰书的正楷,清光绪年间由钱新之重摹。

《王氏拙政园记》后附《补园记》,撰者张履谦,书者为俞宗海,有金陵冯秋田、冯春谷兄弟同镌。此作书法古朴典雅,笔画的轻重缓急把握精准,给人以端正大方之感,体现出规整之美。《王氏拙政园记》既有如画般的感性描叙,又有深刻思辨的理性论述,其间还渗透了文徵明真挚的感情,是一篇思想与艺术高度融合的园记名篇。

姑苏城市区内护城河沿岸的苏州碑刻博物馆存有大量书法遗迹,其中有现存少见的米芾撰并书的《乐圃先生墓表》北宋刻石。墓主乐圃先生即《吴郡图经续记》的作者朱长文,朱乐圃是著名的吴中文人,长期未仕,隐居苏州故里“乐圃”三十余年,专心著述,目不窥园,后在苏轼等人的举荐下于元祐年间担任苏州州学教授。米芾与朱乐圃交往甚密,朱乐圃死后米芾饱含真情地为其撰写了这方墓表。

米芾的表文被朱家人刻成碑,竖立在苏州吴县至德乡。岁月辗转,乐圃先生之墓迁至灵岩山东北麓,此碑也历经风霜,字迹模糊不清,可辨识者不足百二十字。有赖于历代文人墨客之传抄篆刻,表文得以广泛流传,未致湮没无闻。后民国时期李根源重刻此墓碑,并对此作给予极高的评价:“字势飞动控纵,为余所见米书第一。余走遍吴山,元以前碑碣从未一见,况此宋原刻耶。”此作书法走势如同飞动一般,既有控制又有放纵,实为米芾书法作品中的佳作。

北宋司马光手书的唐隶八分书石刻《思无邪·公生明》,原置于苏州三元坊书院巷江苏巡抚衙门内,现藏于苏州碑刻博物馆。上款“司马文正公书”,下款“淳祐元正摹刻”,右上角已残缺。从款识可知,此碑文字为司马光手书,南宋淳祐元年刻石。司马光在书写此刻石时,笔锋运用较为刚硬,笔画的起笔、转折处多呈现方折形态,给人以斩钉截铁之感,如“公”字的横折,尽显力度与干脆,体现出其书法的硬朗风格。碑文“思无邪”出自《论语》,“公生明”语出《荀子·不苟》,体现了儒家的思想理念和道德准则,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和教育意义。此作书法笔画线条并非平滑流畅,而是在书写过程中带有一定的涩感,使线条更具质感和力量感,仿佛每一笔都蕴含着书写者司马光的坚定意志。

苏州大运河书法遗迹是先辈留与我们的一笔珍贵遗产,从园林中的假石条书,到虎丘塔下离别的身影,每一处都叙述着往昔的传奇故事。沿着这条水路向北延伸,穿越江南的蒙蒙烟雨与繁华盛景,直通帝都,无不展现着大运河沿线文化的丰富多彩。

(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中国书法文化研究院)

清 俞樾 《枫桥夜泊》诗碑拓本

清 俞樾 《曲园尺牍》纸本

宋 蔡襄 《虎丘剑池》碑刻

宋 米芾 《乐圃先生墓表》拓本局部

明 沈周 《虎丘送客图》纸本局部

明 阎尔梅 《早春游虎丘诗》纸本

明 文徵明 《王氏拙政园记》拓本局部

宋 司马光 《思无邪·公生明》碑刻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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