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从侯常林正式收了肖胜武、关涛二位徒弟后，他对两位徒弟就定了几条规定：一、二人没做出像样的成绩前，不得对外宣称他们是侯常林的徒弟。二、逢年过节、大小节日，不得给师傅送任何东西。三、一旦二人有任何不端的行为，师傅有权立即解除师徒关系。

自从侯常林正式收了肖胜武、关涛二位徒弟后，他对两位徒弟就定了几条规定：一、二人没做出像样的成绩前，不得对外宣称他们是侯常林的徒弟。二、逢年过节、大小节日，不得给师傅送任何东西。三、一旦二人有任何不端的行为，师傅有权立即解除师徒关系。

肖胜武、关涛谨遵师命，对侯常林的要求，不敢有任何怠慢。侯常林对二位后生，工作指导上，也是尽心尽力，将自己多年的反扒经验一一传授给他们。他告诉肖胜武和关涛，只要抓住小偷的一些特点，其实抓小偷说难也不难。

他问肖胜武、关涛，“你们觉得小偷都长什么样？”

关涛抢先答道：“那还用说，一定是贼眉鼠眼、歪瓜裂枣，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侯常林微微一笑，说道：“那是一般人对小偷的看法，其实，小偷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美丑，千万不能被小偷的外表假象迷惑。有时候，人越是道貌岸然，越是衣冠整洁，可能越要小心此人。”

“那师父，我们如何能准确分辨人群中的小偷呢？”肖胜武问道。

侯常林缓缓说道：“别急，我今天就要告诉你们分辨小偷的关键方法，那就是要时刻留意观察人的眼睛。小偷寻找目标时，眼珠都会到处乱转，观察动静时，又不动声色、侧目斜视。小偷如果正在作案时，就会两眼发直，屏住呼吸，脸色变白，脚根上提，肩膀会一高一低。得手之后，则又会面颈涨红，精神紧张，会用余光看人。”

肖胜武、关涛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听师傅这么一分析，觉得这抓小偷的学问还真不少。

侯常林接着说：“除了要留意小偷的眼睛和神态外，还要注意他们的日常姿态。小偷作案时一般惯用人体、衣服、帽子、公文包、报纸、提包、雨伞等物品来进行掩护，遮挡被害人的视线，手总是躲在看不见的地方。这一点，也是一个重要的参考点。胜武、关涛，我前面说的，你们都记住了吗？”

肖胜武、关涛点头，侯常林停了一下，喝了口水，然后面色严肃的说道：“上面讲的这些，你们后面要在实践中慢慢再去体会，我现在说多了也没有用。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你们一定要牢记：发现了小偷，一定要沉住气，我们抓小偷，必须做到人赃俱获，一定是抓住现行，这一点尤为重要。”

肖胜武、关涛按照侯常林的教导，上路又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路上的情况和师傅分析的一模一样。

半个月之后，侯常林决定让肖胜武、关涛二人单独出去练练手，他安排肖胜武去了长途车站，安排关涛上了一辆公交车。

南安县长途汽车站一片繁忙景象，进站出站的人流穿梭不停，肖胜武在车站门口转了一圈，很快就盯上了一个在卖票窗口一直转悠的穿花格子衬衫的黑脸胖子。

黑脸胖子右手上握着一张卷起来的报纸，仿佛一种不经意的用报纸在左手手掌上敲敲打打，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肖胜武走到售票大厅外面，假装点上一根烟，用余光一直关注着这个黑脸胖子。

很快，黑脸胖子似乎找到了一个下手的目标，他跟着一个背双肩包的女孩出了售票大厅，当女孩走到一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时，黑脸胖子跟在女孩后面，已经伸手轻轻的拉开了女孩的双肩包拉链。这一回，肖胜武跟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他血脉喷张，已经做好了马上冲过去将黑脸胖子一击扑倒的准备。

但就在这个时候，黑脸胖子神使鬼差的突然转过脸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他一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正盯着他的肖胜武。肖胜武感觉自己的脸，此时比大理石还坚固，完全僵硬了。一瞬间，黑脸胖子迅速就收手了，这个家伙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然后快步消失在拐角处。

肖胜武在黑脸胖子后面，跟了两步，想起师傅侯常林的话，他停住了脚步。他长出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想想自己第一次单独出任务就失败了，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沮丧。

肖胜武有点垂头丧气，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是师傅侯常林，原来师傅一直跟着自己呢!

“师傅，刚才我发现了一个，没抓住，让那小子跑了。“肖胜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不着急，我在后面都看见了，刚开始都这样，你太心急，盯太死了，让人看出来了，小偷脸上没写小偷两个字，你脸上倒是写着‘警察’两个字呢！小偷能不跑吗？”肖胜武听侯常林说完有点脸红。

侯常林继续说道：“小偷狡猾，咱们要想抓住他们，就得比他们还要狡猾，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小偷不能让人看出来他是小偷，这种情况下，咱们警察更不能让人看出来咱是警察。明天你回去换身衣服，记住，越不显眼越好。”

“好，知道了。”肖胜武低头答应着。

临走，侯常林又叮嘱道：“还有，你平时别老这么严肃，多笑笑，这副尊严看着就让人畏惧，我要是小偷，看见你早跑了。现在不是都讲‘亲和力’吗？多学学。”

肖胜武看着师傅离开的背影，摸摸自己的脸，仔细琢磨着：“亲和力？大老爷们要啥亲和力？”

肖胜武第一次出任务失败，关涛那边白天也没什么收获。关涛自从领到任务之后，一整个白天，他就一门心思的跟着公交车一趟一趟的跑，车上倒是给他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不过，他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偷偷观察了很久，被他发现几个可疑的家伙最后都没有下手，搞得关涛也是一肚子郁闷。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关涛打着哈欠上了最后一趟回家的公交车，车上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一个乘客了。他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随手把随身带的一只用于伪装身份的黑色旅行包放在旁边，黑色旅行包里面鼓鼓囊囊塞了一堆旧衣服和一个塞了废纸的旧钱包。

关涛看着车窗外一盏又一盏流动的路灯发呆，脑袋还在回忆白天看到的那些可疑人员的细节。公交车走了两站之后，上了一个穿着夹克的矮壮的黑胖子，车上空座很多，结果这个家伙径直走到关涛的旁边坐了下来。关涛突然有点惊奇，车上一堆空位，一个大男人没事坐在另一个大男人身边干嘛？

这个家伙挨着关涛坐下来不久，关涛就闻到一股男人几天没洗澡浓重的汗腥味，关涛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强压了一口唾液，把脸转向窗外，装作继续看窗外的风景。没过一会儿，这个家伙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关涛感觉身边旅行包的拉链被悄悄拉开了，一只黑手伸了进去。

关涛从车窗玻璃的反光中，隐约看到了这个家伙脸上古怪的表情。他心里默念“一、二、三”，大吼一声：“小偷”，猛然转过身来，伸出双手一下子擒住那只黑手的手腕，那个家伙的两根手指上还捏着关涛摆放在旅行包里的那只旧钱包。

这个黑胖子被关涛扣住手腕的一瞬间，大惊失色，嘴里发出呜呜啊啊的叫声，使出浑身蛮力，扭动着壮硕的身躯拼命挣扎，竟然在混乱中甩开了关涛的双手，站起身来沿着车厢通道就向车前部跑。关涛眼见到手的“猎物”要跑，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一个猛虎下山，就从后面将黑胖子撞倒在过道中，然后骑跨上去，将黑胖子压在身下，黑胖子趴在过道上，喘着粗气，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

司机听到后面有人打斗的声响，赶紧靠边刹住车回头看，关涛大声说：“公安局反扒大队的，师傅，麻烦去最近的派出所。”

司机点点头，挂上档，一脚油门，公交车直奔最近的派出所飞驰而去……

第二天，当关涛在办公室把昨天晚上抓住小偷的过程绘声绘色的讲给侯常林听时，一旁的肖胜武听的是既羡慕又嫉妒，心里直埋怨自己怎么没遇到这么好的机会。

侯常林看出了肖胜武的情绪，便对肖胜武说道：“胜武，不要着急，小偷有你抓的，明天一早，你跟我走，我准保你明天旗开得胜。”

肖胜武听侯常林这么一说，高兴的点头回应道：“好嘞，师傅，明早几点出发？”

侯常林微微一笑，说道：“明早六点，离咱这三条街的县中医院知道吧？”

“知道”肖胜武点点头。

“中医院马路对面有个春风菜市场，菜市场门口左边有条小巷子，咱们明早就在小巷子头碰面。”

“记住了？”

“记住了”肖胜武回道。

旁边的关涛一听急了，连声问道：“老舅，师傅，师傅啊，那我呢？”

侯常林看了他一眼，“你呀，我看你小子跟公交车有缘，明天你跟二组的队员一起继续去跟公交。”

“老舅，你老人家不能这么偏心啊，我才是你亲外甥啊！”关涛急道。

“遵守纪律，服从安排。”侯常年严肃的说道。“还有，以后在单位，不准再叫我老舅，听清楚了没有。”看着侯常林板起了脸，关涛点点头后，就不敢再多啰嗦了。

倒是肖胜武看着有些过意不去，向侯常林求情道：“师傅，要不明天让涛子和我一起去菜市场吧？”

侯常林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不行，菜市场的那帮家伙精得很，一下子生人多了，会产生怀疑，到时鱼就不上钩了。”

肖胜武见侯常林主意已定，也就不好再勉强，只能安慰一下关涛。“涛子，你现在已经跑哥前面去了，明天也让哥露个脸。”

关涛回道：“行，武哥，那兄弟明天就等你胜利的好消息！”

“必须的”肖胜武伸出手去和关涛击了一下掌，这是他们兄弟俩已经默契的相互鼓励的方式。

第二天一早六点，肖胜武准时在小巷子头见到了侯常林，侯常林穿了一件灰色的上衣，头上弄了一顶鸭舌帽，还戴上了一副老花眼镜，弄得肖胜武差点没认出来。

在巷子里，侯常林把菜市场里几个惯偷的体貌特征一一详细的告诉了肖胜武，他叮嘱肖胜武进去后，找个摊位，买上二三斤毛豆，然后找个不怎么显眼的空挡，蹲下来一边剥豆子，一边等。

肖胜武一一记下师傅的叮嘱，临走的时候问：“那我进去了，师傅您干嘛呢？”

侯常林微微一笑，“菜市场里的那帮鬼对我早就熟悉了，我一露面，他们马上就有警觉了。我还有我的事，你就大胆去吧！”

一早的春风菜市场已经是人头攒动，各个摊位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肖胜武按照师傅的吩咐，找了一个摊位买了几斤毛豆，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蹲了下来，一边剥着毛豆，一边用眼睛悄悄地扫视着过往的人群。

功夫不大，一个瘦的像麻杆一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肖胜武的视线中，只见他手上拎着一个大个的黑塑料袋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东逛逛西看看，就是不买任何东西。肖胜武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家伙有问题，但也只能耐心的在一旁偷偷的盯着他。这个家伙看似很随意的东张西望，实际非常警惕，当他的目光扫过肖胜武所在的区域时，肖胜武赶忙低下头，继续认真地剥起他手中的毛豆来。

不大一会儿，肖胜武发现这个“麻杆”很快盯上了一个目标，是个打扮时髦的老太太。老太太左手臂弯挎着一个小竹蓝，右手上拎着一个黑色的小包，正专心致志用眼睛扫视着菜摊上的各色蔬菜。“麻杆”正从后面慢慢接近老太太，一双邪恶深陷的眼睛正四处乱转，紧张的扫视着周边的每一个人。

肖胜武看到“麻杆”的表现，心下已经有了底。他拎着半袋毛豆，继续装着漫不经心逛菜场的样子，悄悄贴了上。在距离“麻杆”大约二三米远左右，肖胜武在一个蔬菜摊位上停了下来，假装翻动着摊位上的蔬菜，询问摊主蔬菜的价格，眼睛余光却一直紧盯着不远处的“麻杆”。

“麻杆”在确认四周已经安全后，迅速从后面对老太太贴了上去，当老太太将右手的小黑包顺手放在左手的竹篮中，伸出右手去挑选菜摊上的蔬菜时，几乎就在同时，“麻杆”已经用黑塑料袋遮在了老太太的竹篮上，一眨眼的功夫，竹篮中的小黑包已经被“麻杆”捏在自己手上。

正当“麻杆”庆幸得手，转身要撤的瞬间，一双有力的大手像铁钳一样勒住了他的手腕，同时一声炸雷一样的喊道：“抓小偷”，“麻杆”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惊魂未定的看着面前这个黝黑体壮的年轻男子正用铜铃一样的大眼睛盯着他。

一旁的老太太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但是看到自己的黑钱包正被“麻杆”捏在手上，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由“啊”的一声惊叫起来，伸手便过来抢夺。

就在这一瞬间，“麻杆”一低头随即就在肖胜武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肖胜武猛然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阵钻心的疼痛，手上不由的松了力气，这“麻杆”的手腕像泥鳅一样迅速的滑了出去，然后撞开人群，疯狂的向前跑去。

肖胜武顾不上手臂的疼痛，一边高喊“抓小偷”，一边奋力在后面紧紧追赶。两人都跑得飞快，“麻杆”显然对菜场的地形更加熟悉，他很快就钻进了菜场后面的一条小巷，肖胜武追着“麻杆”刚拐进小巷，自己却突然被人故意猛撞了一下，摔倒在地。

等肖胜武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故意撞他的家伙已经一溜烟跑远了。肖胜武顾不上摔倒的身体疼痛，他沿着巷子，继续向前追赶“麻杆”，此时“麻杆”的背影已经快要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正当肖胜武在后面又气又急，眼看“麻杆”就要在他面前跑掉时，突然远远看见“麻杆”的身形一晃，“扑通”一声，他就摔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一个“狗吃屎“，随即就传来“麻杆”痛苦的哀嚎声。

肖胜武几步追到跟前，喘着粗气正想骂几句时，看见自己的师傅侯常林正泰然自若像抓小鸡一般把“麻杆”从地上拎了起来。

当二人押着“麻杆”穿过菜市场时，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刚才的那个被偷了钱包的老太太冲过来对着“麻杆”吐了两口口水后，被侯常林拉住了。侯常林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群，看见有几个熟面孔冒了一下头，就消失了，侯常林知道眼下是赶紧把“麻杆”带回局里审问，那些“熟面孔”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

关涛第一时间知道了肖胜武初战告捷的消息，赶紧跑回局里，见到肖胜武，兴奋的当面就给了肖胜武一拳，搓着手大笑道：“好啊，武哥，终于开张了。”

肖胜武冲着关涛挥挥被咬伤的手臂苦笑道：“不仅开张了，还挂彩了呢！”

关涛一把拉过肖胜武受伤的小臂，看到两排暗红发紫的牙印，嘴里骂道：“这个混账东西，人现在在哪呢？看我不把这货的牙全给他拔了。”

“别瞎忙活了，人已经拘起来，不过听师傅说呢，这个家伙还患有尿毒症，关不了几天。听师傅讲，他还有好几个同伙，其中有个家伙今天还故意绊了我一脚。”

“这帮可恶的家伙，下次让我碰到，我非揍得他们满地找牙不可。”关涛挥了挥拳头说道。

“说起来，我这次能抓到人，还是靠师傅帮忙，要不然又会让这家伙跑了。咱们师傅还真是挺厉害，他算准了这家伙的逃跑路线，在巷子口来了个‘守株待兔’，轻轻一伸脚，就让这家伙来了个‘王八着地’”。

“说谁王八呢？”侯常林接着话，进了办公室的门。

“说哪个‘麻杆’呢！”肖胜武边回话，边忙着给师傅茶杯里添茶。

侯常林坐下来，呷了一大口茶，仔细看了看肖胜武的手臂，关切的问道：“胜武，消毒了吗？”

肖胜武点点头答道：“回来消过毒了，又吃了两片消炎片。”

侯常林语重心长对两个徒弟说道：“胜武、小涛，今后出任务，你们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虽然表面看起来我们只是抓个小偷，好像危险系数不高，但这帮家伙，也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有吸毒的，有前科的，还有带各种传染疾病的，我们出任务时也要特别小心。”

听师傅侯常林说完，肖胜武和关涛二人认真点点头。

“还有……”侯常林继续说道：“今天上午这么一弄，短时间内，春风菜场那边是不会有太大动静了，胜武已经露面了，再去菜场就没有意义了，后面改关涛去，争取再去收割一茬，打打这帮家伙的嚣张气焰。”

侯常林话说完后，又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的补了句：“还是缺人啦，新面孔太少了。”

来源：二月雨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