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衍宗最废物的长老,连个像样的尊号都没,也没弟子愿拜我为师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22 17:47 1

摘要:因为常年穿着一身洗到泛白的旧道袍,他们便随口喊我“白衣长老”。

我是云霁,天衍宗最没存在感的一位长老。

整个内门,就我一人连个像样的尊号都没有。

因为常年穿着一身洗到泛白的旧道袍,他们便随口喊我“白衣长老”。

这称呼听着仙风道骨,实则骨子里全是轻慢。

我当然心知肚明,那些天之骄子们是如何看待我的。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一副勉强够看的资质,再加上一个毫无根基的出身。

靠着在外门数百年的苦熬,才侥幸凝结元婴,跻身内门长老之列。

在这天才扎堆的地方,我活成了一个异类。

身边的同僚,哪个不是惊才绝艳,百年内便破镜飞升的天才?他们门下的弟子,自然也都是人中龙凤,个个心高气傲。

谁又能瞧得上我这个靠水磨工夫耗上来的杂灵根长老呢?

平日里在宗内碰见,那些骄子们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更别提驻足躬身,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长老”了。

他们眼底那种毫不掩饰的轻视,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得不深,却日复一日,足以将一颗心刺得千疮百孔。

可我,终究还是忍了。

不仅忍了,甚至还对他们存着几分不合时宜的心软。

2

眼见他们为求速成而伤了经脉,我会将自己积攒许久灵石才换来、平日都舍不得用的丹药,悄悄塞给他们。

用我这双因早年做杂役而布满薄茧的手,为他们拂去伤口的污秽。

眼见他们初学辟谷,饿得头晕眼花,却碍于颜面强撑,我回忆起自己当年的窘迫,而后偷偷为他们熬上一碗清淡暖胃的灵谷羹。

看着他们满脸别扭,最终却狼吞虎咽地吃完,我心底竟会泛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眼见他们下山历练,我明知他们看不上我这点微末道行,还是会把几百年来攒下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几件护身法宝,一件件塞进他们的行囊。

不求他们的一句感谢,只愿他们能平安归来。

我大概是这修真界里,骨头最贱的人了。

他们鄙夷我的出身,嘲笑我的资质,轻视我的一切。

可我却无可救药地,从他们偶尔流露出的、那一丝短暂的依赖与放松里,贪婪地汲取着一点点可怜的温暖。

我知道这很可悲。

他们需要的,不过是我这份卑微的、不求回报的善意,用来衬托他们高高在上的优越,填补他们修炼间隙那点不值一提的空虚。

一旦被满足,他们会立刻恢复那副倨傲的姿态,甚至会因为片刻的“失态”而加倍地冷落我、羞辱我,仿佛这样才能证明,我们之间隔着云泥之别。

我就像在驯养一群乖张又高傲的猫。

你示好时,它或许会慵懒地让你抚摸下颌。

但下一秒,就可能用利爪在你手背上划出几道血痕,再甩着尾巴,头也不回地优雅走开,好像你的靠近本身就是一种玷污。

要说心不凉,是假的。

可我一个人,实在孤独得太久了。

久到任何一丝虚假的暖意,都足以让我如飞蛾扑火。

我曾以为,我这一生,大概也就这样了。

守着这个尴尬的长老名头,蜷缩在这片华丽却冰冷的内门一角,悄无声息地来,再悄无声息地坐化。

如一颗石子沉入深海,连一圈涟漪都惊不起。

3

光阴流转,又逢百年一度的拜师大典。

高台之上,众长老仙风道骨,静待着天资卓越的弟子前来拜见。

台下,少男少女们神采飞扬,目光热切地在那些声名显赫的大能身上来回逡巡。

我照旧被安排在最偏僻的角落,一身素白道袍,几乎要融进缭绕的云雾里。

没有任何人的目光会为我停留,我也早已习惯了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

大典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天灵根、异灵根的天才们,皆如愿拜入了心仪的师门下,引来台下阵阵艳羡的惊叹。

人潮渐渐散去,最终,只剩一个少年,孤零零地杵在广场中央。

他资质平平,衣衫朴素,唯独那双眼睛,像山间的孤狼,透着一股不甘的倔强与警惕。

长老们早已收满了弟子,无人再朝他投去一瞥。

主持的执事面露难色,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那少年紧抿着嘴唇,下颌绷成一条僵硬的直线,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攥紧。

那一刻,我望着他,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数百年前,那个同样被排挤在人群之外,满心惶惑又渴望的自己。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鬼使神差地,我站了起来。

整个广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我这个被遗忘了无数年的角落。

那些视线里,有惊愕,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戏谑与嘲弄。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望向那个倔强的少年:

“你,可愿入我门下?”

4

话音落下的瞬间,广场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嗤笑声,此起彼伏。

那少年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锐利的目光带着审视,在我这张平庸的脸上,以及那身洗旧的白衣上来回打量。

我清晰地看到,他眼底闪过了一丝剧烈的挣扎。

是啊,拜我为师,在这天才云集的内门,恐怕比直接落选还要令他难堪。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终究,还是我太冒失了……

就在我准备开口为他解围,告诉他不必勉强时,那少年却突然向前一步,猛地撩起衣袍,朝着我的方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弟子忘忧。”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股破釜沉舟般的决绝,额头重重地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愿拜师尊门下!”

“咚”的一声闷响,仿佛不是敲在地上,而是砸在了我的心上。

全场哗然。

我望着他跪地的身影,望着他微微颤抖的脊背,望着他身后那些或讥讽或同情的目光,一股滚烫的酸涩猛地冲上眼眶。

数百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向我行此大礼,唤我一声“师尊”。

那一声“师尊”,像一颗投入死水深潭的石子,在我心底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经久不散。

5

收下忘忧后,日子并没有因此好转。

恰恰相反,那些过去还只是藏在背后的轻蔑与嘲笑,如今都变得明目张胆起来。

“啧,一个杂灵根,一个三灵根,废物配废物,倒也登对。”

“可不是嘛,正好凑一窝,省得去祸害旁人。”

“白衣长老运气不错啊,总算捡了个没人要的。”

流言蜚语如无孔不入的寒风,吹过演武场,掠过讲经堂,最终灌进我那座冷冷清清的小峰。

忘忧似乎比我更能适应这种恶意,他总是紧绷着脸,眼神如淬火的刀子,冷冷地回敬那些多嘴的人,倒也总能让他们悻悻然闭嘴。

他修炼起来比任何人都拼命,仿佛要将所有受过的轻视都狠狠踩在脚下。

我将他护在自己单薄的羽翼之下,倾囊相授。

我把自己几百年来摸索出的、最适合根基薄弱者的修炼心得,毫无保留地传给他;我用自己微薄的灵力,一遍遍为他温养丹田,梳理经脉。

他练功受伤,我为他敷药;他辟谷难熬,我为他开小灶。

看着他沉默却迅速地吃完我做的饭食,这座冰冷的小峰,才终于有了一丝烟火气。

我渐渐习惯了,每日推开门,便能看到忘忧在院中练剑的身影;习惯了讲经时,他投来的专注眼神;也习惯了,在他修为精进时,那张紧绷的脸上,眼底会闪过一瞬即逝的、如星辰般的光亮。

这是我数百年来,第一次品尝到“牵绊”的滋味。

沉甸甸的,却让我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与欢喜。

我天真地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无波地过下去。

直到,那些人历练归来。

6

那些我曾悉心关照过的天之骄子们,结束了下山历练。

他们个个修为大涨,意气风发,满载而归。

而他们回到宗门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带着各自精心挑选的礼物,齐齐来到了我的小峰。

当时,我正在院中指导忘忧的剑诀。

以掌门亲传弟子凌霄为首的数道流光,华丽地落在我的院中,瞬间让这简陋的小院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的目光扫过正在练剑的忘忧,脸上的笑容不约而同地僵了一瞬。

尤其是凌霄,他盯着忘忧身上那套普通的内门弟子服,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翳。

“白衣长老。”凌霄率先开口,语气尚算客气,却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疏离。

他递上一个精致的玉盒,“弟子在外历练,偶得一株千年雪莲,对稳固心神颇有裨益,特来献给长老。”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送上灵丹、法器,无一不是珍品。

我看着这些昔日对我爱答不理的骄子们,如今这般做派,心中五味杂陈。

我并未伸手,只是平静地回绝:“诸位师侄有心了,只是此等贵重之物,云霁受之有愧……”

“长老何必推辞?”凌霄打断了我,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目光却再次落到一旁沉默不语的忘忧身上,“看来长老新收的这位弟子,很得您的欢心。

只是……这资质未免也太平庸了些。

若长老当初肯等一等,我等回来,定会为您寻一位天赋更好的弟子。”

忘忧握剑的手猛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一股愠怒涌上我心头,语气也冷了几分:“忘忧很好,不劳师侄挂心。

各位的礼物请回吧,若无他事,我要继续指导弟子练功了。”

我的逐客令让凌霄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那种我熟悉的、混合着轻蔑与扭曲占有欲的情绪再次翻涌。

最终,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其他人也悻悻地跟上。

那些被我拒绝的珍贵礼物,被他们像垃圾一样,随意地丢弃在了我的小院门口。

7

从那天起,一切都开始不对劲了。

忘忧的修炼之路,变得处处受制。

他去领每月的份例,不是被克扣丹药,就是分到成色最差的灵石;他去听公开课,总会莫名其妙被人抢占座位,或是被“不小心”撞倒。

甚至有一次,他正在冲击瓶颈,竟遭到一股外来灵力的恶意干扰,险些走火入魔。

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我去找过执事堂,可每一次,都被他们用各种理由搪塞回来。

那些骄子们,是宗门的未来,人人背景深厚。

谁会为了我这个无足轻重的长老和一个资质平庸的弟子,去得罪他们呢?

我只能将忘忧护得更紧,用尽全力为他挡下那些明枪暗箭。

而对于凌霄那些人,我则彻底冷下了心。

路上再遇见,无论他们如何“热情”地打招呼,我皆目不斜视,视若无物。

我的冷漠,似乎彻底激怒了他们。

他们的挑衅,开始变得变本加厉。

在一次宗门小比中,忘忧凭着自己的毅力,硬是闯进了前百。

这本是他应得的荣耀,却被凌霄一句轻飘飘的“不过是对手轻敌,胜之不武”,给强行取消了名次。

我看着擂台上,忘忧双拳紧握,嘴唇抿得发白,眼神倔强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却依旧强忍着一言不发。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刀子狠狠剜过。

我平生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了怒。

我走到凌霄面前,直视着他那双永远盛满傲慢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冰冷刺骨:“凌霄师侄,身为掌门亲传,当知何为公道。

如此颠倒黑白,就不怕寒了同门的心吗?”

凌霄大概没料到我敢当众顶撞他,愣了片刻后,顿时恼羞成怒:“白衣长老,你这是在教训我?为了这么一个废物?”

“他是我的弟子。”我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不容任何人轻辱。”

那场冲突,最终在其他长老的打圆场下不了了之。

但我清楚地看到,凌霄看忘忧的眼神,已经彻底淬上了冰,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知道,平静的日子,彻底结束了。

我曾经施予他们的那些温柔,如今都已化作最锋利的刀,悬在了我和忘忧的头顶。

而忘忧,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变得愈发沉默,也愈发拼命。

他眼中的光,不再是零星的星子,而是某种孤注一掷的、近乎自燃的火焰。

他常常彻夜不眠地修炼。

有时我夜半醒来,会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悬崖边,遥望着无尽的云海,眼神幽深得让我心惊。

我问他,他只答:“师尊,我会变强。

强到再也没人敢轻视您,再也没人能欺负我们。”

我抚摸着他的头,心中百感交集,既酸楚,又不安。

傻孩子,这修真界的阶级鸿沟,又岂是单靠拼命,就能轻易跨越的。

8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数十年。

当年那些锋芒毕露的少年天骄,如今都已顺利突破,成了宗门内手握实权、声名显赫的新晋长老。

凌霄更是青云直上,地位尊崇,俨然是下一任掌门的继承人。

我的小峰,一如既往的冷清。

忘忧在我的教导下,修为稳步提升,但比起那些一日千里的天才,依旧显得平平无奇。

我们师徒二人,就像长在这座华丽仙府角落里的两株野草,碍眼,却也顽强。

我以为,只要我们足够低调,足够隐忍,就能这样一直相安无事下去。

我错了。

有些恶意,从不会被时间冲淡,它只会在权力的滋养下,发酵得愈发扭曲和疯狂。

那是一个月色如水的夜晚,我与忘忧刚结束晚课。

我坐在廊下,看着他在院中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心中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忽然,数道强横无匹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如实质的山岳般,瞬间将整座小峰死死笼罩。

忘忧脸色一变,猛地起身,将我护在身后,利剑出鞘,眼神如鹰隼般警惕地望向夜空。

流光闪过,凌霄的身影率先出现,他身后,跟着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当年那些“故人”。

他们仙姿卓绝,衣袂飘飘,脸上却再无半分虚伪的客套,只剩下冰冷的、不容置喙的漠然。

9

“诸位长老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我将忘忧往身后又拉了拉,强行压下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沉声问道。

凌霄的目光越过忘忧,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

“白衣长老,奉宗门之命,请你随我们走一趟。”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知是何命令?竟需劳动诸位长老大驾?”

“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凌霄似乎失了耐心,竟直接抬手朝我抓来。

“休想动我师尊!”忘忧怒喝一声,剑锋直指凌霄。

“蝼蚁。”

凌霄轻蔑地吐出两个字,甚至没动用法器,只是随意地一拂袖袍。

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灵压,便如海啸般汹涌而出。

忘忧连一息都没能撑住,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重重地撞在院墙上,手中的长剑寸寸碎裂。

“忘忧!”

我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放心,死不了。”凌霄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只是让他安静片刻。”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那双曾被我亲手敷过药、递过汤羹的手,此刻却带着令人绝望的力量,轻易地扼住了我所有的挣扎。

“为什么?”我看着他,声音因极致的愤怒与恐惧而颤抖,“我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们……”

“为什么?”凌霄俯下身,冰凉的指尖轻佻地划过我的脸颊,眼神里翻滚着我无法理解的、浓稠如墨的黑暗情绪。

“因为你当初,明明可以一直对我们那么好,那么温柔……”

他身后的一位长老,声音里满是怨毒的嫉恨:“我们满心欢喜地带着最好的礼物回来,你却转头就为了那么一个废物,对我们冷眼相待?”

“你把所有的好,都给了他?”

凌霄的手指猛然收紧,捏住我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一字一句,都带着扭曲的疯狂。

“既然我们得不到……那这个世界上,谁也别想得到。”

10

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那些曾经的“需要”,并非我心存幻想的微弱暖意,而是早已变质发酵的毒 瘤。

他们并非不需要我的好,他们只是不能容忍,我这份他们可以随意践踏的“好”,竟然给予了别人。

我被他们强行带离了小峰,囚禁在了一处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

这里灵气稀薄,四处布满了禁制。

我被封住了修为,如同一个凡人。

他们并没有对我用刑,甚至偶尔会送来精致的灵食和丹药。

他们会轮流来看我。

有时是凌霄,他会坐在我对面,慢条斯理地讲述宗门里发生的事,然后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说:

“你看,没有你,一切照样很好。

甚至更好。”

有时是另一位长老,他会带来忘忧的消息。

“你那好徒弟,像疯了一样在找你,可惜啊,废物就是废物,连你在哪都找不到。”

他们诉说着扭曲的迷恋,诉说着得不到回应的怨恨,诉说着对我背叛的愤怒。

每一次探视,都是对我精神的一次凌迟。

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又被沉重的淤泥填满,窒息得喘不过气。

我唯一牵挂的,是忘忧。

他怎么样了?

伤得重不重?

找不到我,他该有多着急?

他会不会做傻事?

巨大的担忧和无力感几乎将我吞噬。

11

不知被囚禁了多久,密室的石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来的,是凌霄。

他脸色似乎比平时更冷峻几分,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你那徒弟,”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倒是比我想象的有种。”

“他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竟敢直接闯到我的长老殿要人。”

凌霄冷笑一声,语气却莫名有些发沉。

“真是不知死活。”

“你把他怎么了?”我猛地扑到禁制边缘,声音嘶哑地喊道。

凌霄看着我激动的样子,眼神骤然变得阴鸷。

“没怎么。

只是让他认清现实而已。”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你想见他最后一面吗?”

最后一面?

这四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脑中炸开!

不等我反应,凌霄袖袍一挥,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

我被他直接带到了长老殿外的广场上空。

下方,密密麻麻围满了弟子。

广场中央,一个人影浑身是血,跪倒在地,却依旧倔强地挺直着脊背。

忘忧看起来伤痕累累,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而凌霄,还有其他几位长老,正悬浮于空,冷漠地俯视着他。

“孽徒忘忧,以下犯上,冲击长老殿,罪无可赦。”

凌霄的声音冰冷地响彻广场,带着宣判的意味。

“今日,便废你修为,以正门规。”

“不!”我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挣扎,却无法冲破凌霄的禁锢。

下方,一位长老面无表情地抬手,凝聚起恐怖的法力光芒,毫不留情地朝着忘忧的天灵盖拍去!

“师尊……”忘忧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艰难地抬起头,染血的目光穿透距离,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怨恨,只有无尽的担忧和一丝诀别的意味。

“不要看。”他用尽最后力气,对我做了个口型。

下一刻,刺目的光芒将他彻底吞没。

身躯破碎,魂飞魄散的气息弥漫开来……

12

“不!”

我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团光芒散去后,原地空无一物,只剩下一滩刺目的血迹。

我的忘忧,我手把手教导的徒儿……就这么在我眼前,被他们……杀了?

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和声音。

我的挣扎停止了,眼泪也在这一刻流干。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烈的、无法形容的绞痛,随即变得一片麻木的空洞。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凌霄,看向下方那些冷漠的面孔。

凌霄似乎被我的眼神刺了一下,蹙了蹙眉,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他挥袖,又将我带回了那间黑暗的密室。

禁制重新落下。

我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眼睛睁着,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耳边反复回响的,只有法力爆裂的轰鸣,和忘忧最后那句无声的“不要看”。

徒儿……我的徒儿……

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

如果不是我当初心软收你为徒……如果不是我无能,护不住你……你就不会……

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期望,所有的温暖,都在那一刻,随着那抹身影,彻底粉碎,化为齑粉。

哀莫大于心死。

大抵便是如此。

我闭上了眼。

身体和灵魂,都失去了支撑,开始不可抑制地、迅速地衰败下去。

黑暗。

无尽的黑暗。

还有冷。

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连灵魂都在颤抖的冷。

我蜷缩在密室冰冷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有胸腔里那片死寂的空洞,和四肢百骸不断蔓延开的、逐渐僵硬的冰冷,提醒着我还在活着。

或者说,正在死去。

忘忧最后那个眼神,那声无声的不要看,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在我眼前反复上演。

每一次回放,都像一把钝刀,在我早已麻木的心口反复剐蹭。

不带来尖锐的疼痛,只留下更深、更绝望的腐朽。

13

是我害了忘忧。

如果我不曾收他为徒,他或许资质平平,但至少能活着。

如果我能更强一些,能护住他……

如果……

没有如果了。

他死了,魂飞魄散。

都是因为我。

这个认知抽干了我最后一丝生气。

我开始拒绝一切。

送来的灵食原封不动地搁置,直至腐败。

丹药被扫落在地。

连水,我也懒得吞咽。

喉咙干得发疼,胃里像有一把火在烧,但比起心里的空洞,这些肉体上的不适反而成了某种微不足道的背景音。

我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皮肤失去光泽,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骼。

呼吸变得微弱而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嗬嗬的杂音,仿佛破旧的风箱。

灵力早已被封,如今连凡人的生机也在飞速流逝。

我能感觉到,生命正在离开这具躯壳。

这样也好。

死了,就能去见忘忧了吧?

去那个孩子面前,好好说一声对不起。

密室的门偶尔还会打开。

凌霄来的次数最多。

他脸上的冷漠和高傲渐渐被一种焦躁和难以置信取代。

“云霁,吃饭!”

他有时会端起碗,试图强行喂我,动作却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你非要这样吗?为了一个废物弟子?”

凌霄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还有不易察觉的恐慌。

我闭着眼,毫无反应。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水底传来,模糊不清。

另一个长老也来过,带着昂贵的丹药,试图用灵力强行替我化开药力。

但那股外来的灵力进入我枯竭的经脉,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涟漪。

“没用了。”

我听到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惧。

“他的心脉自行断绝了生机……他在求死……”

14

求死。

是的,我在求死。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反抗。

也是我唯一能奔向忘忧的途径。

后来,他们来的次数少了。

偶尔能从石门打开的缝隙里,听到他们压低的、焦灼的争吵声。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

“魂灯都快熄了!”

“去找!就算翻遍三界!也要找到能固魂续命的天材地宝!”

“还有那个忘忧的魂魄!若能找到一丝残魂,或许……”

忘忧的魂魄?

听到这个名字,我死寂的心湖似乎微弱地波动了一下,随即陷入更深的绝望。

魂飞魄散,哪里还有残魂?

他们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争吵声远去了。

石门再次紧闭。

密室里的看守似乎也松懈了许多。

那种无时无刻不萦绕周围的、令人窒息的监视感,变淡了。

他们是放弃了我?

还是真的倾巢而出,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希望了?

我不在乎。

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气里。

寒冷加剧了。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我。

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刻……

密室里,似乎起了一阵阴冷的风。

很轻,很凉,拂过我干裂的嘴唇和枯槁的脸颊。

然后,一只冰冷彻骨的手,轻轻抚上了我的额头。

那触感熟悉又陌生。

冰冷,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的姿态。

是地府的勾魂使者吗?

来接我了?

真好。

我努力地想睁开眼,想最后看一看,来接引我的,是不是忘忧那孩子……

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

迷蒙的视线里,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15

那轮廓俯下身,靠得极近。

一张苍白、却无比熟悉的脸,映入我模糊的视野。

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疲惫,眼神却亮得惊人,里面盛满了无法形容的心痛与失而复得的狂喜。

忘忧?

我是在做梦吗?

还是我已经死了?

所以他来接我了?

“师……尊……”一声极轻、极哑,仿佛被砂纸磨过般的呼唤,响在我的耳畔。

是忘忧的声音。

却又有些不同。

更冷,更沉,带着一丝诡异的空灵回响。

我想回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能用尽最后力气,微微动了动手指。

那只冰冷的手立刻握住了我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指骨,却又在瞬间放轻,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

“对不起……师尊……我来晚了……”

忘忧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冰冷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

“别怕,我这就带您走。”

带我走?

去哪里?

地狱吗?

也好,只要能离开这里,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我感觉到一股极其阴寒、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温柔地包裹住了我即将消散的魂魄。

那股力量带着一种同源的气息,牵引着我,脱离那具早已不堪重负的皮囊。

轻飘飘的。

像一片羽毛。

终于解脱了。

16

意识像是沉溺在冰冷的海底,又像是漂浮在虚无的云端。

没有疼痛,没有温暖,只有一种无处不在的、深邃的阴寒。

但这种寒冷并不令人难受,反而像一层保护壳,包裹着我残破的意识。

我缓缓睁开眼。

没有密室冰冷的石壁,没有令人窒息的黑暗。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朦胧的、泛着幽蓝色微光的景象。

像是月光透过极深的湖水,光影摇曳,静谧无声。

我躺在一片柔软的、触感奇异的像是某种巨大花瓣铺就的床上。

四周弥漫着淡淡的、冷冽的幽香,闻之令人神魂微震。

这是地府吗?

似乎和传说中不太一样。

我试图移动,却发现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没有实质。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不再需要呼吸,心跳也早已沉寂。

“师尊,您醒了?”

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猛地转头。

忘忧就坐在床边。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样式古朴的衣袍,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几乎透明。

但他的眉眼依旧清晰,那双总是带着韧劲和警惕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着我,里面翻涌着剧烈的情感。

只是,他的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散发着与我此刻状态同源的、精纯却阴寒的气息。

“忘忧……”

我下意识地开口,却发现发出的不再是声音,而是一道微弱的神念波动。

“我们这是死了吗?”

忘忧的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我的手臂。

那触感冰冷,却真实存在。

“我们没有死,师尊。”

他的神念温和地传来,带着安抚的意味。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

17

忘忧缓缓向我解释了一切。

那日长老殿前,他并未真正魂飞魄散。

在最后关头,他动用了我当年塞给他防身、却被他一直珍藏舍不得用的最后一件保命法宝——一枚极其冷僻的替死假魂符。

制造了魂飞魄散的假象,实则护住了一丝本源魂魄遁入地脉阴煞之中。

忘忧知道正面抗衡绝无胜算。

所以他兵行险着,赌的是凌霄他们的傲慢,赌他们不会仔细探查一个废物是否真的彻底湮灭。

他赌赢了。

凭借那丝本源魂魄,他忍着阴煞蚀魂之苦,循着在古籍禁术中找到的秘法,将自己转化为了鬼修。

“鬼修之路艰难万分,九死一生,魂魄需打散重组,承受极致的痛苦……”

忘忧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却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隐藏的惊心动魄。

“但唯有如此,才能彻底摆脱他们的神识探查,才能有机会救您出来。”

忘忧转化成功后,第一件事便是循着与我之间那点微弱的师徒感应,找到了那处密室。

彼时我生机几乎断绝,魂魄即将消散。

他当机立断,动用鬼修之力,将我的魂魄也强行稳固,并同样转化为鬼修。

“徒儿自作主张,请师尊责罚。”

他低下头,神念里带着后怕和歉疚。

“当时情况危急,唯有此法能留住您……”

我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侧脸,感受着周身那不再属于活人的阴寒力量,心中百感交集。

没有恐惧,没有排斥。

只有无尽的酸楚和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原来,我们没有死。

原来,我的忘忧,从未放弃过我。

他甚至不惜粉碎自身,踏入这永世不得轮回的鬼修之道,只为救我。

18

我伸出同样冰冷透明的手,轻轻覆在他冰冷的手背上。

“不怪你。”

我的神念温和。

“是为师该谢谢你。”

谢谢你不顾一切,将我从那绝望的泥沼中拉出。

谢谢你,给了我另一种形式的生。

忘忧的身体微微一震,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

冰冷的魂力交融,却奇异地传递着难以言喻的暖意。

我们此刻身处的地方,是他寻到的一处极阴之地脉眼。

隐蔽异常,灵气充沛,最适合鬼修修炼隐匿。

这里没有阳光,没有四季,只有永恒的幽蓝和静谧。

但却远离了所有的纷争、鄙夷和伤害。

日子变得简单而平静。

我们不需要饮食,不需要睡眠。

大部分时间,都在吸收阴气,稳固魂体。

忘忧将他摸索出的鬼修之法毫无保留地教我,就像当年我教他修炼一样。

有时,我们会飘荡在这片地下秘境中,看那些发光的幽蓝植物,看地下河漂浮的点点磷火。

有时,忘忧会给我讲述他转化过程中的见闻,语气平淡,我却能想象其中的凶险万分。

有时,我们只是并肩坐着,感受着彼此魂力的微弱波动,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曾经的卑微、屈辱、痛苦,都仿佛成了前尘旧梦。

在这里,我只是云霁,他只是忘忧。

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和牵绊。

19

与此同时,天衍宗早已天翻地覆。

凌霄他们带着好不容易寻来的、据说能固魂续命的仙草,急匆匆赶回密室,看到的却是一具彻底冰冷、毫无声息的躯壳。

魂魄无踪,气息全无。

彻彻底底,死得不能再死。

“不可能!”凌霄失态地低吼,一掌将密室的石壁轰得粉碎。

他疯狂地用神识扫过宗门的每一个角落,却再也捕捉不到那丝熟悉的气息。

另外几位长老也脸色煞白,试图用各种招魂秘法,却同样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仿佛这个人,连同他的魂魄,就这样彻底从三界之中蒸发了。

他们找不到云霁的魂魄,也找不到那个魂飞魄散的忘忧的任何痕迹。

恐慌、愤怒、难以置信,最后统统化为了某种啃噬心肺的、空落落的悔恨和绝望。

他们拥有了权力、修为、地位,却永远失去了那个会默默给他们上药、会偷偷给他们做吃食、会把他们不要的温柔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的人。

甚至,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发动了整个宗门的力量,寻遍三界,却始终一无所获。

一个心甘情愿求死、并转化为鬼修隐匿极阴之地的魂魄,岂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

久而久之,搜寻渐渐停止了。

只是偶尔,有人会看到凌霄长老独自站在那座早已荒废的偏僻小峰上,一站就是很久。

有人会看到某位长老对着一些不起眼的、低阶的伤药或法器出神。

他们的修为或许更高,地位更尊崇,但某些东西,早已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彻底失去了。

并且,永不复得。

20

极阴地脉深处。

我和忘忧并肩坐在一株巨大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幽冥花下。

忘忧的魂体比初时凝实了许多,周身的气息也愈发沉稳内敛。

他正小心地操控着一丝精纯的阴气,替我梳理着略显虚弱的魂体。

“师尊,感觉可好些?”他低声问,眼神专注。

“嗯。”

我应道,感受着魂体传来的舒适感,目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

如今这般,很好。

虽为鬼修,前程断绝,永世不见天日。

但再无轻蔑,再无囚笼,再无求而不得的苦痛与背叛。

只有忘忧和我,在这片永恒的幽蓝静谧里,彼此注视,彼此依存,直到永远。

【全文完】

来源:潘潘爱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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