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灾异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4 10:34 1

摘要:咸丰二年的武昌城,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 时值深秋,本该是稻谷满仓、江鱼肥美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的却不是丰收的喜悦,而是一种粘稠、滞重的不安。城外,关于“长毛”太平军的骇人传闻如同秋日荒野上的火苗,借着风势,越烧越近,已然映红了天际。城内,人心惶惶,流言

咸丰二年的武昌城,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 时值深秋,本该是稻谷满仓、江鱼肥美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的却不是丰收的喜悦,而是一种粘稠、滞重的不安。城外,关于“长毛”太平军的骇人传闻如同秋日荒野上的火苗,借着风势,越烧越近,已然映红了天际。城内,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比武昌巷子里的穿堂风跑得还快。而真正让这种不安凝固成实质般恐惧的,是近三个月来,城中频发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灾异之象。

每夜四更天,梆子声沉闷地响过, 整个城市陷入一天中最深沉的死寂时,那些“东西”便出现了。更夫老李头是第一个发现的,他哆哆嗦嗦地告诉街坊,说亲眼见到十多个影影绰绰的男女,如同从地底渗出一般,突兀地出现在空旷的大街小巷。男人一律身着粗麻白袍,手持哭丧棒,面色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青荧荧的光,如同刷了一层阴冷的寒霜。女人则长发披散,毫无修饰,身上穿着服重孝才用的麻衣,她们低垂着头,发出一种断断续续、压抑到极致的哀泣。那哭声并不响亮,却像冰冷的针尖,能轻易刺破夜的寂静,直钻入人的耳膜,冻彻骨髓。

他们排着稀稀拉拉的队伍,旁若无人地行走,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曾有胆大的醉汉试图上前呵斥,与他们擦肩而过,旋即吓得酒醒大半——那些男女的面容绝非活人,双颊凹陷,眼神空洞泛着灰败的死气,皮肤僵硬得如同陈年的蜡像。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无论你从哪个方向靠近,他们似乎永远用没有瞳孔的侧面或背影对着你,你永远看不清他们的正脸,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非人的阴惨。

而这,还仅仅是开始。城墙根下,守夜的兵士们窃窃私语,传递着另一个更令人胆寒的消息。总有两个身高丈余(约三米多)的巨影, 趁着月色朦胧时,沿着雉堞缓慢移动。一个巨人肩上扛着一盘粗重的绳索,另一个则手持一具巨大的算盘。持算盘者手指飞快地拨弄着算珠,发出“啪嗒、啪嗒”的脆响,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传出老远,他口中喃喃自语,仿佛在急切地计算着什么惊人的数目。有耳朵尖的,隐约听到几个词:“……三百七十一……欠……五百零九……” 像是在清算一笔笔血债。兵士们射出的箭矢往往在离他们几尺远的地方便无力地坠下,火铳也只能打出空洞的回响,那两个巨鬼依旧我行我素,仿佛行走在另一个重叠的空间里。不祥的预感,如同武昌秋日清晨的浓雾,笼罩了全城。

就在这山雨欲来的压抑时刻,江夏县的富户陈启明老爷, 却因一桩生意不得不进城一趟。陈老爷年近四十,家底殷实,为人乐善好施,只是性格稍显懦弱,不好争斗。他本是想着速去速回,避开城中的是非之地。办完事,日头尚早,他正盘算着归程,却在城南的“悦来茶楼”门口,被三个旧友撞了个正着。

这三人皆是城中相识多年的老友:经营绸缎庄的王掌柜,身材微胖,未语先笑;开药铺的李大夫,清瘦矍铄,总是捋着山羊胡;还有一位是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人赵老板,见多识广,性格豪爽。三人一见陈启明,立刻围了上来,不由分说。

“好你个陈启明!多日不见,躲在家里抱窝呢?今日撞见,定要你做东,请我们吃酒!”王掌柜拍着肚子笑道。

陈启明心中记挂着城外的传闻,本欲推辞,但架不住三人连拉带劝,热情难却。心想好友相聚实属难得,或许是自己近来太过紧张,于是便应承下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色渐暗。赵老板酒意上涌,拍案道:“光喝酒有何趣味!听闻启明兄与‘藏春苑’的玉秀姑娘交情匪浅,何不引我等去见识见识,再摆一桌花酒,岂不美哉?”

陈启明脸上有些挂不住,他与玉秀确实相识七八年,颇有些情谊,并非寻常嫖客与妓女的关系。但此时被好友点破,又拗不过众人起哄,加之几分酒意上头,便半推半就道:“也罢,今日便让诸位尽兴。”

一行人遂嬉笑着拐入城南的柳巷。 这柳巷白日里看似寻常,一入夜便挂起无数盏红粉纱灯,丝竹管弦与调笑之声不绝于耳,与一墙之外那座被灾异和战争阴影笼罩的武昌城,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陈启明熟门熟路地引众人进了“藏春苑”,老鸨见是熟客兼金主,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忙不迭地将他们引到雅致的内厅。

陈启明出手阔绰,掷下银钱,点名要玉秀操持酒席。不多时,酒菜如流水般呈上,玉秀也盛装而出。她约莫二十出头年纪,容貌虽非绝色,但气质温婉,眉眼间自带一段风流态度,与陈启明对视时,眼中自有几分不同于对待寻常客人的情意。她周到地给众人斟酒布菜,妙语连珠,逗得满座欢腾。

众人剧饮至二更天, 兴致愈发高昂。王掌柜输了几轮酒令,脸上泛着油光,提议道:“如此干喝无趣,不如推几圈牌九,助助酒兴如何?”

陈启明闻言连忙摆手:“诸位皆知,我于此道一窍不通,更是从不沾赌,万万不可。”

李大夫捋须笑道:“启明兄总是这般谨慎。无妨,你不玩,让玉秀姑娘替你玩,你在旁指点便是。”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催促。

陈启明无奈,只好又拿出些银钱,塞到玉秀手里,低声道:“你且替我陪着,输赢不论,务必要让几位老爷尽兴。”玉秀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含笑应允了。牌局很快摆开,玉秀上手,王、李、赵三人围坐,噼里啪啦的洗牌声顿时响了起来。

陈启明起初还强打精神在一旁观看,但他本就困乏,加之酒力发作,很快就觉得眼皮沉重,头晕目眩。牌桌上的嬉笑怒骂声仿佛隔了一层水幕,变得模糊不清。他强撑了片刻,实在熬不住,便频频向玉秀使眼色。

玉秀是何等伶俐之人,早已看出他的窘态。恰巧一圈牌毕,她便笑着将牌一推,道:“诸位老爷且稍坐,我这身行头沉重,汗湿了衣衫,容我告退片刻,去后头换身轻便的再来陪战。”说罢,又扬声朝外喊道:“玉英,好妹妹,快来替姐姐陪几位老爷玩两圈,莫要冷了局子!”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桃红袄子、更显娇俏的姑娘笑着掀帘进来,正是玉秀的姐妹玉英。她爽快地接替了玉秀的位置。玉秀则趁势起身,对陈启明递过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袅袅娜娜地转去后堂自己的卧室。

陈启明心领神会,又强坐了一小会儿,见牌局正酣,无人注意他,便假意伸了个懒腰,嘟囔着“出去透透气”,也悄无声息地离了席,熟门熟路地沿着廊道走向玉秀的房间。

廊道里光线昏暗, 只有尽头玉秀房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烛光。院子里不知哪来的野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听得陈启明心头莫名一颤。他走到门前,见房门虚掩着,并未关严,心中不由一暖,想着玉秀的体贴。他轻轻推开房门,果然见玉秀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一盏铜灯,似乎正在拆卸头上的簪环首饰。

柔和的烛光勾勒出她美好的背影,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气。陈启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刚要迈过门槛,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就在这一刹那,惊悚的一幕毫无征兆地撞入他的眼帘!

只见镜中映出的玉秀,双手并非在拆卸发簪,而是正托住自己腮部两侧!紧接着,她的双手左右猛地一拧!伴随着一声极轻微、却令人头皮炸裂的“咔嚓”声,她的头颅竟被硬生生从脖颈上拧了下来,稳稳地放在了自己并拢的双腿上!

那无头的脖颈断口处,竟异常平整,没有预想中的鲜血淋漓,反而呈现出一种灰败的、像是陈旧蜡像般的质感。而被放在腿上的那颗头颅,面容依旧,甚至嘴角还似乎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指,开始慢条斯理地拔下发间的珠花、银簪,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在进行最寻常的睡前梳妆!

“呃!!!”

陈启明所有的醉意、困倦瞬间被无边的恐惧碾得粉碎!一股冰寒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喉咙里像是被塞满了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胸骨!他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慌忙中伸手扶住冰凉的门框,才勉强没有倒下。

他不敢再看第二眼,猛地转过身,如同被厉鬼追赶,跌跌撞撞地沿着来路狂奔。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鸨母!她是这里的主事人,她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鸨母的房间就在回廊另一头。陈启明也顾不得礼节,如同溺水之人扑向救命稻草般,猛地推开鸨母的房门,声音嘶哑地尖叫:“妈妈!妈妈!不好了!玉秀她……她……”

房间里一片死寂, 没有回应。只有一股浓重得令人作呕的、类似铁锈和腐败物质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惨淡月光,陈启明看到床上的帷幔是放下的。他颤抖着,心存最后一丝侥幸,猛地伸手掀开了床帐——

帷幔之内,鸨母平日穿的那身鲜亮锦缎衣裳依稀可辨,但穿戴那身衣裳的,却是一具肿胀发青、脖颈以上空空如也的无头尸身!尸身似乎已经停放多日,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紫黑色,几只苍蝇正嗡嗡地围绕着那光秃秃的颈子打转!

“哇——!”陈启明再也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直接呕吐起来。极致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连滚带爬地逃出那个房间,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往回跑。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前厅的,只觉得那段路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砰地一声,他撞开前厅的门, 浑身冷汗淋漓,脸色惨白如纸,官帽歪斜,衣襟上还沾着呕吐物的污渍。他指着牌桌的方向,牙齿格格打战,语无伦次地嘶吼:“鬼!有鬼!头……头拿下来了!妈妈……妈妈死了!无头尸!都是……都是假的!”

牌桌上的四人被他这副模样惊得停了手。玉英转过头来看他,非但没有害怕,脸上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玩味的笑容,她轻飘飘地说道:“陈老爷,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后,她转向另外三位牌友,王、李、赵三人此刻也抬起头,脸上带着同样古怪僵硬的笑容。玉英用一种近乎欢快的语调说:“既然陈老爷好奇,那我们便给他看看吧?”

话音落下,四人同时笑吟吟地把面前的牌九一推。 紧接着,在陈启明无比惊骇的注视下,他们齐刷刷地抬起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颅,然后猛地用力一拧!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四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几乎同时响起!他们的头颅被旋转了一整周,最终齐刷刷地定格,正面朝向陈启明!

而此刻,他们的面容彻底变了!玉英娇俏的脸蛋变得铁青扭曲,双目赤红如血,长长的舌头耷拉在外,一直垂到胸前!王掌柜肥胖的脸上布满紫黑色的尸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李大夫清瘦的面容干瘪得如同骷髅,眼窝深陷,冒着绿光!赵老板豪爽的脸上肌肉僵硬蠕动,仿佛有虫子在皮肤下爬行!

四张非人的、极度狰狞的面孔,八只毫无生气、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几乎魂飞魄散的陈启明!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撕裂了“藏春苑”的夜空,陈启明眼前一黑,最后的感觉是天旋地转,随即彻底失去了意识,重重栽倒在地。

……

再说玉秀, 她在房中卸完妆,等了一会儿不见陈启明跟来,只道他是酒劲上来,或许在前厅睡熟了,或是被朋友拉住脱不开身。她本就有些疲惫,想着明日再与他分说也不迟,便自顾自吹熄了灯,上床睡去。

这一觉睡到五更天,她醒来摸向身边,空无一人,心中不禁有些诧异和失落。她披衣起床,决定去前厅看看。

来到前厅,只见牌局竟然还未散场!玉英、王、李、赵四人依旧坐在桌前,机械地摸着牌,打着牌,只是气氛沉默得诡异,几乎无人说话。而陈启明则直接挺地倒在玉英身后的地上,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口边满是白沫,身子还不时地抽搐一下。

“哎呀!这是怎么了?!”玉秀惊叫一声,连忙扑过去。

她的惊呼似乎打破了某种魔咒。牌桌上的四人仿佛大梦初醒,猛地一震,茫然地互相看了看,又看向地上的陈启明和焦急的玉秀。

“陈老爷?他何时晕倒在此的?”王掌柜胖脸上满是错愕。

“我们……我们只顾打牌,竟未察觉……”李大夫捻着胡须的手停在半空。

赵老板也赶紧起身:“快!快救人!”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地停下牌局, 七手八脚地进行救治。有人去取来皂角辛夷粉,刺激他的鼻孔;有人端来姜汤,撬开牙关灌下去。忙乱了好一阵,陈启明才悠悠转醒。

他猛地睁开眼,窗外天光已大亮。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驱散了夜的阴霾。他看到围在身边、面带关切的玉秀、玉英,以及王、李、赵三位好友,昨夜那恐怖绝伦的景象瞬间再次涌入脑海。

惊魂稍定后,一股被戏耍的怒火猛地窜起。 他挣扎着坐起身,指着众人,气得浑身发抖,怒声道:“过分!太过分了!你我相识多年,竟开这等恶劣玩笑!装神弄鬼,是能吓死人的!可恨!实在可恨!”

骂了几句,他又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与后怕,喘着粗气追问:“你们……你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那机关……那变脸的法子……竟如此逼真?!”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脸上尽是茫然与不解。

玉秀拿着手帕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柔声道:“陈老爷,您是不是酒还未醒,做了噩梦?我昨夜回房,卸了妆便睡下了,一直未曾起身,更不曾靠近梳妆台啊。您是不是看差了?”

玉英也一脸无辜,带着几分委屈道:“陈老爷,我们四人一直在专心打牌,以为您早随姐姐去安歇了。谁成想您竟晕倒在我身后地上,我们还吓了一大跳呢!您说的什么拿头、变脸,我们全然不知啊。”

王、李、赵三人更是异口同声,赌咒发誓说牌局从未中断,也绝未离开过座位,更没做过任何怪异举动,甚至都没注意到陈启明是何时返回前厅的。

看着众人诚恳(甚至有些被他无端指责的委屈)的表情,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却口径一致的解释,陈启明愣住了。阳光下的藏春苑恢复了白日的喧嚣与平常,昨夜的奢华与迷离褪去,仿佛一切都只是他醉酒后的一场荒唐噩梦。

但他衣襟上的污渍,摔疼的膝盖,以及那冰冷彻骨的恐惧感,却又如此真实地提醒他,那绝非梦境。

他神思恍惚,魂不守舍,再也无心停留,婉拒了众人请他休息的好意,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藏春苑,仓皇出城回家。

回到江夏家中, 陈启明一连病了好几日。他屏退旁人,独自躺在榻上,反复思量那夜的每一个细节。玉秀温婉的情意不是假的,七八年的交往历历在目;王、李、赵三位老友都是知根知底的实在人,绝非心怀叵测、会弄如此骇人恶作剧之徒。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他猛地想起了进城时听到的传闻,想起了那些夜行的白袍哭丧客,想起了城墙下持绳握算盘、喃喃计数的丈高巨鬼……“持算盘者……计算数目……” 一个冰冷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那算的,莫非是城中将死之人的数目?!那绳索,莫非是用来捆绑魂魄的?!

自己昨夜所见,绝非好友装鬼,而是确确实实撞见了“鬼”,或者说,是某种凶兆的预演!那是神灵假借他熟识之人的形象,向他发出的、关于死亡和毁灭的明确警告!玉秀、玉英、王掌柜、李大夫、赵老板……他们的名字,恐怕早已被那持算盘的巨鬼,记在了那本冰冷的账簿之上!

一念及此,陈启明通体冰凉, 旋即又生出一种强烈的求生欲。他不能再有任何犹豫了!

病体稍愈,他立刻行动起来,几乎变卖了所有能快速变现的家产,又将田亩宅院托付给一位远房亲戚照看,对外只称欲举家前往四川投亲避祸。不少人暗中笑话他胆小如鼠,被些荒诞传闻吓破了胆。

陈启明不予理会,很快便带着父母妻儿,以及细软金银,乘坐雇好的船只,逆着长江而上,仓皇逃离了这是非之地,直奔相对安稳的四川而去。

他离开后不久, 咸丰二年十二月下旬(公元1853年1月),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东王杨秀清麾下的数十万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武昌城的防线。

武昌城陷落了。接下来的,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戮与劫掠。火光映红了长江江面,哭喊声震动四野。城南柳巷一带,更是乱兵重点抢掠焚毁的目标之地。

消息后来终于辗转传到已抵达蜀地、惊魂甫定的陈启明耳中: 藏春苑毁于大火,玉秀、玉英姐妹皆未能逃出,葬身火海。而他在城中的那三位好友——王掌柜、李大夫、赵老板,也均在城破之后的混乱中,不幸罹难,家破人亡。

闻听噩耗,陈启明默然良久,走到院中,望着东南武昌方向,洒下一杯水酒。杯中既是祭奠故人,也是感念那夜诡谲可怖、却救了他全家性命的——“灾异”。那持算盘的巨鬼,所计算的,果然是活生生的人命。而他在无意之中,窥见了天机一角,才得以从那必死的账簿上,侥幸擦除了自己的名字。

来源:故事大王一点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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