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告投降,华北的天空却并没立刻放晴。日军甩下一个烂摊子,晋察冀与绥远之间出现了难得的权力真空,各路部队摩拳擦掌。就在列车仍停在原地、车站广播反复播放《长城谣》时,傅作义已在归绥调兵,盯准了战略要地张家口。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告投降,华北的天空却并没立刻放晴。日军甩下一个烂摊子,晋察冀与绥远之间出现了难得的权力真空,各路部队摩拳擦掌。就在列车仍停在原地、车站广播反复播放《长城谣》时,傅作义已在归绥调兵,盯准了战略要地张家口。
彼时中共晋察冀军区的兵力大部分压在大同、包头方向,后勤仓库还堆满缴获的日式炮弹,却缺少重炮架子;国民党嫡系远在内线,运兵起码要半个月。傅作义看准了这块空档,向部下摊开地图,一句话点破心思:“张家口,不可失。”他的六万机动部队当天夜里便沿京包铁路南下。
9月上旬,贺龙率部刚包围包头,电报机里却蹦出一条紧急情报:傅军已越过察哈尔省界。解放军前线指挥部临时将棉衣与粮秣优先空投给包头攻城部队,弹药和炮火则依旧捉襟见肘。筹码不够,硬拼必吃亏,贺龙只能边打边等谈判。
傅作义没有停手。他把两路主力扭成一股钢鞭,直接抽向张家口。10月中旬,城南的德胜口失守,守军后撤时甚至来不及炸毁公路桥。三昼夜后,张家口城楼升起青天白日旗,街头小贩还没搞清政权更迭,战局便已换边。
国统区媒体立刻放大这一胜果,南京《中央日报》连发三日社论,将傅作义捧成“国民党中兴之臣”。对岸的延安同样关注,毛泽东仔细翻阅情报,写下批注:“形势未定,他还未走到头。”
攻占张家口的第二天夜里,傅作义挥笔写下一封公开信递往延安。信里引用了三次《孙子兵法》,中段却突然火药味十足:“若论胜败,理当你称我一声先生。”并附带数万张传单空投到解放区阵地。“输了就叫我先生”——这句挑衅在太行山口外的夜风里传得很快,成为不少通信兵茶余饭后的笑谈。
11月,解放军兵锋再指大同。阎锡山守军已摇摇欲坠,蒋介石却突然电令,将整个大同防区划归傅作义第十二战区。傅作义连夜筹划声东击西,一手谈判,一手偷袭集宁。集宁陷落,解放军后路被掐,大同被迫解围,张家口也随之固若金汤。
这番斡旋让傅作义声势陡涨。12月,蒋介石在南京主持尚未邀请共产党的“国民大会”,傅作义披戎装赶到会场,前呼后拥,媒体闪光灯不停,俨然国民党北线第一名角。议程间隙,他向蒋介石保证:“华北,我保得住。”蒋介石沉默片刻才回应:“还得靠你。”
时间推到1948年夏。华北解放军主力突然西上绥远,傅作义不得不抽调十个师北援。一个星期后,东北辽沈战役爆发,他陷入两线作战。蒋介石给出的两条路——北上沈阳或南下长江——傅作义都不愿意走,只能死守北平—张家口一线。
同年10月23日清晨,北平西郊雾气未散,傅作义召开绝密军事会议,准备奇袭石家庄,直捣阜平县城,传言要“一举擒毛”。会后不到一小时,中共地下交通员便把作战要点送到西柏坡。毛泽东边听汇报边计算距离,得出一句评语:“他想走险棋,可惜棋盘空了。”
解放军主力当时远在外线,西柏坡只有机关警卫和一支欠编部队。毛泽东决定用电讯战术制造假象,三天连发三篇新华社评论,对外宣称已做好歼敌准备,并准确点出傅作义的行军路线。第一封发出后,傅作义前锋犹豫;第二封发出后,行军改为谨慎缓进;第三封标题更直接——“北平危矣”——前线士气骤降,奇袭计划草草搁浅。
辽沈战役尘埃落定,东北野战军入关,天津不到29小时便拿下。北平外城一圈国民党防区浑身是裂缝。傅作义眼见大势已去,1月16日开始与解放军代表秘密谈判。五天之后,双方签署协议,北平接管如期进行。留在城墙上的碉堡和火炮没有再响一枪。
北平得以完壁归公,此举也让华北百万解放军避免一场城市巷战的消耗。傅作义随后随部改编,先任华北军事委员会副主任,后出任中央人民政府水利部长,依旧管数万旧部。老部下中有人感慨:“熬到头,倒成了人民解放军将军。”街头百姓则更直白:“能省一颗炮弹就是功。”
关于“先生”一称的旧账,再没人提起。1950年初的一次招待会上,有记者半开玩笑问及此事,傅作义只略一摆手:“兵家局面,旧话何须再说。”当晚会场灯火通明,他独自一人站在北海沿岸,久久未语。
1974年4月,傅作义身患癌症,在北京医院病榻上度过最后时光。周恩来总理忍着术后疼痛前往探视,低声说:“主席让我带话,你为北平立过大功。”床上的傅作义用尽力气握了握总理手指,眼角湿润,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四天后,这位曾经的守城名将离世,终年七十九岁。昔日张家口城头的硝烟早已散尽,北平依旧灯火阑珊。
来源:话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