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顾衍递给我一张支票,“五百万,离开我,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他口中的“她”,是林薇薇,他藏在心尖三年的白月光。而我,苏静,是林薇薇最完美的替身。
顾衍递给我一张支票,“五百万,离开我,别再出现在她面前。”他口中的“她”,是林薇薇,他藏在心尖三年的白月光。而我,苏静,是林薇薇最完美的替身。
我接过支票,指尖冰凉,脸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好的,顾总。”
没有哭闹,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留恋。顾衍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平静。他或许以为我会像过去三年里的任何一次那样,温顺地、卑微地乞求他的爱。
但他忘了,演员也是会累的。演了三年“林薇薇”,我已经腻了。
这三年,我活成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顾衍喜欢林薇薇穿白裙,我的衣柜里便再没有别的颜色。他记得林薇薇喜欢蓝山咖啡不加糖,我便戒掉了从小喝到大的卡布奇诺。他甚至要求我模仿林薇薇的笔迹,在他生日时抄写她最喜欢的聂鲁达的诗。
我做得很好,好到顾衍的朋友都说,我和照片里的林薇薇简直一模一样。
顾衍很满意,他给了我一座城市的奢华,却吝于给我一分一秒的真心。他的手机壁纸是林薇薇,书房里挂着林薇薇的画,连我们卧室床头柜上摆着的,都是他和林薇薇的合照。
而我,只是一个被精心雕琢的赝品。
现在,正主回来了,赝品自然该销毁。
我拿着五百万的支票,拖着行李箱,走出了那座我住了三年的牢笼。没有回头。顾衍站在落地窗前,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想看清。
离开顾衍的第一天,我扔掉了所有白裙子,去商场买了一身火红的吊带裙和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镜子里的女人,陌生又熟悉,眼角眉梢带着一股被压抑许久的野性。
第二天,我去银行兑现了支票。柜员小姐看我的眼神有些复杂,大概是把我当成了被包养后又被抛弃的可怜虫。我无所谓,拿着这笔钱,我在城中最贵的艺术区租下了一间工作室。
我要做回我的老本行——调香师。
在遇到顾衍之前,我曾是香水界小有名气的天才,对气味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可林薇薇对香水过敏,于是顾衍便折断了我的翅膀,让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身上清冷的木质香。
如今,我自由了。
工作室的名字很简单,叫“Scent of Jing”,静的气味。我将五百万全部投了进去,买了最好的设备,最稀有的原料。朋友都说我疯了,把分手费这么孤注一掷。
我笑了笑,这不是分手费,这是我演了三年戏的片酬。我应得的。
工作室开业那天,很冷清。没有鲜花,没有宾客,只有一个叫沈舟的男人,抱着一盆绿萝走了进来。他是我隔壁画室的画家,穿着一件沾了颜料的白T恤,头发微乱,笑起来眼睛里有星星。
“恭喜开业,送你一盆‘心叶藤’,祝你的事业藤蔓向上,生生不息。”他把绿萝放在窗台上,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得不像话。
我请他喝茶,他看着我工作室里琳琅满目的香料瓶,好奇地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给一个人当了三年的影子。”我淡淡地说。
沈舟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那以后,就做自己的光吧。”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在我沉寂的心湖里激起圈圈涟漪。
我的工作室主打私人订制,根据每个人的故事和气质,调制独一无二的香水。第一个客人,是一个即将结婚的女孩,她想要一款“初恋”味道的香水。
我用了佛手柑的青涩,白玉兰的纯洁,最后用一丝极淡的檀香收尾,象征着初恋沉淀后的温暖与安宁。女孩闻过之后,眼眶都红了,她说:“对,就是这个味道,我第一次见他时,他身上就是这种干净又让人安心的气息。”
口碑就这么传开了。我的客人越来越多,有失意的职场女性,有热恋中的情侣,有寻找过往记忆的老人。我倾听他们的故事,将那些无形的情感和记忆,调配成一瓶瓶有形的芬芳。
“Scent of Jing”火了。没有铺天盖地的营销,全靠口口相传。一家时尚杂志找上门来,要给我做一期专访。
采访那天,我穿了一件自己设计的墨绿色旗袍,长发挽起,唇色鲜红。摄影师的闪光灯不停闪烁,我从容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关于我的创作理念,关于我对气味的理解。
“苏小姐,您的香水里充满了故事感,能分享一下,哪一款是为您自己创作的吗?”
我想了想,从展柜上拿起一瓶名为“涅槃”的香水。它的主调是浓烈的晚香玉,带着一种近乎孤勇的破碎感,但后调却是温暖的琥珀和沉静的雪松,代表着重生和力量。
“这一款,”我说,“献给所有挣脱枷锁,找回自己的灵魂。”
专访刊登后,我的预约排到了半年后。
而此时的顾衍,正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烦躁。
林薇薇回来了,他终于得偿所愿。可现实却不像他想象中那般美好。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林薇薇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她会因为他开会晚归而抱怨,会因为他忘了纪念日而大发脾气。
她喜欢热闹,喜欢派对,喜欢一切浮华的东西。她不再穿白裙,而是爱上了各种奢侈品牌的最新款。她也不再读诗,而是沉迷于刷短视频和直播购物。
顾衍开始觉得累。他下班回家,想喝一杯不加糖的蓝山咖啡,林薇薇却给他端来一杯加了双份奶盖的网红奶茶。他胃不舒服,林薇薇不懂得为他熬粥,只会叫外卖。
他甚至发现,他已经不习惯林薇薇身上浓郁的玫瑰香水味,反而开始怀念那个萦绕在鼻尖三年,若有若无的、被他亲手培养出的清雅气息。
那天晚上,他又和林薇薇吵了一架。起因是林薇薇想让他投资她朋友的网红公司,他觉得项目不靠谱,拒绝了。林薇薇尖叫着说:“顾衍,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衍疲惫地捏着眉心。他忽然想起,苏静从来不会这样。她总是安静的,温顺的,他说的任何话,她都会听。她会为他准备好一切,不多问一句,也不多说一句。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本时尚杂志,看到了那篇关于苏静的专访。
照片上的女人,明艳动人,自信从容,眼神里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她不再是那个穿着白裙,低眉顺眼的影子,她活成了自己的太阳。
顾衍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一种陌生的、名为“恐慌”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
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嘶哑:“给我查,苏静现在在哪里。”
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工作室里和沈舟讨论一款新香的瓶身设计。沈舟的设计稿充满了灵气,流线型的瓶身,仿佛一滴凝固的眼泪,又像一只欲飞的蝴蝶。
“就叫‘破茧’吧。”沈舟看着我,笑着说。
我正要点头,工作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
顾衍站在门口,西装革履,眼神却带着一丝狼狈和急切。他死死地盯着我和沈舟交握在一起讨论设计图的手,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苏静,跟我回去。”他的语气,是命令,是理所当然。
我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平静地抽出自己的手,对沈舟说:“你先坐一下,我处理点私事。”
然后我转向顾衍,公式化地微笑:“顾总,请问有预约吗?没有预约的话,请出去。”
“苏静!”顾衍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几步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腕,“你闹够了没有?五百万不够?你想要多少,开个价!”
他以为我是在欲擒故纵,以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为了一个更高的价码。
我忽然觉得很好笑。
“顾总,你是不是忘了,是你让我滚的。”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钱货两讫,我们之间,早就两清了。”
“两清?”顾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指着沈舟,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所以你就找了这么一个穷画家?苏静,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沈舟站了起来,挡在我面前,不卑不亢地看着顾衍:“顾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我和静静是什么关系,轮不到你来置喙。”
“静静?”顾衍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神阴鸷得可怕,“谁允许你这么叫她的?”
一场闹剧。
我拉开沈舟,直视着顾衍,一字一句地说:“顾衍,我的工作室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不可能!”他固执地看着我,语气软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静静,跟我回去。我知道错了。薇薇她……她不是你。我发现我习惯了有你的生活,我不能没有你。”
他说他习惯了。他说他不能没有我。
多么可笑的告白。他不是爱我,他只是爱上了那个被他亲手打造出来的、完美符合他所有想象的替代品。他爱的,是我的温顺,我的听话,我的无条件服从。
如今,林薇薇的“不听话”,让他开始怀念我的“好”。
“顾总,你习惯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控制欲。”我冷冷地戳穿他,“你需要的不是一个爱人,而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可惜,那个木偶的线,已经被你亲手剪断了。”
“我不管!”顾衍的情绪有些失控,他上前一步想抱我,“静静,回来吧,我把林薇薇送走,以后我的身边只有你一个,好不好?”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
“不好。”我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顾衍,从我走出你家门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结束了。我的人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交集。”
“你做梦!”顾衍被我的决绝彻底激怒了,他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霸道总裁模样,“苏静,你别忘了,你的工作室能开起来,用的是我的钱!我有无数种方法,让它在南城消失!”
威胁,又是威胁。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
“顾衍,你试试看。”
顾衍说到做到。
第二天,我工作室的原料供应商集体毁约,宁愿赔付三倍违约金。我联系新的供应商,对方都以各种理由拒绝合作。我明白,这是顾衍在背后动了手脚。
紧接着,我工作室租用的店铺,房东也突然提出要收回,理由是“家人要自用”。
沈舟看着我忙得焦头烂额,忧心忡忡:“静静,要不我们先停业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为什么要避?”我反问他,“他凭什么以为他可以主宰我的人生?”
我熬了两个通宵,整理了我所有独家香料的配方和制作工艺,然后主动联系了国内最大的香氛集团“东方馥郁”。
东方馥郁的CEO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叫秦菲。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我把我的资料递给她,开门见山:“秦总,我要技术入股。我的配方,加上你们的渠道和生产线,我有信心,能打造出一个全新的国产高端香氛品牌。”
秦菲很有兴趣,但她也有些顾虑:“苏小姐,我听说你最近得罪了顾氏集团的顾衍。和他作对,不是明智之举。”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看着她,“顾衍能给你的,是打压一个新兴小品牌的短期快感。而我能给你的,是撼动国外大牌垄断地位的长期市场。哪个更划算,秦总比我清楚。”
秦菲看着我笃定的眼神,沉思了许久,最终伸出手:“合作愉快。”
和东方馥郁合作的消息一经公布,立刻在业内引起了轩然大波。顾衍没想到我敢釜底抽薪,直接找上了他的竞争对手。
他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我:“苏静!你竟然敢把我的东西卖给别人!”
“你的东西?”我只觉得荒谬,“顾总,我提醒你一下,那五百万,是我三年青春的补偿款,不是你买断我才华的收购款。我的配方,我的人,都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电话那头,是顾衍气到极致的喘息声。
我们的新品牌,就叫“破茧”。第一款主打香水,就是我工作室里的“涅槃”。在东方馥郁强大的营销推动下,“破茧”一上市就卖到脱销。
我以品牌创始人和首席调香师的身份,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于顾衍的菟丝花,我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光环。
我和沈舟的感情也水到渠成。他为我的每一款香水设计瓶身和海报,他懂我所有的欲言又止,也支持我所有的天马行空。我们在一起,是灵魂的契合,是平等的扶持。
顾衍那边,彻底乱了套。
林薇薇得知他为了我做出的种种疯狂举动后,和他大吵一架,闹着要分手。顾衍焦头烂额,他发现自己两边都抓不住了。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王,如今却成了一个笑话。
他开始用更极端的方式来纠缠我。
他会派人跟踪我,在我家楼下等我,甚至在我出席品牌发布会的时候,不请自来,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捧着一大束玫瑰,说要重新追我。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束花扔进了垃圾桶。
“顾总,你这种行为,已经对我构成了严重骚扰。再有下次,我的律师会联系你。”我冷漠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面如死灰,成了全城的笑柄。
但他还是不肯放弃。他大概是觉得,我曾经那么爱他,不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他把我的决绝,都当成了报复他的手段。
他查到了我父母的住处,提着重金上门拜访,想走“父母路线”。
我爸妈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一辈子老实本分。他们当年就不同意我和顾衍在一起,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今看到顾衍这副嘴脸,更是没有好脸色。
我爸直接把人赶了出去:“顾先生,我们家小静有自己的生活,请你不要再来打扰她。你给的那些东西,我们嫌脏!”
顾衍的“痴情”戏码,彻底演不下去了。
他约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家餐厅,说是有很重要的话对我说。我本不想去,但沈舟说:“去吧,做个了断。让他彻底死心,你才能真正开始新的生活。”
我去了。
顾衍瘦了很多,眼底布满血丝,看起来憔悴又偏执。
他给我看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三年前,他因为公司危机,在酒吧喝得烂醉。林薇薇当时在国外,对他不闻不问。是我,把他从酒吧里拖出来,照顾了他一夜。
“静静,你看看,”他指着视频里的我,声音沙哑,“那个时候,林薇薇抛弃了我,只有你陪在我身边。其实我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我自己没有发现。我以为我爱的是薇薇,其实我爱的是被你照顾的感觉,是你在我身边的安心。”
他终于承认了。
他爱的,从来不是我苏静,也不是林薇薇,他爱的是“被爱”、“被照顾”的感觉。谁能给他提供这种情绪价值,他就爱谁。
而我,曾经是那个最完美的提供者。
“所以呢?”我平静地问。
“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抓住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乞求,“我把顾氏集团一半的股份给你,我们结婚,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股份,婚姻。他以为这是他最后的王牌。
我轻轻抽回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顾衍,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林薇薇,不是钱,也不是股份。”
“而是你。你从一开始,就没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人来尊重。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被你随意塑造、随意抛弃的物件。你高兴的时候,拿来把玩。不高兴了,就一脚踢开。现在你发现这个物件变得值钱了,又想捡回去。”
“可是顾衍,我不是物件,我是人。我有我的尊严,我的骄傲,我的爱恨。”
“我对你的爱,在你拿出那张五百万支票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苏静,现在过得很好,未来也会过得更好。我的世界里,有阳光,有花香,有爱我的人,也有我热爱的事业。”
“而你,顾衍,请你离我的阳光远一点。你身上的阴影,会弄脏我的世界。”
说完,我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我听到身后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和男人压抑的、绝望的嘶吼。
那都与我无关了。
走出餐厅,阳光正好。沈舟就站在马路对面,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笑着向我招手。
我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坚定地向他走去。
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一年后。
“破茧”成了国际知名的香氛品牌,在巴黎香榭丽舍大街开 了第一家海外旗舰店。
开业剪彩那天,我作为品牌创始人,站在台上致辞。台下,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媒体和时尚名流。沈舟就站在第一排,温柔地看着我。他的无名指上,戴着我亲手为他设计的戒指。
仪式结束后,秦菲递给我一杯香槟,笑着说:“你知道吗,顾氏集团上个月宣布破产清算了。”
我晃了晃杯中的液体,没什么表情:“是吗。”
“是啊,”秦菲感叹道,“顾衍为了狙击我们,动用了太多资金,导致集团资金链断裂。加上林薇薇卷走了他最后一笔钱跑了,墙倒众人推,一代商业巨头,就这么垮了。”
“他后来来找过我,”秦菲看着我,“想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拉他一把。他跪在我办公室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沉默了片刻,问:“那你怎么说?”
秦菲笑了:“我说,顾总,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后悔。你当初亲手推开的人,现在是你永远也高攀不起的神。”
我笑了,仰头喝尽杯中的香槟。
巴黎的阳光,温暖而明亮,照在我和沈舟的戒指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我的人生,再无阴霾。
至于顾衍,他的人生是喜剧还是悲剧,都成了与我无关的背景音。
破镜,永远不会重圆。
因为那个被摔碎的,不是镜子,是一颗曾经滚烫的真心。
而我,早已为自己换上了一颗更强大,更懂得爱与被爱的心脏。
来源:风中摇曳的攀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