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将至,继母将二妹送未婚夫床上,男人想平娶,我应允后他人傻了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24 11:36 1

摘要:那床榻之上,床单上的一抹血迹,红得那般刺眼,直直刺痛了众人的眼。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费尽心思,跟昌平伯府的嫡子沈琮璋定下婚约。

眼看婚期将至。

继母却给沈琮璋下了药,将二妹妹送到他床上。

生米煮成熟饭后,继母去伯府闹了⼀场。

碍着颜面,昌平伯夫⼈与继母各退一步。

她们的意思是,让二妹妹做平妻,与我一同进门。

我看向沈琮璋,“你的意思呢?”

他微微蹙起眉,面露难色,“女子贞洁比命重。”

“婉儿,我若不娶她,她恐怕活不成了。”

我沉默半晌。

轻轻笑了笑,“好。”

转头便归还信物,坐船回了母亲的家乡。

后来再次见到沈琮璋时,我正在议亲。

他千里迢迢来找我,疲惫道:“婉⼉,不要闹了。”

1

我生辰宴这日,本应是满府欢庆、喜乐融融之景。

可谁能料到,竟出了这般荒唐之事——沈琮璋跟穆嫣然滚到了一张床上!

那床榻之上,床单上的一抹血迹,红得那般刺眼,直直刺痛了众人的眼。

两家父母皆是亲眼目睹了这场丑事,一时间,屋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

我父亲怒目圆睁,气得满脸通红,额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继母见状,赶忙上前,与穆嫣然抱头痛哭,边哭边道:“我的儿啊,你这是遭了什么罪哟!”

昌平伯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前去,一脚将沈琮璋踹倒在地。

沈琮璋“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昌平伯仍不解气,怒喝道:“你这逆子,平日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今日竟做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

昌平伯夫人见状,赶忙拦在中间,恶狠狠地看向穆嫣然,咬牙切齿道:“一巴掌拍不响,今日这事,也并不一定是我儿的过错,说不定是这丫头勾引我儿!”

继母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也不肯相让,叉着腰道:“我家嫣儿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平日里规规矩矩,怎会做出那等勾引之事?这事儿闹上公堂也是我家有理!”

父亲听她们越吵越凶,怒斥道:“闭嘴!都给我住口!今日是我家婉儿的生辰宴,却闹出这等丑事,成何体统!”

昌平伯沉着脸,思索片刻后道:“事关两家颜面,闹上公堂对谁都没好处,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商量个妥善的法子。”

而我,像个局外人似的,静静地站在门外。

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儿推卸责任,一会儿商量对策。

没人在乎我的感受,仿佛我根本不存在于这世间。

哦,有一个人在乎。

沈琮璋倒在地上,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红着眼眶,嘴唇微微颤抖,张了张嘴。

可距离太远,我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最后,父亲看向我,皱眉叹了口气,那眼神里满是无奈。

他缓缓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身旁的婢女道:“带姑娘下去休息,莫要再让她受惊了。”

末了,又看向我,郑重道:“婉儿,放心,为父定不会委屈了你。”

这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我心中苦笑,明知他每次都会让我失望。

但我还是福了福身,轻声道:“多谢父亲。”

夜里,我正要就寝时。

门外突然有人来报:“大姑娘,沈公子来了,想见您一面。”

我犹豫片刻,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起身去见他。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我率先开口,轻声问道:“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见我还愿意理他,他眼里闪过一抹欣喜,赶忙道:“婉儿,你放心,我无大碍。”

答非所问地拉住我的手,急切道:“婉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今日之事,实乃意外,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满是真诚与急切。

半晌,我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信你。”

沈琮璋走后。

我一个人心事重重地蜷坐在榻上出神。

婢女见我这副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边哭边道:“大姑娘,二姑娘她们母女就是见夫人不在了,才敢这般欺负您!”

“从前争衣裳争钗环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有了桩美满的婚事,她们也要来抢!”

“真是没天理,老天爷怎么就不开开眼呢!”

“不过好在沈公子是向着您的,也算是一点慰藉了……”

我没说话,脑子里乱得像一团理不清的麻线。

2

与沈琮璋的这门婚事,原是我费尽心机、千辛万苦才筹谋得来的。

我虽是家中嫡女,身份尊贵,可生母早早亡故,这日子过得也着实不尽如人意。

继母掌着家中的大小事务,父亲又整日公务繁忙,忙得脚不沾地,根本顾不上我。

继母对我的婚事,向来是不上心的,好似这事儿与她毫无干系。

她送来的画像,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人。

我指着画像,满脸嫌恶地对身旁的嬷嬷说道:“嬷嬷,您瞧这李大人家的次子,整日昏庸浪荡,游手好闲,这哪是什么良配啊,分明就是个祸害!”

嬷嬷叹了口气,无奈道:“姑娘,这继母安排的,咱们也没法子啊。”

我又指着另一张画像,气道:“还有这赵大人家的独子,发妻早亡,留下个女儿,我若嫁过去,岂不是直接就要当后母,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嬷嬷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姑娘莫急,总会有办法的。”

我接着又拿起一张,皱眉道:“这国公府庶子,相貌倒是不错,可就是不上进,整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还有一群莺莺燕燕养在外头,这要是嫁过去,我这后半辈子可就毁了!”

嬷嬷语重心长地说道:“姑娘,老奴曾听人说过,这婚姻于咱们女子而言,那可就跟重新投胎没什么两样。要是嫁错了人,那日子过得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我紧紧握着拳头,坚定地说道:“嬷嬷,您说得对。所以我想好了,我的婚事,一定要自己做主,绝不能任人摆布!”

沈琮璋,昌平伯嫡长子,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

他生得芝兰玉树,风度翩翩,满腹诗书,为人更是温润儒雅,让人一看就觉得可堪托付终身。

于是,我咬咬牙,花重金托人去打听他的消息。

我拉着那去打听消息的人,急切地问道:“你可一定要把他的生平喜好,还有每日都去哪里,做什么,都给我打听得一清二楚,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那人连忙点头应道:“姑娘放心,小的定当竭尽全力。”

得知他喜欢参加船宴,我便精心打扮,制造了一场船宴偶遇。

船宴之上,我与他吟诗作对,相谈甚欢。

我笑着对他说:“沈公子,今日这船宴,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沈琮璋微微一笑,说道:“穆姑娘所言极是,这景色与诗词相得益彰,实在妙哉。”

我又打听到他爱箫,心中暗喜。

我对身旁伺候的丫鬟说道:“巧了,我自幼便弹得一手好琴,这琴箫和鸣,定是一番美景。”

可我又不会下棋,为了能与他有更多共同话题,便赶忙找老师来学。

我日夜不停地学了一年,手指都磨出了茧子。

后来,在棋社偶遇时,我已能与他打成平手。

沈琮璋满脸吃惊,眼中满是钦佩,说道:“穆姑娘,我从未遇到过如此意趣相投之人,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微微一笑,说道:“沈公子过奖了,能与公子对弈,也是我的荣幸。”

我听闻他喜欢温婉有意趣的女子,便处处都温婉意趣给他看。

相处之时,我们从未红过一次脸,争过一句嘴。

他常常笑着对我说:“穆姑娘,与你相处,如沐春风。”

我羞涩地低下头,说道:“沈公子谬赞了。”

后来,他便顺理成章地上门提亲。

继母得知后,恨得牙痒痒,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这死丫头,运气倒是好,竟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好的金元宝!”

她女儿只比我小了一岁,选了又选,挑了又挑,也还没定下合适的郎婿。

可哪怕继母再不愿意,昌平伯夫人亲自上门提亲,她也不得不应下。

前些日子,聘礼已经热热闹闹地送上门来。

那对大雁如今就养在我院子里,叽叽喳喳的,仿佛也在为这桩喜事欢叫。

只差三个月,便是我们大婚的婚期,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

可如今,却出了这档子糟心事,我心烦意乱,一夜都未曾合眼。

次日晌午,府中突然议论纷纷,原来是穆嫣然闹着要上吊的消息传来。

继母匆匆忙忙地去了一趟昌平伯府。

约莫有一个多时辰,她便回来了,脸色阴沉得可怕。

过了一日,昌平伯夫人登门,又带来了一份丰厚的聘礼。

她拉着继母的手,笑眯眯地说道:“亲家母,今日我来,是想与您商量个事儿。我想让嫣然为平妻,与婉儿同日进门,您看如何?”

继母虽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心,可她也知道,昌平伯府这样的好姻缘,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她咬咬牙,也只能见好就收,应了下来。

昌平伯夫人或许是觉得对不住我,便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温柔地说道:“好孩子,你放心。”

“你是我看中的儿媳,谁都越不过你去,以后这伯府,还得靠你操持呢。”

就这么一句话,便想打发了我。

而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强忍着心中的委屈。

我身旁的丫鬟气不过,小声嘟囔道:“姑娘,这也太欺负人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罢了,未出阁的女儿,若因此事争闹不休,只会被外人扣上不敬尊长、刻薄善妒的名声,以后再嫁可就难了。”

“更何况,我那父亲向来不管这些事儿,也不会给我撑腰的。”

说着,我不自觉红了眼眶。

我抬眸看向沈琮璋,眼中满是期待,轻声问道:“你说过不会辜负我,如今却出了这事儿,你的意思呢?”

沈琮璋皱了皱眉,面露难色,下意识避开我的视线,轻声道:“婉儿,平妻而已,你始终是我八抬大轿要迎娶的正室,这地位是不会变的。”

“婉儿,你可知女子贞洁比命大。”

“那穆嫣然若我不娶她,她只怕活不成了,我实在不能见死不救啊。”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不辜负。

我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从前,我只觉得沈琮璋此人一心仕途,前途无量,又从不眠花宿柳,是个绝佳的好归宿。

如今却觉得,他面软心软,看不清是非黑白,也没有替我撑腰的能力。

我含着泪,质问道:“你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算计,却还是装糊涂,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沈琮璋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说道:“婉儿,我也是没办法,我仕途正顺,娶个平妻而已,对我而言也没有坏处。”

“若事情闹大了,那才糟糕,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3

沉默,如浓稠的墨汁,在屋内缓缓蔓延,半晌都未曾散去。

众人皆如惊弓之鸟,紧张兮兮地盯着我看,那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惶恐。

似是都怕我下一刻便如那暴怒的狂狮,闹将起来,将这屋内的平静搅得粉碎。

可闹起来对我而言,又有何益处呢?不过是徒增笑料,惹人厌烦罢了。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那气息似带着无尽的无奈,而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道:“好。”

“我知道了。”

此言一出,仿若一阵清风,吹散了屋内那压抑的阴霾。

屋里所有人皆如释重负,那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穆嫣然却在这时凑到我耳边,声音虽轻,却如毒蛇吐信般恶毒:“哼,别以为以后能压我一头。我告诉你,从前我事事都能争得过你,以后也定然如此,你休想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我静静地看着她,眸中平静如水,并无一丝波澜起伏。

“是吗?”我淡淡地反问。

“可无论如何,我都占了个嫡长的名分。这嫡长之位,乃天定,非你所能撼动。”

“我母亲是正妻原配,光明正大,受众人敬仰;而你的母亲,不过是个填房继室,名不正言不顺。”

说着,我嘴角扬起一抹极为冷淡的笑意,那笑意里满是嘲讽与不屑,“至于你,耍尽心思、用尽手段,也只不过博了个平妻的名头,真是可悲又可笑。”

这嫡长名分与平妻之位,可是她跟她娘最在意的痛处。

所以,此话一出,穆嫣然立刻就像被点了火的炸药,瞬间炸开了锅。

她咬着牙,满脸愤怒,恶狠狠地道:“你别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沈琮璋离开时,特意在我面前稍作停留,脚步迟疑,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在旁人看不见的方向,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心,那动作轻柔,似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安抚,轻声道:“别怕。”

“往后我会护着你的。无论发生何事,都有我在你身旁,为你遮风挡雨。”

往后……

可哪里还有往后呢?这世间之事,变幻莫测,谁又能预知未来?

我下意识地抽回了手,那动作带着一丝决绝与疏离。

沈琮璋一愣,手滞在空中,似被定住了一般,脸色未免有些难堪,那难堪里还带着一丝愧疚。

大概是也觉得自己有些愧对于我吧。

过了几日,沈琮璋递了帖子,邀我出门游湖。

他精心置了艘花船,那花船华丽无比,船身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似在诉说着一段段浪漫的故事。船内以夜明珠照亮,那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整个船舱映照得如同白昼,璀璨夺目。

他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那盒子做工精细,上面镶嵌着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通体温润的玉佩,那玉佩质地细腻,温润如脂,一看就价值连城。

不得不说,他是会哄人的,这等心思与手段,着实令人惊叹。

但有些事,不是哄哄就能过去的,那些伤痛与无奈,岂是一对玉佩就能抚平的?

我拿起玉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道:“很漂亮。”

见我收下,沈琮璋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道:“这有什么,日后成了婚,你喜欢的,我都会为你寻来。哪怕是要那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会想尽办法为你摘下。”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沈琮璋也是,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我们两人都沉默不语。

游玩不多会儿,我便觉身心疲惫,轻声说道:“我累了。”

沈琮璋立马吩咐游船靠岸,动作迅速而果断,而后小心翼翼地扶着我,送我回家。

路上,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想轻易放弃。

我纠结再三,心中如同有两只小人在打架,最终才鼓起勇气,开口道:“琮璋,若我说……我不想你迎二妹妹进门,你会为了我忤逆父母吗?”

他怔愣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犹豫,道:“可你不是同意了吗?之前你并未反对,我以为你已想通了。”

我的心再次抽痛一下,那疼痛如针扎般,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勉强地扬起一抹极为苦涩的笑意,那笑意里满是无奈与悲哀。

4

入夜,万籁俱寂,唯余那如银盘般的月亮高悬于墨色苍穹,洒下清冷光辉。

我轻倚窗前,背靠着那雕花窗棂,目光怔怔地对着窗外那轮皎洁月亮出神,思绪飘飞,不知飘向了何方。

婢女手持木梳,动作轻柔地替我梳着那一头如瀑青丝,忽而轻声问道:“姑娘,那沈家之人如此欺人太甚,这般欺负咱们,咱们当真还要嫁过去吗?”

言罢,她轻轻叹了口气,眉眼间满是忧虑,接着道:“原本奴婢想着,姑娘嫁了人,便能过上那安生日子,从此远离这诸多纷扰,如今瞧着,只怕是难以如愿咯。”

我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纠结与挣扎,在心中反复思量了许久。

终于,我长叹一声,下定决心,吩咐道:“去给我拿纸笔来。”

“我要给舅舅写信。”

忆起往昔,母亲去世之时,家中乱作一团。父亲与舅舅为此事竟闹了好大一场,最终决然断绝了来往。

那时,舅舅满心悲戚,却仍想带我走,他目光恳切道:“孩子,跟舅舅走吧,舅舅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我并非孤女,父亲尚在人世,我又哪有跟着舅舅离开的道理?这于礼法不合啊。

父亲搬出律法,义正言辞道:“吾乃其父,她自当留于吾侧,此事休要再提!”硬生生逼走了舅舅。

后来,待我年岁渐长,到了七岁之时,舅舅也曾亲自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一心想要带我离开。

彼时,我身边伺候的嬷嬷总是在我耳边说些舅舅的坏话。

嬷嬷皱着眉头,满脸担忧道:“姑娘啊,那舅舅是个武将,生得五大三粗的,脾气可不好呢,对家中子女动辄非打即骂,您若去了,定会受苦的。”

“而且北地气候恶劣,常年风雪交加,寒冷刺骨,您这般娇弱身子,定是受不了的。”

我年幼无知,听信了嬷嬷的话,心中对舅舅不禁有些害怕,便毅然拒绝了他。

舅舅当时眼中闪过一丝受伤,默默转身离去,想来大概是伤了他的心。

自那之后,这些年,他都再也没来过。

如今,我给他写信,也不过是抱着三成的希望罢了,只盼着能有一丝转机。

可我没想到,信寄出去不到半月,竟真的有了回信。

舅舅的回信极为简短,寥寥数语,却尽显干脆利落:【等着,舅舅这就让人去接你。】

我看罢回信,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一颗心总算有了着落,仿佛漂泊无依的船只终于找到了港湾。

于是,我便开始收拾包袱。

拿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一些换洗衣物罢了。

至于母亲的嫁妆,那些皆是母亲留给我的珍贵之物,只能晚些再来取了。

毕竟那些东西是要跟着我出嫁的,如今局势未明,我怕横生事端,不敢大张旗鼓地离开。

思索再三,我留了信件告知父亲,将心中所想一一写明。

连同沈家给的信物、婚书,以及沈琮璋送我的那块温润玉佩,都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桌子上。

而后,带着婢女坐上了那远赴北境的船只。

一路上,先走水路,船在江面上悠悠前行,波涛起伏,晃得我有些头晕目眩。

水路走完又走陆路,马车在崎岖道路上颠簸前行,扬起阵阵尘土。

将近一个月的路程,漫长而又艰辛,我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我身子本就不好,一路奔波,又有些水土不服,到北境之时,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舅舅一家得知我到来,早早便在驿站等候。

看见我时,他们差点没认出来,皆是一脸惊愕。

舅舅眼眶瞬间红了,大步上前,声音有些哽咽,怒骂道:“怎么瘦成这样!那老东西是怎么养的你?把好好一个孩子折腾成这般模样!”

舅母赶忙拉过我的手,将我护在身后,嗔怪地看了舅舅一眼,责备道:“别在孩子面前说这种粗俗之话,也不怕吓着孩子。”

“还哭,也不嫌丢人。”

舅舅却梗着脖子,大声道:“老子爱哭就哭!谁也管不着!”

舅母无奈地笑了笑,转头温柔地对我说:“他就这样,脾气直,你别害怕。”

而后,我一一见过家中兄弟姐妹,他们皆面带友善笑容,对我嘘寒问暖。

舅母带着我来到住处,细心地安顿下来。

她知晓我初来乍到,怕我吃不习惯北地饭菜,还特地请了一位会做京城菜的厨子。

舅母拉着我的手,亲切道:“在这里就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有什么需求尽管跟舅母说。”

“从前我跟你母亲也是好友呢,情谊深厚,如今你来了,舅母定会好好待你。”

提到母亲,她眼眶瞬间红了,眼中闪烁着泪花,低头轻轻擦泪。

5

吾舅育有两子一女。

长子已然成家立业,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次子今年方及弱冠之年,风华正茂,投身军中,立志保家卫国。

那小女,比吾小两岁,名唤陆婙。

陆婙这丫头,活泼好动,爱闹腾得紧。

她与吾在京城所识之闺秀,简直判若云泥。

虽则可爱非常,然则有一毛病,着实令人头疼。

那便是格外不靠谱!

短短半月有余,竟已将吾弄丢三回!

前两回,吾尚能自个儿问着路,寻回家去。

可此次,她带吾来这山上看萤火虫。

一扭头,这丫头便没了人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吾四处找寻,找了半日,竟把自己给转得晕头转向,迷了路。

慌乱之中,还摔了一跤,手中提着的灯,也“啪”地一声摔破了。

无奈之下,吾只能靠着那微弱的月光,摸索着前行。

偏生这时,时不时传来几声狼嚎,那声音凄厉恐怖,吓得吾双腿发软,几欲跌倒。

吾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正当吾绝望之际,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随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吾瞧见马背上坐着一男子。

他身着铠甲,威风凛凛,身后披风随风猎猎扬起,宛如战神降临。

“吁!”

只听他一声轻喝,马儿便稳稳停在吾面前。

那男子上下打量着吾,眉头微皱,问道:“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子,在此瞎晃悠什么?”

“这山里的狼,可是凶狠异常,会吃人的,你不知吗?”

吾吸了吸鼻子,也顾不得许多,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说道:“我……我迷路了。”

“这位公子,能否劳烦你将我带出去?”

他微微挑眉,问道:“你是谁家的女子?”

吾见他这身装扮,知他是军中之人,想必与舅舅还有表哥相识。

于是,吾如实答道:“我是陆将军的外甥女。”

他闻言,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你是穆婉之?”

“铭瑄跟我提过你。”

铭瑄,正是二表哥的字。

那男子朝吾伸出手,爽朗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吾小心翼翼地握住他那粗粝却温暖的手掌。

他轻轻一用力,便将吾拉上马背。

此时,天气寒冷,寒风刺骨,吾不禁有些发抖。

他似是察觉到了,便解下身上披风,轻轻围在吾身上。

而后,他骑马的速度慢了些,晃晃悠悠,好似在散步一般。

吾的身体随着他的身体而晃动,心中有些不自在,便尽量蜷缩着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他似乎察觉到了吾的不适,竟翻身下马,而后牵着马,带着吾缓缓前行。

未走出多远,吾便瞧见婙婙骑着她那匹小红马,如疯了一般狂奔而来。

她一边奔,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姐姐!”

“姐姐!”

那哭声震天响,竟盖过了狼嚎之声。

吾连忙挥挥手,高声喊道:“婙婙!”

她听到吾的声音,加快速度奔了过来,一把抱住吾的小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真是吓死我了!”

“天太黑,我不小心踩到坑,撞到头昏了过去,一睁眼你就不见了。”

“对不起,姐姐,我以后再也不会带你瞎跑了!”

撞到头了?

吾心中一惊,连忙弯腰去瞧。

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只觉有些湿濡。

吾凑近一看,竟是血!

吾吓得脸色煞白,差点晕过去。

她却挥了挥手,故作轻松地安慰吾道:“没事没事,摔着碰着都是兵家常事。”

“回去找个大夫包扎一下就好。”

说着,她才注意到一旁牵马的男人。

她歪了歪头,疑惑问道:“萧世子?”

萧世子?

吾心中暗忖,莫非是镇北王之子,萧洄?

6

回家之后,婙婙这丫头竟主动前来,一脸忐忑地向我坦白了自己的过错。

舅母知晓后,面色冷凝,罚她去祠堂跪着,好好思过。

自那以后啊,婙婙每次与我一同出门,那模样,好似生怕把我弄丢了一般,恨不得将我紧紧拴在她的裤腰带上。

再次见到萧洄,竟是在那肃穆的军营之中。

彼时,他们正在练习近身搏斗,喊杀声阵阵,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

待到中场休息之时,二表哥满脸笑意,一把揽住萧洄的肩膀,大声说道:“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表妹穆婉之。”

萧洄一边慢条斯理地解下手上的红色带子,一边嘴角微扬,说道:“早就见过了。”

二表哥平日里大多不在家中,自然不知道上次婙婙把我弄丢的那档子事儿。

他先瞧了瞧我,又看了看萧洄,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我们俩身上来回打转,随后满脸疑惑地问道:“你们俩啥时候见过的呀?”

我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满是祈求,希望萧洄能守住这个秘密。

毕竟,若是被二表哥知晓了,婙婙那丫头定然又要多挨一顿骂了。

萧洄瞧见我的眼神,了然地挑了挑眉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秘密。”

二表哥一听,顿时不干了,提高音量说道:“秘密?”

“婉之跟你能有什么秘密呀?”

萧洄双手环胸,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说道:“自然是二表哥你不知道的秘密咯。”

二表哥急了,挥舞着拳头,佯装要打他,大声吼道:“你瞎喊什么!”

萧洄倒也机灵,自然地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见状,赶忙抬手去拦二表哥。

二表哥见此情景,先是一脸震惊,随后又满脸伤心,说道:“婉之,你这是干啥呀?”

我张了张嘴,正想解释一番。

转头时,却瞧见萧洄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在京城之中,见过不少生得好看的男子。

譬如那风度翩翩的沈琮璋。

又譬如国公府那位温润如玉的庶子。

可细细想来,他们似乎都比不上萧洄。

他的眉眼,似那连绵起伏的山峦,又似那缥缈虚幻的山雾,更似那轻柔拂面的微风。

我一时间竟看得有些愣了神。

萧洄察觉到我的目光,缓缓收起笑容,耳尖悄然爬上一抹绯红,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轻声问道:“做什么这么看着我?”

有轻柔的风吹过发丝。

我的心,仿佛也被这风轻轻撩拨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我说了句实话:“你好看。”

萧洄愣住了,眼中满是惊愕。

二表哥也愣住了,片刻之后,仰头崩溃,大声喊道:“苍天呐!”

我回过神来,脸瞬间红得比那胭脂还要艳丽。

低着头,慌慌张张地拎起裙摆,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房间里,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中暗自懊恼。

天爷啊!

我方才说的这是什么浑话呀?

真是疯魔了不成。

我今年已然十七岁了,之前的婚事既然已经作废,舅母便打算重新替我相看人家。

舅母拉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婉之啊,这郎婿还是要早早挑选才好,就好比买东西一样,得多对比对比,如此方能挑到那称心如意的。”

“我呀,给你搜罗了些画像,都是北境的好男儿。”

“你仔细瞧瞧,有没有中意的,若是有的话,我就办个席面,把人请到家里来,让你见上一见。”

说罢,舅母将画卷缓缓展开。

各色各样的男子出现在我眼前,或温文尔雅,或英姿飒爽。

舅母挨个介绍起了他们的家世人品,上到能力才干,下到婆母妯娌,连家产几何,都给我分析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着实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我不想驳了舅母的一番心意,便仔细地看了看,最终伸手,挑选了其中一个,说道:“舅母,就他吧。”

陆婙这丫头素来爱热闹、爱折腾。

穆婉之要相看人家的事情被她得知后,她兴奋得不得了,拍着胸脯声称要替穆婉之掌眼。

这日,她在军中跟着陆铭瑄学射箭,学到一半的时候,婢女匆匆过来提醒她:“姑娘,这会子周家的人应该快到了。”

陆婙闻言,二话不说,丢下手中弓箭,翻身上马就要回家。

陆铭瑄一脸嫌弃,大声吼道:“你火急火燎地做什么!”

“跟婉之待了那么久,她身上的好处你真是半点都没学到!”

“等着你替她掌眼,她算是倒了霉了!”

萧洄正巧听到动静,走过来问道:“掌什么眼?”

陆铭瑄一边捡起地上的弓箭,一边说道:“我家婉之要相看人家,那臭丫头去凑热闹了。”

萧洄愣了愣,问道:“相看人家?”

又问:“哪家的?”

“周家二郎。”

萧洄眯了眯眸子,神色平静,若无其事地拉弓搭箭。

他向来心稳手稳,军营里骑射他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可这会儿,箭竟射偏了。

陆铭瑄凑过去,一脸惊讶地说道:“世子爷居然也有脱靶的时候?”

“莫不是你有心事啊?”

萧洄皱眉,一把将他推开,并将弓箭丢在他身上,冷声道:“要你管。”

说罢,也策马而去。

陆铭瑄挠了挠后颈,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发什么疯。”

7

舅母于府中精心设下宴席。

席间,特以屏风相隔。

那周公子乃文人雅士,言谈之间,温文尔雅,让人仿若置身春风之中,谦逊之态尽显。

待将周公子等人送走后,舅母笑吟吟地转向我,问道:“婉之啊,你觉得那周公子如何呀?”

不等我开口作答,舅母又自顾自地说道:“我瞧着这周家公子,满腹诗书气自华,比起那些粗枝大叶、只知舞刀弄枪,全然不懂风月的兵鲁子,可强出不知多少倍呢。”

一旁的婙婙听了,小声地反驳道:“阿娘,这可是姐姐挑夫婿呢,又不是你要改嫁,你操的哪门子心哟。”

舅母闻言,佯装嗔怒,抬手轻轻敲了敲婙婙的脑袋,叉着腰道:“你这臭丫头,净会胡言乱语!这话若让你爹听见了,家里又得闹翻天咯。”

从会客厅出来后,步入院子。

只见院子里有棵梨树,北境的夏天,即便已至此时,仍透着些许凉意。

微风轻拂,那梨花便淅淅索索地落了一地,仿若下起了一场梨花雨。

我隔着那纷纷扬扬的梨花,不经意间瞧见墙头上有一抹人影。

我心中好奇,探身仔细望去。

竟是萧洄。

他大剌剌地坐在墙头上,一条腿随意地耷拉着,另一条腿弯曲着,手撑在膝盖上,正垂眸含笑看着我。

我微微瞪大了眼睛,惊呼道:“萧世子?你怎会在此处?”

虽早已习惯了北境民风开放,可这般光明正大地翻人家墙头,倒还真是头一遭见。

我满心疑惑,又问道:“你怎会在这里呀?”

他却答非所问,反问道:“你在此处相看亲事呢?”

我不明所以,轻轻点了点头。

他紧接着又问:“你不喜欢习武之人吗?”

我顿时哑然,心中暗自思忖:他刚刚莫不是在偷听我们说话?偷听竟也如此正大光明?

见我不说话,萧洄站起身来,轻轻一跃,便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他一边朝我走近,一边说道:“可你上次还夸我好看呢。”

“在我们北境这儿,女子夸男子好看,那便是表明心意了呢。”

我咬着唇,心中暗叫不好:不是吧,我只是单纯夸他好看而已呀。

我犹豫着,缓缓开口解释道:“我……我……”

他却打断我,故作委屈道:“你莫不是打算始乱终弃?”

我一听,有些急了,连忙摆手道:“没有、不是!并非如此!”

他见我着急,点点头,笑意自眼底悄然散开,说道:“那就好。”

“既如此的话,我同你成婚,你可愿意?”

我眨巴眨巴眼睛,震惊得一时忘了说话。

他见我不语,又道:“若同意的话,点头便是。”

“我回家就禀明父母,让他们来贵府提亲。”

他这般直白,倒让我有些茫然无措。

我在心底再三衡量,终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呀?”

他一脸疑惑,反问道:“什么为什么?”

我解释道:“为什么娶我呀?”

“我们……认识的时间如此之短,你还并不了解我呢。”

萧洄叉着腰,歪着头,似乎是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确实,认识的时间是很短。”

“但是,我若不及时提亲,你或许就要看上旁人了。”

“而且,我觉得你很好。”

从前在京城时,我每日都拼命地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贵女。

卯足了劲,费尽心力,才能得到旁人一句夸赞。

可如今到了北境,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萧洄却说我很好。

我心中疑惑更甚,忍不住问道:“我、我到底哪里好了?”

他看着我,目光温柔,说道:“说不上来,但我就是觉得你哪里都好。”

我脸颊发烫,心跳得愈发厉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

萧洄见状,弯腰凑近我,轻声问道:“那你究竟愿不愿意呀?”

我的呼吸彻底乱了节奏,慌乱之下,背过身去,说道:“我若不愿意你当如何?”

他轻笑一声,说道:“那我就想尽办法让你愿意。”

8

近日里,那萧洄竟似着了魔一般,变着花样地往我这处送东西。

时而送些稀罕的玩意儿,时而送些精致的点心,花样百出,让人应接不暇。

且他还隔三差五地跟着二表哥来家中蹭饭,那频繁劲儿,好似这府中是他常来常往之地。

说起话来,他更是莫名变得咬文嚼字起来。

那架势,恨不得挥袖便能作出一首好诗来,以显其才情。

可他自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整日与刀枪剑戟为伴,对于诗词歌赋这一类风雅之事,实在是没什么天赋。

每每他强装文雅,开口吟诗作对,总是会闹出些让人忍俊不禁的笑话来。

这一日,他又在一旁摇头晃脑地咬文嚼字,二表哥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一脸疑惑道:“咦?没发烧啊。”

随即又撇撇嘴,调侃道:“瞧你这模样,像是疯了似的。”

萧洄闻言,嘴角微微抽搐,咬牙笑道:“多谢二表哥关心。”

“我好得很呢。”

我在一旁低头憋笑,肩膀一耸一耸的,生怕笑出声来惹他不快。

舅母在一旁瞧着,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将这一切看得心知肚明。

夜里,舅母轻手轻脚地来到我房间。

她坐在我床边,轻轻拍着我的背,如同儿时哄我入睡一般,轻声说道:“乖囡囡,其实我早就觉得那萧世子不错,人品、模样皆算上乘,倒也能配得上你。”

“只是……”她微微皱眉,面露难色,“但他这个家世,我也实在是不敢贸然替你张罗婚事啊。”

“这婚姻大事,马虎不得,稍有不慎,便是一生的憾事。”

我轻轻点头,静静地听着舅母的教诲。

舅母接着说道:“不过好在你舅舅跟王爷关系匪浅,自年轻时便一直追随王爷,忠心耿耿。”

“如今那萧世子心里有你,你若同样心里有他,这倒也算是一桩不错的婚事。”

我脸颊微微泛红,低声道:“舅母……”

舅母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笑道:“只是啊,你可别那么快就应下来。”

“得多晾他一晾,别让他觉得这婚事得来太过容易,日后反倒不珍惜了。”

我心中一动,抬头看向舅母。

舅母轻轻抚着我的额发,柔声道:“姑娘家太温顺可不是好事。”

“你可别以为事事顺着郎君,便能过好日子。”

“那样只会让他觉得你软弱可欺,日后在婆家也难有立足之地。”

“不如跋扈些,自私些,得让他看见你的底线,知道你也不是好惹的。”

“知道吗?”舅母目光温柔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关切与期待。

我趴在舅母怀里,眼角隐隐有了泪意,轻声道:“舅母,我知晓了。”

我阿娘去世那年,我才三岁,懵懂无知,对阿娘的离去没有太多深刻的记忆。

长这么大,从未有人这般细心地教过我为人处世之道。

继母整日忙着教养弟妹,视我为透明人,对我不闻不问。

父亲只会一脸严肃地对我说:“你是嫡长女,就要有嫡长女的风范,莫要失了身份。”

于是,我学着端庄识礼,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有失体统。

诗词歌赋,我日夜苦读;弹琴画画,我勤加练习,无一不通。

连一步迈出去要间隔几寸,都是我拿着尺子仔细丈量过的,生怕走错一步,惹人笑话。

笑不敢大笑,生怕失了淑女风范。

哭不能露于人前,只能偷偷躲在被窝里抹眼泪。

伤心难过了,也只能偷偷躲起来,独自承受那份痛苦。

嬷嬷曾一脸严肃地教我:“姑娘,这婚姻之事犹如第二次投胎,至关重要。”

“往后过得如何,全看郎君是否值得托付。”

“郎君若对你好,你便幸福美满,一生无忧;对你不好,便犹如烈火烹油,日子苦不堪言,想再脱身可就难了。”

所以我便对婚事慎之又慎,如履薄冰。

我把自己装进壳子里,伪装成沈琮璋喜欢的样子,以为这样就能过好这一生。

我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处处迎合,事事顺从,却还是被他辜负,落得个伤心欲绝的下场。

来到北境的这些日子,我实在不习惯这里的气候,时而寒冷,时而干燥,让我浑身不适。

舅母跟婙婙却一直陪在我身边,时刻关心我的一举一动。

我打个喷嚏,她们便紧张得不行,忙不迭地给我添衣;我咳嗽几声,舅舅舅母更是急得团团转,赶忙请大夫来为我诊治。

我这才终于明白了,忍让是换不来旁人的偏爱的。

因为真正爱你的人,从来不会舍得让你受一丝委屈,他们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

9

我已然应下了与萧洄的亲事。

舅舅得知后,当即研墨铺纸,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此后,我便日日翘首以盼,只盼着京城能早日回信。

可左等右等,回信没收到,反倒等来了沈琮璋。

下人匆匆来报时,舅母正拉着我,在妆台前试新送来的头面。

那头面精致华丽,珠翠摇曳,舅母一边帮我整理,一边笑道:“婉之,这头面衬得你愈发娇俏了。”

我闻言,微微一笑,心中却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泛起涟漪。

我有些意外,轻声问道:“沈琮璋?他怎会突然来了?”

但人来都来了,若把他晾在外头,终究失了礼数。

我便差人将他请了进来。

我赶忙整理好衣衫,敛去面上异色,去前厅见他。

他背对着我,身姿挺拔却透着几分落寞。

听到我走来的动静后,他缓缓转过身来。

我一瞧,不禁微微一怔,只见他一副狼狈模样。

下巴微微冒出胡茬,头发也有些凌乱,衣摆处还沾上了泥点子,全然没了往日的风流倜傥。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心中暗自诧异。

我收回目光,抬了抬手,轻声道:“沈公子,请坐吧。”

他依言坐下,目光紧紧锁在我身上。

我抬眸,看向他,轻声问道:“沈公子,你怎么来了?”

他红着眼眶,眼中满是气愤与委屈,提高音量道:“为何不告而别?”

“半月前,本该是你我的大婚之日,我满心欢喜地准备迎娶你。”

“可到了喜堂,新娘却换成了你的妹妹,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早就离开了京城。”

“我得知后,心急如焚,连夜来寻你,赶路赶了整整半个月,一路上风餐露宿,片刻都不敢停歇!”

“穆婉之,你不该给我个说法吗?”

我抬眸,面无波澜地看着他,平静道:“因为我不想跟穆嫣然共侍一夫。”

他蹙眉,脸上满是不解,追问道:“那你当初为何不拒绝?”

我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

拒绝?

拒绝有用吗?

我缓缓开口道:“沈公子,你当我不想拒绝吗?”

“可就算我拒绝了,大闹一场,他们也有的是办法逼我同意。”

“在他们眼中,我的意愿根本就不重要。”

沈琮璋听后,长叹一口气,道:“罢了罢了。”

“事已至此,再说都无用。”

“你既实在不愿与嫣然共侍一夫,便让她做妾。”

“但你放心,我心中只有你,不会碰她的。”

“当初她被我破了身子,再嫁是难了,不如就以姨娘的身份把她养在府里,左右只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已。”

“你们又是姐妹,届时也可做个伴,相互照应。”

“你跟我回去,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婚那夜我娶的是你,你只管安安心心做伯爵府的正头娘子便是。”

我听了他这番话,只觉荒谬至极,忍不住道:“沈公子,你这话可真是好笑。”

“可我舅舅舅母已经跟我寻了新的人家,我见过那萧公子,很是中意他。”

沈琮璋听后,疲惫地闭了闭眸子,语气颇显无奈,道:“婉儿,别闹了。”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跟我回去,你想怎么撒气都行,只是不要说这种气话。”

这时,舅母从外头掀帘而入,一进来便指着沈琮璋,大声骂道:“好不要脸的人!”

“你爱娶谁娶谁,但我家婉之已经许了人家,是镇北王府的世子,那可是顶顶好的人家。”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那萧世子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手段狠辣。”

“沈公子最好是离远一些,别回头缺胳膊少腿,这辈子可就完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沈琮璋原本不信,这会儿听舅母说得有板有眼,也信了几分。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都泛白了。

视线落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看出个洞来,仿佛要从我脸上看出我所说之话的真假。

但碍着舅母还在,他哪怕再不甘心,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转身离开。

沈琮璋没回京城。

他在陆府后头那条街上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舅母得知后,又骂他忒不要脸。

“这沈公子,怎么如此死皮赖脸,真是气煞我也!”舅母气得直跺脚。

前些日子,边境来犯,战事吃紧。

舅舅跟着镇北王去打仗了,连带二表哥跟萧洄也一同去了。

舅母忧心忡忡,拉着我的手,道:“婉之,如今这局势,你可要小心些。”

“沈琮璋那小子还在附近,你这些天尽量别出门。”

“要是实在闷了,就多找几个家丁跟着,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甚至想让侍卫把我的院子围起来。

我看着舅母紧张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舅母,我是犯人不成?”

“哪用得着如此大张旗鼓。”

舅母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夸张,遂放弃了这个想法。

若放在从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沈琮璋会做出翻墙这种举动来的。

他向来自诩风流公子,最重脸面。

可事实是,他翻了。

10

他说心中有事如乱麻,百思不得其解,实乃迫切想见我一面。

他递了帖子,却皆被舅母无情驳了回去。

无奈之下,他只得在陆府门前痴痴等候,只盼能见我出门一瞬。

沈琮璋满脸苦涩,言辞恳切道:“婉儿,你且让我做个明白鬼罢。”

“我实在想不通,往昔你最是通情达理,温婉良善,怎的此次却似换了个人一般?”

“我知晓穆嫣然一事,让你受了莫大委屈,可事情已然发生,若不妥善处置,两家颜面皆要扫地。”

“更何况,她终究是你的亲妹妹啊。”

“你若不愿她做平妻,那便让她做妾便是。你若不想我碰她,我亦可向你立誓,我定不会踏进她房门半步。”

“这些事,皆可商量,可你为何非要如此极端行事?”

他一股脑儿地将这许多话语倒出。

无非是责我任性妄为,不顾大局。

罢了。

既他如此执着于讨个明白,那我便将心中所想,一一告知于他。

我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轻声道:“沈公子,你家世优渥,又是家中独子,上有父亲疼爱,下有母亲呵护,怎会知晓我的苦衷?”

“我生母早逝,父亲懦弱无能,不作为,继母当权,肆意欺压,妹妹刁蛮,自小便无人喜爱于我。”

“我早已过够了这般寄人篱下、任人欺凌的生活,只盼能逃离这苦海,又怎会愿意再与穆嫣然同处一个屋檐之下?”

“你言万事皆可商量,言可让穆嫣然做妾,可这些,皆非我所愿。”

沈琮璋眉头紧锁,问道:“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目光坚定,一字一顿道:“我想要你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身边。”

“想要你能够在乎我的想法,尊重我的意愿。”

“而非……一味地委屈我,牺牲我。”

“那日游湖,我曾问过你的。”

“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回答我的?”

他闻言,愣在原地。

陷入回忆之中,久久不语。

我那时问他:“琮璋,若我说……我不想你迎二妹妹进门,你会为了我,忤逆父母吗?”

他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问题抛回给我。

轻描淡写道:“可你不是已然同意了吗?”

我不信他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过是在试探他的心意罢了。

沈琮璋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之色。

他张了张唇,欲言又止:“我……我……”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逃了婚?”

“就因为这个,另嫁他人?”

我沉默不语。

他见我不答,又道:“可那镇北王世子,是个只知舞刀弄枪之人,而你素来喜欢弹琴写诗,与他恐怕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莫要因为一时之气,葬送了自己的姻缘。”

“我们曾经那般意趣相投,你若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

我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其实,我并不爱弹琴,也不爱写诗,甚至不爱下棋。”

“我也并非你所见到的这般温婉端庄,你所见到的我,都只是我想让你见到的我。”

沈琮璋眉心紧拧,眸中满是不解与困惑。

我继续道:“我与你的初遇,是我费尽心思,精心筹谋而来的。”

“我知道你爱萧声悠扬,便苦练琴艺,用琴来配你的萧。”

“知道你爱下棋对弈,便苦心钻研棋艺,学了一年有余,这才有了与你对弈的机会。”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

“可后来,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明白自己看错了人。”

“所以,沈琮璋,咱们好聚好散吧。”

他怔愣许久,呆立原地。

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身后传来拨动琴弦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又似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

我转身,顺着声音望过去。

只见萧洄抱着一台古琴,静静地站在拐角处。

他神情莫测,让人难以捉摸。

沈琮璋失魂落魄地离开。

他的背影显得那般孤独与无助,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一般。

我下意识地慌乱起来。

心中害怕方才的话被萧洄听了去。

害怕在他心里,我是那种为达目的、处心积虑的女子。

我犹犹豫豫地抬脚朝他走近,声音颤抖道:“我……我……”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毕竟,这一切都是事实。

11

我缓缓低下头。

刹那间,忽地有种刚紧紧抓住的幸福,又要从指尖悄然流走的痛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罢了罢了,我暗自轻叹。

我早就习惯了这般患得患失,不是吗?

正难过之际,头顶悠悠传来萧洄那带着几分慵懒又满是关切的声音。

他道:“早知道你不喜欢这些舞文弄墨、附庸风雅的事儿,我就不那么煞费苦心、认真去学了。”

我恍然一惊,赶忙抬头。

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耸了耸肩,又道:“好容易学会了一个曲子,今日刚风尘仆仆地回来,便满心欢喜地想弹给你听呢。”

他说,他为我学了琴?

我心口微微发涨,似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道:“你弹的,我爱听。”

半柱香的工夫过后。

我有些懊悔方才说了那句话。

只因萧洄的琴声,实在是不怎么动听。

那声音,简直堪比催魂曲,听得人头皮发麻。

可我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的一番热情,便没有出声叫停。

他倒是弹得畅快淋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是隔壁院儿的二表哥实在忍不住了,风风火火地跑到我院子里。

一瞧萧洄也在,忙捂着耳朵,扯着嗓子喊:“我就说谁在这儿拉大锯,吵得我脑袋都要炸了,原来是你这小子!”

“今日赶路辛苦,这个点儿不睡觉,你又发什么疯?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二表哥一边说着,一边连拉带拽,硬是把萧洄赶了出去。

我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忙抱着琴追上去,喊道:“琴还没拿呢!”

萧洄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本就是送给你的,你就留着吧。”

回到房间,我小心翼翼地细细打量起这台琴。

方才萧洄弹得那么难听,却也能听出这台琴的音质极为上乘。

轻轻拨弄琴弦,那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

再瞧这琴身,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纹理细腻,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上面还刻了字。

我借着烛火的微光,轻声念了出来:“吾爱……婉婉。”

念完,我立刻红了脸,心中暗啐:这人!真不知羞!

如此,这琴便不能大大方方地摆出来。

只能将它妥善存放起来,供我一人独自欣赏。

沈琮璋那晚过后,便匆匆回了京城。

我左等右等,迟迟没有收到父亲的回信。

母亲的嫁妆还在穆府存着,那可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无论如何,我也得回去一趟。

舅舅公务繁忙,实在脱不了身,便让舅母还有婙婙陪我一同前往。

镇北王的意思是,成婚这种大事,怎么也是要见见亲家公的,可他实在脱不开身,便让王妃走一趟。

萧洄自然也是要同往的。

归家时,父亲不在府中,只有继母出来迎接。

镇北王妃跟舅母走在前头,谈笑风生。

我跟萧洄,还有婙婙三个小辈跟在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听下人说,二姑娘流产了。

她跟沈琮璋闹了别扭,一气之下跑回娘家。

本来她这胎就没坐稳,怀相也不好,这一折腾,孩子便没留住。

如今正在家里将养着,整日以泪洗面。

使尽了下作手段抢来的姻缘,现而今又成了臭狗屎,当真是报应不爽。

继母瞧着我要与镇北王府攀姻缘,气得要命,却又不敢发作,还得强装笑脸,做小伏低。

她刻意提到我跟沈琮璋的那段过去,捏着帕子故作可惜,道:“当初原本是婉之要嫁给琮璋的,二人如胶似漆,感情好得不得了,可不知为何,又突然分道扬镳,只是这婚事都定了,婚期也定了,便只能让她二妹妹嫁了过去。”

“我这女儿命苦啊,嫁过去这才半年就落了胎……唉,真是造化弄人呐。”

萧洄转动着茶杯,抬眼淡淡一瞥,冷冷道:“命苦?”

“我看是报应吧。若不是她当初使些下作手段,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继母没想到萧洄居然当众驳她的面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王妃强忍着笑意,轻咳一声,道:“不得无礼。”

“穆夫人,我这儿子散漫惯了,说话没个分寸,你不会怪罪吧?”

继母讪讪笑道:“怎会,怎会。”

午后,父亲忙完了公务,匆匆归家候客。

听见我唤他父亲,他也没给我个好脸色,只是冷哼一声。

父亲与舅舅一家素来不睦,平日里见面都是横眉冷对。

但王妃他不敢不尊,毕竟镇北王府权势滔天。

婚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无人之时,舅母气得不行,咬牙切齿道:“你看你爹那副嘴脸,人家王妃认识他是谁吗?”

“要不是沾了你的光,他连王妃的面都见不上,还在那儿端着架子,真是不要脸!”

“这狗杂碎!”

话音刚落,她意识到自己言语欠妥,忙拍了拍我的手,道:“我也是气极了,口不择言,你别往心里去。”

“当初你娘嫁过来时多活泼的姑娘,整天笑嘻嘻的,不过短短几年便进了地底下,真是丧良心呐。”

“对了,嫁妆的事你要跟你爹提一提。”

“否则他那个德行,定会自己昧下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点点头,挽上她的手臂,轻声道:“知道啦,舅母放心。”

12

用过晚膳,月色初上,我端了一盏精心烹制的参茶,莲步轻移,缓缓去了书房。

书房内,烛火摇曳,父亲正低头批阅着文书,没抬眼瞧我。

只听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哼,我养的这个女儿倒很是能耐啊,一声不吭地逃了婚,这转眼又找了个世子当夫婿,可真是好手段呐!”

“你呀,真是生错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子,以你这心性,定能官至宰辅,光耀我穆家门楣啊!”

我心中冷笑,也不愿再与他虚与委蛇,敷衍应和。

便顺着他的话说道:“父亲说得极是,女儿也觉如此。”

“我舅舅乃朝中肱骨之臣,女儿作为陆家血脉,自是继承了舅舅的聪慧与胆识,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说罢,父亲终于抬眸,目光如炬地看向我。

“哼,半年未见,你倒是伶牙俐齿起来了。”

“你舅舅平日里都教了你些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

我笑得温婉,眼中却闪过一丝嘲讽,“总之,可不像父亲您这般,当个甩手掌柜,对家中之事不闻不问。”

父亲闻言,脸色骤变,猛地摔了手中的毛笔,怒喝道:“你……你敢忤逆!”

我收起笑意,直视着他的眼睛,冷冷说道:“父慈子才孝。”

“父亲这般做派,对女儿不闻不问,纵容继母欺凌,女儿忤逆又如何?”

幼时,他对我境遇不闻不问,任由我受尽委屈。

我明明是嫡长女,在家里吃穿用度却还不如一个庶女,受尽冷眼与欺辱。

长大后,他更是纵容继母,为了那所谓的颜面,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将我推进那般不堪的境地。

他哪里配做父亲?

想到此处,我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这次回来,女儿别无他求,只是来拿母亲的嫁妆的。”

父亲嗤笑一声,满脸不屑,“好啊,好啊。”

“这是你舅舅教你的吧?让你回来争这嫁妆?”

我怒意丛生,再也忍不住,大声说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母亲的嫁妆本就不是你的囊中之物,我拿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更何况,你如此对待母亲留下的东西,你哪里配留着我母亲的东西?”

父亲被我的话激怒,脸色涨得通红,扬手便想要打我。

只是那巴掌还没落下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门就被人从外头狠狠踹开。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我爹已经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他手捂着胸口,嘴里嚷着:“好你个黄口小儿,竟敢如此对我,我要参你一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洄轻笑一声,神色从容,“岳丈大人,小婿等着你的奏折。”

就这样,嫁妆被成功要了回来。

而我那穆大人父亲,却被萧洄这一脚,踹断了两根肋骨。

如他所说,他果然狠狠参了萧洄一本。

陛下得知后,让人八百里加急,往北境送了一道圣旨。

萧洄因打伤岳丈,被降了官职。

宣读完圣旨,送信的官差又递上一封信,恭敬说道:“王爷,这是陛下亲笔密信。”

萧洄接过信,展开一看。

【多年未见洄儿这小子,不错,如今一看真是勇猛更甚当年呐,只是万不该如此冲动打人,而且打的还是岳丈。】

【朕虽不忍加以责罚,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这面子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还望洄儿莫要怪罪朕呐。】

镇北王看完后,忍不住踹了萧洄一脚,笑骂道:“臭小子,尽给朕惹事!”

“今晚罚你不许吃饭,好好反省反省!”

萧洄撇了撇嘴,看向穆婉之,眼中满是委屈。

穆婉之牵住他的手,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悄声道:“没事,我做给你吃。”

“只是你往后可莫要如此冲动了,遇事要冷静些。”

萧洄忙点头应道:“听见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突然凑近,冲着穆婉之的唇角轻轻亲了一口。

穆婉之惊得后退一步,捂着唇,满脸嗔怪,“萧洄!你……你怎可如此!”

萧洄红了耳尖,有些懊恼地说道:“抱歉,我……我没忍住,刚才有些放空,下意识便亲了上去。”

这会儿回过神来,想着方才的下流行径,他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穆婉之羞得不行,便佯装生气,转身就走。

萧洄见状,紧跟着追了上去,边追边喊:“大不了让你亲回来嘛。”

“婉婉……婉婉!”

“别生气嘛……我知道错了!”

穆婉之走到拐角处,偷偷探出头,看着萧洄那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心道:真是个傻瓜。

来源:桃气故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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