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哦了一声,才想起昨晚看电视的时候,随口说了句“好久没吃巷口张记的油条了”。
天刚亮,窗户外头还灰蒙蒙的,老周就轻手轻脚爬起来了。
我眯着眼瞅他,被子被他掀了个角,有点凉。
“你又起这么早干嘛?”我嘟囔了一句,声音还带着刚醒的哑。
老周回头看我,动作放得更轻,“去巷口买豆浆油条,你昨天不念叨想吃吗?”
我哦了一声,才想起昨晚看电视的时候,随口说了句“好久没吃巷口张记的油条了”。
他倒记在心里了。
我翻了个身,想再睡会儿,可没了他在旁边,被子总往下滑,折腾了两下,索性也起来了。
厨房的灯亮着,老周正把买回来的豆浆倒进碗里,油条用盘子装着,盖了层保鲜膜。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看见我进来,伸手拿了个热乎的鸡蛋,剥了壳递过来,“刚煮好的,还热乎。”
我接过鸡蛋,咬了一口,蛋黄是溏心的,正好是我爱吃的样子。
“你不在旁边,睡不着。”我实话实说,跟老周过了四十多年,早就习惯了他的呼噜声,习惯了他翻身时碰到我的胳膊,突然少了个人,总觉得空落落的。
老周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多大岁数了,还跟小姑娘似的黏人。”
我白了他一眼,“还不是跟你学的?年轻的时候你出差,我不也天天盼着你回来?”
他没反驳,只是把温好的豆浆端到我面前,“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们俩坐在小餐桌旁,慢慢吃着早饭。窗外的天渐渐亮透了,有鸟儿在树上叫,楼下传来收废品的喇叭声,“收旧冰箱旧电视——”
老周突然说:“今天吃完早饭,咱们去趟菜市场吧?买点排骨,中午给你炖玉米排骨汤。”
我点点头,“行啊,再买点青菜,昨天剩的不多了。”
“再买两斤草莓,你前几天说想吃。”他补充道。
“那玩意儿贵,现在不是应季的,不好吃。”我劝他,老周一辈子节省,唯独对我爱吃的东西,从来不含糊。
“贵也买,你尝尝,不好吃下次就不买了。”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语气没商量。
我知道他的脾气,也就不再说什么,心里头却暖暖的。
吃完早饭,老周收拾碗筷,我去换衣服。
他总说我穿亮色好看,我就找了件浅紫色的外套,搭了条黑色裤子。出来的时候,老周正好把碗洗完,看见我就说:“这件好看,显年轻。”
我笑了,“都老太婆了,还显什么年轻。”
“在我眼里,你就不老。”他走过来,自然地牵起我的手,“走吧,早点去,菜市场人少。”
我们住的小区离菜市场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老周牵着我的手,步伐不快,跟我并排走。他的手很粗糙,指关节有点变形,那是年轻的时候在工厂干活留下的,可握在手里,特别踏实。
路上碰到楼下的张阿姨,她提着菜篮子往回走,看见我们就笑着说:“哟,老周老两口又出来散步啊?”
老周点点头,“去菜市场买点菜。张阿姨,你这菜买得挺早啊。”
“可不是嘛,晚了新鲜的就被挑完了。”张阿姨看向我,“你看你多好,老周天天陪着你,哪像我们家那口子,天天在家看电视,喊他出来都不乐意。”
我笑着说:“他也就这点好,闲不住。”
聊了两句,我们就跟张阿姨道别,继续往菜市场走。
菜市场里人已经不少了,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新鲜的青菜,一块五一斤——”
“刚杀的猪肉,便宜卖了——”
老周拉着我,先去了卖排骨的摊位。
“老板,排骨怎么卖?”他问。
“二十五一斤,今天刚杀的,新鲜得很。”老板热情地招呼。
老周挑了一根,让老板称了称,“三斤多,够了吧?”
我点点头,“够了,能吃两顿。”
付了钱,老周把排骨递给我,“你拿着,不沉。”
我刚要接,他又赶紧拿回去,“还是我拿吧,你手劲小。”
我知道他心疼我,也就顺着他。
接着去买青菜,老周蹲在摊位前,一根一根挑,专挑那种叶子绿油油的,没有虫眼的。
“这个好,炒着吃脆。”他拿起一把菠菜,问我,“要不要这个?”
“要,再买点油麦菜。”我说。
买完青菜,老周径直走向卖水果的摊位,我拦都拦不住。
“老板,草莓怎么卖?”他问。
“三十五一斤,刚到的,甜得很。”老板拿起一个,递给他,“你尝尝。”
老周接过来,擦了擦,递给我,“你尝尝,甜不甜。”
我咬了一口,确实挺甜的,就是有点贵。
“买两斤吧。”老周跟老板说。
老板麻利地称好,装在袋子里。老周付了钱,把草莓递给我,“拿着,一会儿回家洗了就能吃。”
我接过袋子,心里又暖又有点无奈,这老东西,就是不听劝。
从菜市场出来,老周手里拎着排骨和青菜,我手里拎着草莓,慢慢往回走。
路过一家小超市,老周说:“进去买点玉米,炖排骨汤得放玉米才香。”
我点点头,跟着他进去。
超市里人不多,老周直奔蔬菜区,挑了几根甜玉米。正要去付钱,他突然停在零食区,拿起一包芝麻糖。
“你还记得这个不?”他拿着芝麻糖,眼里带着笑,“小时候你最爱吃,每次我都省下饭钱给你买。”
我当然记得,那时候我们刚处对象,老周在工厂上班,一个月工资才几十块,却总想着给我买零食。有一次他给我买了一包芝麻糖,自己一口没吃,全给我了,说“我不爱吃甜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舍不得吃。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接过芝麻糖,放在购物篮里,“买一包,咱们俩一起吃。”
老周笑了,“好,一起吃。”
付了钱,走出超市,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暖的。老周拎着东西,我走在他旁边,偶尔伸手帮他扶一下袋子。
“中午吃完饭,咱们在家看电视吧?昨天那个电视剧还没看完。”我跟他说。
“行啊,看完电视我给你按摩按摩肩,你昨天说肩膀酸。”他说。
“不用,你也累了,歇会儿吧。”我心疼他。
“不累,给你按摩我乐意。”他说得理所当然。
回到家,老周先把排骨放进冰箱,然后开始收拾买回来的菜。我把草莓洗了,放在盘子里,端到客厅。
“先吃点草莓,歇会儿再做饭。”我递给他一颗。
老周接过来,咬了一口,“嗯,真甜,没买错。”
我也吃了一颗,确实甜,心里更甜。
我们俩坐在沙发上,一边吃草莓,一边聊天。老周说起他年轻的时候在工厂的事,说那时候机器轰隆隆响,一天下来耳朵都嗡嗡的,可一想到能挣钱给我买东西,就觉得浑身是劲。
我也想起那时候,我在纺织厂上班,每天下班都能看见老周在厂门口等我,手里要么拿着一瓶冰汽水,要么拿着一个烤红薯。
“那时候你可真傻,冬天那么冷,还在门口等我半天。”我说。
“不傻,等你我乐意。”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温柔,跟年轻的时候一样。
聊了一会儿,老周站起来,“我去做饭了,你再歇会儿。”
“我跟你一起去,给你打下手。”我说着,也站起来。
厨房不大,两个人在里面刚好。老周负责洗排骨,我负责剥玉米。
他洗排骨的时候,我从后面轻轻抱了他一下,下巴抵在他的背上。他的背有点驼了,不如年轻时挺拔,可还是能给我满满的安全感。
“怎么了?”他转过身,笑着问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好的。”我说。
“什么挺好的?”他追问。
“跟你在一起,挺好的。”我实话实说。
老周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也是,跟你在一起,这辈子值了。”
他把洗好的排骨放进锅里焯水,我把剥好的玉米放在盘子里。锅里的水开了,冒出热气,把厨房熏得暖暖的。
“你还记得咱们刚结婚的时候,住的那个小房子不?”老周突然说,“就十平米,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可那时候觉得特别幸福。”
我当然记得,那时候我们俩工资都不高,省吃俭用,可每天下班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就觉得特别满足。
“记得,有一次下大雨,屋顶漏雨,咱们俩拿盆接着,你还说‘没事,等以后有钱了,咱们买个大房子’。”我说。
“现在不就有了嘛。”老周看着我,眼里满是笑意,“虽然不是什么大别墅,可够咱们俩住了,挺好。”
“嗯,挺好。”我点点头。
排骨焯好水,老周把它放进砂锅里,加上玉米、姜片、葱段,倒上热水,开小火慢慢炖。
“得炖一个小时,咱们先出去歇会儿。”他关上厨房门,拉着我走出厨房。
我们俩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昨天没看完的电视剧正好开始重播。
老周靠在沙发上,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不宽,却很舒服。电视里的剧情热热闹闹,我们俩偶尔聊两句,大多时候就安安静静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我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靠在我身上睡会儿,汤好了我叫你。”老周轻声说。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老周把毯子盖在了我身上,还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跟哄孩子似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股香味弄醒了。睁开眼,老周不在身边,厨房传来他的声音。
我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厨房门口。老周正站在灶台前,炒青菜,锅里的青菜绿油油的,香味扑鼻。
“醒了?正好,汤也炖好了,马上就能吃饭。”他看见我,笑着说。
我走进厨房,看了看砂锅里的排骨汤,玉米的香味和排骨的香味混在一起,特别香。
“真香啊,老周,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说。
“还不是为了让你多吃点。”他关掉火,把青菜盛到盘子里。
我们把菜端到餐桌上,老周给我盛了一碗排骨汤,“先喝点汤,暖暖胃。”
我接过碗,喝了一口,汤很鲜,玉米也炖得软烂,特别好喝。
“好喝。”我由衷地说。
老周笑了,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
我们俩慢慢吃着饭,聊着天。老周说,下周他同学要聚会,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去合适吗?都是你的同学。”我问。
“怎么不合适?他们都知道你,早就想见见了。”他说,“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吃完饭还能在附近逛逛。”
我点点头,“行啊,到时候我穿什么衣服?”
“就穿今天这件紫色的,好看。”他说。
吃完饭,老周收拾碗筷,我去把草莓洗了,端到客厅。
我们俩坐在沙发上,一边吃草莓,一边看电视。老周突然说:“我给你按摩按摩肩吧,你昨天说酸。”
“不用了,你歇会儿吧。”我说。
“没事,我不累。”他说着,就走到我身后,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按了起来。
他的手法不算专业,可力道正好,按得我特别舒服。
“轻点,有点疼。”我轻声说。
“好,轻点。”他马上减轻了力道。
按摩了一会儿,我觉得肩膀舒服多了。
“行了,别按了,歇会儿吧。”我说。
老周停下来,坐在我旁边,“舒服点了吗?”
“舒服多了,谢谢你啊,老周。”我说。
“跟我还客气什么。”他笑了,伸手握住我的手,“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晚上简单点就行,煮点面条吧,中午吃太多了。”我说。
“行,晚上给你煮番茄鸡蛋面,你爱吃的。”他说。
下午的时候,老周在书房看报纸,我在客厅织毛衣。织的是一件小毛衣,准备给孙子寄过去。孙子在外地,跟着儿子儿媳,我们俩想他了,就给他织点东西寄过去。
“你织的这件毛衣,颜色真好看,小宝肯定喜欢。”老周从书房出来,看见我织毛衣,走过来说。
“希望他能喜欢,我都好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长多高了。”我说着,有点想孙子了。
“等过段时间,咱们去看看他们吧?”老周说聚聚。
我眼睛一下子亮了,心里头那点想孙子的劲儿涌得更厉害,可又有点犹豫:“会不会太麻烦他们?儿子儿媳上班忙,小宝也要上学,咱们去了怕打乱他们的节奏。”
老周放下手里的报纸,走到我身边坐下,拍了拍我的手背:“麻烦啥?咱们是一家人。他们上周还打电话说想咱们做的菜呢,你忘了?儿媳还问你那个红烧肉的方子,说小宝总念叨‘奶奶做的肉最香’。”
我被他说得笑了,可不是嘛,前几天儿媳确实在电话里提过。这么一想,期待就压过了顾虑:“那行,等你同学聚会完咱们就去。到时候我得多做几样他们爱吃的,小宝爱吃的糖醋排骨,儿子爱吃的酱肘子,都得提前准备准备。”
“不用急,还有一周呢。”老周笑着说,“咱们先把聚会的事弄好,回来再收拾行李。对了,给小宝带的毛衣织得怎么样了?”
我把织了一半的毛衣拿给他看:“快了,再有两天就能收尾。我选的这个蓝色,小宝皮肤白,穿着肯定好看。”
老周凑过来瞅了瞅,点头说:“好看,比商场买的强。咱们小宝穿奶奶织的毛衣,肯定暖和。”
之后的几天,日子过得格外快。
老周去参加同学聚会,我在家把毛衣织完,又翻出家里的小饼干模子,烤了两罐小宝爱吃的蔓越莓饼干——外面买的总觉得太甜,自己烤的能少放糖,也干净。
聚会那天老周回来,手里拎着个小袋子,说是同学送的本地特产,非要给我尝尝。我尝了一块,是芝麻糕,有点硬,老周就拿着小锤子敲成小块,怕我嚼着费劲。
“同学们都说想见你呢,下次有机会带你一起去。”老周一边敲芝麻糕一边说,“老王还说,当年我追你的时候,天天在工厂门口等你,他们都看在眼里,说我那时候傻呵呵的,就知道对你好。”
我脸有点热,嗔了他一句:“都多大岁数了,还说这些老掉牙的事。”
他笑得更欢了:“老掉牙才值得说呢,这都是咱们的好日子。”
到了去儿子家的那天,我们起了个大早。老周把行李搬上车,里面除了衣服,全是给小宝带的东西——毛衣、饼干,还有他特意去花鸟市场买的小金鱼,说小宝上次视频里说想要。
“你这金鱼能撑到地方吗?别半路上死了。”我有点担心。
“放心,我装了氧气袋,还问了老板,说能撑五六个小时。”老周拍了拍装金鱼的袋子,“小宝看见肯定高兴。”
我们坐的是高铁,老周提前买了靠窗的位置,知道我坐车容易晕,还在包里装了晕车药和橘子皮。上车没多久,我就有点犯困,靠在他肩膀上打盹。他一动不动,怕吵醒我,连报纸都没敢翻。
等我醒了,发现他肩膀都麻了,赶紧让他活动活动:“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香,不忍心。”他揉了揉肩膀,递给我一个剥好的橘子,“吃点橘子,醒醒神,快到了。”
下了高铁,儿子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了。看见我们,赶紧跑过来接行李:“爸,妈,一路累了吧?小宝在家早就盼着了。”
老周拍了拍儿子的胳膊:“不累,你妈路上睡了一觉,精神着呢。小宝呢?怎么没跟你来?”
“今天上学,等放学就能看见他了。”儿子笑着说,“咱们先回家,儿媳在家做饭呢。”
坐上车往家走,路过小区门口的超市,老周突然说:“停一下,我去买瓶酱油。你妈做红烧肉得用这种老酱油才香,家里不一定有。”
我拦着他:“不用买,到时候让儿媳在楼下买就行,别麻烦了。”
“不一样,我知道你爱吃哪个牌子的。”他说着就下了车,小跑着进了超市,没一会儿就拿着一瓶酱油出来,脸上还带着笑。
到了儿子家,儿媳早就把门打开了,一股饭菜香飘出来。“爸,妈,快进来!”她接过我手里的包,“饭马上就好,你们先歇会儿。”
老周没歇着,先把装金鱼的袋子拿出来,找了个盆倒上水,把金鱼放进去:“等小宝回来,让他看看,保证喜欢。”
我把织好的毛衣拿给儿媳:“你看看,大小合适不?要是小了,我回去再改改。”
儿媳拿着毛衣比划着:“正好正好,妈您手艺真好,小宝肯定喜欢。”
没等多久,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宝的声音:“奶奶!爷爷!”
门一开,小宝背着书包就扑了过来,先抱住我的腿,又跑到老周身边,踮着脚看盆里的金鱼:“哇!爷爷,这是给我的吗?好漂亮!”
老周蹲下来,摸了摸小宝的头:“是啊,特意给你买的,喜欢不?”
“喜欢!太喜欢了!”小宝围着鱼缸转来转去,眼睛都不挪一下。
晚饭的时候,小宝非要坐在老周旁边,一口一个“爷爷喂”,一会儿让老周夹排骨,一会儿让老周剥虾,老周乐此不疲,自己都没怎么吃。
“你也吃点啊,别光喂他。”我给老周夹了块酱肘子,“这是你爱吃的。”
他点点头,咬了一口,笑着说:“好吃,还是你做的味道好。”
儿子儿媳看着我们,也笑了。儿媳说:“妈,您明天教我做红烧肉呗?我总做不出您这个味儿。”
“行啊,明天我教你,其实也不难,就是火候得掌握好。”我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小宝黏着我们不肯走,非要跟我们睡。儿子劝了半天,才勉强同意回自己房间,临走前还跟老周拉钩:“爷爷,明天你陪我去楼下玩球好不好?”
“好,爷爷明天陪你玩。”老周笑着跟他拉钩。
等小宝走了,我和老周躺在客房的床上,虽然床不如家里的软,可身边有他,倒也觉得踏实。
“今天小宝真高兴。”我轻声说。
“是啊,孩子跟咱们亲。”老周转过身,帮我掖了掖被角,“你今天累了吧?坐车又晕,还做了一下午饭。”
“不累,看见小宝就有劲儿了。”我靠在他胳膊上,“咱们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看他们?”
“等过两个月,小宝放暑假,咱们再来。到时候带他去公园划船,他上次不是说想去吗?”
“行,到时候咱们早点来,多陪他几天。”
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别香,梦里都是小宝围着我们笑的样子。
在儿子家待了五天,日子过得飞快。每天早上,老周陪小宝去楼下跑步,我跟儿媳在厨房忙活;中午吃完饭,我们一起陪小宝写作业,老周教他算术,我教他认字;晚上,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宝靠在我怀里,老周靠在沙发上,偶尔跟儿子聊两句工作上的事。
临走那天,小宝抱着我的腿哭,舍不得我们走:“奶奶,爷爷,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来?”
我蹲下来,擦了擦他的眼泪:“等你放暑假,奶奶爷爷就来,还给你带好吃的。”
老周也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小宝要听话,好好上学,爷爷下次来陪你玩球。”
儿子儿媳把我们送到高铁站,儿媳给我们装了一大袋东西,有他们买的特产,还有小宝画的画,上面画着我们一家五口,歪歪扭扭的,却特别暖心。
“爸,妈,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们打电话。”儿子嘱咐道。
“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别耽误上班。”老周挥挥手。
上了高铁,我看着窗外,心里有点舍不得。老周握住我的手:“别难过,咱们很快就又能来了。你看,小宝还等着咱们陪他划船呢。”
我点点头,靠在他肩膀上。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苹果,削了皮,切成小块递给我:“吃点苹果,解解闷。”
回到家,打开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老周把行李放下,先去给鱼缸换水——临走前我们拜托张阿姨帮忙喂鱼,现在得好好清理一下。我去收拾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
等收拾完,老周端了杯热水给我:“歇会儿吧,跑了这么多天,也累了。”
我们俩坐在沙发上,喝着热水,聊着在儿子家的事。老周说小宝现在算术进步了,上次教他的题都会做了;我说儿媳现在做红烧肉的火候越来越好了,下次来肯定能超过我。
聊着聊着,天黑了。老周站起来:“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简单点,煮点粥吧,路上吃太多了,没胃口。”我说。
“行,再炒个青菜,配粥正好。”他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了炒菜的声音。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的方向,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映着老周的影子。突然觉得,所谓的“贪欢”,其实就是这样——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就是早上一起吃豆浆油条,中午一起炖排骨汤,晚上一起喝粥;就是想孙子了,就一起去看看,路上他帮你准备晕车药,你帮他织毛衣;就是过了四十多年,他还记得你爱吃的溏心蛋,你还习惯靠在他肩膀上睡觉。
粥煮好了,老周端到我面前,热气腾腾的。我喝了一口,暖到了心里。
“好喝吗?”他问。
“好喝。”我点点头,“老周,有你真好。”
他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花:“我也是,有你才好。”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洒在阳台上,安安静静的。
我们俩坐在小餐桌旁,慢慢喝着粥,偶尔说两句话,日子就这么慢慢过着,真好。
来源:在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