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青藏高原南部,一场名为“升龙”的烟花表演在海拔超过4500米的高山草甸上结束,表演只持续了几分钟,但它在高原生态系统中留下的影响,却可能长达几十年。
青藏高原南部,一场名为“升龙”的烟花表演在海拔超过4500米的高山草甸上结束,表演只持续了几分钟,但它在高原生态系统中留下的影响,却可能长达几十年。
这是一次以“高原艺术”为名的烟花展示,地点位于距离卡若拉冰川不足5公里的区域,组织方称这是一次环保烟花试验,旨在探索高原地区文化旅游的多元表达方式,然而烟花落下之后,不少沉默的“原住民”却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发出声音。
高原鼠兔是青藏高原特有的小型哺乳动物,常被称为“高原罐头”,它们生活在海拔4500米的高山草甸,是藏狐、雪豹等捕食者重要的食物来源。
烟花爆炸声突如其来,声压远超它们日常所能承受的范围,高原鼠兔对30,000—50,000赫兹的高频声音极为敏感,远超人耳听力范围。
爆炸发生后鼠兔可能会出现失聪、惊吓过度甚至死亡的现象,一些尚未断奶的幼崽被惊吓致死,成年鼠兔也因听觉受损,失去了对捕食者的预判能力,成为雪豹眼中的“活罐头”。
它们的死亡不是一瞬间的,而是接下来的很多天里,在听不到敌人靠近的情况下,一只接一只地消失。
而塔黄是一种典型的高原植物,被称为“高山巨人”,它们的生命周期特殊,从种子萌发到开花,需要多年时间,且一生只开一次花。
烟花释放的粉尘覆盖了塔黄的叶片,这些看似“环保”的粉尘材质,附着力极强,无法被风吹走,也难以被雨水冲刷,它们堵塞了塔黄的气孔,导致光合作用效率下降,塔黄被迫动用原本用于开花的营养储备来代谢体内累积的化学物质。
一些本应即将盛开、完成唯一使命的塔黄,可能再也等不到那一天。
更严重的是,塔黄依赖的授粉昆虫——蕈蚊,也可能在这次事件中遭遇重创,高原地区的蕈蚊幼虫多生活在流石滩上的小水坑中,而烟花粉尘落入水坑后形成了一层黏稠膜,阻断了水体含氧量,蕈蚊幼虫大量死亡,成虫也因烟雾中毒而锐减。
这意味着即便塔黄顺利开花,也可能面临无法授粉的局面。
在卡若拉冰川脚下的岩石表面,生长着一种被称为“地衣”的复合有机体,它们由真菌与藻类共生构成,是高原最古老的“原住民”。
地衣每年生长不到1毫米,生命周期可以长达数百年。
此次烟花表演前,大量游客、工作人员在准备过程中反复踏入原生态区域。
地衣没有表皮保护机制,被反复踩踏后结构受损,部分区域就会出现大片脱落。
更为严重的是,烟花爆炸释放的二氧化硫、氮氧化物等气体被地衣直接吸收。
地衣内部的藻类开始死亡,打破了其与真菌之间稳定的共生关系,受污染的地衣褪色、枯萎,进入一个漫长的死亡过程。
一场表演破坏的,可能是几百年的自然积累。
如果说这次烟花事件还需要时间验证影响的深远程度,那么卡若拉冰川上的“黑色三角区域”就是一份明确的前车之鉴。
1996年为拍摄电影《红河谷》,摄制组在冰川附近进行爆破制造雪崩效果,当时专家预测,爆破区域将在数十年内恢复,但截至2025年这块区域依然是冰川上的明显疤痕,呈现出长期冻融退化迹象。
从这一历史案例来看,青藏高原生态恢复的时间尺度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近年来,随着高原旅游升温,各种“艺术介入自然”的尝试频繁出现,从摄影营地、无人机灯光秀,到这次的高原烟花表演,形式多样,影响难测。
主办方在回应中表示烟花使用了“可降解环保材料”,对环境无害,但多位生态专家指出,“环保”并不意味着“适用于所有生态环境”。
在海拔4600米以上的高原地带,生态系统极其脆弱,任何微小的扰动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高原鼠兔、塔黄、地衣,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维系着高原生态的能量循环、食物链运转和土壤形成。
一场艺术行为带来的,不只是可见的烟雾,还有不可见的生态空洞。
来源:时光故事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