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尹沐曦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盖过餐厅里轻柔的爵士乐。她面前那杯玛格丽特已经见了底，杯口缀着的盐霜也融化得差不多了。她不该喝这么快的，尤其是在今晚，尤其是在陈宸面前。

那晚，酒精作祟，月光太美，我苦心经营多年的理智彻底崩塌。

源自网络

1.

尹沐曦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盖过餐厅里轻柔的爵士乐。她面前那杯玛格丽特已经见了底，杯口缀着的盐霜也融化得差不多了。她不该喝这么快的，尤其是在今晚，尤其是在陈宸面前。

陈宸，她大学时代的学长，也是她藏在心里整整七年的秘密。今晚的聚会原本属于一个小圈子，五六个人，都是当年社团里玩得好的，但阴差阳错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对着桌上将尽未尽的菜肴。

“没想到最后就剩我们两个坚守阵地了。”陈宸笑了笑，拿起酒瓶给她添了点果汁，“你酒量好像还是没什么长进，脸都红了。”

尹沐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是他们溜得太快了。说好不醉不归的。”她声音有点飘，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他坐在对面，灯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的一小片阴影，和她梦里见过的太像。

“是啊，一个个都成家了，有门禁了。”陈宸调侃道，眼神里带着他惯有的、那种让人放松的温和，“还是我们这种单身人士比较自由。”

“自由是自由，就是有时候……”尹沐曦顿住了，她差点顺着他的话把心底那点孤独感秃噜出来，赶紧刹住车，“……就是没人拼第二杯奶茶的起送价。”

陈宸笑出声，很给面子。“这个痛点我懂。下次想喝又凑不齐，找我，我帮你喝一杯。”

对话自然地流淌着，从工作近况聊到共同认识的谁谁谁又结婚了，再到大学时一起熬夜赶策划案的糗事。时间仿佛被拉回了过去，那些她只能隔着人群偷偷看他的日子，此刻距离近得让她眩晕。

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积压了太多年，那杯酒的后劲混着沉积的情感，猛地冲上了头。

尹沐曦看着他又一次低头看手机回工作消息的侧脸，那种熟悉的、求而不得的酸楚和经年累月的渴望像洪水一样瞬间冲垮了她精心构筑的堤坝。

她忽然听不清音乐了，只听到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

“陈宸。”她叫他的名字，声音有点颤。

“嗯？”他抬起头，略带询问地看向她。

“我……”尹沐曦深吸一口气，话已到嘴边，收不回去了，她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我喜欢你。从大二那次迎新晚会，你帮我修好崩溃的PPT那天起，就一直喜欢你。喜欢了七年了。”

说完，世界安静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那道烤鱼凉了后凝固的油花。

2.

陈宸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冻结了。他显然完全没预料到这个走向，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

长时间的沉默。长得让尹沐曦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每一秒都凌迟着她的勇气和希望。

“沐曦……”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许多，“你……你是不是喝多了？”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尹沐曦猛地抬头，撞进他写满错愕和难以置信的眼睛里。没有惊喜，没有感动，只有措手不及的尴尬。

“我没有醉！”她急急地辩解，声音拔高了些，带着破釜沉舟的哭腔，“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喜欢你，陈宸，喜欢了整整七年！这七年里，我看着你谈恋爱，分手，又谈恋爱……我一直就在你旁边，以朋友的身份……”

她语无伦次，把所有憋着的话不管不顾地往外倒，像要把那颗滚烫的、跳动了七年的心掏出来给他看。

陈宸的神情从错愕逐渐变为一种复杂的、尹沐曦看不懂的情绪，有慌乱，有歉意，还有一丝……困扰？

“沐曦，你先冷静点。”他试图安抚她，语气却带着距离感，“我们……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我以为……”

“你以为我只是把你当朋友？对，我就是用朋友的身份偷偷爱了你这么多年！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眼泪终于决堤，她控制不住地哽咽起来。

周围似乎有目光投来，陈宸的脸色更加不自在。他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动作略显僵硬。

“别哭了……”他声音干涩，“我……我很感谢你的心意，真的。但是……但是我从来没……我们之间，可能不太合适。”

“不合适？”尹沐曦抬起泪眼，痴痴地看着他，“哪里不合适？你从来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感情不是试出来的。”陈宸避开了她的目光，语气艰难却坚定，“沐曦，你很好，真的。但我……我一直把你当妹妹，当很好的朋友。我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对不起。”

“妹妹……好朋友……对不起……”尹沐曦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碎她所有的幻想。巨大的羞耻感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她抓起自己的包，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先走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把陈宸和他那句未能说出口的“我送你”狠狠甩在身后。夜晚的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却比不上心里万分之一疼。

3.

尹沐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一头栽进沙发里，眼泪彻底失控。七年暗恋，最终以这样一场狼狈不堪的告白和明确无误的拒绝收场。她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就不能永远藏在心里？为什么非要说出来自取其辱？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闺蜜苏蔓发来的消息：“聚会怎么样？跟你的陈宸学长有进展没？”

尹沐曦看着那条微信，哭得更凶了。她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苏蔓欢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喂？沐曦？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有好消息……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尹沐曦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苏蔓在那头听得又急又气：“我的傻沐曦啊！你怎么就这么……就这么说出来了呢？还是在那种情况下！喝了酒，情绪上头……哎呀！”

“我忍不住了，蔓蔓，我真的忍不住了……”尹沐曦抽噎着，“他拒绝得那么干脆，一点余地都没有……他说只把我当妹妹，当好朋友……呜呜……”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苏蔓心疼地安慰她，“为这种男人哭不值得！他陈宸是眼瞎了才看不到你的好！七年啊，一个女人有几个七年？”

“可是我喜欢他啊……我就是喜欢他……”尹沐曦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喜欢顶个屁用！他珍惜了吗？”苏蔓恨铁不成钢，“听我的，沐曦，现在开始，不准再为他流一滴眼泪！把他拉黑！删除！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感情，早断早超生！”

“拉黑？删除？”尹沐曦茫然地重复。

“对！立刻！马上！”苏蔓语气坚决，“看见他的任何东西你都难受！长痛不如短痛！乖，听我的！”

挂了电话，尹沐曦看着手机通讯录里“陈宸”的名字，手指颤抖着，迟迟按不下去。七年，这个名字早已融入她的习惯，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最终，她还是咬着牙，闭上眼睛，按下了删除键。

与此同时，陈宸坐在依旧嘈杂的餐厅里，对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发愣。桌上还摆着尹沐曦那杯没喝完的果汁。他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手机响了，是他另一个好朋友，也是尹沐曦同班同学的罗浩。

“喂，宸哥，聚会散了没？怎么样，听说今晚就你和尹沐曦俩人？有情况啊？”罗浩嗓门很大，带着八卦的笑意。

陈宸叹了口气：“别瞎猜。出了点……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你把人家姑娘怎么了？”罗浩立刻来了精神。

“不是我把她怎么了……”陈宸语气沉重，“她……她刚才跟我表白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三秒，随即爆发出罗浩惊天动地的声音：“我靠！尹沐曦？她终于说出来了？！牛逼啊！然后呢然后呢？你答应了没？我就说那姑娘对你有意思，多少年了……”

“我拒绝了。”陈宸打断他，声音里透着疲惫。

“……拒绝了？”罗浩的声音瞬间拔高八度，“陈宸你脑子被门挤了？尹沐曦哎！多好的姑娘！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对你死心塌地这么多年！你居然拒绝了？你为什么啊？”

“不合适。”陈宸重复着对尹沐曦说的理由，但听起来更加苍白无力。

“放屁！哪儿不合适了？天造地设那么合适！”罗浩简直痛心疾首，“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苏晓芊？不是都过去式了吗？人家甩你的时候可是干脆利落得很！”

“跟晓芊没关系。”陈宸蹙眉，语气冷了几分，“我只是……对沐曦没那种感觉。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

“得，又一个‘好妹妹’被你发卡了。陈宸，不是我说你，你迟早得栽在你这种优柔寡断、不懂珍惜的性子手上！”罗浩气得不行，“尹沐曦那么好一姑娘，你不要，大把人排队等着要！你等着后悔吧！”

罗浩骂骂咧咧地挂了电话。陈宸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里一团乱麻。后悔吗？他不知道。他只是莫名觉得，有些东西，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4.

第二天尹沐曦请假了。她眼睛肿得像核桃，根本没法见人。

一整天，她都浑浑噩噩地躺着，刷手机，却什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反复播放着昨晚的画面，每一个细节都让她羞愤欲死。她好几次点开和陈宸的微信对话框，里面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前天她发给他的聚会确认信息。她看着那个空白的界面，心里空落落的疼。

傍晚的时候，门铃响了。尹沐曦以为是苏蔓不放心来看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抱着一大束香槟玫瑰的陈宸。

尹沐曦瞬间僵在原地，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眼睛红肿，样子糟糕透顶。她恨不得立刻把门甩上。

“沐曦。”陈宸先开了口，表情有些不自然，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你……还好吗？”

尹沐曦抓着门把手指节泛白，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昨天……对不起。”陈宸把花往前递了递，动作有些笨拙，“我话说得可能太重了。这花……送给你。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尹沐曦看着那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觉得无比讽刺。拒绝了她，又来送花？这算什么？安抚？歉意？还是他习惯性的、对所有人都好的中央空调行为？

她没有接花，声音干涩：“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陈宸举着花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我……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沐曦。我不想因为昨天的事，连朋友都做不成。”他语气诚恳，却像一把更锋利的刀。

友谊。朋友。又是这两个词。

尹沐曦的心彻底冷了。最后一丝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也破灭了。她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平静。

“陈宸。”她打断他，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花很漂亮，但我不需要。”

她看着他错愕的表情，继续一字一句地说：“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说出来了，就不后悔。但我也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心安理得地待在你身边，做你的‘好朋友’，看着你将来和别的女人恋爱结婚。”

她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所以，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朋友也没必要做了。”

说完，她在他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地、坚定地关上了门。隔绝了他的视线，也彻底隔绝了她持续了七年的单向爱情。

门关上的瞬间，她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没有哭，只是觉得累，一种被彻底掏空了的疲惫。那束被拒之门外的玫瑰，在门外安静地散发着幽香，像一个迟来的、不合时宜的嘲讽。

5.

尹沐曦说到做到。她拉黑了陈宸所有的联系方式——电话、微信、甚至领英和支付宝。

生活仿佛骤然缺失了一块，尤其是最初那几天，她总会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有没有他的消息，然后才恍惚记起，已经不会有了。习惯的力量强大得可怕，戒掉一个习惯了七年的人，如同戒掉毒瘾，过程煎熬而痛苦。

苏蔓天天来陪她，拉她逛街、看电影、做美容，把她所有时间填满，不给她伤春悲秋的机会。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沐曦，你值得更好的！”苏蔓总是这样给她打气，“你看公司新来的那个项目经理，陆学长，不就对你挺有意思的？人长得帅，能力又强，关键是你看他看你那眼神，绝对有戏！”

尹沐曦只是苦笑。她现在对任何男人都提不起兴趣，心像是被冻结了。

公司里，她尽量避免一切可能遇到陈宸的场合。他们是不同部门的，原本交集就不多，刻意回避之下，竟真的一次都没碰到过。

直到一周后，在一个跨部门协调会上。

尹沐曦抱着笔记本走进会议室，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桌对面的陈宸。他正低头看着资料，侧脸线条依然好看得让她心悸。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到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全程没有看他一眼。

会议开始后，她能感觉到陈宸的目光几次似有若无地扫过她，她都假装没察觉，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扮演着一个冷漠又专业的职场人。

中途休息时，尹沐曦起身去茶水间倒咖啡。刚接完，一转身，差点撞进一个人怀里。

是陈宸。他显然特意跟了过来。

“沐曦。”他叫住她，眉头微蹙，“我们谈谈？”

尹沐曦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疏离客气：“陈经理，有事吗？如果是关于项目的问题，会议上沟通就好。”

陈宸被她的称呼和态度噎了一下，眼神复杂：“沐曦，你一定要这样吗？就算做不成……那个，我们毕竟还是同事。”

“陈经理多虑了。”尹沐曦扯出一个职业假笑，“我公私分明。工作上我会全力配合，请您放心。至于其他，我觉得没有再谈的必要了。抱歉，我先回去了。”

她端着咖啡，绕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茶水间。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陈宸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强烈的失落感。他忽然发现，那个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目光追随着他的尹沐曦，好像真的不见了。

6.

日子一天天过去。尹沐曦努力把全部精力投入工作，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效果似乎不错，她不再像最初那样时时刻刻想起陈宸，只是偶尔在深夜，心口还是会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

苏蔓果然把那个项目经理陆学长——陆景明，介绍给了她。

陆景明条件确实优越，海外名校毕业，谈吐风趣，待人接物成熟稳重，对尹沐曦表现出了明确的好感，约会邀请送得很勤。

尹沐曦没有拒绝。她也想试着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他们一起吃了两次饭，看了一次画展。陆景明很绅士，也很会找话题，相处起来并不难受。但尹沐曦很清楚，自己对他，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周末，陆景明约她去一家新开的网红餐厅吃饭。餐厅环境很好，氛围浪漫。

“这家店的惠灵顿牛排很有名，我想你应该会喜欢。”陆景明微笑着把菜单递给尹沐曦，举止体贴。

“谢谢，你推荐就好。”尹沐曦笑了笑，心思却有些飘忽。这家店，她以前在朋友圈看陈宸发过，当时还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和他来试试。

真是讽刺。现在她来了，却是和另一个男人。

餐点上齐，两人边吃边聊。陆景明很健谈，从工作趣事聊到旅行见闻。

“沐曦，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喜欢旅行吗？下次休假，有没有想去的地方？”陆景明状似随意地问道，眼神里带着期待。

尹沐曦正要回答，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斜前方的一个卡座，整个人瞬间僵住，血液倒流。

那张桌子旁，坐着陈宸。和他对面一个妆容精致、笑容明媚的陌生女人。女人正笑着说什么，陈宸微微颔首，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那画面，和谐又刺眼。

原来，他说的“不合适”、“没感觉”，都是真的。他只是不对她有感觉得而已。他可以如此迅速、如此自然地开始新的约会。

尹沐曦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握着刀叉的手指微微颤抖。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堵在胃里，沉甸甸的，让人恶心。

“沐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陆景明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

尹沐曦猛地回神，仓促地低下头，避开那个方向的目光。“没……没事。可能有点累。”她声音发虚。

接下来的时间，她食不知味，如坐针毡。陆景明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所有的感官都不受控制地聚焦在斜前方的那一桌。他们的每一个笑声，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凌迟处死。

7.

“沐曦，你真的没事吗？脸色很不好。”陆景明看着她几乎没动过的牛排，担忧更甚。

“对不起，陆学长。”尹沐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我可能真的有点不舒服，头很晕。我想先回去了，可以吗？”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哀求。

陆景明虽然失望，但还是展现了良好的风度：“当然。身体要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尹沐曦拒绝得太快太急，看到陆景明错愕的表情，才放缓语气，“不好意思，我……我想自己静静。真的非常抱歉，扫了你的兴。”

她拿起包，几乎是逃离般地站起身，不敢再看陈宸那边一眼，低着头快步向外走去。

陆景明看着她的背影，又若有所思地环顾了一下餐厅，隐约明白了什么，眼神黯了黯，默默结了账。

尹沐曦冲出餐厅，夜晚的冷风灌进肺里，却吹不散心头的窒闷和尖锐的疼痛。她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眼泪终于忍不住再次决堤。

原来放下一个人，这么难。原来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会这么疼。

不知走了多久，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以为是苏蔓或者陆景明，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竟然是——陈宸。

他居然给她打电话？他不是应该和他的新女伴谈笑风生吗？怎么会注意到她？又为什么要打给她？

尹沐曦看着那个名字，心跳失控，手指颤抖着，犹豫着要不要接。

铃声固执地响着，仿佛她不接就不会挂断。

最终，她还是滑开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没有说话，只能听到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陈宸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担忧？“沐曦？刚才在餐厅……是你吗？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走得很急。”

他果然看到她了。还看到了她的狼狈不堪。

尹沐曦咬住嘴唇，不让哽咽泄露出来。“我没事。”她的声音冷硬得像石头，“不劳陈经理费心。祝你约会愉快。”

说完，她就要挂电话。

“等等！”陈宸急急地叫住她，语气变得有些复杂，“那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一个客户。”

客户？尹沐曦几乎要冷笑出声。什么样的客户需要在周末晚上，在那么浪漫的餐厅里谈笑风生地共进晚餐？

“陈经理没必要向我解释。”她冷冷道，“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你和谁吃饭，是你的自由。”

“沐曦！”陈宸的声音里透出无奈，还有一丝……焦躁？“我们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

“我没有生气。”尹沐曦打断他，眼泪流得更凶，声音却努力维持平静，“陈宸，我说不喜欢你了是假的，我没那么快放下。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接受，我在努力往前走。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不要再关心我好不好？你的每一次出现，每一次关心，对我而言都是折磨，都是在提醒我那段多么可笑的过去！你就当行行好，放过我，可以吗？”

她几乎是吼着说完这段话，然后不等陈宸任何回应，猛地掐断了电话，并且迅速将这个号码再次拉黑。

她蹲在人来人往的街边，抱着自己，哭得不能自已。这一次，大概是彻底结束了吧。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以他的骄傲，绝不会再来打扰她了。

也好。这样最好。

8.

那天之后，陈宸果然没有再出现。无论是现实里，还是电话中。

尹沐曦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请假在家躺了三天。病去如抽丝，身体渐渐好转，心里的荒芜却似乎蔓延得更广。

苏蔓来看她，心疼得直骂陈宸是祸水。

病好后，尹沐曦像换了一个人。她更加拼命地工作，主动承接棘手的项目，加班到深夜成为常态。她不再拒绝陆景明和其他追求者的约会，虽然依旧没什么心动的感觉，但她强迫自己去尝试。

她学习烘焙，报名瑜伽班，把自己的日程填得满满当当，不留下一丝空隙去胡思乱想。

她看起来正在慢慢恢复，甚至比以前更加光彩照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某个地方，破了一个大洞，呼啸着穿堂而过的，都是寂寞的风。

时间平缓地流逝，转眼过去了两个月。公司有个重要项目需要与合作方洽谈，对方派来的接洽人，好巧不巧，正是那天和陈宸在餐厅吃饭的“客户”，那位明媚动人的女人。

她叫林薇，是对方公司的市场总监。精明干练，长袖善舞。

在工作接触中，林薇对陈宸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和热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心思。同事们私下偶尔会议论，觉得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尹沐曦强迫自己无视，专注于工作。她告诉自己，这和她没关系。

一次项目庆功宴上，大家起哄玩真心话大冒险。林薇输了，被问到：“林总监，在场有没有你欣赏的异性类型？”

林薇落落大方，目光直接投向陈宸，笑意盈盈：“当然有。陈经理年轻有为，沉稳可靠，是我非常欣赏的类型。”毫不掩饰的赞赏和好感。

众人立刻暧昧地起哄。陈宸坐在那里，端着酒杯，脸上是惯常的温和笑容，看不出太多情绪，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尹沐曦坐在角落，觉得胸口发闷，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气氛。

她用冷水拍了拍脸，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和悲哀。看，他并不是抗拒爱情，只是抗拒她而已。那个林薇，和他多么登对。

她整理好情绪，准备回去打个招呼就提前离开。刚走出洗手间，却在走廊拐角，看到了陈宸和林薇站在一起。

林薇似乎喝多了点，脸颊绯红，身体微微倾向陈宸，姿态亲昵。

“陈宸，刚才我说的是真心话。”林薇的声音带着醉意，也带着自信，“我觉得我们很合适。你觉得呢？”

尹沐曦脚步顿住，屏住呼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听到陈宸温和却清晰的声音传来：

“林总监，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但那种不置可否的温和，在尹沐曦听来，几乎是默认。

她再也没有勇气听下去，转身，从另一个方向悄然离开了酒店。夜晚的风很大，吹得她眼睛发涩，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也许，真的该彻底结束了。她对自己说。

9.

尹沐曦决定接受陆景明的追求，尝试正式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陆景明很高兴，对她越发体贴入微。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交往对象，细心、浪漫、尊重她。尹沐曦努力地扮演着一个称职的女朋友，试着去发现他的优点，试着去投入感情。

他们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约会、吃饭、看电影。陆景明会牵她的手，她会试着回应；陆景明会在告别时想要吻她，她会下意识地微微偏开头，那个吻便落在脸颊。

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她总是这样抱歉地说。

陆景明表示理解，愿意给她时间。

但尹沐曦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她的心，好像死了，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

周末，陆景明带她去参加一个业内的小型沙龙，据说会有很多大佬在场。尹沐曦想着拓展人脉也好，便答应了。

果然，沙龙上遇到了不少熟人。寒暄中，有人拍了拍尹沐曦的肩膀。

“沐曦？好久不见啊！”

尹沐曦回头，是罗浩。他旁边站着的人，正是陈宸。

真是冤家路窄。尹沐曦身体瞬间僵硬，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勉强。“罗浩学长，陈经理。”她客气地打招呼，下意识地往陆景明身边靠了靠。

陆景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揽住了尹沐曦的肩膀，宣示主权般微笑着看向陈宸和罗浩：“二位是沐曦的朋友？你们好，我是沐曦的男朋友，陆景明。”

“男朋友？”罗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看尹沐曦，又看看脸色骤然沉下去的陈宸，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陈宸的目光落在陆景明揽着尹沐曦肩膀的手上，眼神骤然变冷，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看向尹沐曦，声音低沉得可怕：“男朋友？什么时候的事？”

他的语气带着质问，像是在指责她的背叛。

尹沐曦被他看得心慌，却又生出一股逆反心理。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问她？他可以和林薇暧昧不清，她就不能有新的开始吗？

“有一段时间了。”尹沐曦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自然，“景明对我很好。”

陈宸盯着她，眼神复杂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受伤？他薄唇紧抿，半晌没有说话，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罗浩赶紧打圆场：“啊哈哈，好事啊！沐曦，恭喜恭喜！陆先生一表人才，和你很配！”他用手肘偷偷撞了一下陈宸。

陈宸像是猛然回过神，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是么……那恭喜了。”

他说完，甚至没有再看尹沐曦一眼，转身就走，背影紧绷，带着一股骇人的怒气。

罗浩尴尬地冲尹沐曦笑了笑，赶紧追了上去。

尹沐曦站在原地，看着陈宸消失的方向，心里乱成一团麻。他刚才那是什么反应？他凭什么生气？

陆景明收回手，看着尹沐曦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黯了黯，轻轻叹了口气：“沐曦，你还好吗？”

尹沐曦回过神，摇摇头：“我没事。我们去找王总打个招呼吧。”她主动挽起陆景明的胳膊，走向另一边，刻意忽略掉心底那翻江倒海般的混乱。

10.

沙龙结束后，陆景明送尹沐曦回家。

车上，两人都很沉默。快到尹沐曦家楼下时，陆景明忽然开口：“沐曦，我们谈谈吧。”

尹沐曦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车停稳后，陆景明没有熄火，车内灯光昏暗，映照着他温和的侧脸。

“沐曦，”他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却带着一丝疲惫，“我知道，你心里还装着别人。”

尹沐曦猛地抬头：“景明，我……”

“先听我说完。”陆景明打断她，笑容有些苦涩，“没关系，我能理解。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我看得出来，你今天见到他，情绪波动很大。你看他的眼神，和看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他顿了顿，声音很轻：“和我在一起，你很不快乐，也很辛苦，对吗？你一直在勉强自己迎合我。”

尹沐曦张了张嘴，想否认，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陆景明说的每一个字，都戳中了她最真实的状态。她的确在勉强，的确不快乐。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陆景明了然地点点头，眼神失落，却依旧保持着风度：“我不想看你这么辛苦。沐曦，你是个好女孩，值得被真心对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里装着别人，却和我在一起。这对你不公平，对我也是一种伤害。”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们……分手吧。我希望你能真正幸福，哪怕那份幸福，不是我给的。”

尹沐曦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是因为失去陆景明，而是因为他的宽容和体贴，让她感到无比愧疚和难过。“对不起，景明……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用说对不起。”陆景明抬手，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动作依旧温柔，“感情没有对错。只是我们相遇的时机不对。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尹沐曦哽咽着，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陆景明看着她走进楼道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开。他知道，他放弃了一段可能很稳定的关系，但他不后悔。强求来的，终究不是爱情。

尹沐曦回到空荡荡的家里，靠在门上，泪流满面。为陆景明的善良，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好像，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11.

第二天是周末，尹沐曦昏昏沉沉地睡到中午才醒。眼睛又肿了。

她煮了杯咖啡，坐在沙发上发呆。回想昨晚的一切，陆景明的话，陈宸反常的反应……心里乱糟糟的。

门铃突然响了。

她以为是苏蔓或者快递，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她再次愣住。

门外站着陈宸。他看起来糟糕透了，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西装外套皱巴巴的，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和酒气，像是彻夜未眠。

“你……你怎么来了？”尹沐曦下意识地想关门。

陈宸却猛地伸手抵住了门板，力气大得惊人。他死死地盯着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男朋友？尹沐曦，你告诉我，那个陆景明，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

他的眼神偏执，带着一种尹沐曦从未见过的疯狂和绝望。

尹沐曦被他的样子吓到了，也被他话里的质问激怒了。“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陈宸，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只把我当妹妹当朋友吗？我和谁在一起，需要向你汇报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陈宸像是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他猛地向前一步，逼近尹沐曦，灼热的气息几乎喷在她脸上，“尹沐曦，你问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他妈都快被你逼疯了！你说喜欢我，喜欢了七年，然后呢？说完就跑！拉黑我，删除我，躲着我，对我冷言冷语！然后转眼就找了个男朋友在我面前示威！你告诉我，这到底算什么？”

他情绪激动，眼眶泛红，几乎是吼出来的。

尹沐曦被他吼得愣住了，心脏狂跳，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是！我是拒绝了你！我说我们不合适！我说我只把你当朋友！”陈宸喘着粗气，眼神痛苦地看着她，“可我他妈后悔了！从你摔门离开那天起我就后悔了！从你在茶水间对我客客气气说话那天起我就后悔了！从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吃饭那天起我就嫉妒得发狂！从我知道你有了男朋友那一刻起，我就想杀人！”

他抓住尹沐曦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发疼，声音里带着一种破碎的哽咽：“尹沐曦，你不是喜欢我吗？你的喜欢就这么短暂吗？就这么轻易就能转移到别人身上吗？你告诉我啊！”

尹沐曦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脸上从未有过的痛苦和失控。

“你……你什么意思？”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我什么意思？”陈宸苦笑一声，笑容比哭还难看，“我的意思是，我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我弄丢了我最宝贵的东西！尹沐曦，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太害怕了！我害怕失去你这个朋友，害怕如果我们在一起又分手，会连朋友都没得做！我害怕我承担不起你七年的深情！所以我懦弱地选择了最安全的方式，把你推开！”

他的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滚烫的体温传递过来，声音低沉而绝望：“可是我错了……没有你，我每一天都过得像行尸走肉。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这里……”他抓起尹沐曦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疼得快要死掉了。”

“沐曦……”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卑微的乞求，“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后知后觉……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别再喜欢别人，只喜欢我，好不好？”

尹沐曦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她等了七年，等了太久太久，等到几乎绝望，等到心灰意冷，才终于等来了这句话。

可为什么，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在她已经决定要放手，并且搞砸了另一段关系之后？

她用力推开他，泪眼模糊地摇着头：“太晚了，陈宸……你说得太晚了……我已经……我已经决定不喜欢你了……”

“我不信！”陈宸固执地再次抓住她，眼神疯狂，“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了！你说啊！”

尹沐曦看着他痛苦而急切的眼睛，那句“不喜欢”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的沉默，给了陈宸最后一丝希望。他不再犹豫，猛地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烟草的味道，酒精的味道，还有绝望的味道，霸道而炽热，不容拒绝，瞬间夺走了尹沐曦所有的呼吸和思考能力。

她僵硬着，忘记了反抗。七年的渴望，如同干涸的河床终于等来了暴雨，瞬间被填满，冲刷得一片泥泞。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渗进彼此交缠的唇齿间，咸涩不堪。

这个迟来的吻，混杂着太多的委屈、痛苦、不甘、以及死灰复燃的爱意，复杂得让人心碎。

12.

不知过了多久，陈宸才缓缓放开她，额头依旧抵着她的，呼吸粗重，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怕她一消失就会不见。

“现在，你还敢说不喜欢我吗？”他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尹沐曦嘴唇红肿，脸上泪痕未干，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这个她爱了整整七年的男人，所有的伪装和坚持，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否认。

“陈宸……你混蛋……”她哽咽着骂他，拳头无力地捶打他的胸口，“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现在才说……我都已经要放弃了……”

陈宸任由她打着，紧紧将她搂进怀里，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不好……”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道歉，声音沙哑而充满悔意，“幸好……幸好还来得及……沐曦，别再推开我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好不好？”

尹沐曦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爱恋，如同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

她哭了很久，直到力气耗尽，才慢慢平静下来。

陈宸将她抱到沙发上，自己去倒了温水，仔细地喂她喝下，又用热毛巾轻轻敷在她红肿的眼睛上。

动作小心翼翼，充满了珍视。

两人依偎在沙发上，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那天在餐厅和林薇……”陈宸主动开口解释，语气有些紧张，“她确实不只是客户。她家里和我们家公司有生意往来，长辈有意撮合。那天吃饭，一半是谈公事，一半是……应付差事。我已经明确拒绝她了。”

尹沐曦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还有，”他握紧她的手，语气更加郑重，“我和苏晓芊早就结束了。当年是她提的分手，因为我忙于创业忽略了她。罗浩说得对，我可能……是有点阴影，害怕再次搞砸一段关系，所以才会那么懦弱地拒绝你。对不起，沐曦，让你难过这么久。”

尹沐曦抬起头，看着他写满愧疚和认真的眼睛，心里最后那点疙瘩，也慢慢消散了。

“那你……是真的喜欢我？不是因为愧疚？或者只是不习惯我突然离开？”她问出了心底最后的疑虑。

陈宸无奈地笑了，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傻瓜。如果不是喜欢，谁会因为愧疚和不习惯就疯成这样？我昨晚在你楼下站了一夜，抽光了整整两包烟，才敢上来找你。”

他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无比认真：“尹沐曦，你听好了。我喜欢你。可能比我自己意识到得要早得多。只是我太蠢，太习惯你的存在，把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爱你，把过去七年欠你的，都补回来，好吗？”

尹沐曦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真诚和爱意，终于不再是她的幻想和奢望。

她鼻子一酸，又想哭，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好。不过……你要加倍补偿！”

陈宸如释重负，眼里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再次紧紧抱住她，笑声低沉而愉悦：“好！加倍！加十倍！一百倍！用我一辈子补偿给你！”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那段长达七年的暗恋，在经历了决堤的崩溃、狼狈的逃离、痛苦的割舍和不知所措的错过之后，终于峰回路转，迎来了它本该有的甜蜜结局。

后来，陈宸总是抱怨，说尹沐曦告白的那晚，措辞不够浪漫，氛围不够完美，浪费了他期待已久的历史性时刻。

尹沐曦则会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回怼：“嫌不浪漫？那你别答应啊！”

陈宸立刻怂了，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颈窝里蹭啊蹭，像只大型犬：“那不行！答应是一定要答应的！不过……”他话音一转，带着坏笑，“我们可以把那天晚上没做完的事情，每天补充一点点，比如……”

“陈宸！你流氓！”

窗外的阳光正好，一如他们刚刚开始的、崭新的每一天。

来源：舟舟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