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哥哥和江景洲总说,“兰兰,你要乖一点,妹妹的病是因为身体羸弱,在娘胎里你吸收了她的营养,所以你理所应当让着她。”
1
我和妹妹是双胞胎,她生下来,就患有严重的肌肤饥渴症。
因此,我求而不得的东西,都是她唾手可得的。
小时候,是家人的怀抱,长大后,是竹马的亲吻。
哥哥和江景洲总说,“兰兰,你要乖一点,妹妹的病是因为身体羸弱,在娘胎里你吸收了她的营养,所以你理所应当让着她。”
看着他们疲惫的眼神,我只能沉默点头。
直到那天,我和江景洲的新婚之夜,妹妹半夜爬上了我们的床,紧紧抱着他。
我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她忽然受到惊吓,肌肤饥渴症严重发作。
嘶吼着用长指甲不停抓破自己的皮肤,鲜血淋漓。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江景洲那样可怕的眼神,他说,“桑芝兰,你太过分了!”
他和哥哥将妹妹匆匆送往医院,而我被推倒,后脑勺重重砸在地上。
可他们不知道,我和过世的妈妈一样,患有严重脑癌。
......
婚房的动静很快把楼下的哥哥吵醒。
他匆匆推开门,入眼便是妹妹神志癫狂又痛苦的模样。
“茵茵!”他上前,和江景洲一起,牢牢桎梏着她的手。
“茵茵你抱着哥哥!你别伤害自己!”
我站在原地,愣愣看着眼前的一切。
江景洲站起身,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眼神,对着我斥责。
“桑芝兰,茵茵这些年因为你已经在控制了!你知不知她的病变得更加严重!”
“平时只用拥抱,但是一旦受了惊吓,就会控制不住抓破全身的皮肤!”
妹妹坐在地上,好像听不见他们的话。
只嘶吼着,不停嗬嗬出声,眼泪顺着脸颊直流。
这副样子让平时两个运筹帷幄的男人瞬间慌了神。
江景洲心疼一把抱着她,低沉的声线满是颤抖。
“茵茵,你抱着我,阿洲哥哥给你抱,你冷静一点,别害怕!”
妹妹抱着头,痛苦呢喃。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景洲哥哥,你别离开我好不好,你答应过我晚上都会抱着我的!你和哥哥都答应过我!”
妹妹双手被牢牢桎梏着,只能红着眼,不停念叨着。
她突然又看着我,神情恍然。
“姐姐,你不能怪我!”她不停摇头,“我的病都是因为你!”
“茵茵!”哥哥急切开口,声音低沉,“你别担心!哥哥永远都只爱你!不会爱别人!”
江景洲同样急切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茵茵乖,你冷静一点,深呼吸,阿洲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你想什么时候抱都可以!”
我僵直在原地,头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和眩晕。
却只能看着我的新婚丈夫,在此时对着我的妹妹极尽怜爱和疼惜。
“景......”
我下意识开口,却被哥哥不耐烦的眼神打断。
“你还不满意吗?兰兰,从小你就比茵茵身体健康,她受的这些苦,几乎都是因为你!”
他站起身,疲惫又失望看着我。
“你到底要我们怎么做才满意?把茵茵送走吗!”
我翕动了一下唇,嗓子却被他厌恶的眼神死死掐住般,说不出一个字。
“茵茵情况不太对!我们马上去医院!”
江景洲一把将妹妹抱起来,对着哥哥着急开口。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留下。
我下意识上前一步,“江景洲,今天......”
却被紧随其后的哥哥一把推开,后脑勺狠狠撞在床脚。
他手臂僵了一下,想上前的脚步却生生顿住。
“兰兰,你今天真的太过分了,自己在家里好好反省!”
他看着我骤然苍白的脸色,轻斥。
“别装了,你比茵茵健康得多,撞一下,要不了你的命。”
说完,夺门而出。
当屋内归于寂静,我躺在死寂的周遭里,鼻息间却突然传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伴随的,是脑子那块瘤生出的强烈剧痛。
“啊......”
我捂着头,大脑像是被铁锤狠狠重击,让我痛不欲生。
血越流越多,我浑身冷汗直流,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我慢慢爬到阳台,血液顺着我的爬动拖得满屋。
看着阳台下启动的车辆,我伸出手,绝望看着他们。
“救......救救我......”
回应我的,只有越来越远的汽笛声。
强烈的刺痛让我浑身失力,只能任由鲜血喷涌。
倒在温热的血液中,我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怪异的温暖。
从小我就知道,我永远比不上妹妹。
因为妹妹的病,哥哥会彻夜抱着她哄睡,对于我,他永远只有冷冷的一句。
“兰兰,你懂事一点,这是你欠妹妹的。”
后来妈妈因为脑瘤去世,哥哥把在葬礼上哭得悲痛的妹妹抱回家。
却把我忘在了冰冷的墓园中,当夜幕降临时,小小的我被吓得晕厥。
直到次日被人送往医院,哥哥才想起来还有我这样一个妹妹。
我意识回笼,看着漫天的星光,呼吸越来越艰难。
喜红婚房,也彻底被血染成了鲜红。
2
天边的夜色越来越暗,我的意识也开始渐渐迷离。
脑中忽而想起许多年前,江景洲搬来了我们隔壁别墅。
他比我和妹妹大几岁,所以一直像个大哥哥。
后来,当他知道妹妹的病后,便和哥哥一样,把我永远排在了第二位。
十七岁那年,江景洲突然向我告白。
眼神中藏着我想都不敢想的喜欢。
他说,“兰兰,我很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那时,我抿了抿唇,“那茵茵呢?”
他表情愣住,好半晌才开口。
“我只把茵茵当妹妹。”他顿了顿,犹豫几分,“但是兰兰,茵茵只是生病了,我以后仍然不会拒绝她的拥抱和亲吻。”
“你别介意好不好?”
我听着,心渐渐沉入谷底。
然而,我可笑的没有拒绝,因为我渴望,我太渴望拥有一份属于我的情感。
拥有一份像茵茵一样......被偏爱的情感。
直到那晚回家,我看见妹妹踮着脚,紧紧抱着江景洲,两人唇瓣紧贴。
她睁开眼,面对着我,眼中清晰地划过了势在必得的笑意。
“你们在干什么?”我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轻颤。
妹妹像是受了惊,急忙弹开,看着我的样子怯生生的。
“姐姐......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生病了,我控制不了......”
她的样子让江景洲眉头紧皱,满是心疼。
“乖茵茵,这不怪你,你控制不了,兰兰也不会怪你。”
他说完,看向我的眼神带上了警告。
“兰兰,你知道的,当初我就说过,你也答应了不会介意,这是你欠茵茵的知道吗?要懂事一点。”
昏暗夜色下,我心坠谷底。
而我也终于发现,他和哥哥一样,在他们心中,我永远比不上妹妹。
那晚我回到房间后,妹妹走了进来。
她脸上似无辜,似得意,似挑衅。
“姐姐,这都是你欠我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吸收了我的营养,我又怎么会身体羸弱到这种地步,还患上了这样羞耻的病症。”
她站起身,无视我僵硬难看的神色和颤抖的身躯,自顾自说着。
“也不对,其实现在我还挺喜欢这个病的,至少哥哥不会拒绝我的拥抱,景洲哥,也不会拒绝我的亲吻。”
她看了一眼我苍白的脸色,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我瘫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看着书架上的合照。
寂静的夜里,泪如雨下。
思绪收回,我艰难勾了勾嘴角。
想不到如今,也要死在这样的夜里。
这时,手机里的电话响起,阚阚几秒便挂断。
随后自动播放语音留言,是哥哥。
“兰兰,茵茵已经送到医院了,你知不知因为你,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他的声音很疲惫,也带着厌烦和无奈。
“今晚她不过病情发作才去找的景洲,你何必要如此斥责她?她变成这样,都是你的缘故。”
“兰兰,你身体健康,可茵茵不一样,今晚我和景洲会在医院陪着她,明日你自己去景洲父母家。”
电话嘀的一声,指责也随之消失。
我躺在地上,心如刀绞。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因果。
那时的我,明明只是一个胚胎,甚至我的脑癌都是因为......
我好想告诉他们我的难过,可我只能在无人之处,独自舔舐伤口。
心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迷离。
我看着天边的星与月,眼泪滑落,慢慢闭上了眼睛。
3
曾经,我一直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直到此刻,我飘在半空看着自己躺在血泊中的尸体,久久无言。
我不知道自己是死于失血过多还是死于脑瘤。
总是,是死了。
可我竟然,生出了些许解脱的感觉。
我刚想上前抱抱我自己,意识却猛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撕扯。
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医院走廊里。
面前,是神色不明的哥哥和江景洲。
哥哥看着未接电话,薄唇紧抿着,眉目紧锁。
心里总像是有团棉花,堵得他呼吸不畅。
而一旁的江景洲好似没看见,手指落在手机和我对话框中,迟迟落不下。
“兰兰没接电话?”
江景洲深呼吸一口,将莫名的烦躁压下。
“嗯。”哥哥点点头,他顿了顿,好半晌才开口,“我们走的时候她摔倒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江景洲闭了闭眼,“兰兰不是茵茵,她很健康。”
“景洲,你在这里守着茵茵,我回去看看她吧,兰......”哥哥刚开口,被病房中突如其来的尖叫打断。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朝病房中冲进去。
而我的灵魂也随之飘了进去。
病房中,妹妹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手指力道很大,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见到推门而入的人,妹妹急忙冲上前。
江景洲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缓解她颤抖的不适感。
“乖,别紧张,放松下来,我抱着你,深呼吸。”
而哥哥在身后,双手拉着她的手,紧紧包裹着。
“茵茵,别害怕,马上就能缓解。”
我站在一旁,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苦涩。
这样温柔的话语和动作,我竟然从来没有体会过。
妹妹轻易就能拥有的温暖和宠爱,是我毕生都求而不得的东西。
一刻钟后,妹妹的状态缓过来。
她浑身湿汗坐在病床上,看着江景洲的眼神很是愧疚。
“对不起景洲哥,”她眼角泛着红,手指死死攥紧着,“今晚病情发作得突然,我不该去找你的,我忘记今天你和姐姐结婚的日子了。”
江景洲闻言,心里软成一片。
温热的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傻瓜,你是生病了,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他想到什么后垂眸,声音有些沙哑,“兰兰也会理解的。”
我低着头,满目酸楚。
心像是被泡在酸梅酒里的酸梅,让我灵魂都在发痛。
我理解,所以我忍受了二十五年,但我不接受,明明我比她更加痛苦。
妹妹紧紧抱着他,声音哽咽。
“谢谢你,景洲哥哥。”
哥哥在一旁看着,没觉得丝毫不对劲,眼中流露的,是极致的宠溺。
只是我站在一旁,手指慢慢收紧。
轻易看到了她微微勾起的嘴角,和越发得意的眼神。
这时,医生推门而入,和病床上的人对视一眼后迅速移开。
病床上的两人没有分开,江景洲用力,将妹妹抱在他腿上坐着。
看着医生皱眉。
“检查结果怎么样了?今晚这种情况,会时有发生吗?”
医生看了看检查报告,微微摇头。
“肌肤饥渴症,这种病症大多源于体质以及心理问题,目前医疗界没有有效的解决手段,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限制她的行为,这会让她触碰不到时很痛苦,进而伤害自己。”
两人闻言,眉头紧锁。
“好,谢谢医生。”哥哥点头,将医生送了出去。
随后又看着江景洲,挣扎了一下开口。
“景洲,要不然你和兰兰离婚吧,和茵茵在一起,她目前根本离不开我们两个。”
我呼吸一窒,带着浓烈的不可置信。
甚至觉得很荒唐。
江景洲闻言,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想到医生的话,他慢慢点头。
“好,等明早兰兰刚好去我爸妈家,到时候我和她说清楚。”
哥哥闻言,心里的郁气却莫名地越发凝重。
来源:琦琦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