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就在这时,客厅里那部老旧的固定电话“铃铃铃”地响了起来,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这温馨的宁静。
第一章 旧屋电话
饭桌上的那盘红烧排骨,还剩最后三块,冒着油润的热气。
我把最后一块夹到老公江涛的碗里,他却又夹了回来,轻轻放在我面前的白瓷碟上。
“你吃,你成天踩着缝纫机,比我累。”江涛憨厚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像揉开的砂纸。
我心里一暖,这是我们结婚十五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就在这时,客厅里那部老旧的固定电话“铃铃铃”地响了起来,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这温馨的宁静。
江涛放下筷子,走过去接起电话。
“喂,二叔啊,吃了吃了。”
我心头没来由地一跳。江涛的二叔,江建军,一个只在红白喜事上才露面的亲戚,平时几乎从不联系。
我竖起耳朵听着,只听见江涛的声音从一开始的轻松,慢慢变得凝重,最后只剩下含糊的“嗯”、“晓得了”、“我跟她商量下”。
挂了电话,江涛走回饭桌,脸上的表情像是被秋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他拿起筷子,用筷子尖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我轻声问,心里那点不安渐渐放大。
“二叔说,爷奶身体不行了。”江涛声音有点发闷,“想让我们几家轮流照顾。”
我心想,爷奶都八十多了,身体不好是自然的,轮流照顾也是应该的,江涛的大伯和二叔都在,怎么也轮不到我们这隔了一辈的孙子辈头上啊。我公婆,也就是江涛的父母,早在十年前就因为意外双双去世了。按理说,养老的责任,无论如何也落不到我们这个已经“断了根”的旁支身上。
“大伯和二叔家怎么说?”我问出了关键。
“二叔的意思是,我爸虽然不在了,但长子长孙,这个责任不能丢。”江涛把筷子一放,叹了口气,“他说,大伯要照顾他自己家的岳父母,他自己呢,你二婶身体也不好,两个堂弟又都在外地。算来算去,就我们家最清闲。”
最清闲?我差点气笑了。我每天给人做定制衣服,从早忙到晚,眼睛都快熬花了。江涛在厂里当技术员,三班倒,一个月也休息不了几天。我们俩加起来一个月不到八千的收入,要还房贷,要供孩子上学,哪根筋算是清闲?
我暗自思忖,这江建军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他自己的儿子江伟和江明,一个在省城当经理,一个在市里做生意,哪个不比我们家有钱有闲?这养老的担子,怎么算,都像一个设计好的圈套,就等着我们往里钻。
“他说,明天晚上,在老宅开个家庭会议,把这事定下来。”江涛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和为难。
我没说话,只是用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半,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坎上。
我知道,这个电话,打破了我们家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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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的另一头,江建民挂了电话,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老婆刘芬从厨房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走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手。
“怎么样?江涛那小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我这个当叔叔的开了口,他敢不答应?”江建军拿起一块西瓜,狠狠咬了一口,“我跟他说得明明白白,他爸是老大,虽然人不在了,但孝道不能断。这叫‘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刘芬撇了撇嘴:“就怕他那个媳妇林岚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可听说了,她精明着呢,一分钱都算得清清楚楚。”
“精明又怎么样?”江建军哼了一声,“在孝道这个大帽子底下,她敢说个不字?明天到了老宅,当着老爷子老太太的面,我看她怎么张这个嘴!到时候老大那边也出点力,我们这边再卖卖惨,这事儿就成了。一年轮一家,我们也能轻松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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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江涛早已睡下,呼吸均匀。我却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狭长的亮光,像一把冰冷的尺子,要把这房间里的一切都量个分明。
我心里乱糟糟的,就像我那个装满了各色线头的针线筐,五颜六色,缠成一团,找不到头绪。江涛是个老实人,重感情,尤其看重这些亲戚情分。他总觉得,父亲走得早,自己作为长孙,就该多承担一些。可承担也要看是什么事,也要看合不合理啊!这就像做衣服,布料就这么多,你非要做一件大三号的衣服,那不是扯淡吗?我们的家庭,我们的精力,我们的收入,就是那块有限的布料,经不起这么折腾。
我不是不孝顺,爷奶从小也疼江涛,我们逢年过节都会提着东西回去看望,给的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可照顾两个八十多岁、随时可能生病的老人,和逢年过节的探望,完全是两码事。这需要投入巨大的时间、精力和金钱,甚至可能需要一个人辞掉工作专门在家看着。
江建军把这事说得轻巧,轮流一家一年。可这一年,足以把我们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拖垮。
我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的城市,灯火阑珊,远处高架桥上车流不息,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我们不过是这万家灯火中,最普通的一盏。我们只想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为什么总有这么多身不由己的麻烦找上门来?
明天晚上的家庭会议,会是一场硬仗。
我必须为我们这个小家,守住底线。
第二章 家庭会议
第二天傍晚,天阴沉沉的,像是憋了一场大雨,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和江涛骑着电瓶车,赶到了位于老城区的老宅。
这是一座典型的老式院落,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屋檐下的蜘蛛网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我们到的时候,大伯江建国和二叔江建军一家都已经到了。
堂屋里灯光昏黄,一张八仙桌旁,坐满了人。爷爷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奶奶则坐在一旁,眼神有些浑浊,呆呆地望着门口。
“江涛,林岚,来了啊,快坐。”开口的是二婶刘芬,她热情地招呼着,但那笑容却没到眼底。
我跟长辈们打了招呼,和江涛在桌子末尾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我注意到,大伯江建国始终低着头,慢悠悠地抽着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表情。大堂弟江伟和二堂弟江明,也就是二叔的两个儿子,正低头玩着手机,对我们的到来仿佛毫无察觉。
这气氛,压抑得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江涛坐立不安,手心一直在出汗,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示意我别太紧张。
我心里冷笑,这哪是家庭会议,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
“咳咳,”二叔江建军清了清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今天把大家叫来,是为了爸妈养老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我和江涛身上。
“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们做儿女的,理应尽孝。我和你大哥商量了一下,我们几家,轮流来,一家负责一年,照顾爸妈的饮食起居。”
他说得冠冕堂皇,好像这是一个多么公平合理的决定。
大伯江建国掐灭了烟头,闷声闷气地开口:“我没意见,不过我这边,你嫂子的妈也病着,离不开人。我只能出钱,出力是真不行。”
我心里暗自佩服,大伯这一招“以退为进”玩得真漂亮。先是表明态度支持,然后摆出实际困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二叔江建军立刻接话:“大哥的难处我们都理解。我呢,你们也知道,你二婶这身体,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江伟和江明工作又忙,常年不着家。”
他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儿子,那两人连头都没抬一下。
我心想,好嘛,这下包袱全抖出来了。一个只能出钱,一个身体不好,儿子又忙。这球,是准备直接踢给我们了。
“所以啊,”江建军的语调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我想来想去,江涛,你爸走得早,你是长房长孙,这个担子,理应你来挑一部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了我和江涛身上。
江涛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到他紧握的双拳,指节都发白了。他心里肯定也觉得憋屈,可面对着长辈,面对着所谓的“孝道”,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着。
我深吸一口气,迎着二叔的目光,平静地开口了:“二叔,爷奶的养老问题,我们做晚辈的确实有责任。不过,您说的这个‘轮流’,我有点不明白。”
江建军没想到我会开口,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头:“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一家一年,轮着来。”
“那我想问问,是哪几家轮流呢?”我继续问,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是大伯家、二叔家,还有我们家,三家轮流吗?”
“那当然!”二婶刘芬抢着说,“还能有谁?”
“哦?”我笑了笑,目光转向那两个还在玩手机的堂弟,“那江伟哥和江明哥呢?他们不算一家吗?他们也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子,难道养老的责任,就只有我们这些住在跟前的人有,他们这些在外地‘忙事业’的就没有吗?”
我的话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涟漪。
江伟和江明终于抬起了头,脸上带着一丝不悦。
二叔江建军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林岚,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工作忙,怎么照顾?”
“工作忙可以出钱啊。”我语气依然平静,“就像大伯说的,可以出钱。难道我们就不忙吗?江涛三班倒,我守着个小裁缝铺,我们俩手停口停。如果要去照顾爷奶,势必有一个人要放弃工作。这个损失,谁来承担?”
“一家人,谈什么损失不损失的!太见外了!”二叔的声音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怒气。
“二叔,正因为是一家人,才要把账算清楚,不然亲情都给算没了。”我针锋相对,“这就像一辆公交车,有人买票上车,有人逃票,最后还指责买票的人坐姿不对,您觉得这合理吗?”
我的比喻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江涛在我身边,悄悄地挺直了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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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建军被林岚这番话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侄媳妇,嘴皮子这么厉害。他暗自思忖,这女人不好对付,不能跟她讲道理,得用感情和孝道来压她。他给老婆刘芬使了个眼色。
刘芬立刻心领神会,她“唉哟”一声,捂着胸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林岚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也不是想推卸责任。你二叔也是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你公公走得早,我们这些做叔叔婶婶的,不就是想替他多尽一份孝心吗?你怎么能把人心想得这么坏呢?”
说着,她还偷偷掐了一下旁边江伟的大腿。
江伟“嘶”了一声,不情愿地放下手机,帮腔道:“是啊,嫂子,都是一家人,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们也不是不管,这不是工作实在抽不开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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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们一家人一唱一和,心里只觉得一阵阵发冷。
他们把“孝顺”当成武器,把“亲情”作为绑架的绳索,试图让我们无条件地接受这个不公平的安排。
我没有理会二婶的哭诉,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的爷爷。
“爷爷,您说句话吧。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爷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虽然有些浑浊,但深处却透着一股清明。他看了看江建军,又看了看江建国,最后,目光落在了我和江涛身上。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奶奶在一旁,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干枯冰冷,像一段老树皮。
“好孩子,好孩子……”她只是重复着这三个字,眼泪就掉了下来。
看到奶奶的样子,我心里一酸。我知道,两位老人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们又能说什么呢?手心手背都是肉。
江涛看到奶奶哭了,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二叔,大伯,我爸是没了,但我和林岚,每年过年过节,哪次空过手?爷奶生病住院,我们哪次没去陪护?我们尽的是做孙子的本分,不是替我爸还债!”
“现在你们要把照顾爷奶的责任,像甩包袱一样甩给我们,我不接受!”
江涛的话,像一颗炸雷,在沉闷的堂屋里炸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
我没想到,一向温和忍让的江涛,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二叔江建军的脸,彻底变成了猪肝色。
第三章 撕破脸皮
“江涛!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二叔江建军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江涛的鼻子骂道,“什么叫甩包袱?这是孝心!你爸不在了,你这个做儿子的替他尽孝,天经地义!你这是不孝!”
“孝顺不是用嘴说的,也不是拿来当帽子扣的!”江涛也豁出去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这些年,我爸不在了,你们当叔叔伯伯的,管过我们家一分一毫吗?我妈当年生病,借钱借到你们门口,你们是怎么说的?现在倒想起来我们是长房长孙了?”
陈年的旧事被翻了出来,像一把生锈的刀子,捅在了最敏感的地方。
大伯江建国把头埋得更低了,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二叔江建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开了染坊。
“你……你这是翻旧账!”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不是翻旧账,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我站起身,走到江涛身边,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我公婆在世的时候,他们尽了做儿子儿媳的本分。他们不在了,这份责任,从法理上讲,就落到了你们两位叔叔伯伯的头上。我们作为孙子辈,可以帮衬,可以探望,可以出钱,但没有义务要牺牲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去承担本该由你们承担的全部责任。”
我的话说得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我心里清楚,这个时候,退缩就意味着全盘皆输。家庭关系,有时候就像一场博弈,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说得好听!说到底,就是不想出钱不想出力!”二婶刘芬尖着嗓子嚷嚷起来,“我就知道,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连爷奶都不要了!真是白眼狼!”
她的话极其刻薄,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扎得人生疼。
江涛气得浑身发抖,就要冲上去理论,被我一把拉住了。
跟这种人吵架,是吵不出结果的。他们只会胡搅蛮缠,把水搅浑。
我冷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二婶,您说话要讲证据。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不要爷奶了?我们只是不接受你们单方面强加给我们的、不公平的养老方案。如果您觉得我们不孝,那我们今天就把话说明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我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这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家里大大小小的开销,我都会记下来。
“我们结婚十五年,每年春节、中秋、端午,还有爷奶的生日,我们都会过来。礼品折算成钱,一年大概一千块,十五年,就是一万五。这笔钱,我就不跟两位堂哥比了,毕竟他们‘事业忙’,可能送的都是金山银山。”
我特意加重了“事业忙”三个字,江伟和江明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五年前,爷爷住院,我们家拿了五千。三年前,奶奶摔了一跤,我们家拿了三千。平时给爷奶买点药,买点营养品,零零总总,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些加起来,一共是三万一千块。”
我把数字清清楚楚地报了出来,每报一个,二叔二婶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我们俩一个月工资加起来不到八千,要还三千五的房贷,孩子上补习班一个月一千二,水电煤气交通,一个月固定支出一千。剩下的两千多块,就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吃喝拉用。我们就是从这些牙缝里省出来的钱,来尽我们的孝心。”
“现在,我想请问二叔二婶,还有两位堂哥,你们这些年,为爷奶花了多少钱?别说我们斤斤计较,是你们先把我们逼到这一步的!”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堂屋里回荡,掷地有声。
整个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大伯掐灭了烟,第一次正眼看我。
江伟和江明放下了手机,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二叔江建军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因为他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他们兄弟俩,除了过年给个一两千的红包,平时几乎对老人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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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建军心里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林岚这个女人竟然把账算得这么清楚,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抖了出来。这让他颜面尽失,下不来台。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所有的算计和伪装都被无情地戳穿了。他暗自懊悔,早知道就不该把这两个人叫来,本以为是两只软柿子,没想到是两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旁边的刘芬也是一脸的震惊和怨毒。她死死地盯着林岚,心里把她骂了千百遍。她觉得这个女人不仅精明,而且心狠手辣,一点情面都不留。她开始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把话圆回来,怎么把脏水再泼回到对方身上去。
而江建国,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却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他一直觉得弟弟江建军这事办得不地道,但碍于情面,不好多说。现在看到林岚和江涛敢于反抗,他心里竟然隐隐有一丝快意。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侄子和侄媳妇,觉得他们虽然穷,但活得有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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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这是在算账!亲情是能用钱来算的吗?”二叔江建军憋了半天,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话,只是底气已经明显不足。
“我也不想算账。”我把本子收了起来,“可是当亲情变成一种算计,一种负担的时候,我们就不得不把账算清楚。因为我们得活下去。”
我拉起江涛的手,转身对着爷爷奶奶,深深地鞠了一躬。
“爷爷,奶奶,你们放心。只要我们有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饿着你们。我们会像以前一样,经常回来看你们,给你们买东西,带你们去医院。但是,让我们辞掉工作,全职来照顾你们,我们真的做不到。这个家,我们不能散。”
说完,我不再看其他人,拉着江涛,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老宅的大门。
走出院门的那一刻,我感觉背后有无数道复杂的目光。
江涛紧紧地回握着我的手,手心湿热,充满了力量。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破了厚厚的云层,紧接着,滚滚的雷声传来。
一场暴雨,就要来了。
我们没有回头,迎着风,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今天这一步踏出去,我们和二叔家,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但我不后悔。
有些底线,一旦退让,就再也回不来了。
第四章 暗流涌动
回到家,关上门,仿佛隔绝了外面的一切风雨。
江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打了一场恶战,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里。
“喝点水,润润嗓子。”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心疼,也有些骄傲。
他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亮晶晶的。
“老婆,刚才……我没给你丢人吧?”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的紧张和疲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就是气不过!他们太欺负人了!”他愤愤不平地说,“把我爸不在了当成拿捏我们的把柄,凭什么啊!”
“别气了,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得。”我安慰他,“今天我们把话说开了,也好。省得他们以后还拿这事来烦我们。”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清楚,事情绝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江建军那种人,爱面子,又自私。今天被我们当众下了面子,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我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妈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岚岚啊,你跟江涛他二叔吵架了?我怎么听你王阿姨说,你们在家庭会议上把长辈给顶撞了,说不管老人了?”
我心里一沉,消息传得真快。
这个王阿姨,是我妈的牌友,也是我们那个老家属院里的“消息广播站”。
“妈,事情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耐着性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跟我妈解释了一遍。
我妈听完,沉默了半天,才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是这样。你那个二叔,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岚岚啊,话虽如此,你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长辈留,这事传出去,对你们名声不好听啊。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妈,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我坚定地说,“要是为了一个好名声,就得打落牙齿和血吞,那我宁可不要这个名声。”
我妈又劝了几句,见我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只是嘱咐我们,最近行事要低调些,别再跟他们起冲突。
挂了电话,我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我知道,江建军的后手来了。
他这是在发动舆论攻势,想在道德上把我们搞臭,逼我们就范。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江涛明显感觉到了周围异样的眼光。
在小区里碰到认识的邻居,他们会用一种探究和指责的眼神看着我们,然后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江涛去厂里上班,也有同事旁敲侧击地问他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最让我难受的,是我儿子小宇。
他放学回来,情绪很低落。晚饭时,他突然问我:“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不要爷爷奶奶了?我们班的同学说,我们是不孝顺的坏人。”
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讲给他听。我告诉他,孝顺不是无底线的顺从,真正的家庭责任,是每个人都应该承担自己那一份,而不是把自己的担子甩给别人。
小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抱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想到,这场家庭的纷争,竟然已经波及到了孩子。
江建军这一招,真的太阴损了。
他就像一个躲在暗处的狙击手,不断地用流言蜚语这种软刀子,一刀一刀地割我们的肉,让我们不得安宁。
江涛的情绪也越来越差,他变得沉默寡言,下班回来就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
我知道他压力很大。一边是亲情的绑架,一边是舆论的压力,还要面对自己内心的道德拷问。他是个老实人,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不孝”,比杀了他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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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建军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这几天,他通过各种渠道,把自己精心编排的“侄子侄媳不孝”的故事散播了出去。他很满意目前的效果,看着江涛和林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他心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他暗自思忖,再加一把火,逼得他们走投无路,自然就会回来求自己。到那时,条件就得由他来开了。
他老婆刘芬在一旁嗑着瓜子,幸灾乐祸地说:“还是你厉害,这一招釜底抽薪,看他们还怎么横!我听说林岚那个裁缝铺,生意都差了不少呢!”
“那是!”江建军得意地哼了一声,“跟我们斗,他们还嫩了点!等着吧,不出一个星期,江涛就得哭着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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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店里赶制一件旗袍。
这件旗袍的料子是上好的香云纱,客人下个月要穿着去参加女儿的婚礼,催得很急。我必须全神贯注,一针一线都不能出错。这不仅是一件衣服,更是一位母亲对女儿的祝福,是我作为一个手艺人的“匠心”所在。从量体、画版、裁剪,到盘扣、滚边、缝合,每一道工序,我都力求完美。这件衣服的盘扣,我用的是最复杂的“葫芦扣”,寓意“福禄”,光是做一个扣子,就要花上两个小时。
就在我埋头做着盘扣的时候,店门被推开了。
我头也没抬,习惯性地说:“欢迎光临,随便看看。”
“林岚。”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抬起头,愣住了。
来的人,竟然是大伯江建国。
他局促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苹果。
“大伯?您怎么来了?”我有些意外,赶紧站起身。
“我……我路过,顺便来看看。”他把苹果放在桌上,眼神有些躲闪,“你……你们最近,还好吧?”
我看着他,心里明白,他这一趟,绝不是“路过”那么简单。
第五章 意外转折
我给大伯倒了杯茶,请他坐下。
小小的裁缝铺里,一时有些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大伯捧着茶杯,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似乎在组织语言,几次张口,又都咽了回去。
我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我知道,他今天来,一定有他的目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茶杯,叹了口气:“林岚啊,那天晚上的事……是二弟他们做得不对。”
我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很是意外。
“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难处,我们都懂。”他继续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那边,你嫂子的妈常年卧床,也确实离不开人。建军呢,他就是那个脾气,死要面子,说话不过脑子。”
他这番话,像是在为江建军开脱,又像是在向我们示好。
我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这几天,外面的风言风语,我也听说了。”大伯的眉头皱了起来,“建军这事办得太不地道了,把你们逼得太紧。亲戚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闹成这样,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我心里冷笑,现在知道不好看了?早干嘛去了?
但我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大伯,我们也不想闹成这样。我们只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我明白,我明白。”大伯连连点头,他搓了搓手,终于说出了来意,“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建军商量了,我们两家,每家每个月出两千块钱,一共四千。你们呢,就辛苦一下,把爸妈接到你们家去照顾。这样,你们既不用辞职,还能有点补贴,两边都解决了,你看怎么样?”
我听完他的话,心里瞬间就明白了。
绕了一大圈,最终的目的,还是想把老人这个“包袱”甩给我们。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换了一种方式,从原来的强硬命令,变成了现在的“金钱诱惑”。
一个月四千块,听起来不少。对于我们这个收入不高的家庭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钱。
但是,照顾两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仅仅是钱的问题吗?
我心里快速地盘算着。老人年纪大了,身体随时可能出状况,进一次医院,这四千块够不够挂号费都难说。更重要的是,我们要付出的时间、精力,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我们的生活节奏会被彻底打乱,夫妻关系、亲子关系都可能因此产生新的矛盾。
这四千块,不是补贴,是“买断”我们生活的价码。
他们出钱,我们出力,看似公平,实际上,他们只是把最麻烦、最累人的部分,用一种看似合理的方式,转嫁到了我们身上。
我看着大伯那张看似诚恳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我暗自思忖,这恐怕不是大伯一个人的主意,背后肯定是江建军在出谋划策。他们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先是舆论施压,再是金钱收买,一套组合拳,就是想让我们没有退路。
“大伯,”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个方案,我们还是不能接受。”
大伯的脸色一僵,显然没想到我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为什么?四千块还嫌少?”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悦。
“不是钱的问题。”我摇了摇头,拿起桌上那件做到一半的旗袍,给他看,“大伯,您看这件衣服,客人愿意花两千块钱定做,是因为她相信我的手艺。我做这件衣服,从选料到裁剪,再到缝制,每一步都要用心。我不能一边照顾着老人,一边分心来做这么精细的活。这是对客人的不负责,也是对我自己手艺的亵渎。”
我把话题引到了我的工作上,这是我的尊严,也是我的底线。
“我的手艺,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江涛的技术,是他养家糊口的本事。我们不能为了这四千块钱,就把自己的根本给丢了。”
“再说了,”我话锋一转,变得更加犀利,“如果真的要算钱,那我们来算一笔更清楚的账。现在市面上的住家保姆,照顾一个能自理的老人,一个月都要五千起步。照顾两个八十多岁、身体不好的老人,没有七八千,根本没人愿意干。你们两家出四千,是想让我和江涛做这个廉价保姆吗?”
我的话像一把锥子,狠狠地刺破了他那层温情脉脉的伪装。
大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好话歹话都跟你说了,你怎么就不懂事呢!”他有些恼羞成怒。
“大伯,不是我不懂事,是我不能拿我们一家人的未来去赌。”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养老,是责任,不是买卖。你们想用钱来买断责任,对不起,我们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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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建国被林岚堵得哑口无言,他气冲冲地离开了裁缝铺。他没想到,自己放低姿态前来“谈判”,竟然被一个晚辈教训了一通。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既有被拒绝的愤怒,也有一丝被说中心事的羞愧。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着,骂林岚不识抬举,也骂弟弟江建军出的馊主意,让自己跑来碰了一鼻子灰。
而在裁缝铺里,林岚看着江建国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心里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涌上一股深深的疲惫。她知道,拒绝了大伯,就意味着和江家另外两兄弟的矛盾,彻底激化了。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更难走。
(切换回第一人称限制性视角)
送走大伯,我无力地坐回椅子上,看着那件未完成的旗袍,久久无法静下心来。
我以为事情会陷入僵局,没想到,真正的转折,却以一种我完全没想到的方式,突然降临了。
当天晚上,江涛下班回来,脸色异常凝重。
他一进门就对我说:“老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二叔……二叔从楼梯上摔下来,腿断了。”
第六章 高潮反转
我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
“就今天下午,在他们家小区。听说是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右腿骨折,现在人已经在市医院了。”江涛一边换鞋一边说,脸上满是复杂的神情。
我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按理说,江建军这段时间把我们逼得这么紧,我应该觉得解气才对。可听到他受伤的消息,我心里却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反而有一丝说不出的沉重。
“那……二婶和堂哥他们都在医院?”
“都在呢。我刚给江伟打了电话,他声音都急得变调了。”江涛叹了口气,“医生说,年纪大了,骨头脆,恢复起来慢,至少要在床上躺三四个月。”
床上躺三四个月……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二婶刘芬必须全身心地投入到照顾江建军的事情上,再也没有精力去管别的事了。
他们那个原本想把老人甩出来的家庭,现在自己内部,先出现了一个需要人贴身照顾的“大病人”。
这真是,天意弄人。
“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江涛有些犹豫地问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虽然闹得很不愉快,但毕竟是亲叔叔,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一下。
“去,当然要去。”我点了点头,“买点水果和营养品,我们现在就过去。”
不管之前有多少矛盾,人道主义的关怀,还是应该有的。
我和江涛匆匆忙忙地买了东西,赶到了市医院。
骨科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浓。
我们找到江建军的病房时,看到二婶刘芬正坐在病床边抹眼泪,江伟和江明两兄弟则一脸愁容地站在一旁,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着话。
病床上,江建军的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地吊起,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早已没有了前几天的嚣张气焰,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看到我们进来,病房里的人都愣住了。
刘芬停止了哭泣,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我们。江伟和江明也只是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江涛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有些尴尬地说:“二叔,我们来看看你。你……感觉怎么样?”
江建军嘴唇动了动,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字:“嗯。”
气氛降到了冰点。
这时,那个医生对江伟说:“病人的情况就是这样,骨折不算特别严重,但因为年纪大了,后期康复很重要。这几个月,需要有个人二十四小时在身边照顾,翻身、擦洗、喂饭,一样都不能少。你们家属要做好准备。”
医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
这六个字,像一块巨石,压在了江伟和江明的心头。
“我……我公司那边有个项目正在关键时期,实在走不开啊。”江伟面露难色,率先开口。
“我……我外地的生意也离不开人,而且我孩子还小……”江明也赶紧撇清关系。
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核心意思只有一个:他们很忙,没时间。
刘芬听到两个儿子的话,眼泪又下来了,她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的要人管,现在小的也倒下了,我一个人怎么分身啊!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你们爸白养你们了!”
一场家庭伦理剧,在我们面前活生生地上演了。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之前他们逼我们的时候,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孝道、责任,一套一套的。现在轮到他们自己了,却一个个都变成了缩头乌龟。
真是讽刺。
就在这时,刘芬突然把矛头指向了我们。
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江涛的鼻子骂道:“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这两个扫把星,天天咒我们,你二叔能出这事吗?现在好了,他倒下了,你们满意了?”
我简直被她的神逻辑给气笑了。
“二婶,说话要讲道理。二叔摔伤,我们也很难过。但您不能把责任胡乱推到别人身上。”我冷冷地回应道。
“我不管!反正你们也有责任!”刘芬开始撒泼耍赖,“你们不是说要尽孝吗?现在你二叔躺在这了,你们也得管!”
江涛气得脸都白了,正要反驳。
我却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然后,我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病房的中央,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好啊。”
我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江涛。
他们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我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我的计划。
“既然二婶说我们有责任,那我们就把这个责任担起来。”
“不过,不是我们一家担,是在座的,每一家,都跑不掉。”
我转向江伟:“江伟哥,你说你工作忙,没时间,可以。你一个月收入两万多吧?拿出一半,一万块,用来请护工,请最好的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二叔,有问题吗?”
江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张着嘴说不出话。
我又转向江明:“江明哥,你说你生意忙,孩子小,也行。你出五千,负责二叔在医院所有的医药费、营养费,有问题吗?”
江明的脸色也变得像苦瓜一样。
接着,我看向刘芬:“二婶,您身体不好,我们就不让您劳累了。您就负责每天过来送个饭,监督一下护工的工作,这总可以吧?”
最后,我看着江涛和我自己。
“我们家,条件最差。钱,我们出得少,但可以出力。我们负责每天下班后过来替换护工两三个小时,让护工也能喘口气,顺便陪二叔说说话。还有,爷爷奶奶那边,我们依然会像以前一样,每周都去看望。”
我顿了顿,提高了音量,确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我的方案。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谁也别想跑,谁也别想占谁的便宜。大家都是一家人,就该这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不对啊?”
我把他们之前最喜欢说的那句“都是一家人”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们。
整个病房,鸦雀无声。
江伟和江明面面相觑,脸色比锅底还黑。刘芬也傻眼了,她本想撒泼讹我们,没想到却被我将了一军,把自己全家都套了进去。
病床上的江建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怒,还有一丝……无力回天的颓败。
他终于明白,他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第七章 尘埃落定
我的方案,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江建军一家牢牢地罩在了里面。
他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因为我提出的每一条,都建立在他们之前用来绑架我们的“家庭责任”和“亲情孝道”之上。我只是把他们高高举起的道德大棒,不偏不倚地打回了他们自己身上。
“怎么?大家都没意见吗?没意见,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打破了沉默,语气不容置疑。
江伟的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颓然地低下了头。一个月一万,对他来说虽然肉疼,但总比让他辞职来照顾父亲要好得多。
江明也是一脸的无奈,默认了这个结果。
二婶刘芬看着两个儿子都“叛变”了,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她总不能说,让自己的儿子出钱,还不如让侄子出力来得划算吧?这话她说不出口。
最终,这场闹剧,以我的完胜而告终。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按照我的方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江伟和江明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按时把钱打了过来。我帮着二婶联系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护工,把二叔照顾得妥妥帖帖。
我和江涛,也信守承诺,每天下班后都会去医院待两个小时。
我们去的时候,不怎么说话,江涛会默默地帮二叔掖好被角,我则会削个苹果,或者跟护工聊聊二叔今天的情况。
江建军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偶尔会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们。那眼神里,不再有算计和轻视,多了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而爷爷奶奶那边,大伯或许是心里有愧,或许是被我们的行为触动了,竟然主动提出,由他负责老人白天的照看,晚上则请一个钟点工过去帮忙。
一场因为养老而起的家庭风波,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二叔出院那天,我们都去了。
他的腿还不能完全受力,拄着拐杖,由江伟和江明一左一右地扶着。
在医院门口,他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我和江涛。
“江涛,林岚。”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我们停下脚步,转过身。
“以前……是二叔不对。”他低着头,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声音很轻,但我还是听见了。
江涛愣住了,眼圈瞬间就红了。他等这句道歉,等了太久。
我心里也涌起一阵酸楚。
我拍了拍江涛的后背,对着江建军,平静地说:“二叔,都过去了。您好好养身体吧。”
没有原谅,也没有指责。
有些伤害,虽然留下了疤痕,但生活,终究要向前看。
这件事过去后,我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但有些东西,却悄然发生了改变。
江涛变得比以前更加自信和有担当了。他开始主动分担更多的家务,对我的小事业也给予了前所未有的支持。他跟我说,经历了这件事,他才真正明白,一个家的核心,不是血缘的远近,而是夫妻的同心。
我们的感情,经过这场风雨的洗礼,变得更加坚固。
而我,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我的那间小裁缝铺,生意越来越好。那件为母亲定制的香云纱旗袍,在婚礼上惊艳了全场,为我带来了好几个新的订单。我依然坚持着我的“匠心”,一针一线,都倾注着我的心血和对生活的热爱。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的尊严,不仅仅来自于家庭,更来自于她能安身立命的事业和不被任何人左右的独立人格。
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
我坐在缝纫机前,为爷爷奶奶赶制两件过冬的棉背心。我特意选了最柔软的棉花和亲肤的布料,针脚缝得细密而结实。这无关责任,也无关义务,这只是一个孙媳妇,对老人最纯粹的关心。
江涛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抱住我。
“老婆,辛苦了。”
我停下手中的活,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笑了。
我知道,我们守住了自己的家,也守住了自己的尊严。
生活就像我手中的这块布料,虽然平凡,但只要用心去经营,一针一线,终能缝制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最温暖的模样。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