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正弯腰去够地上的拖鞋,闻言动作一滞。肚子里八个月大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踢了我一下。我扶着腰,慢慢直起身,看着他,“可以。”
“为了避免婆媳矛盾,别让我妈照顾你月子了。”赵劲松把最后一口饭扒拉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我正弯腰去够地上的拖鞋,闻言动作一滞。肚子里八个月大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踢了我一下。我扶着腰,慢慢直起身,看着他,“可以。”
赵劲松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肌肉都放松下来。他大概准备了一肚子说辞,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
“不过,”我平静地补充,“我有一个条件。”
他脸上的轻松瞬间凝固了,像没干透的水泥。他警惕地看着我,问道:“什么条件?”
我走到他对面坐下,笨重的身体让沙发发出一声呻吟。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妈当初给我们的那五万块钱彩礼,你借给你堂弟的,必须在孩子出生前拿回来。一分都不能少。”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客厅里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作响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在我的心上,也敲在他的脸上。赵劲松的脸色,从最初的错愕,慢慢涨成了猪肝色。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我知道,我触碰到了这个家最隐秘、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那五万块钱,是婆婆张桂兰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下的。当初她把那沓用红纸包着的钱塞到我手里时,手都在抖。她说:“岚岚,我们家条件不好,委屈你了。劲松以后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打断他的腿。”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以为这钱是婆婆对我的认可,是这个家接纳我的凭证。
可半年前,劲松告诉我,他堂弟做生意周转不开,他把这钱“借”了过去。我不同意,他却说:“都是一家人,能不帮吗?再说,你一个当老师的,又用不着什么大钱。”他话说得轻巧,像是在谈论今天晚饭是吃米饭还是面条。
从那天起,这五万块钱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我们的婚姻里。现在,我要亲手把它拔出来,哪怕会血肉模糊。
劲松终于开口了,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岚岚,你怎么又提这事?都说了,我堂弟年底肯定还。”
“年底?”我冷笑一声,“孩子下个月就出生了。我坐月子,请月嫂,哪样不要钱?赵劲松,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我不是个强势的人,在学校里,同事们都说我脾气好得像棉花。可是在这件事上,我退无可退。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作为妻子和母亲的尊严。
【内心独白】
我看着劲松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却觉得有些陌生。我们结婚三年,他一直是个体贴的丈夫。可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他始终不肯站在我这边?难道在他心里,他堂弟的“生意”比我们这个小家的安稳更重要吗?我害怕去想那个答案,那答案像一个黑洞,会吞噬掉我们之间所有的温情。
他避开我的目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请什么月嫂,乱花那钱干嘛?我妈不来了,不是还有你妈吗?你妈是退休医生,照顾你不是更专业?”
“我妈?”我几乎要气笑了,“赵劲松,你算盘打得真精。让我妈来照顾我,出钱又出力,你和你妈就甩手当掌柜,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提高了音量,“我就是觉得……觉得没必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僵。”
“关系?”我攥紧了沙发的扶手,指甲深深陷进布料里,“在你偷偷把钱拿出去的时候,就没想过我们的关系会变僵吗?在你妈决定不来照顾我月子的时候,她就没想过我们的关系吗?”
我的声音有些发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委屈。墙上的婚纱照里,我们笑得那么甜。可现实呢?现实是一地鸡毛,和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
劲松沉默了。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客厅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许久,他才闷闷地说了一句:“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别胡思乱想了,对孩子不好。”
说完,他站起身,走进了书房,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那扇门,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我坐在这头,被孤单和失望包围。他在那头,守着他的秘密和他的“家人”。
我轻轻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着孩子有力的胎动。我在心里对他说:宝宝,别怕。妈妈会为了你,变得坚强起来。
这个家,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下去了。有些事,必须在孩子出生前,掰扯清楚。
第1章 那笔消失的钱
第二天是周六,我没有课。赵劲松一早就出了门,说是公司有急事。我知道,他是在躲我。
也好,我正好可以清静一下,好好想想这件事。
我打开抽屉,拿出那个红色的存折。这是我自己的工资卡关联的存折,上面每一笔进账和支出都清清楚楚。我是一个语文老师,习惯了凡事条理分明。可我的生活,却被那笔糊涂账搅得一团乱麻。
那五万块钱,劲松说是“借”,可连一张借条都没有。我问他堂弟做什么生意,他也支支吾吾,只说是跟朋友合伙开饭店。一个连厨师证都没有的人,开什么饭店?这借口拙劣得像小学生撒的谎。
我叹了口气,把存折放回去。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可我心里,却是一片阴霾。
【内心独白】
我一遍遍地回想劲松当时跟我说起借钱时的神情,那种闪烁其词和不容置疑的混合体。他把我当什么了?一个不需要知情、只需要服从的妻子吗?这比缺钱本身更让我感到寒心。婚姻的基础是信任和尊重,当这两样东西开始动摇,再牢固的感情也会出现裂缝。
我强迫自己站起来,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我开始整理婴儿房,把朋友们送来的小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柜子里。看着那些柔软可爱的小衣服,我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婆婆张桂兰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妈。”
“哎,岚岚啊,”婆婆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洪亮,带着浓浓的乡音,“身体怎么样啊?孩子没闹你吧?”
“挺好的,妈。您放心。”我应付着。
“那就好,那就好。”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那个……劲松跟你说了吧?我……我月子就不去你那儿了。”
“嗯,他说了。”我的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婆婆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岚岚,你……你没生妈的气吧?主要是你王婶家孙子也那时候出生,我得去帮忙,实在抽不开身……”
王婶?我记得王婶的儿子还在上大学。这个谎撒得也太没有水平了。
我攥紧了手机,指节有些发白。我没有戳穿她,只是淡淡地说:“妈,我没生气。您有事就忙您的。”
“哎,那就好,我就知道岚岚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婆婆像是得了大赦,语气立刻轻快起来,“你放心,虽然我人不去,但该准备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我托人给你带了好多土鸡蛋,还有我自己种的小米,城里可买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堵得难受。她句句不离“懂事”,仿佛我的所有感受,都应该为这个标签让路。
挂了电话,我再也无心整理东西。我坐到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步履匆匆,为了生活奔波。我呢?我困在这间屋子里,为了五万块钱,为了一个所谓的“懂事”,跟自己较劲。
傍晚,赵劲松回来了。他手里提着我最爱吃的那家店的烤鸭。
“老婆,我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他献宝似的把烤鸭举到我面前。
我没什么胃口,只是看着他,“公司的事忙完了?”
“啊,忙完了,忙完了。”他一边换鞋一边说,“就是一点小问题,都解决了。”
他把烤鸭放到餐桌上,搓着手走过来,想抱抱我。我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岚岚,你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我看着他,认真地问:“劲松,你堂弟的饭店,开在哪里?”
他愣住了,眼神开始躲闪,“哦,在……在新区那边。刚盘下来,还在装修呢。”
“叫什么名字?”我追问。
“还没起好呢,你问这么清楚干嘛?”他显得有些不耐烦了,转身去厨房拿碗筷,“快来吃烤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的疑团就越大。这五万块钱背后,一定藏着一个我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把我们这个家炸得粉碎。
第2章 两种育儿经
周末,我妈来看我。她提着一兜子水果,还带了一本厚厚的《科学育儿百科》。
我妈是退休的内科医生,一辈子严谨认真。她一进门,就先去洗了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肚子。
“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水肿?”她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我的脚踝。
“还好,就是晚上有点抽筋。”我靠在沙发上,享受着妈妈的关心。
“那是缺钙,我明天给你带点钙片来。食补也要跟上,多喝点牛奶,吃点虾皮。”我妈说着,就打开了那本育儿百科,翻到孕晚期营养那一章,指给我看。
我们正聊着,赵劲松从书房出来了。他看到我妈,立刻堆起笑脸,“妈,您来啦!”
“劲松啊。”我妈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对我这个女婿,算不上多满意,也算不上不满意。她常说,日子是自己过的,只要劲松对我好就行。
劲松坐到我旁边,殷勤地给我妈倒了杯水。
我妈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道:“劲松,岚岚坐月子的事,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我心里一紧,看向赵劲松。
赵劲松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干笑了两声,“那个……妈,我妈她……她老家有点事,来不了。所以,可能要辛苦您一阵子了。”
我妈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没看赵劲松,而是转向我,“岚岚,这是你的意思?”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我妈是了解我的,她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她把书合上,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亲家母来不了,没关系。不过,月子里的规矩,得按科学的来。什么不能洗头洗澡,不能开窗通风,那些老黄历都得改改。”
赵劲松连忙点头,“那是那是,都听您的。”
我妈又说:“还有孩子的喂养。母乳是最好的,但如果奶水不够,就要及时补充配方奶,不能让孩子饿着。尿不湿也要用好的,透气的,别为了省几个钱,让孩子得红屁股。”
她每说一条,赵劲松就点一下头。我看着他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这些话,如果是由我来说,他肯定会觉得我娇气、乱花钱。可从我妈嘴里说出来,就成了“科学”和“专业”。
【内心独白】
或许在劲松心里,我和他妈妈代表的是两种生活方式,而我妈妈则代表着另一种他无法反驳的权威。他习惯了在他妈妈的强势和他自己的和稀泥中寻找平衡,却忽略了我的感受。他以为让我妈妈来照顾我,是解决问题的捷径,却没想过,这会让我陷入更深的尴尬和依赖之中。
送我妈下楼的时候,她拉着我的手,低声问我:“岚岚,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跟劲松闹别扭了?”
我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我把钱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我妈说了。
我妈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她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一样。
“妈知道了。”她说,“这件事,你做得对。夫妻之间,最怕的就是这种不清不楚的账。钱是小事,伤了心才是大事。”
她看着我,眼神坚定,“你别怕,有妈在。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其他的事,我们慢慢解决。”
妈妈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我慌乱的心安定了不少。
回到家,赵劲松正在厨房里忙活,他把烤鸭热了热,又炒了两个青菜。
“老婆,妈走了?快来吃饭吧。”他冲我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讨好。
我坐到餐桌前,却没什么胃口。
他给我夹了一块鸭腿,“来,多吃点,你跟宝宝都需要营养。”
我放下筷子,看着他,“劲松,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我只想再问你一次,那五万块钱,到底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不是说了我在想办法吗?你怎么就揪着不放呢?”
“因为那不是一笔小钱!因为那是我对你最后的信任!”我终于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
“信任?为了五万块钱,你就不信任我了?”他也火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林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物质,这么斤斤计较了?”
“物质?”我气得浑身发抖,“赵劲松,你把话说清楚!我跟你结婚,要过你的车吗?要过你的房吗?这房子首付是你爸妈付的,我们一起还贷款,我吭过一声吗?现在我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们小家的钱,就成了物质?”
我们的争吵声在不大的客厅里回荡,震得人耳朵疼。
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新闻联播的音乐响了起来。往常这个时候,我们都会依偎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可现在,我们之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那笔消失的钱,就像横亘在我们中间的一座冰山。
第3章 不请自来的“好意”
冷战持续了两天。
这两天,赵劲松按时回家,给我做饭,提醒我吃叶酸,表现得像个模范丈夫。但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他不说钱的事,我也不问。家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电视机在不知疲倦地制造着虚假的繁华。
周二下午,我正在午睡,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我以为是快递,挺着肚子过去开门。门一开,我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是我的婆婆张桂兰。她左手拎着一只还在扑腾的老母鸡,右手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额头上全是汗。
“妈?您……您怎么来了?”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不能来?”婆婆一边说,一边挤进门来,把东西往地上一放,“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快,把鸡拿去厨房,我晚上给你炖汤喝,大补!”
我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不是说老家有事,来不了吗?
婆婆自顾自地换了鞋,开始打量屋子。她先是走到阳台,把我刚洗好晾晒的内衣收了进来,嘴里念叨着:“这东西怎么能挂在外面,让人看见多不好。”
然后她又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我买的速冻饺子和半成品菜,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川字。“岚岚啊,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怎么能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不行,这些都得扔了。”
说着,她就真的把那些东西往垃圾桶里倒。
“妈,别!”我赶紧阻止她,“这些都还能吃,扔了太浪费了。”
“浪费什么?吃了对孩子不好,才是最大的浪费!”婆婆振振有词,“你放心,妈来了,以后保证把你和孩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的到来,像一阵龙卷风,瞬间打乱了我所有的节奏。她的“好意”,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我感到窒息。
【内心独白】
我明白婆婆是出于好心,她用她认为最好的方式来关心我。但这种关心,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强烈控制欲的关心。她没有问我需要什么,而是直接把她认为我需要的东西强加给我。在这个她儿子付了首付的房子里,我感觉自己更像一个租客,而不是女主人。
晚上,赵劲松回来,看到他妈,也是一脸震惊。
“妈,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给我儿子和孙子一个惊喜,不行吗?”张桂兰瞪了他一眼,然后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端到我面前,“岚岚,快喝,我熬了一下午呢。”
鸡汤很香,但我一口都喝不下去。
饭桌上,婆婆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她的育儿经。“岚岚啊,我跟你说,坐月子可不能马虎。头不能洗,风不能吹,盐不能吃,手机电脑更不能看,有辐射,对孩子眼睛不好……”
我试图解释:“妈,现在都讲究科学坐月子了,医生说可以洗澡的,只要注意保暖就行。”
“什么科学不科学的,我当年生劲松的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你看他现在不是长得结结实实的?”婆婆一句话就把我顶了回去,“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听我的,准没错!”
赵劲松在一旁埋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他,他却假装没看见。
吃完饭,婆婆又从她的蛇皮袋里掏出了一大堆东西。有手工做的虎头鞋,有红布包着的小银镯,还有一叠叠崭新的尿布。
“你看,这尿布都是我用旧棉布做的,软和,吸水,比外面卖的纸尿裤强多了,那个不透气,捂得慌。”她献宝似的把尿布递给我。
我看着那厚厚的、已经有些泛黄的棉布,实在无法想象把它用在我即将出生的宝宝身上。
就在这时,婆婆拿起一件小衣服,在身上比划着,笑着对劲松说:“你看这料子多好。你堂弟媳妇也快生了,到时候我再给她也做几件。你堂弟现在出息了,在外面做大生意,可不能亏了孩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赵劲松。
做大生意?劲松不是说他堂弟开饭店,还在装修吗?
我捕捉到了赵劲松脸上瞬间闪过的一丝慌乱。他立刻打岔道:“妈,你坐了那么久的车,累了吧?我扶您去房间休息。”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扶着他妈进了次卧。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浑身冰冷。
婆婆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赵劲松用谎言堆砌起来的墙。墙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那五万块钱,究竟去了哪里?
第4章 墙上的裂痕
婆婆住下的第二天,这个家就彻底变成了她的地盘。
早上六点,她就起床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做早饭。她做的早餐永远是小米粥配咸菜,美其名曰“养胃”。我闻到那股咸菜味就反胃,可她还是会把碗推到我面前,“快吃,吃了对孩子好。”
她把我的花全都搬到了阳台角落,因为“花粉对孕妇不好”。她拔掉了路由器的电源,因为“WiFi辐射大”。她甚至想把我养了三年的猫送走,如果不是我以死相逼,我的“毛孩子”可能已经流落街头。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圈养的动物,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赵劲松成了“夹心饼干”,但他这块饼干,明显是偏向他妈那边的。
“岚岚,妈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忍忍吧。”这是他对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我的忍耐,在周四晚上达到了极限。
那天晚上,我正在备课,准备下周的公开课。这是我评职称的关键一课,我准备了很久。婆婆推门进来,二话不说就合上了我的笔记本电脑。
“都几点了还看电脑?辐射多大不知道吗?赶紧睡觉去!”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妈,我还有一点就弄完了。”我耐着性子解释。
“有什么事比我孙子还重要?你要是把眼睛看坏了,以后怎么喂奶?”
“这是我的工作!”我终于忍不住了,提高了声音。
“工作工作,工作能当饭吃吗?你现在最大的工作就是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够了!”我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肚子一阵发紧。我扶着桌子,喘着气说:“妈,这是我的家,我的房间,请你出去。”
婆婆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我敢这么跟她说话。她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眼圈瞬间就红了,“好,好,我走!我辛辛苦苦从老家跑来伺候你,你还嫌我碍事!劲松啊,你快来看啊,你媳妇要赶我走啊!”
她一边喊,一边就往外走。
赵劲松闻声从客厅冲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满脸泪痕的婆婆,又看了看气得发抖的我,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对我吼道:“林岚,你干什么!妈这么大老远来照顾我们,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涌上了心头。
“我干什么?我只是想在自己的家里,有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空间,这也有错吗?”我指着被合上的电脑,“我明天要讲公开课,关系到我的职称!她进来就把我电脑关了,你问过一句为什么吗?”
“不就是个职称吗?有那么重要吗?比一家人和和气气还重要?”赵劲-松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
“重要!”我几乎是吼出来的,“那是我的事业,我的尊严!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生孩子,我做什么都不重要?”
“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赵劲松,你才不可理喻!你骗我,你联合你妈一起骗我!你堂弟到底在做什么生意?那五万块钱到底去哪儿了?”我把所有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向他。
我们的争吵让整个屋子都在震动。墙上的婚纱照里,我们笑靥如花。可现实中,我们却面目狰狞,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
(切换到第三人称视角)
赵劲松看着林岚通红的眼睛,心里又烦又乱。他不是不知道妻子受了委屈,可一边是强势的母亲,一边是怀孕的妻子,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钱的事情,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口。他堂弟根本不是做什么生意,而是迷上了网络赌博,输得倾家荡产。那五万块钱,扔进去连个水花都没见着。这是家丑,他怎么能告诉林岚?他只能自己扛着,想着等年终奖发下来,再把这个窟窿补上。
他母亲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方式不对。他想解释,可林岚那副咄咄逼逼的样子,让他心里那点愧疚也变成了怒火。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他口不择言地喊道,“为了钱,你连我妈都容不下!这房子首付是我家出的,你住在这里,对我妈好点不是应该的吗?”
这句话一出口,赵劲松就后悔了。
林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痛苦,仿佛不认识他一样。她没有再争吵,只是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赵劲松,你让我觉得恶心。”
说完,她转身想回房间。突然,她身体一晃,捂住了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岚岚!”赵劲松吓坏了,赶紧冲过去扶住她,“你怎么了?”
林岚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她靠在他身上,虚弱地说:“肚子……肚子疼……”
墙上的裂痕,在这一刻,仿佛从无形变成了有形,深不见底。
第5章 深夜的电话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医生说,我是因为情绪激动引起的假性宫缩,幸好送来得及时,不然可能会导致早产。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赵劲松和婆婆守在床边,两个人脸上都是后怕和愧疚。
婆婆一个劲地道歉:“岚岚,都是妈不好,妈不该惹你生气。你千万别跟妈一般见识,好好养身体。”
赵劲松也握着我的手,声音沙哑:“老婆,对不起,我混蛋,我不该说那些话。”
我没有回应。我不是在赌气,我是真的累了。心累。身体上的疼痛可以忍受,可心里的伤口,却不知道该如何愈合。那句“这房子首付是我家出的”,像一根毒刺,扎根在我的心里,每次呼吸都会疼。
【内心独白】
原来,在他心里,我始终是个外人。住在他父母付了首付的房子里,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就应该忍气吞声。我们共同还贷的三年,我们一起布置这个家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我以为我们是在共筑爱巢,原来我只是寄人篱下。
医生建议我留院观察一晚。婆婆要留下来陪护,被我拒绝了。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们走后,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我侧过身,看着窗外的夜色。城市的霓虹闪烁,却没有一盏灯能照亮我心里的黑暗。
深夜,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着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压抑的哭声。
“喂,请问是……是劲松哥的爱人,林岚嫂子吗?”
“我是,请问你是?”
“嫂子,我是……我是赵明亮的老婆。”
赵明亮,就是赵劲松的堂弟。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嫂子,我对不起你,我们家明亮对不起你们!”女人在电话里泣不成声,“那五万块钱,都被他……都被他拿去赌了,输光了!他还借了高利贷,现在人家天天上门逼债,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赌博?高利贷?
原来这才是真相。不是开饭店,不是做生意,而是一个无底的黑洞。
“嫂子,劲松哥为了帮我们,把他自己的积蓄都拿出来了,还到处找朋友借。大姑……大姑她也知道这事,她怕你担心,才不让我们说的。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
后面的话,我几乎听不清了。我只觉得浑身发冷,从头到脚。
原来,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赵劲松,我的丈夫;张桂兰,我的婆婆,他们联手给我编织了一个巨大的谎言。
他们不是怕我担心,他们是怕我不同意,怕我阻拦。在他们眼里,我这个妻子,这个儿媳,还不如一个烂赌的亲戚重要。
我挂了电话,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我不是心疼那五万块钱,我是心疼我自己。我全心全意对待的家人,却把我当成一个傻子,一个外人。
【内心独白】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婆婆为什么突然从老家赶来。她不是来照顾我,她是来稳住我,是来替她儿子监视我,怕我发现真相。她那些不合时宜的“好意”,那些强势的关心,都成了最大的讽刺。这个家,对我而言,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骗局。
第二天一早,赵劲松提着保温桶来了。他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看起来一夜没睡。
“老婆,我给你熬了粥,你趁热喝点。”他小心翼翼地把粥盛出来。
我看着他,平静地开口:“赵明亮是不是在赌博?”
赵劲松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他老婆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了。”我继续说,“五万块钱,都输光了。你还把我们自己的积蓄也填进去了,是吗?”
赵劲松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那副样子,就是默认了。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赵劲松,我们离婚吧。”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第6章 摊牌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小小的病房里炸开。
赵劲松的眼睛瞬间红了,他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岚岚,你别说胡话!我们不能离婚,我们有孩子了!”
“孩子?”我看着他,眼神冰冷,“你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孩子?”
“我……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他还在用那个可笑的借口。
“不想让我担心?”我甩开他的手,从床上坐起来,直视着他,“赵劲松,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不想让我担心,还是根本不信任我,不尊重我?在你心里,我这个妻子,是不是就是一个只会给你添麻烦的外人?”
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刺向他,也刺向我自己。
他哑口无言,嘴唇翕动,最终颓然地垂下了头。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婆婆提着早饭,满脸笑容地走进来,“岚岚,妈给你……”
当她看到我们两个人的样子,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察觉到了不对劲,试探着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没理她,只是继续看着赵劲松,“今天,就在这里,把你和你妈做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如果还有半句谎话,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切换到第三人称视角)
赵劲松知道,这一次,他再也瞒不下去了。林岚的眼神,平静得让他害怕。那种平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是心死之后的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从堂弟赵明亮如何染上赌瘾,到如何输光家产;从他如何心软,偷偷拿了那五万块钱去填窟窿,到后来又如何把自己的积蓄投进去;从他母亲如何发现,却选择帮他隐瞒,再到两人如何商量着,由母亲来“照顾”林岚,以防她发现端倪……
张桂兰站在一旁,脸色越来越白。她想插嘴解释几句,但每次看到林岚那冰冷的眼神,就把话又咽了回去。她终于意识到,她那些自以为是的“为儿子好”,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林岚安静地听着,没有哭,也没有闹。她的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让人感到压力。
等赵劲松说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所以,你们母子俩,从头到尾都在演戏给我看。一个假装开明,同意不来照顾月子;一个假装体贴,背地里却掏空我们的家底去填无底洞。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傻子吗?”
“岚岚,不是的,我……”赵劲松急切地想辩解。
“别叫我岚岚。”林岚打断他,“赵劲松,你最让我失望的,不是钱,而是你这个人。你没有担当,遇事只会逃避和欺骗。你妈把你当成没断奶的孩子,你也心安理得地躲在她身后。”
她又转向张桂兰,“妈,我一直很尊敬您,因为您辛苦把劲松养大不容易。但我现在才明白,您的爱,是让他永远长不大的枷锁。您以为您是在帮他,实际上是在害他,也是在毁掉我们的家。”
这番话,像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赵劲松和张桂兰的脸上。
张桂兰的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我……我错了,岚岚,妈是真的错了……”
赵劲松也终于崩溃了。他一个一米八的男人,蹲在地上,抱着头痛哭起来,“老婆,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这个家……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
林岚看着他们,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无尽的疲惫。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新生命的力量。她知道,为了这个孩子,她不能倒下。
“机会,不是靠嘴说的。”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第一,赵明亮家的事,是无底洞,我们不能再管了。你必须当着我的面,给他打电话,说清楚我们的底线。”
“第二,这个房子,我要加上我的名字。不是为了分财产,而是为了让我知道,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而不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
“第三,”她顿了顿,看着赵劲松,“从今天起,这个家,我说了算。你,还有妈,都要学会尊重我的意见。如果做不到,那张离婚协议,我会随时准备好。”
她的条件,不再是那五万块钱。钱已经失去了意义。她要的,是尊重,是边界,是一个家庭里最基本的坦诚和公平。
这是她作为一个平凡女人的尊严,也是她作为一个即将成为母亲的人,为孩子争取的第一份保障。
第7章 月子里的阳光
我出院了。
赵劲松当着我的面,给赵明亮打了电话。我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听到赵劲松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说:“明亮,之前是我糊涂。以后你的事,我们不会再管了。你好自为之吧。”
挂了电话,他像虚脱了一样,靠在墙上。我知道,斩断这种畸形的亲情,对他来说,是一种痛苦的成长。
婆婆第二天就回了老家。临走前,她把一张银行卡塞给我,说里面是她剩下的所有积蓄,虽然不多,但希望能弥补一点。我没有收。我告诉她,我需要的不是钱。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她的背影,看上去比来时苍老了许多。
房子加名字的手续,办得很顺利。当我从房产交易中心走出来,看到房产证上并列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时,阳光正好。我眯起眼睛,感觉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两周后,我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七斤二两,很健康。
月子是我妈妈来照顾的。她严格按照科学的方法,把我照顾得很好。家里很安静,也很温馨。
赵劲松请了一周年假,笨拙地学着当一个父亲。他学着换尿布,笨手笨脚地把尿布贴反了;他学着给孩子拍嗝,结果自己先打了个嗝;他半夜被孩子的哭声惊醒,睡眼惺忪地冲奶粉,却把水温调得太烫。
虽然他做得一塌糊涂,但我没有责怪他。我看到了他的努力和改变。
他不再是那个凡事都想走捷径、遇事就躲到妈妈身后的男人了。他开始学着承担责任,学着做一个真正的丈夫和父亲。
【内心独白】
我常常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心里会想,婚姻到底是什么呢?它不是风花雪月,不是甜言蜜语,而是在一地鸡毛里,依然愿意为对方弯腰,捡起那些琐碎的耐心和温柔。我们走过弯路,摔过跟头,但只要方向是对的,就总有抵达幸福的可能。
一天下午,我正在给孩子喂奶,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赵劲松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我身边坐下。
他看着我和孩子,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老婆,”他低声说,“我联系了以前的同学,找了份兼职,晚上和周末去做。虽然辛苦点,但我想尽快把亏空的钱补上。”
我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我只想用行动告诉你,我会努力给你和孩子一个安稳的家。”
我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窗外,初冬的阳光温暖而明亮。我看着怀里酣睡的宝宝,他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我突然明白,我当初提出的那个“条件”,其实从来都不是为了那五万块钱。
那是我在婚姻的迷雾中,为自己点亮的一盏灯,是我在失去方向时,为自己画下的一条底线。它逼着我们去面对最真实的问题,逼着我们撕开温情的面纱,看到彼此的软弱和不堪。
这个过程很痛,像一场刮骨疗毒的手术。但只有经历了这样的疼痛,伤口才能真正愈合,长出新的、更坚韧的血肉。
家庭的力量,不在于从不犯错,而在于懂得反思和修正。理解,不是一味地退让和原谅,而是在看清了所有真相之后,依然选择相信,选择牵着对方的手,继续走下去。
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怎样,但此刻,阳光正好,岁月安稳。这就够了。
来源:月光海岸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