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云喘着粗气,黑色的瞳眸深不见底,压抑了多年的欲望就像火山一样,分明澎湃汹涌,喷薄欲出,他却试图强行用理智遮盖。
凌云喘着粗气,黑色的瞳眸深不见底,压抑了多年的欲望就像火山一样,分明澎湃汹涌,喷薄欲出,他却试图强行用理智遮盖。
“别动,沈如卿……”
凌云压住我作乱的手,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我不想骗你。我们相识十年,你一直另有所爱,若是等你恢复记忆……”
我仰头咬上他的嘴唇:“我绝不后悔!”
说得斩钉截铁,气壮山河。后面,后面没有了。
因为我酒劲上来,就这么抱着凌云睡着了,我不记得凌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第二天我捂着脑袋坐起身,只感觉头痛欲裂,大脑一片混沌。
昨晚的一切虚幻得好像一场梦境,但身上凌乱的衣裳,肌肤上遍布青紫的痕迹,都在提醒我,那是真的。
娘哎,我差点就把凌云睡了,大段少儿不宜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我小脸涨得通黄。
沈如卿,你喝醉酒怎么是这样的?
你干得……干得漂亮啊!你总算吃顿好的了!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美滋滋地烧水沐浴,梳妆打扮,忍不住在脑中幻想:我跟凌云这算什么,私订终身吗?那下一步要怎么办?
我是不是得先回沈府,等他上门跟我爹提亲啊?
正想得入神,小丫鬟琉璃又跑来了,在屋外疯狂敲门:“姑娘,快开门啊……姑娘……”
我拉好衣裳盖住脖子上那一片紫色的痕迹,走过去打开房门:“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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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天大的喜事!”
琉璃仰头看着我,她跑了一路,额头上都是汗水,小脸红彤彤的,滚圆的眼睛也闪着亮光:“太子,太子,他要原谅你了!”
琉璃一手撑着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太子昨日召见了奴婢,他说,咳咳,他说,他说只要姑娘出面,劝动凌将军,让他保下许大人,他就不再生你的气。”
“姑娘,你想想啊,许家被抄家,许嘉柔那贱女人还小产了,就算许家能恢复官职,她如今的名声也烂臭了,太子不可能再纳她当侧妃啦,顶多一顶轿子从后门抬进来,做个最不入流的侍妾。”
“太子也不会再有庶长子,之前咱们操心的问题全不存在啦!”
我听得目瞪口呆,我今日才知道,琉璃不是骗子,但是个傻子啊!
我深吸一口气,拍了拍琉璃的肩膀:“琉璃,你听我说,我已经明白了,我确实是你家姑娘。”
琉璃猛地瞪大眼睛:“姑娘,你全都想起来了?”
我摇头,又点头:“我是你家姑娘,但你不是我家丫鬟,你被解雇了,再见。”
我甩上房门,任凭琉璃在外面哭天喊地,也不想搭理她。
这丫鬟韧劲十足,连着三天每天都来,我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不依不饶,烦得要命。
第四天,她终于不来了,院子外静悄悄的,我心头一喜,这丫鬟放弃了?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人把我吓了一大跳。
“太,太子?”
太子苦笑,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糕点:“沈如卿,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说完,他直接越过我,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很自然地吩咐我:“给本王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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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日穿着藏青色绣了金线的莽服,头戴金冠,看着人模狗样的,只可惜长了张嘴。
“沈如卿,你知道吗?嘉柔以后没法再生育了。发生这种事,是本王对不住她,以后我会接她进宫,给个侍妾的身份,了此余生。”
“没有庶长子,也没有许侧妃,你如愿了?”
我:“……”
太子继续自言自语:“之前的事是本王考虑不周,庶长子,确实不太合适,本王答应你,本王的第一个孩子,必然出自你的腹中。”
说着还站起身,握住我的手:“以前是我错了,你回沈府,好不好?你去拜托凌云,让他保下许大人,咱们两个还像从前那样,好吗?”
“好你……”我本来想骂「好你娘」,转念一想:太子的娘,那不就是皇后?
我不敢骂,正在绞尽脑汁,想着骂他什么合适,忽然,感觉一阵冷风从身后吹来。
我扭头一看,院门大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脚步踉跄,从门外离开。
娘哎,凌云!这误会闹得......
“凌将军!”我撒开太子的手,拔腿追上去。
凌云个高腿长,我一连追了三条街,跑得肺都要炸了,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骑上马走了。
我颓丧地回到家里,发现太子还在,还安慰我:“如卿,找凌将军求情的事不用那么急。他明日出发去西北军营,你今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
“什么?!”
凌云要回西北?这不得一年两年才能回来吗?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我急得满头汗,转身又朝外跑,打算去军机处找凌云把话说清楚。
刚跑半步,腰间忽然搂上一只手臂,太子把我拖了回来,抵在墙上:“傻丫头,总是为我的事这样操心。你急什么,待会我让人备马车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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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抡起胳膊,使劲抽了太子一个大嘴巴子:“滚啊!你爱娶谁娶谁,爱跟谁生孩子就去跟谁生孩子,同我没一文钱关系。”
“我找凌云也不是为了你,是我喜欢他,我想嫁给他,懂了吗?”
太子大怒:“放肆!沈如卿,本王真是太过娇纵你了,都到这个时候,你还要同我置气是不是?”
“难道你连一个侍妾的身份都不肯给嘉柔吗?你就那么容不下她?”
“那以后呢?以后等我做了皇帝,三宫六院,你要闹成什么样?嫉妒可是七出之列,你再这样,我要好好考虑同沈家的婚事了!”
“我求之不得,求你赶紧去退婚!谁不退谁是王八!”我又骂了太子几句,扭头就跑出门外,去找凌云。
我费老大劲才来到军机处,没想到,连大门都进不去。我给守门的兵将塞钱,他们只是笑着摆手。
“姑娘,你来错地方了。军事重地,闲人不能擅闯,你搞这招没用。”
我继续求情,他们就板下脸,抬起手中的长刀:“在军机处行贿,姑娘莫非是想进去吃顿板子?”
我只能找个角落,坐在门口等,那几个兵将不搭理我,也不肯帮我进去通传。
我在门外苦熬了一夜,第二天门口值守的士兵换了两个人,我舔着脸,求他们让我见凌将军一面。
左边的年轻人吃惊地看着我:“姑娘,你来得晚了,凌将军已经走了。他一炷香前,带兵从北门离开了,这会都到城门口了吧?”
“什么?”
我急得要命,又立刻找了马车,让车夫赶紧去北城门,我几乎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了,车夫甩着鞭子,马车在城里横冲直撞。
幸好如今天色尚早,路上都没什么人,凌云带着大军,士兵们都是步行的,速度比我慢上不少。
我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军队还有一小半尚未出城,凌云骑着马,留在最后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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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势汹汹,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在车架上大喊:“凌云!你给我过来!”
凌云高坐马上,扭头朝我看了一眼,神情冷淡:“沈姑娘,大军开拔,还请你让让。”
“我不让,你碾死我。”
凌云眉角跳了下,寒着脸,冷声道:“军机大事,容不得姑娘开玩笑。”
“你不过来,我们就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聊一聊昨晚的事。”
我说完这句话,周围所有百姓的耳朵都竖起来了,眼睛也闪闪发亮,一部分盯着凌云,一部分盯着我看。
凌云深吸一口气,脸色铁青,从马上跳下来,钻进马车,吩咐车夫把车子驶到城门外,别在这儿挡住军阵的路。
车子慢悠悠地摇晃,凌云大马金刀地坐在位置上,垂着眼眸,语气生硬:“许大人贪污军费,如今交由三司会审,我帮不了他,也不能帮。”
凌云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漆黑的眼眸古井无波一脸淡漠:“沈姑娘若是为这个来的,就请回吧。”
我冷哼一声,身体靠过去,紧挨着凌云:“我没想到凌大人是这种人,昨天把我吃干抹净了,今天怎么转头就跑呢?”
凌云浑身一僵,放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沈姑娘放心吧,昨日我并未……姑娘清白仍在,不耽误嫁人。”
“那今天呢?这么多人看到我跟凌将军上了同一辆马车,我还有什么清白?”
“沈如卿!”
凌云忽然握住我的手腕,嗓音苦涩,似雪山寒泉:“你要用自己的清白拿捏我吗!太子对你就这般重要?为了他,你什么都不顾了,是不是?”
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有点生气了,我都表露得这么直白了,凌云的脑子怎么跟木头一样,就是不开窍呢?
我气得反握住他手腕,举到眼前,狠狠咬了一口:“太子、太子,老提这晦气玩意儿做什么?我就不能是为你来的?”
我挥着拳头,在他胸口捶了几下:“我昨天追你追得鞋子都跑丢了,又在军机处熬了一夜,你真是半点不给人机会解释。你生了气就一个人跑去西北,那我呢,我要怎么办?”
我越说越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军机处门口那几个军官,怎么就那么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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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完全傻眼。我的拳头「哐哐」砸在他冰冷的铁甲上,撞得我手疼,正要发脾气时,凌云忽然握住我的腰,把我抱到怀里。
我两腿叉开跨坐在他腿上,姿势羞人,我的声势瞬间就弱了下来,色厉内荏地瞪着他:“你……你……你干什么?!”
凌云勾着唇角,展颜一笑,这一笑,仿若乌云散,明月出,冰雪消融,好看得要命。
我心脏又不受控制,疯狂乱跳。
“沈如卿,你是为我来的。”这次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这傻子总算明白过来了。
我涨红了脸点头,点到一半,凌云已经仰头亲了上来。
马车跟着军阵,晃晃悠悠往前走,一直到离开城门很远,都没停下来,几个副将面面相觑,摸不准凌将军是什么意思。
“周副将,你去问问呢?”
周副将骑着马靠近,还没开口,忽然听见帘子里漏出一声细碎的呻吟,周副将吓得脸色大变,慌忙一夹马腿,蹿出三米远。
“你们想害死我就直说!”
副将们哈哈大笑:“也就只能骗骗你这个傻子,那是沈家姑娘,你没认出来吗?”
“三天前,沈首辅亲自求的圣上,说沈姑娘落水后伤了身子,不敢再耽误太子,要取消两家婚约,皇上答应了。”
“咱们啊,过几个月,便要多个将军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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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整整一日,车队在距离京城六七十里远的地方扎营。
出城没多久,城外的风景已经截然不同,枝繁茂密的树木消失不见,到处都是矮小的灌木和稀稀落落的野草。
我坐在马车上看着士兵们安营扎寨,远处忽然尘土飞扬,一匹黑色的骏马飞驰而来。
太子从马上跳下,踉跄几步,几乎要跪在地上:“沈如卿!”
太子目眦欲裂,将手里鲜红色的聘书砸向马车:“你敢退亲!你敢不要我!”
我跳下马车,捡起聘书看了一眼,大喜过望:“亲事退了?太好了!我终于能名正言顺跟凌将军在一起啦。”
“我不相信!”
太子死死盯着我,清冷的眉眼逐渐泛红:“你离开我,就是为了凌云?”
凌云站在不远处,一身银色锁子甲,红色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英姿飒爽,俊得不像话。
我摊开手掌,对着凌云上下比画两下:“你看看他这长相,你就说应不应该吧?”
“你……”
太子气得要吐血,却还是强行压住怒火,颤声道:“如卿,我不逼你了,我不纳许嘉柔,不迎她进门。你跟我回去。”
“太子殿下,我不在意你要纳谁,我心悦的是凌将军,你自己回去吧,昂?”
我满脸不耐烦,太子愣愣地盯着我看了一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如卿,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这样对我的。”
“你全然不记得我了,对不对?你忘了从前跟我许下的承诺,忘了说会一辈子陪着我的,你全忘了,对不对?”
“对啊,你的过去我一点都不感兴趣,别再来烦我了。”
我说完,转身就要走,太子红着眼眶扑过来抓我的手腕:“这不公平,沈如卿,你怎么能忘掉我?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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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你放开我!”
我使尽全身力气挣扎,没想到,太子居然真的立马松手了。
我因为惯性作用,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狼狈地摔倒在地,脑袋刚好磕在一块石头上。
我眼前一黑,好狗血啊,娘的!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看见母亲下葬那日,父亲却同她的表妹搂在一起,还承诺要娶她做续弦。
我刚失去母亲,却在同一天,又失去了心中的父亲,我满心凄苦地跑出门外,只感觉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亲人。
外面下着好大好大的雪,我躲在林子里,冷得几乎要失去知觉。
天色快要黑下来的时候,太子把我从雪堆里刨出来,背着我往外走:“如卿,你坚持一下,我送你去找太医。”
“你忘了吗?我们定亲了,我也是你的家人啊,你还有我。”
漫天冰雪中,太子单薄的后背是我唯一的温度来源,那点热意,一直暖了我好久好久。
周围风声呼啸,好像有两个人在争吵。
“沈如卿醒过来后,是你安排的住处吧?刻意藏在城南,让我好找。”
“凌将军,你这样做,就没想过,如卿恢复记忆后,她会恨你吗?如此乘人之危,小人行径!”
“那又如何?”
两人吵吵嚷嚷,我低下头,把脸贴在太子背上:“祈佑,我头好痛。”
周围陡然安静下来,片刻后,太子狂喜地冲过来,握住我的手:“如卿,你醒了?”
“你终于又肯唤本王的名字,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我睁开眼睛,天已经全黑了,我躺在一顶军帐里,外面冷风呼啸,帆布被西北风吹得哗哗作响。
室内,一灯如豆,凌云身着铠甲,手里端着个水杯站在我身前不远处,「哐啷」一声,水杯掉落在地。
凌云眼中漆黑汹涌,盛满恐惧。仿佛疲惫的旅人,翻山越岭,却发现尽头处是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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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着太子的手坐起身:“嗯,我全都想起来了。祈佑,你先出去,我有话同凌将军说。”
“好,如卿,我去让人给你准备点吃的。”太子兴高采烈,几乎是一蹦一跳地冲出帐外。
冷风顺着掀开的帐帘灌入,带来一股萧瑟的凉意,我和凌云互相对视,彼此都没有开口。
好一会,凌云挫败地后退一步,绝望地闭上眼睛:“沈如卿,你恢复记忆了。”
“对,恢复了,凌将军很害怕吗?:
凌云垂着眼眸,晶莹的水光在他眼皮下闪烁:“怕……”
凌云嗓音沙哑,喉咙里仿似结了一层霜:“凌某领兵十年,从没有这么害怕过。”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过来求我?”
我朝凌云伸出手,抛个媚眼:“我这人很心软的,要是你好好求我,我就答应留下来,不跟那什么鬼太子走。”
凌云愣住,眉眼中的雾气逐渐消散,一双瞳眸灿若星辰:“好!”
凌云忽然往前一步,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单膝跪在我身前。他握住我的手。仰起头,颤声道:“我求你,求卿卿怜我……”
这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堂堂三军统帅,皇帝亲封的镇国侯,怎么就这样跪在我眼前了?
姐妹们,这谁能挡得住啊?
我心脏几乎要软成一摊水,扑过去搂住凌云的脖子:“凌将军,今晚能不能先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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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里春意盎然,帐外秋风凄苦,太子惨白着脸站在帐外,完全没法接受现实。
他觉得我还是没恢复记忆,他说,他要一直等,等到我想起来的那一天。
我同他聊了两个时辰,我把两人的往事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一滴全都讲给他听。
“我真的全都想起来了,你还要我怎么证明?”
太子神情寂寥,反复摇头:“这不可能,如卿,你为何忽然不喜欢我了?”
“这不是忽然发生的,是慢慢不喜欢的,大概。是从你拿我做的吃食送给许嘉柔开始。”
“也可能是那天,我兴高采烈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来找你,说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你却当着众人的面叱责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成体统。”
“即便是燎原烈火,你一日一瓢冷水,也该浇灭了。”
太子仿佛挨了一拳,挺直的脊背一下就佝偻起来,他垂着眼眸,嘴唇颤抖片刻,终于吐出几个字:“是我对不住你。”
太子离开那日,我和凌云亲自去送,看着他一人一骑,身形寂寥地消失在视线尽头。
凌云忽然开口:“心疼吗?”
我忙摇头:“呸,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那就好,裴祈佑这人,心胸狭窄,这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这个太子,他不能再当了。”
“我也觉得挺危险的,你说我长得这样貌美,他以后见了我突然又贼心不死,强行召我进宫当妃子,咋办?”
凌云失笑,牵起我的手:“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们两人肩并着肩往回走,凌云忽然又问道:“你方才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卿卿也不疼我吗?”
我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只在特定的地方疼你,譬如床……”
凌云伸手捂住我的嘴巴:“住口。”
夕阳西下,霞蔚云蒸,凌将军白皙的俊脸被映得通红。
来源:葡萄很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