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家乡无锡,也有类似所谓祈安建醮的迎神赛会,无锡人称之为出“会”。每届农历三月,整个无锡就被一股看“会”的热潮所掩盖。家家户户,无分男女老少,一听到街上的锣鼓声,两条尊腿就会不由自主地冲向街头。整整一个月,这种出会的行列几乎无日无之,甚至有一天看到好几场的。今
无锡看出会 (作者 邹人杰)
看罢台湾桃园景福宫卅六年(1947)一次的祈安建醮大拜拜,不由使我回忆起儿时在家乡看出“会”的盛况来。
在家乡无锡,也有类似所谓祈安建醮的迎神赛会,无锡人称之为出“会”。每届农历三月,整个无锡就被一股看“会”的热潮所掩盖。家家户户,无分男女老少,一听到街上的锣鼓声,两条尊腿就会不由自主地冲向街头。整整一个月,这种出会的行列几乎无日无之,甚至有一天看到好几场的。今天是东门的甲庙出“会”,明天又逢到西门的乙庙,庙与庙间好像在别苗头,真是名副其实的迎神“赛会”。
在无锡,你要是勿晓得三月廿八看“会”,那你就实在枉为“僚无锡人”了。这是看“会”季节的最高潮,下午出“会”,大清老早就有人在街道两旁搬凳搭台的,真是人山人海,兴高采烈。
“会”来了,首先出现的是许多标明某庙、某“老爷”的旗、伞、大灯笼和扛着“肃静”“回避”的木牌牌之类的行列,依次是一色长袍马褂、黑布鞋、头戴瓜皮小帽的鼓乐队,那古色古香的服饰,稳健的步姿,配合着悠扬的乐声,会带给你一股静雅的美。当那一连四对红缨白盆帽、青大褂、腰束蓝经带,左手叉腰、右手拖着粗长竹板的“皂隶”一摇一摆地刚过去,接着又是四对鲜红衫裤,半统皂靴,珠冠上插着两枝长长野鸡毛的“刽子手”,敞着胸,挺着裸露的大肚皮,手执晶光闪亮的钢刀,威风凛凛地踱过来。你也许怕看那无怵自惊心的“肉身灯”,那是赤裸上身,用一长排密的钢针,钩穿着右小臂下面的肌肉,钢针的下端挂着一面直径近三尺的大锣,锣的重量使钩着的肌肉不住地颤动,并下垂二三寸,左手执槌,每走二三步还要“镗”地敲一下。也有不挂大锣而挂着一副锡制插香烛用的大蜡扦的,这副大蜡扦少说也有一二十斤重,而他们竟能穿在臂肉上,走很长的路而面不改色。据说这些“肉身灯”在用钢针做“穿刺手术”的时候,必须斋戒沐浴,跪在神前并经过烧香焚烛磕头默祷的过程,所以就不会痛。是不是真的不痛?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瞎子吃馄饨,肚里有数目”了。也有打着赤膊,满身插着绣花针,肩上还站个小孩的。当那些明盔亮甲、执干戈、骑骏马的英雄好汉在蹄声得得中过去后,紧接着就是富有东方情调的“花车”,一辆辆缓缓地推来。这些用黄包车改装的“花车”,上面用木板铺成三席“榻榻米”大小的舞台,配有布景,由天真活泼的孩童们扮演各出戏文:如二十四孝、三娘教子、精忠报国、卧薪尝胆、八仙过海、西游记、木兰从军等。这些粉妆玉琢的孩童们,穿着艳丽的戏装,一本正经地扮演各种角色,看来可爱动人。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些“花车”上坐一小孩,平伸右手,掌中托一花瓶,瓶上站一小孩,也平伸右掌,掌上再站一小孩,看来迭得很高,但都笑容可掬,站得很稳。据说这些孩童都用铁柱绑起的,只是被衣衫巧妙地掩盖,使你看不出罢了。这四五十辆“花车”,配合着咚咚锵锵的锣鼓声,显现出好一番升平气象。行列中还穿插着许多化装的踩高跷啦,伸着舌头的黑、白无常鬼和疯疯癫癫的济公活佛啦,掮着钉耙的猪八戒和一张一合的蚌壳精啦,一路上大翻筋斗的孙悟空和耍着钢叉的金钱豹啦,担着古玩玉器走起来婀娜多姿的百宝箱,等等,真是多彩多姿,令人目不暇接。最后,在提着檀香炉和举撑着杏黄伞盖的銮驾后面,无锡人称之为“大老爷”的菩萨抬来了,于是,一年一度的出“会”高潮,在人山人海的观众合掌膜拜中圆满结束。
(本文发表于1979年)
来源:小马哥深度看无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