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丈夫确实是个英雄,但他为国牺牲,并不意味着我要用一辈子来还债。”
“你这没良心的女人!我儿子为了救人没了,你就这样对我们?”
法庭上,67岁的婆婆张桂珍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妈,您先别激动。”
我平静地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
“我丈夫确实是个英雄,但他为国牺牲,并不意味着我要用一辈子来还债。”
“你还有脸叫我妈?你把我们赶出家门,连一分钱生活费都不给,这就是你的良心?”
公公李长福也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颤抖。
旁听席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摇头,有的叹气。
“法官,我儿媳妇有义务养我们!”
张桂珍哭着喊道,声音在法庭里回荡。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法官。
“法官,我拒绝承担任何赡养义务。”
全场一片哗然……
01
四个月前,那个夜晚的电话铃声,至今还在我耳边回响。
凌晨三点一刻,电话铃声刺破了寂静,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
“喂?”
我试探着开口,心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晚秋吗?我是消防队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陈泽在今晚的救援任务中……”
话没说完,我的手机从手里滑落,摔在地板上。
陈泽走了。
在一场化工厂大火的救援中,他为了救被困的工人,冲进即将坍塌的厂房,再也没能出来。
葬礼那天,天空飘着蒙蒙细雨。
整个城市都在为这位英雄送行。
市长亲自到场,发表了悼词,称陈泽为“人民的好消防员”。
媒体记者挤满了现场,摄像机对准了灵堂。
陈泽的同事们一个个红着眼眶,邻居们低声抽泣。
“陈泽同志用生命践行了消防员的使命,他是我们这座城市的骄傲。”
市长的话在雨中显得格外庄重。
我站在灵柩前,泪水早已流干。
旁边的公婆哭得几乎昏过去。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张桂珍扑在棺材上,哭得撕心裂肺。
那一刻,我以为我们会因为共同的悲痛而更加团结。
可我错了。
葬礼结束后的第五天,公婆带着行李搬进了我家。
“晚秋,我们得好好谈谈。”
李长福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语气郑重得像在开家庭会议。
我点点头,强挤出一丝笑容。
“爸,您说吧。”
“我和你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
李长福顿了顿,像是斟酌着词句。
“陈泽在的时候,每个月都给我们寄生活费。现在他走了……”
张桂珍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晚秋,你也知道,我们就陈泽这一个儿子,他不在了,你就是我们的依靠。”
我愣了一下,脑子里迅速盘算着家里的经济状况。
“爸妈,我明白你们的心情。”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
“但现在我也很难,陈泽走了,房贷、车贷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那怎么办?”
张桂珍的声音突然拔高,刺得我耳朵生疼。
“难道让我们老两口去要饭吗?”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连忙解释。
“我是说,我们需要点时间来规划一下……”
“规划什么?”
李长福皱着眉头打断我。
“陈泽的抚恤金不是已经下来了吗?那些钱够你花了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爸,抚恤金的事还在走程序,钱没全到手……”
“没到手?”
张桂珍猛地站了起来,眼神变得尖锐。
“钱呢?都去哪儿了?”
“一部分在审批,还有一部分……”
我犹豫了一下。
“领导说要分批发放。”
“分批?”
李长福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怀疑。
“晚秋,你该不会是想自己吞了吧?”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爸,您这话什么意思?”
我强压着怒气,声音有些发抖。
“什么意思?”
张桂珍冷笑了一声。
“我儿子的抚恤金,凭什么都归你?我们是他爹妈!”
我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血液仿佛在倒流。
“妈,法律上这些钱是我的……”
“法律?”
张桂珍的声音更加刺耳。
“你跟我们讲法律?陈泽是我生的,我养大的!没我们,哪有他?没他,哪有这些钱?”
客厅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看着眼前的两个老人,突然觉得他们陌生得可怕。
这还是平时那个偶尔嘀咕但还算和气的公公,那个爱唠叨但总带点笑意的婆婆吗?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我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
“这事我们以后再谈。”
“以后?”
张桂珍拦住我,语气咄咄逼人。
“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晚秋,你今天就给我们个准话,每个月给多少生活费?”
“妈,我真的需要时间……”
“时间?”
李长福也站了起来,眼神冷得吓人。
“你是要拖到我们死了,好一分钱都不用出吧?”
这话太狠了,像是刀子直插进我心里。
“爸!您怎么能这么说!”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陈泽刚走,我也很难过,我也需要时间……”
“你难过?”
张桂珍打断我,声音尖利得像要刺破屋顶。
“你难过什么?你还年轻,可以再找个男人过日子!我们呢?我们儿子没了,真的什么都没了!”
“再找男人”这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心窝。
“妈,您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张桂珍的眼神冷得像冰。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陈泽一走,你就自由了,可以拿着钱去过好日子!但我告诉你,没门!”
“够了!”
我终于爆发了,声音都在颤抖。
“您说话太过分了!”
“过分?”
李长福冷笑。
“我们哪里过分了?要求儿媳妇养我们老两口,这过分吗?”
“法律上,我没义务养你们!”
这句话脱口而出,客厅瞬间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公婆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好。”
李长福的声音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从那天起,家里的气氛彻底变了。
公婆不再跟我好好说话,吃饭也不叫我。
他们每天在家里大声嚷嚷,故意说些难听的话给我听。
“有些人啊,真是没良心。”
“养个儿子多不容易,娶了个这样的媳妇。”
“陈泽要是活着,看到她这样,肯定后悔娶她。”
我试着解释,试着缓和,但换来的只有更激烈的争吵。
两个月后,我终于受不了了。
“爸妈,我觉得我们得分开住一段时间。”
我鼓起勇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
“分开住?”
张桂珍冷笑。
“你这是要赶我们走?”
“不是赶,是大家都需要冷静一下……”
“冷静?”
李长福猛地站起来。
“林晚秋,你把话说清楚,到底给不给我们养老?”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爸,我可以适当帮你们,但不能全担你们的赡养责任。”
“适当?”
张桂珍的声音尖得像刀子。
“什么叫适当?我们要的不过是你陈泽在时给的那些!”
“那是陈泽给的,不是我给的。”
“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
“但那是他的义务,不是我的。”
“义务?”
李长福气得脸都红了。
“我们养了陈泽二十多年,他才跟你几年?凭什么他的钱都归你?”
争吵越来越激烈,最后公婆摔门走了。
第二天,他们搬出了我家。
但事情远没结束。
没过几天,小区里开始流传我和公婆的矛盾。
“听说陈泽的老婆把公婆赶出去了。”
“真的?陈泽刚走她就这样?”
“英雄的爹妈都不管,这女人心也太硬了。”
“以前还觉得她挺可怜,现在看来……”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每次出门,我都能感觉到邻居们异样的目光。
以前跟我关系不错的王阿姨,现在见了我就低头快步走开。
楼下的保安老赵,也不再跟我打招呼。
最让我难受的是,陈泽生前的同事也开始对我有看法。
“晚秋,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陈泽的队友小杨找到我,语气里带着责怪。
“叔叔阿姨年纪大了,你多照顾点也是应该的。”
“小杨,你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
“不了解?”
小杨皱着眉头。
“陈泽生前常说要好好孝顺爹妈,他要是知道你这样,会多失望?”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
我想解释,但发现没人愿意听。
在所有人眼里,我就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三个月后,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公婆起诉我,要求我履行赡养义务。
看到传票的那一刻,我的手都在抖。
他们真的要跟我打官司。
02
开庭那天,法庭里挤满了人。
有记者,有邻居,有陈泽的同事,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围观群众。
我坐在被告席上,感觉每一道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刺过来。
“现在开庭。”
法官敲响法槌,法庭安静下来。
公婆的律师是个精明的中年男人,一开口就打感情牌。
“法官,原告李长福、张桂珍是英雄陈泽的父母。”
律师的声音洪亮,带着几分感染力。
“陈泽同志在去年的救援任务中英勇牺牲,被市政府追认为烈士。”
“两位老人如今67岁,身体不好,没有固定收入,全靠儿媳妇赡养。”
“但被告林晚秋,在丈夫牺牲后不到四个月,就把两位老人赶出家门,拒绝给生活费。”
旁听席上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律师继续说道。
“法官,虽然法律上儿媳妇没有赡养公婆的义务,但本案有特殊情况。”
“第一,被告有经济能力。”
“陈泽牺牲后,被告拿到了高额抚恤金和补贴,完全有能力赡养两位老人。”
“第二,从道德角度,老人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英雄家属应该互相扶持。”
“第三,被告在婚姻期间,得到了两位老人的不少照顾,现在理应回报。”
律师的话很有煽动性,旁听席的议论声更大了。
法官敲了敲法槌。
“被告及其代理人,请发表意见。”
我的律师是个年轻的女律师,名叫周晓晴,看起来有点紧张。
“法官,我的当事人对陈泽同志的牺牲深感悲痛,也理解两位老人的难处。”
“但法律就是法律。”
“根据婚姻法和民法,赡养义务只存在于直系血亲和有抚养关系的继父母子女之间。”
“儿媳对公婆没有法定义务。”
“这点不因任何特殊情况改变。”
公婆的律师立刻反驳。
“法官,我们不否认法律条文如此。”
“但法理之外还有情理,法官应综合考虑。”
“被告有经济能力,老人确实需要帮助,这是个双赢的安排。”
法官看向我。
“被告,你对原告的主张有什么回应?”
我站起身,心跳得像擂鼓。
“法官,我尊重法律,也同情公婆的处境。”
“但我不能承担法律没规定的义务。”
“而且……”
我顿了顿,决定把真相说出来。
“我和公婆的关系,并不像原告律师说的那么和谐。”
“哦?”
法官挑了挑眉。
“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
“法官,在我和陈泽的婚姻期间,公婆一直对我很苛刻。”
“他们觉得我家境不好,配不上陈泽,对我的出身、工作、学历都有意见。”
“尤其是在生育问题上,他们给了我很大压力。”
“结婚第三年,我怀孕了,但不幸流产。”
“婆婆当着亲戚的面,说是我身体有问题,说陈泽选错了人。”
旁听席的议论声小了,所有人都盯着我。
“从那以后,他们经常在陈泽面前说我坏话,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陈泽夹在中间很为难,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听父母的。”
“这些年,我一直在忍,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
“但陈泽牺牲后,他们立刻就想要分抚恤金,还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法官点点头。
“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我可以再找男人,说我贪图陈泽的抚恤金,还说……”
我咬了咬牙。
“还说陈泽在天上也会后悔娶我。”
这话一出,旁听席的声音变了。
“这话也太难听了。”
“她刚死了丈夫,还说这种话?”
公婆的律师赶紧开口。
“法官,这只是被告的一面之词。”
“我的当事人可能是因为失去儿子太痛苦,说话有些激动。”
我的律师周晓晴立刻接话。
“法官,我们有证据证明原告说过这些话。”
她拿出一个录音笔。
“这是我当事人用手机录下的对话。”
法官接过录音笔,播放了几段录音。
录音里清楚地传来张桂珍的声音。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陈泽一走,你就自由了,可以拿着钱找新男人!但我告诉你,没门!”
“有些人啊,真是白眼狼。”
“养个儿子多辛苦,结果娶了个这样的媳妇。”
“陈泽要是活着,看到她这样,肯定后悔。”
录音放完,法庭里安静得像凝固了。
旁听席上的人表情都变了,看向公婆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李长福坐立不安,张桂珍的脸涨得通红。
“这……我们当时太伤心了……”
李长福试图解释,声音却底气不足。
法官严肃地说。
“原告,请注意法庭纪律。”
公婆的律师见形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
“法官,即使双方有矛盾,这也不能成为拒绝赡养的理由。”
“两位老人年纪大了,确实需要照顾。”
“而且,从社会影响看,英雄家属闹矛盾,会给社会带来负面影响。”
这话确实戳中了要害。
旁听席的人又开始动摇。
确实,英雄家属内讧,听起来总是不好。
我的律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她只能坚持法律立场。
就在这时,公婆的律师拿出一张纸。
“法官,我还有个证据。”
他高高举起那张纸。
“这是陈泽生前写给父母的信,明确表示希望林晚秋照顾他们一辈子。”
我的心猛地一跳。
陈泽什么时候写过这种信?我怎么不知道?
“法官,这封信证明,陈泽生前希望妻子承担赡养父母的责任。”
“虽然不是法律义务,但这是丈夫的遗愿,妻子应该尊重。”
法官接过信,仔细看了看。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如果这封信是真的,我的处境就更难了。
法律上我没义务,但道德上就说不过去了。
法官看完信,递给我。
“被告,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丈夫的笔迹?”
我颤抖着接过信纸。
一看到那熟悉的字迹,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确实是陈泽的字。
但看内容,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信是这样写的。
“爸妈,我知道你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我作为儿子,有责任照顾你们。”
“晚秋是个好人,我希望她能像照顾自己父母一样照顾你们。”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也请她别忘了这份情谊。”
“你们的儿子,陈泽。”
看起来像是陈泽写的,但……
“法官,我能仔细看看这封信吗?”
我强压住情绪,开口问道。
法官点点头。
我拿着信纸,仔细检查每一个字。
突然,我发现了问题。
信的日期是陈泽牺牲前两个月,但信纸边角有些发黄,像放了很久。
而且,陈泽的签名笔锋有点怪,虽然字体像,但感觉不太对。
最重要的是,信里用了“情谊”这个词。
陈泽从不用“情谊”,他觉得这词太文绉绉。
他平时都说“感情”或者“关系”。
这些细节,如果我不说,可能没人会注意。
但就算说了,也很难证明什么。
我正犹豫着,法庭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03
时间回到六年前,我和陈泽刚结婚那会儿。
新婚的日子,我满心以为能过上幸福生活。
陈泽是个好男人,工作认真,对我也体贴。
但他有个致命的缺点——太孝顺了,简直有点愚孝。
结婚第四天,公婆就登门了。
“陈泽,你们买的房子在哪儿?”
张桂珍一进门就四处打量,语气里带着挑剔。
“妈,就是这套。”
陈泽笑着回答,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张桂珍绕着房子转了一圈,脸色不太好看。
“才80多平?陈泽,你就买这么小的房子?”
“妈,我们先住这儿,以后换大的。”
“以后?”
李长福插话,声音里带着不满。
“以后有了孩子住哪儿?我们来看孙子住哪儿?”
我赶紧开口,想缓和气氛。
“爸妈,这小区环境不错,交通也方便……”
“方便什么?”
张桂珍打断我,语气尖锐。
“晚秋,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我早有准备,尽量平静地回答。
“我爸是工厂工人,我妈在小公司做文员。”
“工人?”
张桂珍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还以为是大老板呢。”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
陈泽连忙打圆场。
“妈,晚秋的工作很稳定,她在信用社上班。”
“信用社?”
李长福皱了皱眉。
“不是四大银行?”
“不是,爸……”
“那工资多少?”
这个问题让我有点为难。
信用社的工资不高,比陈泽少了一大截。
看我犹豫,张桂珍的脸色更沉了。
“陈泽,你老实说,她一个月挣多少?”
陈泽尴尬地笑笑。
“妈,钱够花就行……”
“够花?”
张桂珍冷笑。
“陈泽一个月一万多,她呢?四千?五千?”
“四千五。”
我小声回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公婆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失望。
“陈泽啊……”
李长福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爸,您这话什么意思?”
陈泽一脸不解。
“什么意思?”
李长福看了我一眼。
“你看看人家小王,娶的老婆家境好,人也漂亮。你再看看……”
他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没掉下来。
陈泽握住我的手,语气坚定了些。
“爸妈,晚秋人很好,我们很相爱。”
“相爱?”
张桂珍嗤笑一声。
“相爱能当饭吃?陈泽,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多余了?娶了媳妇忘了爹妈?”
“妈,您别这么说……”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张桂珍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给你找工作,现在你娶个没什么背景的女人,我们说两句还不行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
“阿姨,我家境是不好,但我会努力工作,会照顾好陈泽……”
“照顾?”
张桂珍打断我。
“你拿什么照顾?你自己都养不活,还照顾别人?”
“妈!您说话太过分了!”
陈泽终于发火了,声音都大了。
“过分?我哪里过分?”
张桂珍理直气壮。
“我还不能说实话了?陈泽,你现在为了个女人跟我吵?”
“她不是别的女人,她是我老婆!”
“老婆?”
李长福冷冷地说。
“结婚证领了吗?”
“还没,但……”
“没领证,那就还有回头路。”
李长福的话像冰锥一样扎在我心上。
“陈泽,爸劝你再想想。”
我看向陈泽,希望他能坚定地反驳。
但他犹豫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我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迟疑。
“爸,话不能这么说……”
陈泽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我的心彻底凉了。
“陈泽,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我站起身,强挤出笑容。
“你们聊吧。”
“晚秋……”
“没事,你们聊。”
我拿起包,快步往外走。
身后传来张桂珍的声音。
“陈泽,你看看她这脾气,现在就这样,以后还得了?”
走出门的瞬间,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我以为这只是个开始,没想到这种日子持续了六年。
婚后,公婆虽然没跟我们住一起,但几乎每天都来。
每次来都要挑我的毛病。
“晚秋,这菜怎么这么油?陈泽从小吃得清淡。”
“晚秋,家里怎么这么乱?你不会收拾吗?”
“晚秋,陈泽的衬衫怎么没熨平?你这当老婆的太马虎了。”
刚开始我还会解释,后来干脆不吭声。
说什么都是错,不如不说。
最让我痛苦的是陈泽的态度。
面对父母的指责,他从不明确站在我这边。
最多说一句。
“妈,晚秋也挺辛苦的。”
然后转头对我说。
“晚秋,我妈也是为我们好,你别往心里去。”
为我们好?
我很想问陈泽,每天被挑刺、被批评,这是为我们好?
但我没问。
我以为忍忍就过去了,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
最痛苦的是怀孕流产那件事。
结婚第三年,我怀孕了。
公婆知道后特别高兴,对我态度好了不少。
“晚秋,想吃什么跟妈说,妈给你做。”
“晚秋,这段时间别上班了,在家好好养胎。”
“晚秋,这汤是给孕妇的,对孩子好。”
那段时间,我以为我们终于能和平相处了。
但怀孕四个月时,我流产了。
医生说是自然流产,很常见,让我别有心理负担。
可公婆不这么想。
“怎么就流产了?”
张桂珍的语气又变了。
“是不是你自己不小心?”
“妈,医生说这很正常……”
“正常?”
李长福插话。
“别人怎么没流产?”
他们开始找各种原因。
说我工作太累,说我不听话乱吃东西,说我心理素质不好。
最后,张桂珍在亲戚聚会上说。
“可能是晚秋身体有问题,生不了孩子。”
这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差点崩溃。
我找陈泽理论。
“你听见你妈说什么了吗?”
“她也是急了……你别往心里去。”
“不往心里去?她说我身体有问题,说我生不了孩子!”
“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
“陈泽,我是你的妻子!我受了委屈,你不安慰我,还替别人说话?”
“我没替别人说话,我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妈……”
“理解?”
我彻底怒了。
“谁来理解我?我流产了,我比谁都难受,还要被这么指责?”
陈泽沉默了很久,最后说。
“晚秋,我夹在中间也很难。”
夹在中间很难?
这就是他的理由?
从那以后,我彻底死心了。
我不再指望陈泽能站在我这边,也不再指望公婆能接受我。
我像个木偶一样活着。
陈泽也察觉到我的变化,偶尔会关心几句。
但大多数时候,我们像陌生人一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结婚六年,我们没再怀过孩子。
不是不想,是我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
长期的精神压力,让我内分泌失调,月经不规律。
医生说怀孕的概率很低。
公婆知道后,对我更加冷淡。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陈泽没在那场火灾中牺牲,我们的婚姻能撑多久?
可能早就散了吧。
陈泽牺牲前一个月,我们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公婆又来家里挑刺,说我做的饭不合口味。
“陈泽,你看看她做的什么菜?”
张桂珍指着桌子上的菜。
“这么咸,你怎么吃?”
“妈,菜挺好的……”
陈泽尴尬地笑笑。
“好什么好?”
张桂珍不依不饶。
“陈泽,你是不是被她惯坏了?”
我终于忍不住了。
“妈,您觉得我做的不好,可以自己做。”
“自己做?”
张桂珍怒了。
“你是儿媳妇,这是你该干的事!”
“该干的事?”
我冷笑。
“那什么是我不该干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
李长福也生气了。
“跟长辈说话就这样?”
“长辈?”
我彻底爆发了。
“什么样的长辈天天挑儿媳妇的毛病?什么样的长辈当众羞辱儿媳妇?”
“你胡说什么?”
张桂珍站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羞辱你了?”
“您忘了?”
我眼泪流了下来。
“您说我身体有问题,说我生不了孩子,说陈泽选错了人!”
“我说的是实话!”
张桂珍理直气壮。
“实话?”
我看着她。
“我也说句实话,我后悔嫁进这个家!”
客厅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陈泽脸色苍白地看着我。
“晚秋,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我盯着他。
“陈泽,结婚六年,你觉得我开心过吗?”
“你觉得我开心过吗?”
我重复了一遍。
“每天被指责,被挑刺,被当外人,你觉得我开心吗?”
“晚秋,我……”
“你什么?你夹在中间很难?”
我冷笑。
“那我呢?我容易吗?”
公婆在一旁听着,脸色难看得像要吃人。
“陈泽,你看看你娶的什么人?”
张桂珍指着我。
“现在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了!”
“对,我就是不放在眼里!”
我豁出去了。
“因为你们从没把我当家人!”
“好!”
李长福怒拍桌子。
“既然这样,我们以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天晚上,公婆气冲冲地走了。
我和陈泽冷战了五天。
第六天早上,陈泽突然说。
“晚秋,我们好好谈谈。”
我以为他终于想通了,以为他要为我们的婚姻做点什么。
但他说的话让我彻底绝望。
“晚秋,我觉得你该跟我爸妈道歉。”
“道歉?”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让我道歉?”
“你那天说话有点过分……”
“过分?”
我气得发抖。
“陈泽,这六年我受了多少委屈,你心里没数吗?”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他们是长辈……”
“长辈?”
我彻底死心了。
“陈泽,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他沉默了。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好。”
我平静地说。
“我明白了。”
从那天起,我们再没说过话。
十天后,陈泽牺牲了。
现在想想,我甚至有点庆幸那场火灾。
如果没有那场火灾,我们的婚姻会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至少现在,陈泽是以英雄的身份离开的。
我不用面对离婚的痛苦和羞辱。
但我没想到,更大的痛苦还在后面。
就在我沉浸在回忆中时,法庭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法庭的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走进来。
“法官,请稍等!”
他气喘吁吁。
“我是市纪委的调查员,有重要证据要提交!”
看到这个人,公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张桂珍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李长福的脸像土一样,手抖得停不下来。
我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从公婆的反应看,这个调查员的出现,绝不是好消息。
“什么证据?”
法官皱着眉问道。
调查员掏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来源:小华看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