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我藏起锋芒,为他调香,助他攀上顶峰。只因他一句“你很像她”,我活成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直到那个比我更像“她”的女人出现,他毫不犹豫地将我弃如敝履。离开时,我身无长物,只剩一手调香的绝艺,和一瓶无人识得的“暮光”原香。我本想在南城的小巷里了此残生,卖几枚香囊,换一世清静。可随手送出的那瓶香,却惊动了京都最神秘莫测的男人。他找到我,挟着雷霆之势,也带着我无法拒绝的诱惑——摘要:五年,我藏起锋芒,为他调香,助他攀上顶峰。只因他一句“你很像她”,我活成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直到那个比我更像“她”的女人出现,他毫不犹豫地将我弃如敝履。离开时,我身无长物,只剩一手调香的绝艺,和一瓶无人识得的“暮光”原香。我本想在南城的小巷里了此残生,卖几枚香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却并无猥亵之意,更像是在鉴定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苏晚小姐。”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清晰了几分,“或者,我该称呼你为……‘暮光’的创造者?”
我的心猛地一缩。他果然是为了“暮光”而来!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强迫自己镇定,垂下眼睑。
萧厉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愉悦,反而带着点嘲弄:“不必否认。那瓶你遗落在伞里的原初版‘暮光’,它的配方、萃取工艺,独一无二。我找了这个味道,找了很久。”
他踱步到沙发旁,示意我坐:“放松点,我不是顾宸泽那样的蠢货,会被一张相似的脸和拙劣的模仿所迷惑。我找的,从来不是某个模糊的影子,而是能创造出‘那种’香气的人。”
他提到顾宸泽和白晓薇时,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我依言坐下,心脏却跳得更快。他不仅知道“暮光”,知道顾宸泽,似乎还知道很多内情。
“您找我,究竟想做什么?”我直接问道。
萧厉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却充满力量感:“很简单。第一,我希望你能为我工作。我需要你的天赋,为我调制一些特殊的香氛。条件随你开,钱、资源、甚至……庇护。”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第二,”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对你当年那桩商业间谍案很感兴趣。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为我调香,我帮你……拿回你失去的一切,包括清白。”
我的呼吸骤然一窒!
帮我拿回清白?!
这件事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我心里五年!是我所有苦难的起点!
他怎么会知道?他又凭什么能帮我?
巨大的诱惑和更深的警惕在我心中疯狂交战。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萧厉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他从身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段模糊但依稀可辨的监控录像。录像显示的是几年前,我 former 工作室附近的深夜,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鬼鬼祟祟地行动……
“这只是开胃菜。”萧厉关掉平板,“我知道谁在背后陷害你,甚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这些,需要等你成为‘自己人’之后,才能详细谈。”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苏晚,你甘心吗?甘心一辈子躲在南城的小巷里,顶着‘阿茉’的名字,卖着几块钱一个的香囊?你的才华,不应该被这样埋没,更不应该被顾宸泽那种人糟蹋。”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我试图掩盖的伤疤和不甘。
我看着眼前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他知道我的过去,洞悉我的现状,并抛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诱人未来。
但我依然保持着一丝清醒。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说。
萧厉似乎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可以。我给你三天时间。秦助理会送你回去。这三天,不会有人打扰你。但三天后,我要答案。”
他站起身,重新走回窗前,背影再次透出那种孤寂感:“那瓶‘暮光’,曾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一丝清明。我很好奇,能调制出这种香气的人,内心究竟藏着怎样的力量。”
我被秦助理无声地送回了家。整个过程,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但手心里,却紧紧攥着那张林凡留下的、印着“天工坊艺术总监”的名片。
萧厉?林凡?天工坊?
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回到冷清的小院,萧厉的话还在我脑中回荡。
拿回清白……这个诱惑太大了。大到足以让我冒险去相信一个来历不明、危险莫测的男人。
但同时,极度的不真实感包裹着我。萧厉的出现,他展示的力量和承诺,都像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三天时间,我必须做出决定。
另一边,顾氏集团。
顾宸泽的烦躁感与日俱增。白晓薇确实很像他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轮廓,活泼、娇俏,满足了他对“救命恩人”的所有想象。但相处越久,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就越发明显。
她对香味的描述总是浮于表面,只会说“好闻”“喜欢”“不喜欢”,完全无法理解他偶尔提及的、关于香气层次和意境的感受。她甚至对某些他记忆中应该存在的、与绑架案环境相关的气味(如消毒水、铁锈、霉味)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和回避,这与“经历者”该有的反应截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他无意中问起她当年细节,她总是含糊其辞,用“吓坏了”“记不清”搪塞过去,偶尔说出的细节,也与他模糊的记忆有出入。
一次商业晚宴上,他遇到了另一位业界大佬,对方身上使用的某种罕见沉香让他精神一振,下意识地说了句:“这香调得很有功底,前调的果甜压得住沉香的厚重,过渡得妙。”
白晓薇在一旁茫然地眨着眼:“啊?有吗?我就觉得味道挺老的。”
那一刻,顾宸泽脑海中猛地闪过苏晚的脸。如果是她,一定能瞬间分辨出其中的精妙,甚至能说出更专业的见解。
他鬼使神差地让助理去查苏晚的下落。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是:苏晚离开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查不到任何航班、酒店记录,银行卡也没有大额消费。她似乎早有准备,或者说,有人帮她抹去了痕迹。
这个认知让顾宸泽心里更加不舒服。她一个孤女,能去哪里?又是谁在帮她?
他甚至开始回想苏晚在的这五年。她不仅调香技艺高超,在处理他生活琐事、甚至偶尔在他商业决策陷入僵局时,她无意中说出的一些观点,也常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启发。她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却又安静得让他时常忽略。直到失去后,他才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舒适感和支撑力正在消失。
对比之下,白晓薇除了撒娇卖乖和消费购物,似乎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一种莫名的失落和怀疑,像藤蔓一样缠绕上他的心。
他召来了当初负责处理苏晚“商业间谍案”的心腹助理,沉声问道:“当年苏晚那件事,所有的证据,都确凿吗?有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助理一愣,显然没想到老板会突然旧事重提,谨慎地回答:“顾总,当时人证物证俱在,苏小姐自己也……没有强烈反驳。您当时指示尽快处理,以免影响公司声誉……”
顾宸泽皱紧了眉头。是啊,当时他正处在关键时期,不能有任何丑闻,加上对苏晚“替身”身份的微妙心理,并未深究。
但现在,疑窦一旦种下,便开始疯狂滋生。
他挥退了助理,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夜景,第一次对自己过去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如果他找错了人……
如果苏晚真的是被冤枉的……
那他这五年,对她做的这一切,又算什么?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小院风平浪静,仿佛那晚被豪车接走只是一场幻觉。周奶奶来看过我一次,旁敲侧击地问起那天来的“有钱人”,我只说是以前认识的朋友,过来看看。
但我知道,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我反复权衡。
答应萧厉,意味着重新卷入纷争,面对未知的危险。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调香?我不信。他提到的“庇护”,暗示着有更强的敌人?是当年陷害我的人?还是顾宸泽?
但不答应呢?继续留在南城做“阿茉”?萧厉已经找到了我,他真的会允许我拒绝吗?那天林凡的迅速离开,显然是对萧厉势力的忌惮。拒绝他,可能意味着连南城这最后的容身之所都会失去。
更重要的是,他抛出的“清白”的诱饵,我无法视而不见。那是我五年来午夜梦回最深的执念。
第三天傍晚,夕阳如血。
我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最后一抹光亮消失。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我知道,时间到了。
我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秦助理毫无波澜的声音:“苏小姐,考虑好了吗?老板在等您的答复。”
我沉默了几秒钟,空气中弥漫着茉莉的晚香,和我自己都无法完全辨明的复杂心绪。
然后,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告诉我地址。我需要当面和萧先生谈。”
电话那头似乎顿了顿,随即道:“好的。车马上到您巷口。”
挂断电话,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这一步踏出去,“阿茉”平静的生活就将彻底结束。
等待我的,或许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也或许是……复仇和重生的唯一机会。
我走进屋里,从箱底拿出那瓶我仅存的、为自己调制的“暮光”原初版小样,轻轻喷了一点在腕间。
清冽而充满生命力的香气弥漫开来,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
然后,我锁上小院的门,向着巷口那辆再次出现的黑色轿车,一步步走去。
车子再次驶入那座临湖庄园。 夜色为它增添了几分神秘和肃穆。秦助理沉默地引我来到书房外,轻轻敲了门。
“进来。”萧厉的声音传来,似乎比三天前少了一丝紧绷。
我推门而入。他依旧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湖面,手中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酒。听到我进来,他转过身,目光直接落在我身上。
“看来,苏小姐已经有了决定。”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在我回答之前,萧先生,我需要先确认几件事。”我强迫自己直视他锐利的眼睛,不能露怯,“您说能帮我拿回清白,证据在哪里?您又需要我为您调制什么样的‘特殊香氛’?它的用途是什么?”
萧厉似乎欣赏我的直接,他走到酒柜旁,也给我倒了一小杯,递过来:“胆子不小,还敢跟我谈条件。”
我没有接那杯酒:“这不是谈条件,这是明确合作的基础和我的底线。我不想刚从一场浑水里出来,又莫名其妙跳进另一场更深的浑水。”
萧厉挑眉,自己呷了一口酒,走到沙发坐下:“好。第一,证据,我会逐步给你。彻底扳倒幕后的人需要时间布局,但让你先看到希望,不难。”他拿起沙发旁的一个平板,点开,推到我面前。
上面是几份加密邮件的截图片段和一段经过处理的通话录音文字稿,虽然关键信息被隐去,但内容直指当年诬陷我的关键环节和某个我曾怀疑过、却苦无证据的高层名字。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手指微微颤抖。是真的!他真的掌握着关键证据!
“第二,”萧厉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需要你调的香,主要是为我个人所用。我睡眠很差,普通的安神香毫无作用,甚至会引发不适。‘暮光’是少数能让我获得短暂安宁的香气之一。但我需要更持久、更有效的。此外,偶尔可能需要一些用于特殊场合的、能影响情绪或氛围的香氛——放心,不是违法的东西,只是商业谈判或某些私人聚会时,需要一点‘辅助’。”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你的才华,不应该浪费在讨好顾宸泽那种人,或者在南城卖小香囊上。它值得更大的舞台,也能创造更大的价值。为我工作,你能得到最好的资源,最安全的庇护,以及……复仇的机会。”
他几乎看穿了我所有的伪装和不甘。
我沉默了片刻,消化着他的话。为他个人调香,听起来似乎不像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影响情绪”的香氛,其边界却有些模糊。不过,相比起拿回清白的巨大诱惑,这个风险似乎可以承担。
“我的底线是,”我终于开口,声音坚定,“我只调制基于天然香材的、不直接危害他人身心健康的香氛。我不会制作违禁品,也不会成为您用来进行不道德行为的工具。如果您同意这一点,并且能兑现帮我翻案的承诺,我……愿意为您工作。”
萧厉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半晌,他唇角微勾:“可以。我欣赏有原则的人。那么,合作愉快,苏晚小姐。”
他没有再叫我“阿茉”。
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条款清晰,报酬丰厚得惊人,并且明确标注了第一阶段协助我调查旧案的具体义务。
“签了它。之后秦助理会安排你的住处和工作室。你需要什么材料,直接告诉他。”他将笔递给我。
我没有再犹豫,在乙方签下了“苏晚”这个名字。 时隔五年,我终于重新使用了这个几乎快要被遗忘的名字。
这一刻起,“阿茉”暂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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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助理的效率极高。 第二天,我就被安排住进了庄园内一栋独立的、带专业调香工作室的小楼。工作室的设备比顾宸泽那里的还要顶级,世界各地最顶级的香精香料公司的最新样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萧厉似乎完全不在乎成本,只要我能拿出他想要的东西。
我的首要任务,是解决他的睡眠问题。 我花了几天时间,仔细研究他的体质、作息、压力来源(他对此讳莫如深,只简单提了句旧伤和思虑过重),以及他对“暮光”的反应点。
我发现他对某些常见的安神成分如薰衣草、檀香反而敏感,但对“暮光”中某种特殊的冷杉提取物和极微量的、模拟雨后空气的臭氧感接受良好。这非常挑战我的技艺。
我几乎不眠不休,尝试了上百种组合,失败了无数次。萧厉没有催促,只是每天傍晚会让秦助理来取走当日的试验品。
直到一周后,我调制出了一款名为“邃夜”的香氛。它以冷杉、雪松为基底,融入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绿意的苦涩感(来自某种稀有苔藓),最后以几乎难以察觉的、清冷的琥珀收尾。它不像“暮光”那样带有希望感,反而更沉静,更像一种包容一切黑暗与疲惫的深邃怀抱。
秦助理将“邃夜”取走的那天晚上,我有些忐忑不安。
第二天清晨,秦助理过来时,带来了一句简短的口信:“老板说,‘邃夜’很好。他睡了四年来第一个完整的不需要药物辅助的觉。”
我松了一口气,同时,一种久违的专业成就感悄然滋生。
萧厉遵守了他的部分承诺。几天后,秦助理给了我一个加密U盘:“这是老板答应给你的第一阶段资料。涉及当年直接经手构陷您的一名前公司中层,他目前在国外,但我们已掌握了他的行踪和部分证据链。”
我颤抖着将U盘插入电脑。里面是详细的资金往来记录、以及此人与其幕后指使(那个我曾怀疑的高层)的通讯记录(部分),虽然还不足以直接钉死幕后主使,但已经足够证明我的清白!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五年了,我终于看到了曙光!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初步胜利的激动中时,秦助理又带来了一个新的任务。 “老板下周有一个重要的私人酒会。他希望您能调制一款香氛,能让人放松警惕,更容易……吐露真言。不需要药物成分,只需通过气味引导情绪,营造一种安全、怀旧的氛围。”
我的心猛地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就是他所说的“特殊场合”的用途。
“这……”我有些犹豫。
秦助理面无表情地补充:“老板说,这次酒会的一位关键客人,可能与当年陷害您的幕后主使关系密切。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将一叠关于那位客人的喜好、背景的资料放在桌上。
我看着那叠资料,又想到U盘里的证据。萧厉很懂得如何拿捏我。
挣扎许久,我接过了资料。 “我试试看,但不能保证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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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任务极具挑战性。不能使用任何违规成分,又要通过纯粹的香气影响人的心理状态,引导其放松和打开心扉。 我翻阅着那位客人的资料:中年男性,白手起家的富豪,童年家境清苦,对母亲做的槐花糕味道念念不忘,成功后偏爱收集复古物件,内心深处有强烈的怀旧情结和不安全感。
槐花……怀旧……安全感…… 我有了灵感。
我决定不以强烈的香气冲击,而是用极其细腻的层次,去编织一张温柔的记忆之网。 基调用了沉稳的檀木和纸莎草,模拟老物件和旧书本的安心感;中调融入了清甜的槐花蜜、温暖的烤麦芽香气(模拟糕点的甜香),以及一丝极微弱的、模拟阳光晒过棉布的味道;尾调则是一点点洁净的皂感,唤起童年被呵护的洁净记忆。
我将这款香氛命名为“妙音”,取“妙不可言,直抵心音”之意。它需要极其精准的浓度控制,味道极淡,若有似无,却能在不知不觉中瓦解心防,让人沉浸于一种被理解和安抚的舒适感中。
酒会前一晚,我将“妙音”交给了秦助理,并详细说明了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酒会当晚,我留在工作室,心神不宁。我不知道“妙音”会被用在什么地方,以何种方式使用,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深夜,秦助理才回来复命。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服?
“苏小姐,‘妙音’效果显著。目标人物在酒会后半程明显放松,与老板相谈甚欢,甚至主动提及了一些过去的趣事和……某些商业上的旧账细节。”他顿了顿,补充道,“老板套到了一些关于顾氏集团近期动向和某个海外项目的关键信息,或许对您未来的计划也有帮助。”
他留下一个精致的点心盒:“这是老板给您的谢礼。他说,您做得很好。”
秦助理离开后,我打开点心盒,里面是几种造型精美的法式甜点。但我毫无胃口。
我成功了。我用我的天赋,成功地“影响”了他人,为萧厉获取了利益。 虽然这似乎并没有直接伤害谁,甚至间接可能帮到了我未来的复仇,但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和失控感还是攫住了我。
我走到调香台前,看着琳琅满目的香精瓶子,它们曾经是我梦想的载体,如今却仿佛变成了某种危险的武器。
萧厉的世界,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幽深。 而我,已经踏入了这片深水区,还能全身而退吗?
窗外,月色冰凉。
顾宸泽心中的疑云越积越厚。 他动用了更多力量,不惜代价深挖当年旧案和苏晚的下落。阻力比想象中大,似乎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碍他查清真相,这反而更印证了他的猜测——苏晚的案子,确有隐情。
同时,他与白晓薇的相处越发索然无味。她精心维持的“救命恩人”形象,在细节处不断崩塌。一次偶然,他甚至发现她偷偷使用着苏晚曾为缓解他头痛而调制的、市面上绝无仅有的按摩精油——她曾对此表示过嫌弃。
“这是哪来的?”顾宸泽盯着那瓶熟悉的精油,声音发冷。
白晓薇脸色一白,支吾道:“啊……我看泽哥你上次头疼,就、就找人依样配的……”
“配?”顾宸泽拿起精油,嗅了嗅那独一无二的柔和草木香气,眼神锐利如刀,“这味道,一分不差。你说实话,是不是苏晚给你的?你联系过她?她在哪?”
白晓薇被他从未有过的厉色吓住,眼泪瞬间涌出:“我……我没有!是……是我之前看她扔在垃圾桶旁边,觉得瓶子好看就捡了……泽哥,你凶我!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苏晚!”
又是这套。顾宸泽心底涌起一阵强烈的厌烦。他第一次没有去哄她,而是冷冷地看着她表演,直到她自己也演不下去,只剩下心虚的抽泣。
就在这时,助理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地递上一份刚收到的匿名邮件附件。里面是几段更为清晰的监控录像和一份语音分析报告,直指当年陷害苏晚的,是他极为信任的一位副总,目的是铲除他身边可能洞察其某项亏空账目的人,并嫁祸给当时锋芒渐露的苏晚。
铁证如山。
顾宸泽看着那些证据,手指颤抖,脸色煞白。五年……他冤枉了她五年!他把她当成替身,享受着她的付出,却在最后毫不留情地将她扫地出门!
想到苏晚最后看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神,那里面该藏着多少绝望和心寒?
“啊——!”他猛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发出痛苦的嘶吼。白晓薇吓得尖叫一声,缩在沙发里不敢动弹。
“滚出去!”顾宸泽指着门口,对白晓薇吼道,眼神猩红,再无半点温情。
白晓薇连滚爬爬地跑了。
顾宸泽瘫坐在一片狼藉中,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几乎将他淹没。他必须找到苏晚!必须求得她的原谅!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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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厉将顾宸泽那边的动静了如指掌。 他甚至在一次高端商业论坛上,“偶遇”了明显憔悴不少的顾宸泽。
“顾总,好久不见,气色似乎不佳?”萧厉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顾宸泽此刻无心寒暄,但面对萧厉这位背景深不可测、势力庞大的神秘人物,也不敢怠慢:“劳萧先生关心,些微小事。”
“哦?”萧厉晃着酒杯,“听说顾总在找人?需要帮忙吗?”
顾宸泽心中一凛,警惕地看着萧厉:“萧先生消息灵通。不过这是顾某私事,不劳费心。”
萧厉轻笑,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有时候,找错了人,付错了真心,代价可是很大的。顾总,你说呢?”
顾宸泽瞳孔骤缩,死死盯着萧厉:“你都知道什么?苏晚在哪里?是不是你……”
萧厉后退一步,恢复疏离客套的笑容:“顾总说笑了。我只是提醒一句罢了。告辞。”
看着萧厉离开的背影,顾宸泽几乎可以肯定,苏晚的消失绝对与萧厉有关!而他阻止自己寻找苏晚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当年的案子,萧厉也插手了?
局势变得更加复杂。顾宸泽感到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而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成了网中的棋子。
与此同时,我为萧厉调制的香氛种类逐渐增多。除了安神的“邃夜”,还有用于提神专注的“启明”,用于缓和紧张气氛的“和融”……我的技艺在巨大的压力和顶级的资源下被迫飞速提升,甚至超越了过去的水准。
萧厉对我似乎还算满意,提供的庇护也确实有效。那个陷害我的副总已经在国外“意外”落网,正在被引渡回国,更多的证据链在不断补齐。
但我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我发现自己调制的香氛,被越来越多地用于他的各种“特殊场合”。虽然每次秦助理都会带来一些与我复仇相关的“好消息”作为回报,但我清楚地意识到,我正在一步步沦为萧厉实现他未知目的的工具。
我必须想办法掌握更多的主动,至少,要弄清楚萧厉的真正目的,以及他和我的仇家之间,到底还有什么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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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来得突然。 萧厉让我为他书房调制一款新的熏香,要求是“能让人保持绝对冷静和理智”。我借口需要了解书房环境的气场,得以多次进入他的核心领域。
一次他临时外出,书房并未彻底锁死。我鬼使神差地溜了进去。他的书桌干净整洁,但我在一个带锁的抽屉缝隙里,发现了一张露出一角的旧照片。
我小心翼翼地用工具将其夹出。 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女人眉眼间……竟与我母亲有几分神似!而那个小男孩的眉眼,分明就是年幼的萧厉!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赠小厉,愿吾儿此生平安顺遂。母,林晚秋。
林晚秋?! 我母亲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秋”字!而且我依稀记得,母亲提过她有一位早年失散、后来据说嫁入豪门却红颜薄命的堂妹,似乎就叫晚秋!
一个惊人的猜想在我脑中炸开! 萧厉寻找“暮光”,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香气!那款香,是我母亲的家传古方改良而来,里面用了一种极其特殊的、源自外婆家乡的冷杉提取方式!萧厉的母亲可能也知晓类似的手法?他是在通过香气,寻找与他母亲相关的痕迹?那他对我的执着……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 萧厉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像冰锥一样刺向我手中的照片。
我吓得心脏骤停,照片飘落在地。
“谁允许你动我的东西?”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我……我只是……”我大脑一片空白。
萧厉一步步走近,捡起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擦干净,眼神里流露出我从未见过的痛苦和……疯狂。
“你知道了?”他盯着我,语气森然。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萧先生,您寻找我,帮我,到底是因为我的才华,还是因为……我可能继承的、与您母亲相似的制香传承?”
萧厉沉默了片刻,身上的戾气忽然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悲伤。他走到窗前,背对着我。
“她死得很惨。”他声音沙哑,“被那个男人和他后来的家族逼死的。就因为她不肯交出外祖父家传的香方,不肯向那些逼死我外祖父家的人低头……那些香方,据说能左右人的心绪,价值连城。”
他转过身,眼中布满血丝:“我找了你很久。‘暮光’的味道,和她留下的唯一一点香料残片,太像了……我需要你,不仅是为了让你帮我调制安抚我噩梦的香,更是为了……拿到完整的、能让人心智沉沦、为我所用的香方!我要用那些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彻底毁掉那个逼死我母亲的家族!”
我震惊得无以复加!原来如此!他帮我复仇,给我庇护,最终目的,竟然是想得到我手中可能存在的、更强大的、能操控人心的香方!他和他恨的人,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那种香方!”我断然否认,“我母亲只教了我一些安神静心的普通方子!‘暮光’只是我的个人创作!”
“是吗?”萧厉眼神幽深,“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你有这个天赋。苏晚,留在我身边,帮我。事成之后,我不仅可以帮你洗净冤屈,我拥有的一切,都可以与你共享。”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疯狂的诱惑。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强大、危险,内心充满了创伤和偏执的仇恨。他给了我希望,却也想将我拖入另一个深渊。
是选择与他合作,在复仇的路上变得和他一样不择手段?还是坚守底线,冒着失去一切、甚至可能被他毁灭的风险,离开这里?
我的心在剧烈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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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做出了选择。 我无法为了复仇,变成自己厌恶的样子,沦为他人仇恨的工具。母亲的教诲和调香的初心,是带来美好与宁静,而不是操控与毁灭。
我假意考虑萧厉的提议,暗中却利用他书房里偷看到的一些零碎信息(一个名字,一个日期),结合秦助理之前给我的部分证据,拼凑出了当年陷害我的最终幕后黑手——不仅是顾氏那个副总,还有顾宸泽的一位叔父,他为了争夺家族控制权,一石二鸟,既铲除了洞察他账目的副总(让其背锅),又借机赶走了深受顾宸泽信赖、可能成为助力的我。
我将所有证据(包括萧厉提供的和我自己查到的),匿名发送给了顾宸泽一份,同时也备份给了警方和几家权威媒体。这是我能做的、最彻底的反击。
然后,我留下了一份辞呈和“邃夜”香氛的完整配方(算是对他短暂庇护的报答),在秦助理的默许下(他似乎对我有一丝不忍),连夜离开了萧厉的庄园。我没有回南城的小院,我知道那里不再安全。
我去了一个更偏远、但风景秀丽的小镇,用新的身份租下一个小铺面,准备开一家真正的、只卖自己喜爱香氛的小店。
风暴如期而至。 顾宸泽收到证据后,雷厉风行地清理了门户,将他叔父和涉案副总等人一一送进监狱,并召开了盛大的新闻发布会,公开为我澄清冤屈,恢复名誉,甚至愿意分割部分股份作为补偿(但我拒绝了)。
整个商圈为之震动。苏晚这个名字,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充满了传奇色彩。
萧厉的疯狂计划因为我的离开和顾家的抢先动作而被打乱,据说他勃然大怒,但不知为何,最终并没有大肆追捕我。也许是因为顾家事件后风口太紧,也许是因为……那份“邃夜”配方起到了一点微妙的作用。
一年后。 我的小店“闻秋”终于开业了。没有奢华装修,只有温暖的木头、随处可见的绿植和我亲手调制的各种香氛产品。我不再做那些用于商战或影响人心的复杂香氛,只专注于带来美好感受的日常香气。
生意不算火爆,但足够我安稳生活,并且渐渐有了一些真正欣赏香气的客人。
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我正低头整理着晾晒的干花,风铃声响,有客人推门而入。
我抬起头,瞬间愣住。 门口站着的人,是顾宸泽。他瘦了些,眉宇间褪去了不少从前的霸道,多了几分沉稳和……沧桑。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充满了愧疚、悔恨,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晚晚……”他声音沙哑,“我找了你很久。”
我平静地看着他,心中已无波澜:“顾总,好久不见。需要买点什么吗?店里新上了桂花头油,秋天用正好。”
我的疏离和客气让他眼神一黯。他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句:“你好吗?”
“我很好。”我笑了笑,是真的很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的丝绒盒子:“物归原主。还有……对不起。”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那支我母亲留下的凤钗。当年离开时,我把它藏在了公寓角落,没想到他还留着。
“谢谢。”我收下了盒子,这是母亲的东西。
顾宸泽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低声道:“祝你幸福。”然后转身离开了小店。
风铃再次响起,店内恢复宁静。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那些瓶瓶罐罐上,折射出温暖的光晕。
我知道,我和顾宸泽的过去,彻底结束了。
又过了几天,我收到一个没有署名的包裹。里面是一份关于某个海外香氛基金会股权转让的文件,受益人是我的名字。金额不大,但足够保障我余生无忧。随盒附着的,只有一小片深色的冷杉木屑。
我沉默片刻,将文件收好。没有接受,也没有退回。 也许,这是某种形式的道歉和告别。
我不再需要依附任何人,也不再需要畏惧任何人。
来源:橘子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