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淮北平原迎来了又一个闷热的夏日,太皇河在平原上静静流淌,河畔的麦田已泛起金黄,预示着又一个丰收的季节。然而丘家庄园内却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古稀之年的丘尊亭躺在檀木床上,气息奄奄。这位太皇河一带最大的地主、丘氏一族的族长,已缠绵病榻三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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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北平原迎来了又一个闷热的夏日,太皇河在平原上静静流淌,河畔的麦田已泛起金黄,预示着又一个丰收的季节。然而丘家庄园内却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古稀之年的丘尊亭躺在檀木床上,气息奄奄。这位太皇河一带最大的地主、丘氏一族的族长,已缠绵病榻三月有余。
卧房内弥漫着草药苦涩的气息,床前,长子丘世裕和儿媳祝小芝日夜守候。丘尊亭面色灰白,双唇干裂,却仍强撑着一口气,仿佛在等待什么。窗外,夏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与室内的沉寂形成鲜明的对比。
“爹,您再坚持坚持,世宁和文远就快到了!”丘世裕哽咽着,用湿布小心润湿父亲干涸的嘴唇,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丘尊亭微微睁眼,昏暗的目光缓缓扫过儿子的脸,嘴唇颤动似要嘱咐什么。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大管家丘尊农急忙入内,压低声音道:“老爷,大小姐和姑爷到了!”
话音未落,丘世宁已扑到床前,一身风尘还未拂去,便泪如雨下:“爹!女儿回来了!您快看看女儿啊!”其夫徐文远紧随其后,虽风尘仆仆仍保持官仪,却也掩不住面上的悲戚。
丘尊亭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他颤抖着手,丘世裕急忙握住。老人的目光逐一扫过床前众人,最后停在丘世裕脸上,吐出两个字:“安心守家业!”而后长叹一声,气息渐绝。那双看过七十年太皇河变迁的眼睛,终于永远地合上了。
刹那间,屋内哭声震天。丘世裕扑通跪地,号啕不止,双手仍紧紧握着父亲尚未完全冰冷的手。祝小芝默默垂泪,却强忍悲痛,转身吩咐下人:“点燃白烛,开启中门,敲响丧钟!”
太皇河畔的丘老爷,走了!
沉重的丧钟声回荡在太皇河上空,一声接一声,钟声所至,田间劳作的佃户纷纷停下农活,面朝丘家庄园方向垂首默哀。几个老农抹着眼泪,喃喃自语:“好人啊,真是好人!”
“丘老爷走了……”消息如野火般蔓延,不多时,丘家庄园外已聚集了许多闻讯而来的乡民。老佃户赵老五领着孙子跪在门外,老泪纵横:“苍天无眼啊!怎就把这样的好人带走了!那年大旱,要不是丘老爷开仓放粮,我们一家早就饿死了啊!”
院内,族弟丘尊龙已然掌局。他身材高大,声如洪钟,指挥下人布置灵堂,一切井井有条。与丘尊亭的温和气质不同,这位兼任地方巡检的豪强地主,眉宇间是霸气的威严,然而世代的富贵,也让他不失礼节。
“世裕,节哀顺变!”丘尊龙扶起跪在灵前的侄子,话语中带着难得的温和,“兄长后事要紧,你是一家之主,万万不能哭坏了身子。这些事有我帮你打点,但你需得振作起来!”
丘世裕抬头,面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叔父,我……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父亲在时,事事都有他拿主意,如今……”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哽咽。
“有我在,一切无需担心!”丘尊龙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却不失体贴,“但你是嫡长子,许多场合还需你出面。记住,此刻全族上下都在看着你!”
少夫人祝小芝已换上一身缟素,正细心为公公整理遗容。她动作轻柔而庄重,仿佛生怕惊扰了安睡的老人。小妾李银锁跟在她身后,端着热水和毛巾,安静地协助,偶尔抬眼望望灵堂外越来越多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姐姐,您也歇歇吧,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停过!”李银锁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真切的关切。 祝小芝摇头,手中动作不停:“爹待我如亲生女儿,这最后一程,我必要亲自送完。银锁,你去看看世宁小姐那里是否需要帮忙,她伤心过度,莫要哭坏了身子!”
灵堂很快布置妥当,丘尊亭的遗体安放在正厅中央的柏木寿材中,四周白烛高燃,香烟缭绕。厅堂正中央悬挂着丘老爷的画像,画中人眉目慈祥,仿佛仍在注视着这个他守护了一生的家。厅外,管家丘尊农领着账房先生记录各方送来的奠仪,堆积的挽联、纸扎、香烛很快堆满了偏厅。
午后时分,县令陈文启和钱主簿亲临吊唁。丘尊龙率众人迎接,举止得体又不失威严。
“丘老爷仙逝,实乃我县一大损失!”陈县令拈香祭拜后,对丘世裕道:“世裕节哀。尊翁在世时,德高望重,造福乡里,县衙上下无不感念。若有任何需要,衙门定当尽力!” 丘世裕连连作揖回礼,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频频点头。一旁的丘尊龙接话道:“多谢县尊厚爱。家兄生前常教导,为富当仁,济世为民。丘家必不负父亲生前期望,继续为乡里尽绵薄之力!”
送走县令,忽见一个微胖身材的人冲进灵堂,扑通跪地,连磕三个响头,哭得悲切万分。这是丘尊亭的干儿子王世昌,是丘世裕的把兄弟,当年他陡然乍富却没有靠山,便认了丘尊亭为义父,如今他在太皇河早已站住了脚,他的儿子王齐文更是被徐文远带进了官场。
“干爹啊!您怎么不等昌儿再见一面啊!”王世昌捶胸痛哭,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肩膀剧烈地颤抖,“昌儿还没来得及报答您的提携之恩啊!”丘世裕忙上前与他相拥而泣,两个人哭作一团,一旁的祝小芝也不禁掩面而泣。
接下来的日子里,吊唁者络绎不绝。从地方乡绅到普通佃户,从商贾伙伴到远房族亲,人们纷纷前来表达对这位长者的最后敬意。丘家大开中门,备下素斋,接待各方来客。灵堂内香火不绝,挽联层层叠叠,其中大多是受过丘老爷恩惠的平民百姓送来的。
停灵第七日,出殡仪式隆重举行。清晨,族中壮汉抬起沉重的柏木棺椁,随着法师一声“起灵”,送葬队伍缓缓前行。丘尊龙特地安排了八人手持白幡开道,其后是捧着丘老爷画像的丘世裕,再后是灵柩和家属,最后是绵延三里的送葬人群。
丘尊龙作为主事人,走在灵柩前头,步步沉稳。身后的丘世裕需要家仆搀扶才能行走,面色苍白如纸。祝小芝与丘世宁并肩而行,两个女人虽然悲痛,却保持着仪态,不时对沿途致哀的乡民点头回礼。
王世昌与徐文远紧随其后,一个痛哭流涕,一个肃穆庄严。整个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白衣如雪,哭声与哀乐交织,在太皇河畔久久回荡。
太皇河两岸百姓自发沿途设祭,许多老人孩子跪在路旁痛哭流涕。纸钱飘落如雪,覆盖了整个平原,仿佛天公也在为这位仁厚长者的离去而哀悼。几个老妪摆上路祭,哭诉着丘老爷生前的善行,人群中不时传出唏嘘之声。
下葬仪式完成后,家族会议在丘家祠堂大厅举行。按照传统,族长之位需在老人入土后立即确定。
几位族老端坐上位,丘尊龙自然坐在主位左侧。丘世裕作为嫡长子,坐在正中位置,却显得局促不安,目光时不时瞟向一旁的叔父,似乎在寻求支持。
“尊亭突然离世,实为我丘氏一大悲痛!”一位银须族老开口道,声音沉重而缓慢,“然家族不可一日无主,太皇河两岸丘氏田地、佃户、商贸,皆需有人主持大局。不知世裕有何打算?”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丘世裕。他紧张地搓着手,支吾道:“世裕不才,恐难当此大任……况且守丧期间,理应专心尽孝,实在无心他顾……”
丘尊龙缓缓起身,声如洪钟却不过于强势:“既然世裕侄儿需要时间守孝尽哀,尊龙愿暂代族长之职,待三年孝期满后,再交还权柄。在此期间,重大决策必与世裕商议,族中事务也会定期向各位族老汇报,以保全族利益!”
族老们交换眼神,纷纷点头。谁都明白,丘尊龙虽行事风格不同,但重视家族团结,且能力出众,是最合适的人选。一位族老补充道:“尊龙所言极是。不过世裕作为嫡长子,也该逐步熟悉族中事务,以便将来接手!”
仪式结束,丘尊龙正式成为丘氏新任族长。当晚他便召集账房先生查看所有田产地契和账目,却特意请来丘世裕和祝小芝一同参与。
“兄长经营有方,族中公田财产账目清晰可观!”丘尊龙指着账本语气平和地说道,“然如今天灾频仍,朝廷加饷,若不变通,恐难维持。我建议稍调整租税,但绝不会超过乡里常规,世裕觉得如何?”
丘世裕连连点头:“全凭叔父做主。父亲在世时常说,叔父精明能干,要世裕多多请教!” 祝小芝却轻声问:“叔父,今年收成不佳,不少佃户家中存粮已见底。可否酌情减免部分困难佃户的租税?这也是公公生前的做法!”
丘尊龙沉吟片刻,点头称是:“侄媳言之有理,考虑周详。就依你之言,对确有困难者,可适当减租。此事就劳烦你与账房一同核实情况,列出名单!”
月余过去,丘家庄园秩序井然。丘尊龙虽引进几个得力助手,却也保留丘尊亭时期的老人,时常征求他们的意见。丘世裕起初还每日到祠堂书房坐坐,后来发现叔父处理事务井井有条,便渐渐不再过问,终日与几个酒肉朋友消遣度日,似乎想借此逃避丧父之痛和家族责任。
清明时节,祝小芝前往丘尊亭墓前祭扫。她惊讶地发现墓前早已摆满鲜花果品,都是那些受过丘老爷恩惠的百姓自发前来祭奠的。墓碑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周围杂草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同来扫墓的丘尊龙站在墓前,久久不语,神情复杂。 “兄长仁德,尊龙难及万一!”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日低沉许多,“但我必竭尽全力,守业扩业,不负兄长所托。只盼世裕能早日振作,接过这家业重任!”
祝小芝轻声应道:“叔父已做得很好了。公公在天之灵,必感欣慰。世裕那边,我会多加劝导!但恐他非是当家之才!”
太皇河水日夜奔流,默默见证着平原上的沧桑变幻。丘尊亭的时代已经结束,但他的守业精神仍在丘家延续。丘尊龙以他的方式守护着家族,而祝小芝则在细微处保持着公公生前珍视的温暖与人情。
站在太皇河畔,祝小芝明白,家族传承不在于一成不变,而在于在变革中守住核心价值。丘尊亭虽已离世,但他留下的遗产传说,仍如太皇河水般,滋养着这片土地和生活在其中的每一个人。
来源:五官小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