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术期间喝了瓶葡萄糖 被院长开除 隔天病人指名找我 我:我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23 07:33 1

摘要:时间是下午四点,地点是心内科主任办公室,而我,李文远,四十二岁的主管护师,刚刚被告知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第1章 冰冷的通知

冰冷的辞退通知像一块铁,砸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时间是下午四点,地点是心内科主任办公室,而我,李文远,四十二岁的主管护师,刚刚被告知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李文远,你也是个老同志了,医院的规章制度还要我再念一遍吗?”马院长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那双透过金丝眼镜看过来的眼睛里,全是公事公办的冷漠。我知道,他说的是那条“严禁擅自取用医院任何药品及医疗物资”的规定,哪怕是一瓶价值两块钱的葡萄糖注射液。

我心里憋着一股气,像堵了团湿棉花,又闷又沉。

昨天那台心脏搭桥手术,从早上八点一直做到晚上九点,连轴转了十三个小时。中间我只扒拉了两口盒饭,到最后收尾的时候,只觉得眼前发黑,手脚发软,一身冷汗。我心想,坏了,这是低血糖的症状。手术室里不能吃东西,情急之下,我顺手拿过一瓶给病人备用的百分之五葡萄糖,拧开盖子灌了下去。

就这么一瓶水,成了压垮我二十年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根稻草。

“马院长,情况特殊,我当时是怕影响手术收尾工作。”我试图解释,声音有些干涩。

“特殊情况?”他冷笑一声,用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每个犯错误的人都说自己情况特殊。规定就是规定,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医院不成你家开的了?”

我看着他油光锃亮的脑门,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再说话。我知道,再说无益。马院长是出了名的铁腕治院,半年前新官上任,烧的第一把火就是整顿纪律。我这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我暗自思忖,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上个星期,院长的小舅子想进我们科,顶掉的正好是一个需要转正的实习生名额。我当时多了一句嘴,跟护士长提了一句“这不合规矩吧”,估计这话传到他耳朵里了。这瓶葡萄糖,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墙上的挂钟指向四点半,秒针“嗒、嗒”地走着,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窗外,夕阳正把天空染成一片灰蒙蒙的橘色,像一幅褪了色的旧画。

“行了,去人事科办手续吧。”马院长下了逐客令,低下头去看他的文件,再没给我一个眼神。

我走出办公室,迎面碰上了护士长王姐。她一脸焦急,把我拉到楼梯拐角。

“文远,我去找院长求情了,可他……唉!”王姐叹了口气,眼圈都红了,“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犟呢?低血糖了跟旁边人说一声,换个人顶一下不就行了?”

“王姐,当时都在忙,哪顾得上。”我苦笑了一下。

“你就是责任心太强了!”她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我一下胳膊,“这下可怎么办?你家岚岚那边……”

提到我老婆张岚,我的心又往下沉了三寸。

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

我掏出钥匙,在锁孔里转了半天,才“咔哒”一声打开门。客厅的灯亮着,张岚正坐在沙发上给儿子李晓斌削苹果,电视里放着无聊的家庭伦理剧。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张岚头也没抬,顺手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晓斌。

晓斌正上初三,学业紧张,他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爸,你吃饭没?”

我换下鞋,把那份辞退通知从包里拿出来,放在了茶几上,发出的轻微声响让母子俩都抬起了头。

“这是什么?”张岚擦了擦手,疑惑地拿了起来。

她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过那张纸,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她嘴角微微抽动,捏着纸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辞退?为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

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就为了一瓶葡萄糖?”张岚“啪”地一下把通知单拍在桌上,站了起来,“李文远,你是不是傻啊!你不会去跟院长好好说说,认个错吗?二十年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说了,他听不进去。”

“那是你没好好说!”她激动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母狮,“你那臭脾气谁不知道?肯定又跟他顶牛了!现在工作多难找,你都四十二了!晓斌马上要中考,到处都要花钱,房贷不用还了吗?”

一连串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

我心想,她根本不明白,这不是认错就能解决的事。这是尊严的问题。我在那个岗位上兢兢业业二十年,救过多少人,手上扎过多少难扎的血管,最后就因为一瓶两块钱的水被扫地出门。这个错,我认不了。

“你倒是说话啊!”张岚见我不吭声,更加来火了。

我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让我歇会儿,行吗?”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里演员夸张的哭喊声,和晓斌啃苹果时发出的清脆声响。我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2章 生活的裂缝

第二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六点半起床。

太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的纹路看得一清二楚。身边是空的,张岚大概早就起来做早饭了。

我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失业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这个年纪,高不成低不就,离开医院这个干了二十年的地方,我还能做什么?

“赶紧起来吃饭!不上班了,饭也不吃了?”张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明显的火气。

我慢吞吞地爬起来,走到客厅。饭桌上摆着稀饭和咸菜,晓斌已经吃完背着书包准备上学了。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小声说了句“爸,我走了”,就匆匆出了门。

张岚坐在桌边,没有看我。

“我昨天托我表姐问了问,”她喝了口稀饭,像是自言自语,“市二院好像在招护工,你要不要去试试?”

“护工?”我端着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护工怎么了?总比在家闲着强!”她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知道你心里委屈,觉得丢人。可面子能当饭吃吗?下个月一千八的房贷,晓斌三百块的补课费,家里的水电煤气,哪样不要钱?”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割着我的心。

我放下碗,没了胃口。我暗自思忖,我一个经验丰富的主管护师,去当护工?干的都是伺候人吃喝拉撒的活儿,我这张脸往哪儿搁?可她说的又是事实,家里的经济压力就像一座大山,实实在在地压在肩上。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我低声说。

“你能有什么办法?”张岚的音量又高了起来,“给你以前那些称兄道弟的同事打电话啊!让他们帮你问问!你不是说你人缘好吗?”

我没说话,默默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我确实打了几个电话。第一个打给了器械科的老刘,我们关系不错,经常一起喝酒。

“喂,老刘。”

“文远啊,怎么有空打电话?”

我把事情说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几秒。

“唉,这老马,也太不近人情了。”老刘叹了口气,“兄弟,这事儿我真帮不上忙。我们科最近也在裁人,我自己都提心吊胆的。我帮你留意着吧,有消息了告诉你。”

挂了电话,我心里凉了半截。

我又打给急诊科的赵医生,他是我带过的实习生,现在已经是副主任了。

“李老师?哎呀,我听说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同情,“您放心,我肯定帮您问。不过现在大医院进人都难,都要博士硕士,您这情况……”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我都懂。

一上午,我打了七八个电话,得到的回复都大同小异。客气的说帮我留意,疏远点的直接就说没办法。人情冷暖,此刻体会得淋漓尽致。生活就像这城市的公交车,你被挤下来了,它不会为你停留,只会载着满满一车人继续向前。

到了下午,我换了身衣服,决定出门转转。

我不想待在家里,那个空间太压抑,充满了张岚的叹息和怨气。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为了生活奔波。我忽然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被这个忙碌的世界抛弃了。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张岚一个人在家,把地板拖了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心里的烦躁都擦掉。她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又急又气。这个李文远,怎么就这么犟呢?服个软,道个歉,回去求求马院长,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可他偏不,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拿起计算器,把家里的开销又算了一遍。她在一个小私企当会计,一个月工资四千出头,扣掉五险一金到手三千五。李文远以前工资比她高,一个月能拿六千多。现在这笔收入没了,光靠她一个人,日子立马就紧巴起来。

张岚心里发慌。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灰扑扑的街道,感觉未来也像这天气一样,一片迷茫。她不是不心疼丈夫,可光心疼有什么用?日子得过下去啊。她暗自下定决心,等李文远回来,必须再跟他好好谈谈,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我不知不觉走到了以前常去的那家小面馆。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姓王,很健谈。他看到我,热情地打招呼:“李护师,今天不忙啊?来碗牛肉面?”

“嗯,来一碗。”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面很快就上来了,热气腾腾的,但我却没什么食欲。

“怎么了,李护师,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王老板端着一碟泡菜放在我桌上。

“王老板,我……被医院辞退了。”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王老板愣了一下,随即在我对面坐下,压低了声音:“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他。他听完,一拍大腿:“嗨!这叫什么事儿!你们那院长,脑子有病吧?为了这点小事,把一个技术骨干给开了?”

他骂了几句,又安慰我:“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凭你的技术,到哪儿找不到饭吃?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是啊,我还有技术。我在心内科干了二十年,尤其擅长给那些血管又细又脆的老年病人扎针,我们科室的年轻护士遇到搞不定的,最后都得来找我。这门手艺,总不至于没用吧。

吃完面,我振作了些精神,决定去附近几家私立医院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看看机会。

然而,现实很快又给了我一盆冷水。

第一家私立医院,人事经理看了我的简历,客气地说:“李先生,您的经验很丰富,但我们目前招聘的岗位都要求本科以上学历,您这个中专学历……不太符合我们的硬性要求。”

第二家社区卫生中心,主任倒是很热情,但一听我的年龄就皱起了眉头:“四十二了啊……我们这边工作强度大,年轻人多,您这个年纪,怕是有点吃不消啊。”

一连跑了三家,都是同样的结果。要么嫌我学历低,要么嫌我年纪大。我的那点自信,就像被戳破的氢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

傍晚,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张岚已经做好了晚饭。她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给我盛了碗汤。

饭桌上,气氛沉闷得可怕。

“我明天……去二院问问那个护工的工作。”良久,我艰难地开口。

张岚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反而多了一丝说不清的酸楚。她给我夹了一筷子菜,低声说:“吃饭吧。”

那一刻,我感觉我们这个家,像是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虽然不明显,但冷风正从那道缝里,一点点地往里灌。

第3章 意外的电话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过得浑浑噩噩。

我没有真的去二院问护工的工作,那是我最后的底线,还没到山穷水尽,我不想轻易放弃。我每天假装出门找工作,其实就是在公园的长椅上枯坐,或者在人才市场外面徘徊,看着那些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越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家里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我和张岚的交流变得很少,除了“吃饭了”、“我出门了”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话。她不再对我发火,但那种沉默的压力,比争吵更让我难受。我能感觉到她的失望,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我牢牢困住。

我心想,一个男人,不能养家糊口,在家里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了。这种无力感,比被院长当面训斥还要折磨人。

这天下午,我正坐在公园里发呆,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请问是李文远,李老师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女声,听着有点耳熟。

“我是,请问你是?”

“李老师,我是心内科的护士小林啊!您还记得我吗?”

小林?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刚来科里不久,戴着圆框眼镜,有点怯生生的小姑娘的形象。

“哦,小林啊,记得。有什么事吗?”我有点意外,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李老师,出事了!您快来医院一趟吧!”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个老病人,情况很危急,血管太难找了,我们好几个人都试了,扎不进去,家属都快急疯了!”

我心里一紧,职业本能让我立刻追问:“哪个病人?什么情况?”

“就是您之前一直负责的那个陈老,陈建国!今天下午突发心梗送来的,急需建立静脉通道用药,可他那个血管……您是知道的,又细又脆,还总打滑。王护士长都试了两次,也没成功。”

陈老?我的心沉了一下。陈老是我的老病人了,八十多岁,一身的基础病,心脏尤其不好,是我们科的常客。他人很和善,每次都笑呵呵的,但他的血管是全科公认的“老大难”,只有我能做到一针见血。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很不好!心率一直在掉,医生说再不把药用进去就危险了!陈老的儿子刚才发火了,点名要找您,说只相信您!李老师,求求您了,快回来看看吧!”小林的声音里满是恳求。

挂了电话,我愣在原地。

回去?以什么身份回去?一个被开除的员工?我仿佛能看到马院长那张冰冷的脸。他会让我进病房吗?

可陈老的病情又不等人。那是一条人命啊。我脑海里浮现出陈老那张慈祥的脸,和他每次扎完针后对我说的“小李,好技术”。

我的内心在激烈地斗争。一边是受损的尊严和尴尬的处境,另一边是医护人员的天职和一条危在旦夕的生命。

我暗自思忖,我李文远虽然被开除了,但我当护士的初心没变。救死扶伤,不是印在墙上的口号,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去他的面子,去他的马院长,救人要紧!

我站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冲向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市中心医院,麻烦快点!”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心内科抢救室里,气氛紧张得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

监护仪上,陈老的心率曲线波动越来越微弱,发出的“滴滴”声缓慢而沉重,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王护士长额头上全是汗,她刚刚又尝试了一次穿刺,还是失败了。陈老的儿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睛通红,抓着主管医生的胳膊,情绪激动地喊道:“你们到底行不行啊!我爸都这样了,一针都打不进去!那个李护师呢?把李文远给我找来!以前都是他给我爸打针的,一针就好!”

主管医生一脸为难:“陈先生,您冷静点。李护师他……他已经离职了。”

“离职了?这么好的技术,你们让他离职了?”陈先生的声音更大了,“我不管!我爸今天但凡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医院没完!我只要李文远!”

马院长接到电话,匆匆赶到了抢救室。他一进来就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王护士长把情况跟他简单一说,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陈老的身份不一般,是市里一位退休的老领导,虽然退下来了,但影响力还在。他要是在自己医院出了事,尤其还是因为静脉穿刺这种“小问题”出了事,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给他打电话!”马院长几乎是咬着牙对王护士长说,“让他马上回来!就说……就说医院请他回来紧急会诊!”

王护士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院长的意思,立刻出去打电话。可她打的是我的号码,我已经关机了。她急得团团转,突然想到了科里的小林,好像有我的微信。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我付了钱,几乎是跑着冲进了住院部大楼。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消毒水味,让我的心脏不自觉地狂跳起来。

我刚跑到心内科门口,就看到王护士长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文远!你可算来了!”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往抢救室里拖,“快,快去看看陈老!”

我被她拉着,一脚踏进了那个我工作了二十年的地方。抢救室里围满了人,气氛凝重。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陈老,他面色灰败,嘴唇发紫,监护仪上的数字看得我心惊肉跳。

陈老的儿子看到我,像看到了救星,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我:“李护师!你总算来了!快,快救救我爸!”

我没时间多说,点了点头,快步走到病床边。

主管医生看到我,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把一支备好的注射器递了过来:“李老师,就拜托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谁让他进来的?”

我回头一看,是马院长。他正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悦。

整个抢救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和他身上。

第4章 尊严的分量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马院长的眼神像两把手术刀,锐利而冰冷,直直地扎向我。

“他已经不是我们医院的员工,谁给他的权力进入抢救室的?”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捏着注射器的手紧了紧。我心想,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些流程和规矩?人命关天,难道比你的面子还重要吗?

没等我开口,陈老的儿子先爆发了。

“是我让他来的!”他指着我,对马院长吼道,“我爸现在就认他!你要是把他赶走,我爸出了任何问题,我让你这个院长当到头!”

马院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嘴唇哆嗦着,显然是被这番话给噎住了。他可以不在乎我一个普通护师,但他不能不在乎陈老的安危和家属的怒火。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出了事,你负全责。”

说完,他黑着脸,往旁边站了站,算是默许了。

我不再理会他,重新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陈老身上。

我戴上手套,拿起止血带,熟练地绑在陈老干瘦的手臂上。我俯下身,仔细地寻找着血管。陈老的血管就像深埋在干涸河床下的细沙,不仅细,而且弹性极差,一碰就滚。

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监护仪“滴滴”的报警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我能感觉到,十几双眼睛都盯着我的手。

我用食指的指腹轻轻地来回触摸,感受着皮下那微弱的搏动。这个过程,靠的不仅仅是眼睛,更是二十年练就的手感。就像一个老木匠摸一块木头,就能知道它的纹理和脾性。

终于,在手腕内侧一个极不显眼的位置,我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弹跳。就是它了!

我拿起消毒棉签,以穿刺点为中心,由内向外画着圈。然后,我拿起那支带有留置针的注射器,左手绷紧皮肤,右手持针,与皮肤呈十五度角,瞄准,屏息。

“噗”的一声轻响,针尖精准地刺入了血管。

我能感觉到针尖突破血管壁时那独特的落空感。我轻轻回抽,鲜红的血液立刻涌入了针管。

成功了!

周围响起一片轻轻的、如释重负的呼气声。

我迅速地拔出针芯,连接上输液管,用胶布固定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三十秒。

“药推进去了!”年轻的医生立刻开始操作。

随着急救药物缓缓注入陈老的身体,监护仪上那条微弱的曲线开始有了起色,心率慢慢地、一点点地回升。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老的儿子紧紧握住我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说:“谢谢,谢谢李护师!”

我摘下手套,感觉后背已经湿透了。我看着陈老慢慢恢复血色的脸,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那一刻,所有的委屈、愤怒和不甘,似乎都被一种巨大的职业成就感所冲淡。

我转过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马院长叫住了我。

他走到我面前,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里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五张红色的钞票,递到我面前。

“这是给你的劳务费。这次算你帮忙,但下不为例。”

我看着他手里的五百块钱,忽然觉得无比的讽刺。

我心想,你把我二十年的心血用一张通知单给否定了,现在又想用五百块钱来收买我的技术和尊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钟点工吗?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马院长,”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帮你。我是为了陈老,为了我身上这件看不见的白大褂。我的技术,不是用来做交易的。”

说完,我没有接那五百块钱,转身就走。

我能感觉到背后马院长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但我没有回头。走出抢救室,走出住院大楼,我挺直了腰杆。

虽然我失业了,但我没有失去我的尊严。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李文远走后,抢救室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马院长举着那五百块钱,手僵在半空中,收回来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开了个染坊。周围的医生护士都低着头,假装在忙,但耳朵都竖着。

陈先生冷冷地看了一眼马院长,说:“马院长,你们医院真是好大的气魄。像李护师这样的人才,说开就开了。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马院长,转身回到病床边,专心照顾他父亲去了。

马院长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他把钱狠狠地塞回口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王护士长看着李文远的背影,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担忧。佩服他的骨气,又担忧他以后怎么办。她知道,李文远今天这么一搞,算是把马院长彻底得罪死了,以后想回医院,恐怕是门都没有了。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回到家,已经快晚上了。

张岚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我开门的声音,立刻站了起来。

“你跑哪儿去了?一下午都联系不上你!”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焦虑。

我换了鞋,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我本以为她会埋怨我冲动,不该得罪院长,更不该跟钱过不去。

没想到,她听完后,久久没有说话。

她走到我面前,伸出手,轻轻地帮我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她的动作很轻柔。

“饿了吧?”她看着我,眼睛里有一种我许久未见的光,“我给你下碗面条。”

我愣住了。

她没有骂我,也没有抱怨。

我看着她走进厨房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或许,在她心里,丈夫的尊微严,比那五百块钱,甚至比一份工作,都更重要。我们之间的那道裂缝,似乎在这一刻,被一种无声的理解悄悄地弥合了一些。

我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灯光很温暖。我突然觉得,只要家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能理解我,我就还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正想着,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尾号“8888”的陌生号码。我接起电话。

“您好,请问是李文远先生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而有礼貌的男声。

“是的,我是。”

“李先生您好,我姓周,是陈建国先生的秘书。陈先生的儿子把今天下午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们想代表陈老,正式向您表达感谢。”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李先生,您的高尚品德和精湛技术,我们都非常敬佩。”对方顿了顿,接着说,“另外,我们了解到您最近遇到了一些不公正的待遇。陈老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心里一动,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您……是什么意思?”

对方在电话里轻轻地笑了一声。

“意思是,公道,会回来的。”

第5章 无声的较量

那个神秘的电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原本已经死水一潭的生活,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公道会回来的?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心里既有一丝期待,又觉得不太真实。陈老虽然是退休领导,但毕竟已经退了。马院长现在正是当权的时候,想扳倒他,谈何容易?

我没有把这个电话的事情告诉张岚,我怕给了她希望,最后又是一场空。

日子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我依旧每天“出门找工作”,只是心态和之前完全不同了。那天在抢救室里重新找回的自信和尊严,成了我内心的支柱。我开始系统地在网上投简历,不再局限于护士岗位,一些医药公司的技术顾问、健康管理师的职位,我也开始尝试。

张岚对我的态度也明显变了。她不再逼问我工作找得怎么样,也不再唉声叹气。有时候我回家晚了,她会给我留一盏灯,桌上温着饭菜。我们之间的话虽然不多,但那种无言的支持,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我心想,这或许就是夫妻吧。生活就像一艘船,风平浪静时可能各有各的心思,但当巨浪打来时,才会发现,只有两个人齐心协力,才能不被掀翻。

然而,我这边风平浪静,医院那边却是暗流汹涌。

这些消息,都是王护士长偷偷用微信告诉我的。

她说,自从那天抢救室的事情之后,马院长的心情就一直很差,开会时动不动就发火,搞得科里人人自危。

更重要的是,陈老的儿子,那位陈先生,几乎每天都来医院。他不是来探病,而是找各种理由和医院“沟通”。今天说病房的卫生不达标,明天说护士的护理不专业,后天又投诉食堂的饭菜不合口。

他每次投诉,都不吵不闹,而是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地写成书面材料,直接递交到院长办公室。

王护士长说:“文远,你不知道,那陈先生是学法律出身的,搞材料那叫一个专业。马院长现在看见他就头疼,躲都来不及。”

我听了,心里大概明白了。这是在用一种温和而持续的方式,给医院施加压力。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马院长确实头疼得快要炸了。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看着桌上那又一封来自陈先生的“意见信”,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知道,对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些所谓的“问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偏偏你又不能说他错。

更让他心烦的是,最近两天,市卫生局的领导也开始“关心”他们医院了。昨天是分管人事的副局长打电话来,询问医院近期的员工离职情况,话里话外都在敲打他,说要“稳定核心技术人才队伍”。

今天上午,局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说是下周要来医院进行“安全生产和医疗规范”的突击检查。

马院长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哪能不明白这背后的信号?陈老虽然退了,但他的门生故旧遍布全市卫生系统。他这是在敲山震虎。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把李文远那张倔强的脸从脑海里挥去。他开始后悔了。他当初开除李文远,一是为了立威,二是带了点私人情绪。他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小护师,背后竟然牵着这么一尊大佛。

他拿起桌上的辞退通知复印件,又看了一遍。理由是“擅自取用医疗物资”,这个理由本身是站得住脚的。但是,如果深究下去,考虑到当时李文远是在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后出现的低血糖症状,是为了保证手术安全才饮用的,那这件事就有了“情有可原”的余地。

如果卫生局的调查组抓住这一点,给他定一个“管理方式简单粗暴,缺乏人文关怀”,那他的前途可就蒙上阴影了。

马院长越想越心惊。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踢到铁板了。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恐怕他这个院长的位置都坐不稳。

他拿起电话,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人事科的号码。

“喂,小张吗?你把李文远的档案给我调过来。对,就是心内科那个……刚离职的。”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星期五的下午,我接到了王护士长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兴奋。

“文远!大好事!你快看医院的内部公告栏!”

“王姐,我都不是医院的人了,怎么看公告栏?”我哭笑不得。

“哎呀,我给你拍照片!”

很快,一张照片发到了我的微信上。是医院公告栏的一角,上面贴着一张红头文件,标题是《关于撤销李文远同志处分决定的通知》。

文件内容很简单,说经过院委会重新调查核实,认为我当时的行为属于特殊情况下的应急处理,虽有不妥,但情有可原。鉴于我一贯表现良好,技术过硬,决定撤销之前的辞退处分。

我看着那张照片,愣了很久。

撤销了?就这么简单地撤销了?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种沉冤得雪的畅快,也有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憋屈。他们想开除就开除,想收回就收回,我的尊严和职业生涯,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份可以随时涂改的文件。

紧接着,王护士长的第二个电话就打来了。

“文远,你别急,还有呢!院长办公室刚下的通知,让你下周一回医院上班!”

“回去上班?”

“对!而且……而且是让你担任科室的总带教老师,专门负责年轻护士的静脉穿刺技术培训,享受副护士长待遇!”

我彻底懵了。

这反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从被开除,到被请回去当“副护士长”,前后不过半个多月。

“是马院长亲自决定的?”我不敢相信。

“可不是嘛!今天开会的时候,他亲自提的,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不拘一格降人才’,要‘爱护和尊重每一位有技术的同志’。那话说得,我都快不认识他了。”王姐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

我却笑不出来。

我太清楚了,这哪里是马院长的幡然醒悟,这分明是他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做出的妥协和让步。他不是在请我回去,他是在请我背后的“陈老”息事宁人。

“文远,你下周一,可得回来啊!这可是你应得的!”王姐叮嘱道。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回去吗?

回到那个曾经羞辱我、抛弃我的地方?回到那个要看马院长脸色行事的环境?

可如果不回去,我又失去了这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且,这份工作,是我热爱的,是我奋斗了半辈子的地方。

晚饭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岚和晓斌。

晓斌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爸,你官复原职了!不,是升职了!”

张岚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不停地给我夹菜:“我就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赶紧回去上班,别让人家等急了。”

看着她们开心的样子,我心里却更加矛盾了。

这个台阶,我该怎么下?这个工作,我该怎么接?这不仅仅是回去上班那么简单,这关系到我李文远,作为一个普通人,最后的骨气和尊严。

第6章 迟来的道歉

整个周末,我都处在一种纠结和烦躁之中。

回去上班的诱惑是巨大的。稳定的收入,熟悉的环境,还有那个“副护士长待遇”的头衔,都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我。张岚和晓斌的期盼,更是让我感到压力。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可我心里那个疙瘩,就是解不开。

我暗自思忖,马院长他凭什么?他错了,但他没有道歉。他只是用一个职位来“补偿”我,来堵住悠悠众口。如果我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了,那我和他之间,就永远是我理亏,是我欠了他的人情。以后在医院里,我怎么挺直腰杆?

周日晚上,张岚看我还在阳台上抽烟,一脸愁容,忍不住走了过来。

“还在想医院的事?”她轻声问。

“嗯。”

“文远,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她挨着我站着,看着窗外的夜景,“可人活在世上,哪能事事都顺心?有时候,得学会低头。马院长给了台阶,咱们就下了吧。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吗?”

“这不是低头的问题。”我掐灭了烟头,“岚,你不懂。这就像两个人打架,他把我打了一顿,然后扔给我一颗糖,说‘别哭了,给你糖吃’。可他从没说过‘对不起,我打错了’。这颗糖,我吃下去,心里能甜吗?”

张岚沉默了。

她可能还是不能完全理解我所谓的“尊严”,但在她的生活经验里,她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那……你想怎么办?”她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心里一团乱麻。

第二天,周一,我没有去医院报到。

我把手机关了机,一个人出了门,坐上了一辆开往郊区的公交车。我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想一想。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市中心医院,心内科。

从早上八点开始,王护士长就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科里的其他护士也在窃窃私语。

“李老师今天会来吗?”

“肯定会吧,都给恢复职务还升职了,多大的面子啊。”

“那可不一定,李老师那脾气,倔着呢!上次院长给钱他都没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就到了九点,李文远还是没有出现。

王护士长心里开始打鼓。她试着拨打李文远的电话,却提示关机。她急了,赶紧把情况汇报给了马院长。

马院长正在办公室喝茶,听完汇报,“啪”地一下把茶杯顿在桌上,茶水都溅了出来。

“反了天了!给他脸了还!”他怒气冲冲地骂道,“我亲自下的通知让他回来,他敢不来?他想干什么?还想让我八抬大轿去请他吗?”

秘书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院长,会不会是……李老师他还没消气?”

“消气?”马院长冷笑,“我给他台阶下,他不知道下,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以为有陈老撑腰,我就拿他没办法了?告诉人事科,他今天不来报到,就按自动离职处理!永远别想再回我们医院!”

话虽这么说,但马院长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卫生局的检查组明天就要进驻了,节骨眼上要是再出岔子,他吃不了兜着走。李文远这颗定时炸弹,他必须尽快拆除。

他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思考着对策。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可让他亲自去给李文远道歉,他拉不下这个脸。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卫生局周局长的号码。

“喂,周局长。”马院长赶紧换上一副恭敬的语气。

“老马啊,我听说你们医院那个李文远护师的事情,已经妥善解决了?”

“是是是,解决了,我让他官复原职,还提拔了。”马院长连忙邀功。

“哦?那他今天回去上班了吗?”

马院长心里“咯噔”一下,额头开始冒汗:“这个……他家里可能有点事,今天请假了。”

电话那头的周局长沉默了几秒,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老马,我提醒你一句。我们做管理工作的,不仅要有魄力,更要有胸襟。错了,就要认。有些同志是吃软不吃硬的,尤其是技术人才,要尊重,要爱护。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电话挂了。马院长握着手机,手心里全是汗。

周局长的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这是最后通牒。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天人交战。最终,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睁开眼,对秘书说:“备车,去李文远家。”

(切换回第一人称视角)

我在郊区的公园里坐了一上午,心情反而更乱了。

中午,我找了个小饭馆,开了手机,想看看时间。一开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涌了进来,大部分是王姐的,还有几个是张岚的。

张岚的微信很急切:“文远,你在哪儿?快回家!马院长来我们家了!”

什么?

我看到这条消息,脑袋“嗡”的一声。马院长,他竟然亲自去我家了?

我立刻起身,在路边拦了车就往家赶。

一路上,我的心都在狂跳。他去我家干什么?兴师问罪?还是……

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打开门,看到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马院长,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马院长,正拘谨地坐在我们家那张小小的沙发上。他那身昂贵的西装,和我们家陈旧的家具显得格格不入。张岚在一旁给他倒了杯水,气氛看起来非常尴尬。

看到我回来,马院长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文远……同志,你回来了。”

我站在门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搓了搓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他当着我和张岚的面,微微地向我鞠了一躬。

“文远同志,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太官僚主义,太不近人情。我在这里,正式向你道歉。”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干涩,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愣住了。张岚也愣住了。

我从来没想过,马院长会亲自上门,并且给我鞠躬道歉。

那一刻,我心里积压了半个多月的委屈、愤怒、不甘,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个出口,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我想要的,不是升职,不是加薪,只是这句迟来的“对不起”。

这关乎一个普通劳动者,最基本的是非和尊严。

第7章 崭新的起点

院长的道歉,像一阵春风,吹散了我心头所有的阴霾。

我看着他有些花白的头发和略显疲惫的脸,心里的那股怨气也消散了大半。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只是一个被权力异化了的、爱惜自己羽毛的普通管理者。

“马院长,您言重了。”我最终开口,打破了客厅里的沉默,“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马院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直起身子。

“那……工作的事?”他试探地问。

我看了看身旁的张岚,她对我用力地点了点头,眼里满是鼓励。

我深吸一口气,说:“我明天,会准时去医院报到。”

送走马院长后,家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张岚走过来,轻轻地抱住了我。

“文远,你赢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我拍了拍她的背,心里百感交集。我赢了吗?或许吧。但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胜利。这是对所有在平凡岗位上默默坚守、认真工作的人的肯定。我们的尊严,不应该被轻易践踏。

第二天,我穿上那身洗得发白的护士服,重新踏进了市中心医院的大门。

走进心内科,同事们看到我,都围了上来。

“李老师,你可回来了!”

“欢迎李老师!”

小林护士更是激动得眼圈都红了。王护士长拍着我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看着这些熟悉的笑脸,听着这些亲切的问候,我感觉自己像是远航归来的船,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我的办公桌被安排在了护士长办公室里,桌上多了一个新的牌子:总带教老师,李文远。

下午,马院长亲自陪着卫生局的检查组来科里视察。他走到我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握住我的手,对周局长介绍道:“周局长,这位就是我们医院的‘宝贝’,李文远同志。我们现在专门成立了静脉穿刺技术攻关小组,由他来牵头,要把我们医院的护理水平,再提高一个台阶!”

周局长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小李,好好干!你们医院能有你这样的人才,是福气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连声说:“谢谢领导,我会努力的。”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场面上的话,但我也明白,从今天起,我的工作环境,将会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风波平息后,我的生活重新回到了正轨,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我的第一项改变,是针对医院那条不近人情的规定。我利用我“总带教老师”的身份,写了一份详细的提案,递交给了院委会。我建议,对于一线医护人员在超长时间工作后出现的生理性需求,如低血糖等,应建立人性化的应急保障机制。比如,在手术室和抢救室的休息区,常备一些补充能量的食品和饮料。

这份提案,出乎意料地,很快就被马院长批准了。医院不仅采纳了我的建议,还给我发了五百块钱的“合理化建议奖”。

我的第二个改变,是真正投入到“带教”工作中去。我把我二十年来积累的静脉穿刺经验,毫无保留地整理成了详细的讲义和操作视频。我不再只是被动地等待年轻护士来求助,而是主动开设了培训班。

在培训课上,我不仅教她们技术,更教她们心态。我告诉她们:“我们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针头,更是病人的信任和生命的希望。每一次穿刺,都要带着敬畏心去做。”我用废弃的猪皮和模拟手臂,带着她们一遍遍地练习,直到每个人都能熟练掌握要领。科室里年轻护士的穿刺成功率,在一个月内,平均提高了二十个百分点。

我的第三个改变,是家庭。

经历了这次风波,我和张岚的关系,反而比以前更好了。我们都意识到了沟通和理解的重要性。

一天晚饭后,我主动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张岚愣了一下,笑着说:“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看着她,认真地说:“岚,以前是我不对,总觉得家里的事都是你的,我只管上班就行。以后,家务活我们一起干。”

从那天起,我开始学着分担家务,学着关心她的工作和心情。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盯着柴米油盐,我们开始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周末的时候,我们会带着晓斌一起去爬山,去逛公园。家里重新充满了笑声。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正在办公室整理教案,陈先生来了。

他提着一篮水果,放在我的桌上。

“李护师,我代表我父亲,再来感谢您一次。”

“陈先生,您太客气了。”我连忙让他坐下。

“我父亲恢复得很好,下周就能出院了。”他笑着说,“他说,等你下次休息,一定要请你到家里吃顿便饭。”

“一定,一定。”

我们聊了一会儿,他临走前,忽然对我说:“李护师,你知道吗,我父亲常说一句话: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他拥有多少,而在于他坚守了什么。”

我送走他,回到座位上,反复回味着这句话。

我坚守了什么?

我想,我坚守的,不过是一个普通医护人员的职责,一个平凡劳动者的尊严,和一个男人对家庭的责任。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暖洋洋地洒在我的身上。我拿起笔,在新的教案本上,写下了第一行字。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新的工作,更是一个崭新的起点。生活或许总有风雨,但只要守住内心的那份坚持和热爱,就总能迎来雨后的彩虹。

来源:心跳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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