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女婿家住了5天被邻居投诉4次,女婿没赶我走,我却恍然大悟了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1 14:39 1

摘要:我拎着刀,对着那根筒子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它剁开。城里的刀太秀气,不像我们乡下那把,一刀下去,什么都开了。我把骨头放在厨房地砖上,垫了块旧毛巾,举起刀,正要往下砍——

引子

我拎着刀,对着那根筒子骨,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它剁开。城里的刀太秀气,不像我们乡下那把,一刀下去,什么都开了。我把骨头放在厨房地砖上,垫了块旧毛巾,举起刀,正要往下砍——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像锤子一样砸在我的心上。

我愣住了,刀悬在半空。这时候才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谁会来敲门?

女婿陈阳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揉着眼睛,身上还穿着睡衣。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骨头,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妈,您先别弄了。”他低声说,快步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全是怒气。“你们家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五点钟就叮叮当当的,装修啊?知不知道楼上楼下都有老人孩子?”

陈阳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王姐,是我妈,她刚从老家过来,不知道这楼里隔音不好。我马上说她,保证不会了。”

那女人斜眼往里一瞥,看到了我和地上的骨头,哼了一声,甩手把门“砰”地关上了。

陈阳关上门,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但眼神里全是疲惫。他对我说:“妈,城里房子不比乡下,墙薄,有点动静邻居都听得见。以后早上想弄什么,等八点以后吧。”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把刀,脸上火辣辣的。这不过是我来女婿家的第一天,天还没亮,就给人家惹了麻烦。我看着陈阳,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又闷又沉。

这就是我满心欢喜来投奔的城里生活?我低头看着地砖上的筒子骨,它好像在嘲笑我的格格不入。

第1章 清晨的惊雷

“妈,您别往心里去。”女儿林静从房间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过来挽住我的胳膊,“邻居王姐就那样,嗓门大,人其实不坏。您刚来,不习惯。”

我勉强笑了笑,把刀放回橱柜。心里那股劲儿却怎么也顺不过来。在老家,我五点起床做饭,那是勤快。到了这儿,倒成了扰民的罪过。我洗了洗手,看着这锃光瓦亮,连个油星子都找不到的厨房,感觉手脚都没地方放。

这房子是两室一厅,不大,但收拾得一尘不染。阳台上摆着几盆绿萝,叶子油亮亮的,一看就是精心伺候的。我和老伴一辈子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可我心里却空落落的。

我心想,不能给孩子们添麻烦。他们白天上班那么累,我过来就是想帮衬一把,给他们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让他们回家能有口热乎的。

早饭我没敢再弄出大动静,就熬了点白粥,炒了个鸡蛋。陈阳吃得很快,临出门前,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递给我,“妈,您刚来,想吃什么自己去楼下超市买。密码锁您会用吧?我给您录了指纹。”

我摆着手,死活不要,“我这有钱,你爸给我了。你们挣钱不容易,我还能花你们的?”

林静把钱硬塞进我口袋,“妈,您就拿着吧。我们的一点心意。您别老想着给我们省钱,自己吃好点。”

他们俩走了,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那声音好像在提醒我,我是一个外人。

我坐立不安,把屋子从里到外又擦了一遍,连窗户缝都用旧牙刷刷干净了。看着窗明几净的家,我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下午,我去楼下超市买菜。城里的菜是真贵,一小把青菜就要三块钱。我挑挑拣拣,买了些打折的蔬菜和一块五花肉,准备晚上给他们做红烧肉。

我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就是做饭还行。陈阳和林静都爱吃我做的菜,我想,只要能把他们的胃伺(shi)候好了,也算我这个当妈的没白来。

晚上,我炖了一大锅红烧肉,还做了个鱼头豆腐汤。孩子们回来,闻到香味都说饿了。看着他们吃得香,我心里比什么都高兴。

吃饭的时候,林静说:“妈,您以后别去那个小超市了,菜不新鲜。周末我带您去大菜场,那儿的菜好。”

我点点头,“晓得了。”其实我是心疼钱,大菜场的菜肯定更贵。

这天晚上,我睡得还算安稳。我想,凡事都有个适应过程,慢慢来,总会好的。我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打退堂鼓。

第二天,我起得晚了些,快七点了。我轻手轻脚地在厨房忙活,生怕再弄出什么声响。

中午,林...静不回来吃饭,我一个人简单吃了点。下午闲着没事,我想起老家带来的几条干鱼,那是特地给陈阳准备的,他最爱这个下酒。我们老家有个习惯,这种干货得在太阳底下晒一晒,味道才更香。

我看今天阳光正好,就把干鱼用绳子串起来,挂在了阳台的晾衣杆上。一阵风吹过,浓郁的鱼腥味儿立刻散开了。

我正满意地看着我的杰作,对门又传来了“砰”的一声关门响。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头缩了回来。

我心里琢磨着,这晒个鱼,总不至于也扰民吧?我们乡下家家户户都这么晒,也没见谁说过什么。城里人就是讲究多。

我没太在意,转身回屋里看电视去了。电视里正放着家庭调解节目,婆婆和媳妇吵得不可开交。我看着直摇头,心想,还是我女儿女婿好,懂事,孝顺。

可我的这份安心并没持续多久。傍晚,物业的电话就打到了陈阳手机上。

第2章 阳台上的风波

陈阳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里忙活。他“嗯嗯啊啊”地应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挂了电话,他走进厨房,脸上带着一丝为难。

“妈,”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物业打电话来,说有邻居投诉,我们家阳台味道太大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在地上。我攥紧了围裙角,小声说:“是……是我晒的干鱼。”

陈阳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到阳台,把那几串鱼收了下来,用塑料袋层层包好,塞进了冰箱最底层。整个过程,他一句话没说,可那沉默比任何责备都让我难受。

林静下班回来,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她放下包,看了看陈阳,又看了看我,问:“怎么了这是?俩人怎么都不说话?”

陈阳勉强笑了笑,“没事,上班有点累。”

我不敢看女儿的眼睛,低着头盛饭。我心里清楚,陈阳是不想让林静为难。他是个好孩子,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不是滋味。

这顿饭吃得悄无声息,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我做的菜,他们俩谁也没说好不好吃,只是默默地往嘴里扒饭。那感觉,就像心上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堵得我喘不过气。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房间里,女儿和女婿在小声说话。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压抑的气氛,我隔着一堵墙都能感觉到。

我心想,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本想来帮忙,结果净添乱。第一天是噪音,第二天是气味,我简直成了这个家的“污染源”。

第三天,我彻底老实了。我不敢再早起,不敢在厨房弄出大动静,更不敢在阳台上乱挂东西。我像个客人一样,缩手缩脚地待在这个家里。除了做三顿饭,我几乎不出自己的房门。

孩子们看我这样,也觉得别扭。林静好几次想跟我聊天,我都借口说累了,躲了过去。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说我的委屈?那不是让她夹在中间为难吗?

这天下午,我把家里攒的几个纸箱子和塑料瓶收拢了一下,准备拿到楼下垃圾房。我们老家,这些废品都能卖钱,一分一厘也是好的。我把东西在门口整理好,想着等会儿出门顺便带下去。

刚把东西放在门口,对门的王姐正好开门出来。她看见我家门口的一堆“垃圾”,眉头立刻拧成了个川字。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扭着腰走了。

那一声“哼”,像根针,扎得我心里生疼。

我赶紧把东西又拿回屋里。我这才意识到,城里小区的楼道是公共空间,不能随便堆放杂物。我又犯错了。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闯入别人世界的怪物,浑身都是毛病,处处都和这里的规矩格格不入。

晚上,陈阳回来得特别晚,一身的酒气。林静扶着他,他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设计图”“甲方”。我赶紧给他端了杯热水。

他喝了水,坐在沙发上,捏着眉心,一脸的疲惫。他对林静说:“那个桥的设计方案,又被驳回了。让明天必须拿个新方案出来。”

林静心疼地给他捶着背,“别太累了,身体要紧。”

我看着女婿疲惫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楚。他为了这个家,在外面打拼得多不容易。而我,非但帮不上忙,还天天在家里给他制造麻烦。

我心里第一次冒出一个念头:也许,我真的不该来这里。

第3章 走廊里的对峙

第四天,我几乎成了家里的隐形人。我把自己的活动范围严格限制在卧室和厨房之间,说话走路都踮着脚尖。我心里憋着一股气,既是对自己的恼怒,也是对这种束缚的无奈。

下午,我实在闷得慌,就想下楼走走。刚打开门,就看到物业的保洁阿姨正在清扫楼道。她看到我,停下手里的活,客气地问:“阿姨,您家门口的垃圾,是不要了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昨天我放在门口又拿回去的那些纸箱子,可能掉了一些碎纸屑在外面。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扫干净。”

保洁阿姨笑了笑,“没事,我顺手就扫了。就是提醒一下,下次别把垃圾放门口,我们经理看到了要罚款的。”

我的脸又一次烧了起来。我感觉整个楼道里的人都在看着我,嘲笑我的无知和土气。我逃也似的关上门,靠在门背后,心怦怦直跳。

我心想,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我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显微镜下,随时可能出错,随时可能被人指责。这种感觉,比在乡下干一天农活还累。

傍晚,林静回来,给我带了一件新衣服。“妈,明天我们单位组织去公园,您跟我一起去吧,散散心。”

我看着那件颜色鲜亮的衣服,摇了摇头,“不去了,我懒得动。”

“妈,您怎么了?来这几天,我看您天天都不开心。”林-静拉着我的手,坐在床边,“是不是陈阳惹您生气了?您跟我说,我批评他。”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摇摇头,“不关陈阳的事,他是个好孩子。是我……是我自己不中用。”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连同我的委屈和自责,一股脑儿地全跟女儿说了。林静静静地听着,眼圈也红了。

“妈,委屈您了。”她抱着我,“是我想得不周到。我总觉得把您接来,就是孝顺,没考虑到您会不习惯。陈阳也是,他工作压力大,有时候说话直了点,您别往心里去。”

母女俩抱头哭了一场,我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一些。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林静擦了擦眼泪,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物业经理,还有对门的王姐。

(视角切换:第三人称全知)

物业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戴着眼镜,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他身后,王姐抱着胳膊,眼神挑剔地往屋里扫。

“陈太太,不好意思打扰了。”物业经理开口,“有业主投诉,说您家经常在楼道里堆放杂物,影响公共环境。今天我们保洁员也看到了,所以过来核实一下情况。”

王姐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何止是杂物啊,昨天那鱼腥味,熏得我们家窗户都不敢开。还有前天早上,天不亮就剁骨头,跟地震一样。我们这是高档小区,不是乡下菜市场!”

林静的脸一下子白了,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卧室门口的母亲。方桂兰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姐,我妈刚来,很多习惯还没改过来,我替她向您道歉。”林静挡在母亲身前,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以后我们一定注意,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道歉有用吗?”王姐不依不饶,“你们是注意了,我们这几天觉都没睡好!我跟你们说,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报警了!”

物业经理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王姐您也消消气。陈太太,规定就是规定,这次口头警告,希望你们能遵守小区公约。不然我们也很难办。”

说完,他俩转身走了。门关上的那一刻,林静看到母亲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站不稳。她赶紧扶住母亲,“妈,您没事吧?”

方桂兰摇了摇头,她没有哭,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那是一种比哭泣更让人心碎的绝望。她慢慢挣开女儿的手,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那天晚上,陈阳加班到深夜才回来。林静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陈阳疲惫地坐在沙发上,许久没有说话。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沙哑:“要不……还是送妈回去吧。”

林静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陈阳,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她是我妈!”

“我也不想!”陈阳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压抑了几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可你看看现在这个家,还有家的样子吗?妈不开心,我们俩也跟着提心吊胆!我每天在公司被甲方骂得跟孙子一样,回到家还要处理这些邻里矛盾,我快崩溃了!我只是想有个安静的地方歇一歇,就这么难吗?”

这场争吵,在深夜的客厅里,像一颗炸弹,轰然引爆。而这一切,都被隔壁房间里假装睡着的方桂兰,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第4章 一块糖的重量

第五天,我起得比任何时候都早,也比任何时候都安静。昨晚女婿和女儿的争吵,像一把锥子,在我心上一遍遍地钻。他们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阳说得对,我来了,这个家就没有家的样子了。我成了一个麻烦,一个让他们不得安宁的根源。

我没有做早饭。我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一点点亮起来。这个城市的黎明,安静又冷漠,没有一丝乡下的鸡鸣犬吠。

我心想,是时候了,我该走了。

上午,林静和陈阳都小心翼翼的,谁也不敢大声说话。林静给我端来牛奶,劝我吃点东西。我摇摇头,说没胃口。陈阳出门前,在我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走了。

我能感觉到,这个家里的空气,已经压抑到了极点。他们俩在等我做出反应,或许是在等我发一顿脾气,或者大哭一场。

可我没有。我的心已经凉了,像被冬天的井水泡过一样。

下午,我换上衣服,准备出门。林静紧张地问:“妈,您去哪儿?”

“我下楼走走,透透气。”我说。

我没有骗她。我确实是想最后再看看这个小区,这个我努力想要融入却最终被排斥在外的地方。

我在楼下的花园里慢慢走着。几个孩子在滑梯上玩耍,笑声清脆。一个大概三四岁的小男孩,不小心摔倒了,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他妈妈正在不远处打电话,没有注意到。

我赶紧走过去,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不哭不哭,男子汉,摔一下怕什么。”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是我老家带来的水果糖,准备自己偶尔含一颗的。我剥开糖纸,递给他。

小男孩看到糖,立马止住了哭,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我。

就在他要伸手接的时候,他妈妈打完电话冲了过来,一把将孩子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我举着那颗糖,愣住了。“我……我看孩子摔了,哄哄他。”

“谁要你的糖!”女人一把打掉我手里的糖,声音尖利,“你是谁啊?人贩子吧!拿个糖就想骗走我儿子?我告诉你,我们小区的监控多着呢!”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把我浇了个透心凉。周围几个带孩子的家长也围了过来,对着我指指点点。

“就是她,住12楼的那个老太太。”

“听说了,事儿特别多,天天被投诉。”

“现在还敢拐孩子了?快报警!”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我看着那个女人护着孩子,像防贼一样防着我,看着周围人鄙夷和怀疑的目光,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站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所有人的审判。

我这辈子,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我在乡下,邻里关系处得比亲戚还亲。可到了这里,我的一片好心,竟然成了“人贩子”的罪证。

物业保安来了,把我“请”到了物业办公室。他们给陈阳打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陈阳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他那天有个非常重要的项目评审会,可他还是中断会议,赶了回来。

他冲进办公室的时候,额头上全是汗,衬衫的领口也乱了。他先是跟那个孩子的妈妈不停地道歉,又跟物业经理再三保证。最后,他拉着我,在一片指指点点中,逃离了那个是非之地。

回家的路上,电梯里,我们俩谁也没说话。我能看到陈阳在镜子里映出的脸,那张脸上,写满了屈辱、愤怒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知道,我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落下了。

回到家,陈阳没有对我发火,他只是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我听到他在里面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了焦虑:“李总,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把方案发给您……我知道,这个机会很难得……我……”

我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把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很美。可这份美丽,已经不属于我了。

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温暖,却收获了一身冰冷。我想给孩子们一个依靠,却成了他们最大的负担。

我没脸再住下去了。哪怕陈阳和林静一句话都不说,我也没脸再待下去了。有些尊严,是别人给不了的,只能自己捡起来。

我打开衣柜,开始默默地收拾我的行李。

第5章 无声的决定

我的东西不多,一个旧皮箱就能装下。我把带来的几件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去。那件林静新给我买的亮色外套,我拿起来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把它挂回了衣柜里。这不属于我。

我收拾得很慢,也很安静,像是在完成一个庄严的仪式。每收拾一件东西,就好像在跟这里的一段记忆告别。虽然这些记忆大多是苦涩的,但终究是我生命里的一部分。

我心里没有恨。我不恨那个对我大喊大叫的王姐,也不恨那个把我当成人贩子的年轻妈妈。她们只是在维护自己的生活秩序,而我,恰好是那个秩序的破坏者。我也不怪陈阳和林静,他们已经尽力了。是这个城市太大了,大到容不下我这个乡下老太太的固执和陈旧。

我心想,人老了,不能不服输。我以为我还能像年轻时一样,到哪儿都能扎下根,可我错了。我的根,还在那片黄土地上。

收拾好行李,我把它塞到床底下,免得被林静看到。

晚饭的时候,气氛依旧沉闷。林静给我夹了一筷子鱼,说:“妈,多吃点,您今天受委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陈阳从书房出来,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给我盛了一碗汤,递到我面前,低声说:“妈,对不起。”

这三个字,比任何解释都让我心里难受。我看着这个为了生活拼尽全力的年轻人,他本不该承受这些。我摇摇头,轻声说:“不怪你,是妈不好。”

吃完饭,他们俩都抢着洗碗,我没争,由他们去了。我回到房间,从包里拿出纸笔,想写封信。可提笔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能说什么呢?说我的委屈?说我的不舍?那只会让他们更内疚。

想了半天,我最终只写了寥寥几句:

“静静,陈阳:

妈回去了。你们别担心,也别来找我。城里很好,是妈老了,不习惯。你们俩要好好过日子,工作再忙,也要按时吃饭。陈阳,别总熬夜,身体是本钱。静静,你脾气急,多体谅陈阳。

妈没本事,帮不了你们什么,还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别怪妈不辞而别,妈是觉得,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保重。

妈 留”

写完信,我把它压在枕头底下。

夜深了,我听到林静和陈阳在客厅里小声说话。我悄悄打开一条门缝。

(视角切换:第三人称全知)

客厅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林静靠在陈阳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哭腔:“老公,我是不是很不孝?我把我妈接来,结果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陈阳搂着妻子,轻轻拍着她的背。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自责:“不,是我没做好。我没能力换一个更大的房子,没精力去处理好这些邻里关系,甚至……我今天都没有站出去,好好地为妈说一句话,让她眼睁睁地被那么多人误会。”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下午在物业,我看着妈那个样子,心里跟刀割一样。她一辈子要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可我当时脑子里全是公司那个项目,全是李总发火的样子。我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林静哭着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妈肯定伤透心了。”

“明天我请一天假,我们带妈出去好好玩玩,买点她喜欢的东西,跟她好好道个歉。”陈阳说,“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她是你妈,也是我妈。再难,我们也不能让她再受委G屈了。”

门后的方桂兰,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没让哭声溢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她听到了女婿的心声。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他没有赶她走,他还在想办法弥补,想办法让她开心。

方桂兰的心,一半是温暖,一半是酸楚。正是因为他们这么好,她才更不能留下来,成为他们生活里的那块巨石。

她悄悄关上门,回到床边。她把那封信拿出来,又在后面加了一句:

“陈阳,你是个好孩子,是妈的福气。”

她把信放在床头柜上,用我的水杯压住。然后,她看了看手机,设了一个凌晨四点的闹钟。

这个无声的决定,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定。

第6章 黎明前的出走

凌晨四点,闹钟在枕头下发出轻微的震动。我立刻按掉,没有一丝犹豫。我摸黑穿好衣服,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亮。我能听到主卧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们睡得很沉。

我走到厨房,想给自己倒杯水。借着冰箱启动时的微光,我看到了餐桌上放着一个保温壶,旁边贴着一张便条,是林静的字迹:“妈,这是给您熬的银耳汤,睡前喝一点,安神。”

我的手一抖,眼泪差点又掉下来。我拧开盖子,汤还是温的。我小口小口地喝着,那微甜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我冰冷的心。

喝完汤,我把碗洗干净,放回原处。然后,我从床下拖出我的皮箱。箱子的轮子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了轻微的“咕噜”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我吓得立刻停住,屏住呼吸听了半天,确认没有惊醒他们,才继续往门口挪。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只待了五天的“家”。这里的一切都那么崭新,那么干净,却也那么冰冷,那么不属于我。墙上挂着林静和陈阳的结婚照,照片上,他们笑得那么甜。

我多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笑下去。而我的离开,或许就是他们能继续微笑的前提。

我轻轻地打开门,又轻轻地关上。指纹锁“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像是给我这五天的生活,画上了一个句号。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照着我孤单的身影。我拖着箱子,一步一步地走向电梯。

天还没亮,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我凭着记忆,往地铁站的方向走。清晨的风很凉,吹在脸上,有点疼。我拉了拉衣领,加快了脚步。

(视角切换:第三-人称全知)

早上七点,林静醒了。她习惯性地先去母亲房间看一眼。

“妈?”她推开门,房间里空无一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一块豆腐块。

林静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信和水杯。

她颤抖着手拿起信,快速地看着。当看到“妈回去了”那几个字时,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陈阳!陈阳!你快起来!”她哭着冲进卧室,“我妈走了!”

陈阳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他看到妻子手里的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抢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猛地从床上一跃而下,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睡衣就往外冲。

“快!去火车站!妈肯定去火车站了!”

两个人慌乱地穿着衣服,林静一边哭一边给母亲打电话,电话通了,却没人接。

陈阳抓起车钥匙,拉着林静就往楼下跑。在餐桌上,他看到了那个空了的保温壶和洗干净的碗。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他知道,母亲不是赌气离开,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在深夜里,喝完那碗汤,洗干净碗,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

车子在清晨的街道上飞驰。林静不停地拨打着电话,一遍又一遍,听到的都是那个冰冷的系统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都怪我!”林静捶打着自己的腿,泣不成声,“我为什么要接她来?让她在老家待着,不知道多舒心!我真是个不孝女!”

陈阳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踩着油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妈,一定要把她带回来。

他想起昨晚自己对妻子说的那些混账话,想起母亲被邻居误会时那无助的眼神,想起她递给孩子那颗被无情打掉的糖。一幕一幕,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这个儿子,做得太失败了。

与此同时,方桂兰正坐在开往火车站的地铁上。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放在口袋里。她能感觉到手机一直在震动,知道是女儿打来的。但她不敢接。她怕一听到女儿的声音,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决心就会瞬间崩塌。

车窗外,城市的高楼大厦飞速后退。这座繁华的城市,在她眼里,却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牢笼。

她终于要逃离了。

第7章 站台上的凝望

火车站里人潮涌动,广播里播放着嘈杂的到站和发车信息。我买了一张最早回老家的火车票,是一趟慢车,要坐十几个小时。

我坐在候车大厅的塑料椅子上,把皮箱放在脚边,紧紧地靠着。周围都是行色匆匆的人,他们的脸上,有的带着重逢的喜悦,有的带着离别的伤感。只有我,面无表情,心里空荡荡的。

我拿出手机,看到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林静的。还有几条微信。

“妈,您在哪儿?快接电话啊!”

“妈,我们错了,您快回来吧,我们去接您!”

“妈,求求您了,别吓我们……”

我看着这些信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强忍着没让它掉下来。我回了一条信息:“我已经在车上了,别找了。照顾好自己。”

发完,我关掉了手机。

检票的广播响起了。我站起身,随着人流,走向检票口。每走一步,都感觉像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视角切换:第三人称全知)

陈阳和林静赶到火车站时,离那趟慢车发车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了。他们像疯了一样,在候车大厅里四处寻找。

“妈!”林静的声音已经沙哑,带着哭腔,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那么微弱。

陈阳的目光像雷达一样,快速地扫过每一张面孔。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随着人流,缓缓地走向检票口。那个背影有些佝偻,拖着一个老旧的皮箱,正是他的岳母,方桂兰。

“妈!”陈阳大喊一声,拨开人群,冲了过去。

方桂兰听到了这声呼喊,她的身体僵住了。她缓缓地转过身,看到了气喘吁吁跑到她面前的陈阳和林静。

林静一上来就抱住了她,放声大哭:“妈,您怎么能说走就走!您不要我们了吗?”

方桂兰的身子在女儿的怀里微微颤抖,她想推开她,却使不上一丝力气。她看着眼前的女儿女婿,他们俩头发凌乱,眼圈通红,陈阳甚至还穿着家居裤,脚上踩着一双拖鞋。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回去吧。”方桂兰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别送了,车要开了。”

“我们不让您走!”陈阳拉住她的胳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妈,跟我们回家!”

方桂兰摇了摇头,她看着陈阳,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看透了的平静。“陈阳,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乡下。”她轻轻地挣开陈阳的手,“我这几天想明白了,人各有命,也各有各的活法。我习惯了乡下的天高地阔,过不了城里这小心翼翼的日子。你们也习惯了城里的规矩安静,受不了我这个乡下老太太的咋咋呼呼。我们谁都没错,只是不合适凑在一起。”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我留下来,是你们的累赘。你们留我,是我的煎熬。我们何必互相折磨呢?”

“不是的,妈!”林静哭着说,“我们可以改,我们可以换个大点的房子,我们可以……”

“傻孩子。”方桂兰打断了她,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这不是换个房子就能解决的事。这是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的。妈不想你们为了我,活得那么累。也不想自己,活得那么没尊严。”

检票员开始催促了:“往里走,别堵在门口!”

方桂-兰最后看了一眼他们,眼神里充满了不舍,但更多的是决绝。她用力推开他们,转身,毅然决然地走进了检票口。

陈阳和林静站在原地,隔着栏杆,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那一刻,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火车缓缓开动了。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站台上那两个越来越小的身影。我看到林静靠在陈阳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我看到陈阳紧紧地抱着她,抬头望着我这节车厢的方向。

我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我不是不爱他们,正是因为太爱他们,我才必须离开。爱,有时候不是占有和捆绑,而是成全和放手。我成全他们的生活,也放过我自己的晚年。

火车驶出城市,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变成了广阔的田野。熟悉的泥土气息仿佛扑面而来。我的心,在剧烈的疼痛之后,慢慢地平静下来。

我拿出手机,开机。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是陈阳发的。

“妈,对不起。等我们过年,回老家看您。我们爱您。”

我看着这条短信,脸上露出了五天来的第一个笑容。这个笑,带着泪,却无比释然。我知道,我和孩子们之间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了。我们之间的爱,不会因为距离而消失,反而会因为理解,而变得更加深沉和坚韧。我没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城里母亲,但我可以继续做他们那个在老家等着他们、念着他们的,永远的后盾。

来源:沉默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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