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异大哥相亲同村剩女,女子:帮我哥还债彩礼20万,男子神回复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1 14:00 1

摘要:李秀兰把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放,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得王建军心里咯噔一下。

引子

“彩礼要二十万。”

李秀兰把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放,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小石子,砸得王建军心里咯噔一下。

相亲的饭馆包间里,空气瞬间就僵住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一声一声,敲得人格外心烦。

王建军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他抬头看对面的女人。

三十六七的年纪,梳着简单的马尾,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

人长得不难看,就是眉宇间带着一股愁,像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

“二十万?”王建un重复了一遍,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二十万。”李秀兰迎着他的目光,没有躲闪。

“一分不能少。”

王建军心里那点刚升起的好感,瞬间就没了。

他是个木匠,手艺传了三代,在城里开了个小小的家具修理铺。

离过一次婚,带着个上高中的女儿,日子过得不富裕,但还算安稳。

二十万,对他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这笔钱,是他准备给女儿上大学攒的。

“李大姐,你这个要求……”王建军想找个客气的词。

“有点太高了。”

李秀兰的嘴角扯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

“这二十万,不是给我自己的。”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是给我哥还债的。”

王建军彻底愣住了。

他相过几次亲,要车要房的见过,可这指名道姓要钱给娘家哥哥还债的,还是头一回。

这算什么?

卖女儿还是卖妹妹?

我想,这女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哪有刚见面就提这种要求的。这不是相亲,这是来找冤大头的。我王建军虽然老实,但也不是傻子。

“你哥欠了债,凭什么要我来还?”王建军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把筷子拍在桌上。

“你这是找对象,还是找人扶贫?”

李秀兰的脸白了一下。

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那双手,王建军刚见面时就注意到了。

指节粗大,皮肤粗糙,还有几个没好利索的口子。

一看就是常年干粗活的手。

这样的手,和她提出的二十万彩礼,显得那么不协调。

“我知道这要求很过分。”李秀兰的声音有些发颤。

“但我们家实在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就能随便找个人坑?”王建军气得想笑。

“我王建军是离过婚,年纪也不小了,但不代表我上赶着要被人当傻子耍。”

他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一百的。

“这顿饭我请了。”

他把钱拍在桌子上。

“你慢慢吃。”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包间门口走去。

“王师傅!”李秀兰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王建军没停步。

“我哥的债,是被人骗了才欠下的!”

“他不是赌钱,不是乱花,他是想带着村里人一起做点事!”

王建军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他觉得这些话很可笑。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拉开门,一股饭菜的混合香气涌了进来。

外面的嘈杂声,和包间里的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师傅,我也会干活。”

“我什么都能干,我会养猪,会种地,还会做一手好针线活。”

“只要你帮我哥渡过这个难关,我下半辈子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王建心里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没了。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还坐在原地的女人。

她的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东西,是恳求,是绝望,也是一丝不甘。

但他已经不想去深究了。

“做梦。”

王建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浪费了一个下午。

媒人张婶还在饭馆门口等着,一脸期待。

“怎么样建军?秀兰人不错吧,老实本分。”

王建军黑着脸,从她身边走过。

“张婶,你以后别给我介绍这种人了。”

“啥人啊?”张婶没反应过来。

“想钱想疯了的人。”

王建军骑上自己的旧电瓶车,拧动钥匙,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车流里。

只留下张婶一个人,在风中莫名其妙。

包间里,李秀兰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桌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过。

她看着王建军拍在桌上的两百块钱,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了手背上。

她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可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一章 尘封的木料与心事

王建军的铺子在一条老街的深处。

铺面不大,门口挂着一块褪了色的木头招牌,“王氏木艺”。

一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好闻的木头香气,混杂着桐油和生漆的味道。

这是王建军最熟悉,也最安心的味道。

从相亲饭馆回来,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

他把电瓶车停好,一头扎进铺子里,拿起一块没刨光的木料,架在刨床上。

“呼啦,呼啦。”

刨花像雪片一样卷起来,落在地上。

他的动作又快又稳,每一推都用足了力气。

只有在干活的时候,他心里的烦躁才能平复一些。

我想,这都叫什么事儿。好心好意去相亲,结果遇到个女骗子。张口就是二十万,真把我当成银行了?我这铺子,一刨子一刨子干出来,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几个钱。那钱是给婷婷上大学的,谁也别想动。

他刨完一块木头,又换上一块。

木屑飞扬,汗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

铺子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吊扇在头顶有气无力地转着。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他已经四十二岁了。

自从五年前和前妻离婚,他就一个人带着女儿过。

前妻嫌他没本事,赚不来大钱,跟着一个做生意的小老板跑了。

从那以后,王建军就对女人多了几分戒心。

他觉得,人心隔着肚皮,谁也看不透谁。

“爸,我回来了。”

门口传来女儿王婷婷清脆的声音。

王建军停下手里的活,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今天放学这么早?”他脸上露出笑容。

“今天周五嘛。”婷婷把书包往旁边一张旧椅子上一扔。

她凑过来看王建军手里的木料。

“爸,你这又是在给谁修宝贝呢?”

“城东李老板家的一套老花几,说是他爷爷留下来的。”王建军用手摩挲着木头上的纹理。

“这木头是好木头,金丝楠的,可惜保养得不好,裂了好几道口子。”

婷婷看着父亲专注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爸,你今天不是去相亲了吗?怎么样啊?”

王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到一旁,拿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大口凉白开。

“别提了。”

“怎么了?对方不好看?”婷婷追问道。

“人长得还行。”王建军叹了口气。

“就是脑子有点问题。”

他把下午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婷婷听完,也瞪大了眼睛。

“一张口就要二十万?还是给她哥还债?这也太奇葩了吧。”

“可不是嘛。”王建军觉得找到了共鸣。

“现在的女人,都现实得很。她们看的不是你这个人怎么样,而是看你口袋里有多少钱。”

婷婷却歪着头,想了想。

“爸,可你不是说,她看着不像那种人吗?”

“人不可貌相。”王建军摆摆手。

“知人知面不知心。”

婷婷没再说话。

她看着父亲布满老茧的双手,还有鬓角新增的几根白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知道,父亲这些年很辛苦。

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还要操持这个铺子,很不容易。

她也希望有个人能来照顾他。

我觉得,那个阿姨可能真是有什么难处。不然一个看起来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爸爸就是被上一次婚姻伤怕了,像个刺猬一样,谁靠近就扎谁。

“爸,晚饭吃什么?我饿了。”婷婷换了个话题。

“你想吃啥?爸给你做。”王建军立刻来了精神。

“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好嘞,等着。”

王建军脱下沾满木屑的围裙,在手上擦了又擦,然后走进铺子后面的小屋。

那里是他们父女俩的家。

厨房很小,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熟练地从一块五花肉上切下一条,焯水,上糖色,加料酒酱油。

锅里很快就传出了诱人的香气。

肉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像是在唱着一首温暖的歌。

王建军的心情,也跟着这锅肉,慢慢地舒缓下来。

他想,日子嘛,就像这做菜。

得用小火慢慢炖,才能入味。

急不得。

婚姻也是一样。

要是碰不到那个对的人,一个人带着女儿过,也挺好。

吃完晚饭,王建t婷在写作业。

王建军又回到了他的工作台前。

他打开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戴上老花镜,拿起刻刀,开始修复那个花几上的一处雕花。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夜深了,老街安静下来。

只有铺子里还亮着一盏灯。

王建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暂时忘记了下午的不快。

他不知道,在离这里几十公里外的李家村,那个叫李秀兰的女人,正对着一盏更昏暗的灯,彻夜难眠。

她那双粗糙的手,正拿着一根针,在一块红色的绸布上,绣着一对鸳鸯。

针脚很密,很齐。

只是偶尔,会有一滴水珠落在绸布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第二章 催债的喇叭与无奈

第二天,李家村。

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

不是通知开会,也不是播放新闻。

而是一个粗哑的男声,配着刺耳的音乐,一遍一遍地喊着。

“李大军,欠债还钱!”

“李大军,别当缩头乌龟,赶紧出来!”

声音很大,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李秀兰家的院门紧闭着。

她和父母,还有哥哥李大军,都坐在堂屋里,谁也不说话。

气氛压抑得像一块湿透了的棉花。

母亲在偷偷抹眼泪。

父亲蹲在墙角,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哥哥李大军,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此刻却低着头,双手插在头发里,肩膀微微颤抖。

李秀兰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揪住。

她看着墙上挂着的日历。

今天是还款的最后期限。

外面那辆面包车,从昨天晚上就停在门口了。

车上下来两个壮汉,也不进门,就在门口用高音喇叭喊。

这是村里那些放贷的人惯用的伎俩。

他们不打你,不骂你,就用这种方式让你在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

我觉得,这比打我一顿还难受。街坊邻居的指指点点,像针一样扎在身上。爸妈一辈子老实本分,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都是因为我,如果我能借到钱……

“我去跟他们说说。”李秀兰站起身。

“秀兰,你别去!”母亲一把拉住她。

“他们不是好人。”

“妈,躲是躲不过去的。”李秀兰拍了拍母亲的手。

“我去去就回。”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堂屋的门。

院子里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走到院门口,打开了门栓。

门口站着两个男人,都穿着黑色的背心,露出的胳膊上满是纹身。

其中一个见她出来,关掉了喇叭。

“呦,总算有人出来了。”拿喇叭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钱准备好了吗?”

“宽限几天行不行?”李秀兰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们正在想办法。”

“想办法?”另一个男人冷笑一声。

“这话你哥都说八百遍了。今天要是拿不出钱,我们就把你家这房子给收了。”

“这房子不能动!”李秀兰急了。

“这是我爸妈的养老房。”

“那我们就管不着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拿喇叭的男人晃了晃手里的欠条。

“白纸黑字写着呢。”

李秀兰看着那张欠条,眼睛发红。

半年前,哥哥李大军说要带着村里几个年轻人,办一个木雕加工厂。

村里很多人都会点木工活,但是没有销路,只能打打零工。

李大军想把大家组织起来,统一接单,做出自己的品牌。

想法是好的。

他东拼西凑,还从外面借了二十万的高利贷,买了机器,租了厂房。

结果,货做出来了,销路却没打开。

合作的那个城里老板,收了货,钱却一直拖着不给。

后来人干脆就找不到了。

二十万的贷款,利滚利,很快就变成了三十万。

机器被拉走了,厂房也退了。

还欠着外面一屁股债。

“再给我们三天时间。”李秀兰恳求道。

“三天后,我们一定还钱。”

“三天?”拿喇叭的男人想了想。

“行,看你是个女的,我们也不为难你。”

“三天后,连本带利,三十二万。少一分,我们就来搬东西。”

说完,两个男人上了面包车,扬长而去。

李秀兰靠在门框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回到屋里。

李大军抬起头,满脸羞愧。

“妹,都怪我。”

他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是我没用,连累了全家。”

“哥,你别这样。”李秀兰走过去,抓住他的手。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了。

家里值钱的东西,也都卖了。

现在,只剩下这栋老房子。

我想,昨天那个王建军,是我最后的希望了。虽然很不光彩,很丢人,但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没想到,还是被我搞砸了。他肯定觉得我是个骗子,是个疯子。

“秀兰,要不……就算了吧。”母亲哭着说。

“这房子,给他们就给他们吧。我们搬出去租个小房子住。”

“不行!”李秀兰和李大军异口同声地说。

这房子是父母一砖一瓦盖起来的,是他们一辈子的心血。

是这个家的根。

根要是没了,家也就散了。

“哥,你之前那个木雕厂,还剩下些什么?”李秀兰忽然问道。

“就剩下一些没人要的木头料子,还有几套旧工具。”李大军说。

“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们这几个人。”李大军苦笑了一下。

“几个欠了一屁股债的木匠。”

李秀兰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光。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哥,你把那些工具和木料都找出来。”

“我们自己干。”

“自己干?”李大军愣住了。

“我们连铺面都没有,做出来卖给谁?”

“先不管卖给谁。”李秀兰的语气变得坚定起来。

“我们不能就这么坐着等死。”

“我们得干点什么。”

她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从床底下的一个木箱子里,拿出了一套工具。

那是一套小巧的木工工具,刨子、凿子、刻刀,一应俱全。

工具的木柄,已经被磨得油光发亮。

这是她十几岁的时候,跟着村里的老木匠学的。

那时候,她对木工活很着迷。

她觉得,一块普通的木头,在自己手里变成一件精美的物件,是件很神奇的事情。

后来长大了,为了生计,她放下了这些。

但手艺,没有忘。

她拿起一把刻刀,在手里掂了掂。

冰冷的铁器,仿佛给了她一丝力量。

她想,求人不如求己。

既然别人指望不上,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第三章 老街的偶遇与裂痕

王建军这几天接了个活。

城东一个大户人家,家里有套传下来的红木家具,想翻新一下。

活不难,就是有点远。

需要骑电瓶车穿过大半个城区,再往东走十几里路。

那地方靠近郊区,挨着好几个村子。

其中一个,就叫李家村。

王建军每次路过那个村口,都会下意识地想起那个叫李秀兰的女人。

还有她那句“彩礼二十万”。

他心里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忧愁的眼神,和那双粗糙的手,总是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这天下午,他干完活从李老板家出来。

回去的路上,电瓶车突然没电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把他给撂在了半路上。

他只好推着车子,慢慢往前走。

走了大概一里多地,他看到了李家村的村牌。

他想,进去找个地方给车充个电吧。

村里的路是水泥路,还算平整。

两边是村民自建的小楼,样式各不相同。

他推着车,漫无目的地走着。

忽然,他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

是从一个院子里传出来的。

像是有人在敲打什么东西。

出于职业的敏感,他停下了脚步。

那声音,很像是木工活。

他顺着声音找过去。

院门是虚掩着的。

他从门缝里往里看。

院子里堆着不少木料,看起来都不是很规整。

一个男人正蹲在地上,用一把凿子开榫。

动作有些生疏,但很认真。

旁边,一个女人正拿着砂纸,打磨一个已经成型的小板凳。

女人穿着一件灰色的旧T恤,头发用一根布条随意地扎着。

她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很专注。

王建军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李秀兰。

她怎么会干木工活?

王建军有些惊讶。

他看着李秀兰打磨的动作。

很熟练,很标准。

一看就是有底子的人。

她手里的那个小板凳,虽然简单,但卯榫结构很严密,线条也很流畅。

是个用心做的东西。

就在这时,院子里又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碗水。

“秀兰,歇会儿,喝口水吧。”

“妈,我不累。”李秀兰头也没抬。

“这批小凳子,明天得给人家送过去。”

王建军这才注意到,院子的角落里,已经做好了十几个一模一样的小板凳。

他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是真的在想办法挣钱。

靠自己的手艺。

我想,原来她不是只会要钱。她也是个手艺人。看她干活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匠人的意思。可既然有手艺,为什么还要走相亲要钱这条路呢?这里面肯定有事。

他正想着,院子里那个男人一凿子下去,用力过猛。

木头裂开了一道口子。

“哎呀!”男人懊恼地叫了一声。

“哥,我跟你说了,开榫的时候,心要静,手要稳。”李秀兰放下手里的活,走过去。

“你越急,越容易出错。”

她拿起凿子,给男人示范了一下。

“你看,要这样……”

王建军在门外,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忽然觉得,自己那天在饭馆里,话说得可能有点重了。

一个能静下心来做木工活的女人,心肠应该不会太坏。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

他觉得现在进去,太尴尬了。

他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找了家小卖部,给车充上了电。

充电的时候,他跟小卖部的老板娘聊了起来。

“大姐,问你个事儿。”

“村里是不是有家姓李的,家里出了点事?”

老板娘一听,话匣子就打开了。

“你说的是李大军家吧?可不是出事了嘛。”

“他家儿子,就是那个大军,在外面被人骗了,欠了一屁股债。”

“前几天,要债的还开车堵在门口用大喇叭喊呢,全村都听见了。”

“真是作孽哦。”

王建军的心沉了一下。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那他家闺女,是不是叫李秀兰?”

“对对,就是秀兰。”老板娘说。

“这闺女是个好闺女,就是命苦。为了她那个不争气的哥,到现在还没嫁人。”

“前几年谈过一个,彩礼都谈好了,结果她哥做生意要用钱,她把自己的彩礼钱先给她哥了。那男方家里就不愿意了,婚事就黄了。”

“你说说,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哥哥。”

老板娘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王建军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起李秀兰那双粗糙的手,想起她恳求的眼神。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一个自以为是的傻子。

他凭着自己的偏见,就给一个人定了性。

甚至都没有去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

电充满了。

他付了钱,骑上车。

回家的路上,他的心情很沉重。

他路过李秀兰家门口的时候,又往里看了一眼。

院子里点起了一盏昏黄的灯泡。

李秀兰和她哥,还在灯下忙碌着。

两个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

王建军停下车,在不远处的黑暗里,站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给钱?

他给不起,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去解决问题。

那他能做什么呢?

他看着自己这双同样粗糙的手。

这双手,会刨,会凿,会雕,会把一堆烂木头变成宝贝。

也许,他可以做点别的。

第四章 一碗面条的温度

王建军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李秀兰家的事。

那个昏黄灯泡下的身影,像烙印一样,刻在了他心里。

他是个手艺人。

手艺人最看重的,就是骨气和尊严。

他觉得,李秀兰也是个手艺人。

她有自己的骄傲。

去相亲,张口要二十万,那一定是把所有尊严都踩在脚底下的无奈之举。

第二天一早,他给女儿婷婷留了早饭钱,就骑着车出门了。

他没有去城东的李老板家。

而是直接去了李家村。

他凭着记忆,找到了李秀兰家的院子。

院门开着。

他走进去的时候,李秀兰正准备把那些做好的小板凳往一辆三轮车上搬。

看到王建军,她愣住了。

手里的板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王……王师傅?”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来了?”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是做了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

王建军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我……我路过。”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顺便过来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小板凳上。

“你这是……要做小买卖?”

“嗯。”李秀兰低下头,声音像蚊子一样。

“给镇上的一个家具店做的。一个……给十五块钱手工费。”

王建军拿起一个板凳,仔细看了看。

做工很扎实。

但是,太简单了。

这种东西,卖不上价。

就算她不吃不喝,一天做十个,也才一百五。

离那笔巨额债务,差得太远了。

我想,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靠做这种小东西,猴年马月才能还清债。她这是在用最笨的办法,尽最大的努力。这股子韧劲,倒是我欣赏的。

“你哥呢?”王建军问。

“他去镇上送货了。”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气氛有点尴尬。

“王师傅,你……你喝水。”李秀兰反应过来,赶紧去屋里倒水。

她端出来一个带豁口的搪瓷杯,双手递给王建军。

王建军接过来,喝了一口。

水是温的。

“你别误会。”王建军觉得,他得把话说清楚。

“我今天来,不是来……谈那个事的。”

李秀兰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我知道。”

“我是个木匠。”王建军看着她,很认真地说。

“我看你也是个懂行的人。”

“你这样做,不行。”

李秀兰愣住了。

“什么不行?”

“我说你做这些小板凳。”王建军指了指地上的东西。

“费力不讨好,挣不了几个钱。”

李秀兰的脸色白了白。

她以为王建军是来看她笑话的。

“我们家现在只能做这个。”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倔强。

“大件的东西,我们没本钱买好料,也没地方做。”

“谁说一定要做大件?”王建军说。

他走到院子里的木料堆旁,翻了翻。

都是些边角料,材质也一般。

他从中捡起一块巴掌大的木头。

“这是什么木头?”

“好像是……是槐木。”李秀兰不确定地说。

“这些都是我哥那个厂子剩下不要的。”

王建军从自己随身带的工具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小的刻刀。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对着那块槐木,开始动手。

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刀都精准有力。

木屑簌簌地往下掉。

李秀兰站在一旁,看呆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刀工。

王建军的手,像是有一种魔力。

一块平平无奇的木头,在他手里,渐渐有了生命。

半个多小时后,王建军停下了手。

他吹掉木头上的碎屑。

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猫,出现在他手心。

那小猫蜷缩着身体,尾巴微微翘起,连胡须都刻得清清楚楚。

“给。”他把木雕递给李秀兰。

李秀兰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在手心,像捧着一件珍宝。

“王师傅,你这手艺……”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太厉害了。”

“这不叫手艺,这叫思路。”王建军说。

“东西不分大小,关键看你怎么做。”

“你把这些边角料,都做成这样的小玩意儿。一个能卖多少钱?”

李秀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是啊。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光想着做实用的东西,却忘了,有时候,这些好看的小玩意儿,比板凳更值钱。

“可是……我不会这个。”她有些沮丧。

“我哥他……也就会点粗活。”

“我可以教你们。”王建军脱口而出。

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可能是手艺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也可能是,他不想看到这么一个坚韧的女人,被生活彻底压垮。

李秀兰也愣住了。

她抬头看着王建军。

这个男人,皮肤黝黑,眼角有皱纹,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工匠。

但此刻,她觉得他身上有光。

“王师傅,你……你为什么要帮我?”她颤声问。

王建军被问住了。

他挠了挠头。

“就当是……同行之间,搭把手吧。”

正好到了午饭时间。

李秀兰的母亲从屋里出来,看到王建军,也愣了一下。

李秀兰赶紧解释了几句。

母亲二话不说,转身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就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面条上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师傅你吃碗面吧。”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王建军本来想拒绝。

但看着老人期盼的眼神,他把话咽了回去。

他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面条很筋道,汤很鲜。

是他吃过的,最香的一碗面。

一碗面下肚,他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和这个陌生的家庭之间,那道看不见的墙,好像裂开了一道缝。

第五章 刻刀下的信任

从那天起,王建军每天下午忙完自己的活,就会骑车来李家村。

他不提相亲的事,也不提那二十万。

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师傅,手把手地教李秀兰和李大军做木雕。

李大军一开始还有些别扭。

他觉得王建军是来看他笑话的。

但几天下来,他发现王建军是真心在教他们。

从选料,画样,到下刀,打磨,每个步骤都讲得清清楚楚。

王建军对木头,有一种天生的敬畏和热爱。

“木头是活的。”他总是这么说。

“你得顺着它的性子来,才能把它最好的一面给做出来。”

李秀兰学得很快。

她本就有底子,又肯下功夫。

白天王建军不在的时候,她就自己对着图样练习。

一双手,很快就磨出了新的水泡。

但她一声不吭。

李大军虽然手笨一点,但力气大,肯干。

一些粗胚的活,他做得又快又好。

兄妹俩,加上王建军这个“编外师傅”,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作坊。

院子里,每天都回荡着刻刀和木头接触的声音。

这种声音,让这个一度死气沉沉的家,重新有了生机。

婷婷也来过一次。

是周日,王建军带她一起来的。

她看到李秀兰,很有礼貌地喊了声“阿姨好”。

李秀兰显得有些局促,连忙从屋里拿出一把花生给她。

婷婷很喜欢院子里那些小小的木雕。

小猫,小狗,小兔子,个个都憨态可掬。

“阿姨,你手真巧。”婷婷由衷地赞叹。

李秀兰的脸红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王建军。

王建军正笑着看她们,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我觉得,这个女孩真好。不像我,只会给爸爸添麻烦。王师傅能把女儿教得这么好,他自己也一定是个很好的人。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用钱去衡量他。

渐渐地,院子里的成品多了起来。

销路成了新的问题。

“我们不能总做这些小玩意儿。”王建军说。

“得做点有技术含量的东西。”

他从自己铺子里,拿来了一块上好的黄杨木。

“我们做一个摆件。”

他画了一张图纸。

图上是一棵松树,松树下,一个老翁在垂钓。

取名叫“松下问渔”。

构图很精巧,意境也很深远。

李大军一看就头大了。

“这……这个我们哪做得来啊。”

“做不来,就学。”王建军说。

“我负责最难的开脸和雕手的部分。你们负责树和山石。”

三个人,围着那块木头,开始了一项新的挑战。

这是一个精细活。

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专注。

他们经常一干就是一天。

吃饭都忘了。

到了晚上,王建军也不急着回家。

李秀兰的母亲会做好饭,三个人就在院子里的小桌上吃。

一盘炒青菜,一盘花生米,有时候会炒个鸡蛋。

虽然简单,但吃得很舒心。

吃饭的时候,他们会聊一些木工上的事。

也会聊一些家常。

王建军知道了李秀兰喜欢吃辣。

李秀兰也知道了王建军不爱吃香菜。

他们之间的距离,在这一刀一刀的雕刻,和一顿一顿的家常便饭中,被悄悄拉近了。

有一天晚上,他们干到很晚。

李大军已经累得去睡了。

院子里只剩下王建军和李秀兰。

两个人都在打磨手里的部件,谁也没说话。

只有砂纸摩擦木头的沙沙声。

和墙角下,蟋蟀的叫声。

“王师傅。”李秀兰忽然开口。

“嗯?”

“谢谢你。”

王建军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看不起我们。”李秀兰的声音很轻。

“还愿意教我们手艺。”

王建军沉默了一会儿。

“我以前,也看不起过你们。”他很坦诚地说。

“我觉得你就是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的女人。”

李秀兰的身体僵了一下。

“但是,我错了。”王建军继续说。

“手艺人,是不会骗人的。”

“你的手,你的活,告诉了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昏黄的灯光下,李秀兰的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她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

她觉得,这半个多月来,所有的辛苦和委屈,都在他这句话里,烟消云散了。

原来,被人理解,是这么温暖的一件事。

“松下问渔”的摆件,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

成品比图纸上还要惊艳。

松针如真,老翁的胡须都根根分明。

王建军把它带到城里一个相熟的古玩店。

老板一看,就爱不释手。

当场就出了一万块钱,收了。

王建军把一沓厚厚的钱,交到李秀兰手上的时候。

李秀兰的手都在抖。

“这……这么多?”

“这是你们应得的。”王建军说。

“你们的手艺,值这个价。”

李大军在一旁,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这是他生意失败后,挣到的第一笔大钱。

这笔钱,不仅仅是钱。

更是希望,是尊严。

“建军哥……”李大军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对王建军的称呼,已经从“王师傅”变成了“建军哥”。

“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王建军笑了。

他看着李秀兰。

李秀兰也看着他。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有什么东西,正在这满院的木屑和汗水中,悄悄地生根,发芽。

第六章 一份合同的转折

有了第一笔收入,李家的气氛完全变了。

催债的人虽然没再上门,但那笔巨款像一座大山,依然压在每个人心头。

但现在,他们看到了翻过这座山的希望。

王建军帮他们联系了几个城里的工艺品店。

他们做的小木雕,因为手工精细,用料扎实,很受欢迎。

订单渐渐多了起来。

李大军又把以前跟着他干的几个村里年轻人叫了回来。

小院子,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小作坊。

王建军成了这里的技术总监。

他把自己多年的经验,毫无保留地教给大家。

他发现,李家村的这些年轻人,虽然文化不高,但手都很巧,也肯吃苦。

是干木工活的好苗子。

他心里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这天,他把李大军和李秀兰叫到一边。

“我想,我们不能总是这样小打小闹。”

“我们得有个正式的名头,有自己的牌子。”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我盘算了一下,我们可以注册一个木艺工作室。”

“我出技术,出销路。你们出场地,出人力。”

“挣了钱,我拿三成,你们拿七成。”

李大军和李秀兰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王建军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这等于是把他们当成了真正的合伙人。

而且,他只要三成。

“建军哥,这不行。”李大军第一个反对。

“没有你,我们什么都不是。你怎么能只拿三成?最少也得对半分。”

“对,王师傅。”李秀兰也说。

“我们不能占你这么大便宜。”

王建军摆摆手。

“我一个人的铺子,挣多挣少都够我跟婷婷过日子。”

“你们不一样。你们人多,还要还债。”

“就这么定了。”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看着李秀兰。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秀兰的心提了起来。

“这个工作室,法人代表,得是你。”王建军说。

“我?”李秀兰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敢相信。

“为什么是我?我哥才是……”

“你哥性子急,容易冲动。”王建军打断了她。

“你心细,稳重。这个家,得由你来当。”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相信你。”

这五个字,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李秀兰的全身。

长这么大,除了父母,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我相信你。

哥哥相信她的牺牲。

村里人相信她的本分。

但只有王建军,相信她的能力。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觉得,他不是在跟我谈生意。他是在给我一份尊重,一份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尊重。他把我当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人,而不是一个需要依附别人的女人。这个男人,他看懂了我。

工作室很快就注册了下来。

名字是王建军起的,就叫“匠心木艺”。

开业那天,他们没有搞什么仪式。

就是在院子里,摆了一桌饭。

村里几个跟着干活的年轻人都在。

大家都很高兴。

李大军喝了点酒,话特别多。

他端着酒杯,走到王建军面前。

“建军哥,我啥也不说了。”

“这杯酒,我敬你。”

“以前是我混蛋,让我妹跟着我受了那么多委屈。”

“以后,我们工作室挣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把欠你的那二十万,还上。”

他把“欠你的那二十万”几个字,说得特别重。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王建军和李秀兰。

李秀兰的脸,刷的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她紧张地看着王建军,生怕他会生气。

王建军却笑了。

他端起酒杯,和李大军碰了一下。

“大军,你喝多了。”

他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

然后看着大家,朗声说道。

“那二十万,是我跟秀兰开的一个玩笑。”

“你们别当真。”

“我们俩的事,是我们俩的事。跟工作室,没关系。”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

不仅让李秀兰安了心,也让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大家又重新热闹起来。

只有李秀兰,心里翻江倒海。

他是在替我解围。

他是在保护我的名声。

他把所有尴尬,都一个人扛了下来。

饭后,大家散去。

王建军帮着收拾碗筷。

李秀兰在厨房洗碗。

王建军把碗筷拿进来,放在灶台上。

厨房里很安静,只有水流的声音。

“今天,谢谢你。”李秀兰低着头说。

“谢什么。”

“替我解围。”

王建军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

“秀兰。”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嗯?”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行吗?”

李秀兰洗碗的手,停住了。

她关掉水龙头。

厨房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她慢慢地转过身。

看着王建军。

他的眼神,很真诚,很炙热。

“我叫王建军,四十二岁,离异,带一个女儿。”

“是个木匠。”

李秀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心酸。

是喜悦。

她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叫李秀兰,三十七岁,未婚。”

“也是个木匠。”

第七章 新生的木屑与未来

匠心木艺工作室,步入了正轨。

王建军把他城里的铺子,也搬到了李家村。

他觉得,这里才是他想待的地方。

这里有熟悉的木头香气,有志同道合的伙伴,还有一个让他心安的女人。

他们不再只做小摆件。

王建军利用自己的人脉,接到了几个给茶馆、民宿定制特色木制家具的订单。

这些活,技术要求高,利润也高。

工作室的收入,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不到半年,李大军就还清了所有的外债。

还清债务的那天,李大军在院子里,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

噼里啪啦的声响,宣告着一个家庭的重生。

李家的父母,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他们拉着王建军的手,一个劲地说“谢谢”。

他们知道,没有这个男人,就没有他们家的今天。

王建军只是笑笑。

他觉得,这一切,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更是李秀兰,用她的坚韧和善良,赢来的。

他和李秀兰的感情,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水到渠成。

他们没有说过什么甜言蜜语。

他们的交流,都在那一把刻刀,一块木头里。

他雕刻的时候,她会默默地在一旁,帮他递工具。

她画图纸的时候,他会悄悄地给她端来一杯热水。

有一次,李秀兰为了赶一个订单,熬到半夜。

王建军心疼她,让她去休息,自己来收尾。

李秀兰不肯。

两个人就在灯下,一起干活。

婷婷来给他们送夜宵。

看到灯光下,父亲和李阿姨并肩工作的身影。

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和谐得像一幅画。

婷婷悄悄地退了出去。

她觉得,父亲找到了他的幸福。

这个李阿姨,不像妈妈那样,总是抱怨爸爸没本事。

她懂爸爸。

她懂他手里的活,也懂他心里的那份坚持。

我觉得,他们才是一路人。他们的感情,就像爸爸做的那些家具,没有花里胡哨的样子,但是很结实,很耐用,能经得起时间的打磨。

工作室的名气,渐渐在附近传开了。

甚至有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他们这个“乡村振兴”的典型。

记者问李秀兰,作为负责人,她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李秀兰想了想,说。

“我最大的感触是,人不能看轻自己手里的活。”

“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只要你用心去做,做到最好,你的工作,就会给你尊严。”

这番话,是王建军曾经对她说的。

现在,她把它变成了自己的信念。

工作室一周年的时候,他们挣的钱,已经足够在村里盖一栋新房子了。

李大军张罗着要盖房。

李秀兰却把她名下的分红,取了出来。

整整二十万。

她把一张存着二十万的银行卡,放在了王建军面前。

“这是什么?”王建军明知故问。

“你忘了?”李秀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一年前,有人跟我相亲,我开的价。”

王建军笑了。

“你这是……要付彩礼?”

“对。”李秀兰很认真地点点头。

“我哥的债还完了。这笔钱,是我自己的。”

“是我凭我自己的手艺,挣来的。”

“现在,我想用我挣来的钱,给自己一个交代,也给你一个交代。”

王建军没有接那张卡。

他握住了她的手。

那双手,因为长期和木头打交道,依然粗糙。

但在他眼里,这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双手。

“秀兰,你弄错了。”他说。

“什么?”

“我们手艺人,最好的聘礼,不是钱。”

他拉着她,走进工作间。

工作间的正中央,摆着一件他偷偷做了一个多月的东西。

那是一张梳妆台。

用最好的金丝楠木做的。

没有上漆,保留着木头本身温润的色泽和纹理。

梳妆台的镜子边框上,雕刻着一对精美的鸳鸯。

和他第一次在李秀兰房间里,看到的那块绣着鸳鸯的红绸布,一模一样。

“这个,才是我给你的聘礼。”

王建军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也是我向你下的订单。”

“我想订你的下半辈子。”

李秀兰靠在他的怀里,看着那张梳妆台,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知道,她所有的等待和苦难,都在这一刻,有了最圆满的结局。

他们的爱情,就像这块金丝楠木。

看似朴实无华,却在时光的打磨下,散发着最温润,也最坚实的光芒。

来源:小马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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