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面馆老板无偿为拾荒老人提供10年午餐,店面临倒闭时,老人突然搬来一个箱子。
面馆老板无偿为拾荒老人提供10年午餐,店面临倒闭时,老人突然搬来一个箱子。
06
钱的力量是巨大的,尤其是雪中送炭的巨款。
第二天实心面馆没有营业门,口贴了告示店内升级装修,敬请期待。
陈实几乎一夜未眠,不是兴奋,是压力,他仔细清点了那包现金,整整有五十万。
那几份房产文件,他咨询了相熟的朋友确认无误。
市值惊人,他小心翼翼地将所有东西锁进银行保险箱,只取了部分现金。
供应商老赵一大早就跑来不,是来要账的而是来赔罪的。
他点头哈腰带来的不仅是拖欠的货款,还有一大批免费赠送的高档面粉和优质牛肉。
“陈老板,以后您店里的原料我老赵包了,绝对最低价最好。”他拍着胸脯保证。
陈实没多说什么,他收了货结了旧账,态度不冷不热,老赵讪讪地走了。
装修队很快进场,叮叮当当的声音敲碎了旧日的沉寂。
小张和王婶忙前忙后,脸上洋溢着希望的光彩:“老板,沙发选这种卡座的,怎么样都舒服,灯要亮堂点的,再加点暖光,厨房厨房必须现代化。”
陈实看着蓝图,尽力将李卫国保持原味的要求融入进去,店堂要扩大,环境要提升,但那份朴实和温暖不能丢。
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整条街, “老陈面馆发达了?”
“听说中了彩票?”
“屁,要是中彩票了能连夜去银行取那么多现金?我听说啊,是那个天天来吃白食的老乞丐,居然是个隐形富豪来报恩的。”
“真的假的?那个老李头,不可能吧?”
“千真万确,昨天警察都来了,老赵吓得差点尿裤子呢。”
“我的天啊,十年啊,这老板真是好人有好报!”
……
街坊议论纷纷羡慕和嫉妒的眼光,真是难以置信,面馆还没重新开张,就已经充满了话题性。
陈实的手机快被打爆了,亲戚朋友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熟人都来打听。
“陈实,听说你发了,能拉兄弟一把吗?”
“小陈啊,我是你三姨姥的表侄女,请问你那儿还缺人不?”
“老板需要投资吗?我有点闲钱。”
……
陈实疲于应付,干脆关了机,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小张倒是很开心,他刷着本地论坛和短视频平台:“老板,你看咱们店还没开张就火了!”
有人把昨天的事情添油加醋发到了网上,《拾荒老人竟是隐形富豪,十年免费吃面,百万现金报恩震惊众人》《现实比小说还要魔幻,面馆老板善心获天价回报》 标题一个比一个惊悚下面评论爆炸。
“真的假的,这是编故事吧?”
“如果是真的,这老板活该发财!”
“老人太仗义了。”
“坐标哪里,开业必须去打卡。”
“求地址,去沾沾好运。”
“只有我好奇,老人哪来那么多钱吗?”
“同好奇+1感觉有内情。” 舆论在赞美之余,也开始出现各种猜测和质疑。
陈实的眉头越皱越紧:“别看了。”
他对小张说:“做好我们自己的事。”
他不想让面馆变成八卦的焦点,更不想让李卫国被打扰,老人选择那种生活方式,必然有他的理由,这些关注和窥探是对他的不尊重。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下午几个不速之客来到了装修现场。
是一对中年男女,穿着光鲜,自称是李卫国的远房亲戚。
“陈老板是吧?”男人上下打量着陈实,眼神精明,“听说我叔李卫国给了你一笔钱?”
女人立刻接话语气尖刻:“那可是我叔的养老钱和血汗钱,他一个老人家脑子不清楚,你怎么能真要呢?” 陈实的心猛地一沉。
“李老自愿给的是投资店面的,”陈实保持冷静“我们有口头协议。”
“口头协议?谁证明?”男人提高音量“骗鬼呢?你肯定是用花言巧语蒙骗了老人家。”
“就是,我叔孤苦伶仃一辈子,哪来那么多钱?说不定就是你撺掇他去骗去偷去抢来的呢。”女人说话更难听。
小张气得脸通红:“你们胡说八道,李老爷子是退伍军人那,是他的抚恤金!”
“退伍军人?”男女对视一眼明显不信,反而更觉得抓住了把柄,“军人更没那么多钱来源肯定不正,你赶紧把钱交出来,不然我们就报警告你诈骗。”
吵闹声引来了街坊围观指指点点,陈实感到一阵窒息,他就知道这笔横财不会来得那么轻松,人性的贪婪和恶意开始显现。
“钱,我不会给你们。”陈实语气强硬起来,“这是李老托付给我的,想要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你!”男女语塞,他们显然找不到李卫国。
“谁知道你把我叔藏哪儿了,是不是害了他了。”女人开始撒泼,“大家评评理啊,黑心老板骗老人钱啊。”
场面一度混乱。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
“请问谁是陈实先生?”他声音平静却自带气场,所有人都看向他。
陈实一愣:“我是,请问你是?”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您好!我是李卫国先生的私人律师姓王。”
律师?
那对吵闹的男女瞬间安静了,惊疑不定地看着来人。
王律师扫了他们一眼,目光锐利:“这两位是?”
陈实还没回答,那男人抢先道:“我们是李卫国的亲戚,你来得正好,这个老板骗我叔的钱。”
王律师微微一笑,语气却不容置疑:“据我所知,李卫国先生并无直系亲属至于远亲”
他顿了顿,翻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 “李老先生早在十年前就已立下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还有资产托管协议,他名下所有资产包括现金房产在其生前,由指定基金会托管,他去世后全部捐赠给退伍军人福利机构。”
“而陈实先生获得的投资,则是李老先生生前唯一且已公证的特例授权完全合法有效,这是公证书复印件和李老先生的授权书,以及视频遗嘱公证记录。” 王律师将文件亮出,白纸黑字印章清晰。
那对男女脸色瞬间惨白,凑过去想看,却被王律师抬手挡住。
“如果二位对此有异议,可以提起诉讼,但我要提醒二位,恶意侵占他人财产和诽谤,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法律的冰冷重量,男女彻底哑火,脸色青白交错在周围街坊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钻进人群跑了。
陈实看着王律师松了口气,又满是疑惑:“王律师,李老他……”
王律师收好文件后,语气缓和下来:“陈先生,李老先生料到可能会有人来找麻烦,所以就委托我过来处理一下,他让我转告您,放心开店,剩下的事我会处理,这是他的新联系方式,他说如果您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打这个电话,平时勿扰。” 王律师递过一张只印有一个电话号码的纸条。
陈实接过纸条心情复杂,李老把一切都想到了,他默默地为他扫清了障碍,这份恩情实在太重了。
王律师走后,围观人群也渐渐散去,但那些猜疑的目光和低语并未完全消失。
“还有律师,这老头到底什么来头?”
“遗嘱都立好了,看来是真有钱。”
“这老板运气真好。” 小张愤愤不平:“什么运气好,是我们老板好人好报!”
陈实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看着重新变得嘈杂的装修现场,看着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家面馆不再仅仅是一家面馆,它承载了太多东西。
07
装修的日子过得飞快,吵吵嚷嚷尘土飞扬。
旧招牌被拆下的那天,陈实站在底下看了很久。
实心面馆四个字蒙着灰边角,锈蚀承载了他十年青春和父亲半辈子的心血。
工人们要把它当垃圾扔掉,陈实拦住了:“擦干净收好。”
小张不解:“老板,都已经换新的了,还要这旧的干嘛?”
陈实没解释,他知道有些东西不能丢。
新招牌挂了上去,依旧是实心面馆四个大字,但字体更遒劲,材质更高级,夜里还会亮起温暖的灯光。
但味道没变,陈实坚持灶台的位置不改,老汤的配方不变,甚至重新订做了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大海碗。
王婶看着崭新的厨房,啧啧称奇:“这下好了,干活顺手多了。”她熬起汤来更有劲头。
装修期间,陈实试着拨了一次李卫国留下的那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对面是那个熟悉的沙哑声音:“喂?”
“李老,是我陈实”陈实有点紧张,“店里在装修了,一切都好您放心。”
“嗯。”李卫国应了一声“按你的想法弄就行,不用事事跟我说。”
“那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看看?”
对面沉默了几秒,“等开业吧,你忙不用管我。”电话挂断了干脆利落。
陈实握着手机,心里有些怅然,又有些踏实,老人还在,只是不愿意被打扰。
开业的日子定了,陈实谁也没通知,也没搞剪彩,没弄仪式,他只想安安静静地重新把面开起来。
然而开业当天,一早他就被店外的景象惊呆了队伍。
长长的队伍,从店门口排出去拐了个弯看不到头。
男女老少拿着手机翘首以盼,不少人还在直播:“家人们,到了,到了,就是这家传奇面馆!”
“看到没,那个就是老板哇,挺帅啊!” 闪光灯噼里啪啦,对着他和崭新的店面一顿猛拍。
小张和王婶也傻眼了:“这这么多人?”
陈实头皮发麻,他知道这事有点热度,但没想到这么夸张,这已经不是来吃面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开门营业人群涌了进来,瞬间坐满点单声此起彼伏。
“招牌牛肉面!”
“三碗牛肉面。”
“我要吃老人同款。”
“老板能讲讲李大爷的故事吗?”
“合影,合影。”
拍照的,直播的,打听八卦的,远多于认真吃面的。
厨房里,王婶忙得脚不沾地。
小张端面端到手软,还要应付各种奇怪的问题。
“小哥,那老人平时坐哪桌?”
“这些新碗碟是用那笔钱买的吗?”闹哄哄,乱糟糟,像一场荒诞的集市。
陈实沉着脸在后厨拼命下面,他感觉像被人扒光了,围观这不是他想要的。
面一碗碗送出去,反馈很快来了,“嗯,味道好像一般?”
“没有想象中那么神啊。”
“就是普通牛肉面嘛,值不值得排这么长队啊?”
“环境是不错,但面……嗯。”
期待和现实有落差,让一些凑热闹的人开始发出质疑,甚至有人觉得被骗了。
“搞什么啊炒作吧?”
“肯定是编故事营销的。”
恶评开始出现。
小张听到气得跟人争辩:“面就是这味道,一直都没变,是你们自己期望太高了。”
结果被有心人拍下来,并发到网上《仗势欺人!网红面馆服务员怼顾客》 。
舆论开始出现反转,陈实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把小张叫进来,摇了摇头:“别争,面好不怕人说。”但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中午高峰期过后人流稍减,陈实累得靠在厨房墙上,浑身是汗看着窗外依旧不少排队的人眼神疲惫。
一个穿着外卖服的小哥,挤进来满头大汗:“老板,还有面吗?跑了一上午饿坏了。”
陈实点点头:“有,稍等!”
他打起精神下面捞,面浇汤铺肉动作一丝不苟,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面好了,外卖小哥端到角落那张桌子,是李卫国常坐的位置,狼吞虎咽吃完。
一抹嘴:“舒坦,老板还是你这儿的面实在量足味正!”他付了钱匆匆走了。
陈实愣了一下,心里忽然舒服了点。
傍晚人终于少了些,来了几个老街坊是以前常光顾的老主顾。
“老陈新装修不错啊,亮堂。”
“我们来尝尝味道变没变。”他们点了面安静地吃着,吃完点点头: “嗯,没变还,是老味道。”
“汤头醇肉烂乎面劲道挺好”简单几句话让,陈实忙碌烦躁了一天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是啊,面没变心没变就够了,别人为什么来说什么重要吗?
重要的是,这碗面还对得起那些真心来吃它的人,对得起李老那句面是那个味心是那颗实心。
打烊后,小张清理着手机里的差评闷闷不乐。
王婶在算账,收入惊人,但她脸上也没太多喜色,今天太累了,是心累。
陈实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今天辛苦了。” 小张嘟囔:“辛苦不怕,就怕那些人胡说八道”
“做好我们自己就行。”陈实拍拍他肩膀“还记得李老为什么帮我们吗?”小张和王婶抬起头。
“不是因为我们会炒作能赚钱。是因为我们十年如一日把这碗面实实在在地做好了,是因为我们心实别本末倒置了。”
夜里,陈实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店里,新装修的店堂明亮整洁,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起身走到仓库搬出那块旧招牌,实心面馆灰尘被擦去字迹,但依旧清晰。
他摩挲着粗糙的表面,仿佛能触摸到流逝的岁月。
他把旧招牌挂在了新店堂最显眼的位置,新旧交汇提醒着他,也提醒着每一个走进来的人,这家店的根在哪里。
第二天排队的人,依然多质疑和好奇声依然在。
但陈实心态平和了,他下面煮面招待客人不卑不亢不争,不辩用心做好每一碗面。
小张和王婶也被感染,但却不再关注那些嘈杂的声音。
面馆的运转,渐渐走上了正轨。
一周后,一个中午客流稍缓风铃轻响,一个佝偻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老人穿着依旧朴素,但干净整洁了许多是李卫国。
他抬头看了看崭新的环境,目光最后落在墙上那块旧招牌上。
停留了几秒后,才默默走向角落那个老位置坐下。
陈实第一时间看见了他,心跳忽然快了几分。
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进厨房抓起面下锅捞面。
盛入温着的高汤碗里,铺上厚厚的牛肉,然后再浇上喷香的肉臊,撒上翠绿的葱花。
亲自端了出去,放在老人面前,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和过去十年一模一样。
李卫国看着面,又看看陈实,浑浊的眼睛里有光微微闪动。
他拿起筷子掰开,低头默默吃起来,吃得很快,很急,但几乎不发出声音吃完。
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他放下碗满足地叹了口气:“嗯是那个味。”
就这一句,陈实站在旁边笑了,眼眶有点热,所有喧嚣所有质疑,所有压力在这一刻都值了。
08
实心面馆的生意火爆异常,成了真正的网红店。
每天门口排着长队,营业额翻了几十倍。
陈实却越来越警惕,他严格控制每天的面条供应量,宁愿提前打烊,也绝不粗制滥造。
王婶熬的汤必须足火候,少一分钟都不行,牛肉选最好的部位,炖到软烂入味。
小张负责维护秩序,对那些没完没了拍照,打听八卦的客人,礼貌但坚定地劝阻:“不好意思,我们只想安静做面。”
口碑在真实的食客中慢慢沉淀,“虽然排队久,但面确实好吃实在。”
“老板人正,不搞虚的。”那些只是为了猎奇而来的人渐渐少了,真正爱吃面的人成了主力。
然而树大招风,巨大的流量和关注度像一块肥肉,引来了苍蝇。
这天,几个穿着花哨流里流气的青年挤进店里,他们不像来吃面,倒像来找茬。
为首的黄毛叼着牙签,敲着桌子:“老板,最贵的面来十碗。”
小张皱眉:“对不起几位,我们这只有招牌牛肉面,十五一碗,每人限购两碗。”
“限购?”黄毛眼睛一瞪,“看不起谁呢,老子有钱!”
他啪地甩出一沓钞票,“就要十碗,赶紧的。”其他食客纷纷侧目。
陈实从后厨出来:“规矩就是规矩,最多两碗。”
黄毛冷笑:“规矩?老子就是规矩!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这片街谁不给我大哥几分面子?开个破面馆,给你脸了?”赤裸裸的威胁。
小张气得握紧拳头,陈实脸色沉了下来:“吃饭欢迎,闹事请出去。”
“哟呵,挺横啊?”黄毛猛地站起来,一把掀翻桌子,碗碟摔碎,汤汁四溅,顾客惊叫躲避。
“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五万块钱管理费,不然你这店别想开了。”黄毛指着陈实鼻子叫嚣。
“你们干什么?”小张冲上前,被另一个混混推搡开。
王婶吓得尖叫报警,店里乱成一团。
陈实眼神冰冷死死盯着黄毛,就在冲突一触即发时,“怎么回事?”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只见王律师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眉头紧锁,他身边还跟着两位穿着工商制服的工作人员。
黄毛一愣,显然没想到会碰到律师和公职人员,气焰矮了半截:“没……没事,就跟老板开个玩笑。”
“开玩笑?”王律师走进来看了看满地狼藉,拿出手机,“需要我请警察来一起开玩笑吗?”
工商人员也严肃道:“我们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恶意扰乱经营秩序,看来是真的。”
黄毛脸色变了变,狠狠瞪了陈实一眼,撂下句“走着瞧”,带着人灰溜溜跑了。
王律师对陈实点点头:“陈先生,没事吧?”
陈实松了口气:“没事,谢谢您,又麻烦您了。”
“巧合而已,正好陪朋友过来看看。”王律师指了指工商的人,“这位是刘科,负责这片商户的;这位是老李,食品安全口的。”
陈实心里一咯噔,工商、食品安全,这又是怎么回事?
刘科笑着摆手:“陈老板别误会,我们是例行检查,顺便也是来尝尝你这网红面,没想到碰上这事,放心,这种地痞流氓,我们会重点关注。”
老李则直接走向后厨:“厨房能看看吗?”陈实赶紧引路,心里有些打鼓,虽然自信卫生绝对达标,但被突然检查难免紧张。
王律师低声道:“别担心,正常程序,店太火难免被盯上,走过场也好,堵住某些人的嘴。”
后厨明亮整洁,崭新的设备锃光瓦亮,食材分类存放,生熟分开,地面干净无油污。
王婶正在熬汤,大骨香气浓郁,汤色清澈。
老李仔细检查了卫生许可证,员工健康证,食材进货台账和消毒记录,甚至拿出测温计测了汤锅温度,用检测仪抽查了餐具洁净度,一丝不苟。
最后,他脸上露出笑容。
“不错,非常规范,比很多大酒店后厨都干净。”刘科也点头:“经营手续也齐全,陈老板,你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陈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两人各要了一碗面,吃完后赞不绝口:“真材实料,味道正宗,难怪火,以后我们会常来,放心,正规经营我们支持。”
送走王律师和工商人员,陈实后背出了一层细汗,真是步步惊心。
但他也意识到,必须更规范、更谨慎,才能在这风口浪尖上立足。
然而麻烦并未结束,第二天,一篇长篇报道悄然出现在本地一个知名论坛上,标题耸人听闻——《慈善背后的真相:深扒网红面馆与神秘老人的惊人内幕》。
文章用看似客观冷静的笔调,抛出一个个疑点。
李卫国巨额财产的真正来源是否合法?十年拾荒是否为掩盖非法收入的伪装?
面馆老板陈实是否早知老人身份,上演苦情戏博取同情进行炒作?
甚至暗示李卫国精神状态可能有问题,赠与行为是否有效?
文章写得极具煽动性,引导读者向最阴暗的方向猜测,还配了面馆排队和李卫国以前拾荒的模糊照片,瞬间引爆网络。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巧的事。”
“细思极恐,说不定是洗钱。”
“老人太可怜了,可能被利用了。”
“取关,再也不去。了”
“相关部门该查查了”,恶评如潮水般涌来。
面馆的预订电话被打爆,全是质疑和辱骂。
甚至有人跑到店门口泼油漆,写着“骗子”“黑店”,生意一落千丈,刚刚稳定的局面瞬间崩塌。
小张看着网上那些恶毒评论,气得浑身发抖,砸了手机。
王婶偷偷抹眼泪:“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做错什么了?”
陈实脸色铁青,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愤怒和无助。
诋毁他,他可以不在乎,但诋毁李老那份沉甸甸的恩情和守护,他不能忍。
那篇文章像毒蛇,玷污了最珍贵的东西。
他试图联系网站删帖,对方敷衍。
他想发声明澄清,却发现面对有组织的恶意,声音太微弱,报警诽谤,取证困难,流程漫长。
怎么办?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时,手机响了,是那个他存下后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号码——李卫国打来的。
陈实深吸一口气接通,声音沙哑:“李老。”
“网上的东西我看到了。”李卫国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意,“慌什么?”
“我没慌,我只是……”陈实不知该怎么说,“他们污蔑您,我……”
“清者自清。”李卫国打断他,“这事我来处理。”
“您怎么处理?”陈实急道,“您别操心,我会想办法。”
“你好好做你的面。”李卫国语气不容置疑,“别的不用管。”电话挂断了。
陈实握着手机心神不宁,李老要怎么处理?他一个老人……
第二天,就在舆论愈演愈烈之时,那家发布文章的网站突然悄无声息地撤下了那篇报道。
并且在首页最显眼的位置,挂出了一封盖着公章的致歉声明。
措辞诚恳,承认报道严重失实,信息来源有误,未经严格核查,向李卫国先生和陈实先生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并承诺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
同时几个蹦跶得最欢,转发评论最恶毒的大V账号,同步发布了道歉声明,语气惊恐,仿佛见了鬼。
一系列操作快准狠,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舆论瞬间反转。
“哦豁,秒跪。”
“这打脸来得太快。”
“我就说老板是好人,李老爷子肯定是深藏不露。”
“背后肯定有高人,这能量吓死人。”
“道歉了,爽!以后更要去支持了”。
陈实看着这一百八十度的惊天逆转,目瞪口呆。
他想起王律师,想起那辆黑色轿车,想起李老那句“我来处理”。
忽然意识到,李卫国远比他想象的要深不可测。
那个看似孱弱,与世无争的老人,背后或许隐藏着他无法触及的力量和过往。
风波以一种近乎霸道的方式被强行平息了,面馆恢复了平静。
甚至比以前更火,但陈实心里却埋下了一个更深的问号:李老,您到底是谁?
09
泼洒的油漆被清洗干净,恶意的标语被覆盖清除,实心面馆的门口,排队的人群再次络绎不绝。
经历了一场风波,店的形象反而更加正面坚固。
那些曾经质疑的声音,要么消失,要么变成了钦佩的赞叹。
“看见没,这就是底气,邪不压正。”
“老板背后肯定有人。”
“面好心正,怕啥?”
陈实对此保持沉默,他不再关心外面的议论,只是更专注地投入到那碗面里。
但他心里的疑团却越滚越大:李卫国,一个拥有巨额财富、神秘律师、能瞬间平息网络风暴的退伍军人,却选择拾荒十年,忍受贫苦和白眼。
这极致的反差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故事?
那笔拿命换来的补偿款,究竟关联着怎样的过去?
他不敢问,也无处问。
偶尔,李卫国会来店里,依旧坐在角落的老位置。
点一碗招牌牛肉面默默吃完,有时会看着墙上那块旧招牌出神。
陈实尝试着和他聊几句,比如装修后的生意。
比如最近的天气,老人回应得很简短,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从未发生过,仿佛那些巨额的财富与他无关,他关心的似乎只有面的味道和这家店是否安好。
有一次店里人少,陈实大着胆子端了一碟新做的酱牛肉过去:“李老,您尝尝新卤的。”
李卫国夹起一片慢慢咀嚼,点点头:“嗯,不错。”
陈实在他对面坐下,犹豫了一下开口:“李老,上次的事,多谢您。”
李卫国眼皮都没抬:“过去了。”
“我就是有点好奇,”陈实斟酌着词句,“您以前在部队……”
李卫国放下筷子看向陈实,目光平静却让陈实瞬间闭上了嘴。
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那眼神里有一种深沉不容窥探的东西。
“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李卫国声音低沉,“平平安安开你的店,过日子。”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熙攘的人群,眼神有些缥缈。
“我们那辈人拼命,就是为了让你们这辈人能安安稳稳地吃碗面,这就够了。”
说完,他站起身放下面钱,依旧是那张旧的十五元纸币。
摩挲得发软,然后拎起那个旧木箱,蹒跚地走了,留下陈实一人坐在那里回味着那句话,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几天后,王律师再次来访,不是为麻烦事,而是带来了几份文件:关于那几处房产的租赁合同,以及一份正式的投资入股协议。
“李老先生的意思,手续还是正规化比较好,避免后续纠纷。”王律师一丝不苟地解释着条款。
“租金收入会定期打入面馆账户,用于运营,他占股百分之四十九,但声明不参与具体经营,不分红,只保留监督权。”
条款极其优厚,几乎完全是馈赠,陈实签下名字,感觉笔尖沉重,这份信任太沉了。
“王律师,”陈实忍不住开口,“李老他以前到底是……”
王律师合上公文包,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陈先生,李老的过去属于国家机密,我只能说,他是一位值得所有人尊敬的英雄,他做出的贡献和牺牲远超你的想象,至于其他,请恕我无可奉告。”
国家机密、英雄、贡献和牺牲,每一个词都重如千钧,陈实不再问了。
他已经得到了部分答案,虽然模糊,却足以震撼心灵。
日子一天天过去,面馆的运营彻底步入正轨,甚至计划在邻区开第一家分店。
陈实变得更加沉稳低调,他将“实心”二字奉为圭臬,对食材苛刻,对员工严格,对食客真诚。
赚了钱,他拿出一部分,匿名捐赠给本地的退伍军人福利院和孤寡老人。
以李卫国的名义,他觉得老人会愿意这样。
他再也没有拨打过那个电话号码,李卫国来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有时一个月才出现一次,身影越发消瘦,咳嗽的时候多了起来。
陈实担心,想带他去医院看看,老人总是摆手:“老毛病,死不了。”每
次来,依旧只吃一碗面,付十五块钱,雷打不动。
秋天的一个下午阳光很好,李卫国来了,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胡子刮得很干净,精神似乎好了些。
他慢慢吃完面,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忙完一波正在歇息的陈实,招了招手。
陈实赶紧走过去:“李老,您吩咐。”
李卫国从怀里慢慢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东西,打开,是一枚褪色的边缘有些磨损的军功章,形状特殊,透着一种古朴的庄严。
“这个?”李卫国把军功章放在陈实手里,手指干枯却有力,“替我收着。”
陈实手一抖,差点没拿住:“李老,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拿着。”李卫国语气坚决,不容拒绝,“不是给你的,是让你看着它。”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盯着陈实。
“看着它,记住:面可以涨价,可以改良,但碗不能小,汤不能稀,心不能变,任何时候,都不能砸了‘实心’这块招牌,能做到吗?”
陈实握紧那枚沉甸甸,带着老人体温的军功章,看着老人无比严肃,甚至带着最后托付意味的眼神。
他挺直腰板,重重地点了下头,喉咙哽咽,声音却异常坚定。
“能,李老您放心,只要我陈实在一天,实心面馆就在一天,味道就在一天,初心就在一天!”
李卫国看着他,看了很久,浑浊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欣慰的光。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陈实的胳膊。
然后拎起箱子,佝偻着背,一步步走出店门,融入秋日金色的阳光里。
那次,是陈实最后一次在面馆里见到李卫国。
10
李卫国消失了,像他突然带着那个木箱子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
第一个注意到的是小张:“老板,李老爷子好像快两个月没来了吧?”
陈实心里咯噔一下,确实,往常再久,一个月内总会来一次。
他立刻拨打那个号码,无法接通。
他慌了神,联系王律师。
王律师的电话通了,声音低沉:“陈先生,李老病了,在医院。”
陈实的心瞬间揪紧:“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王律师报了个医院名字和病房号,那是一家以老干部和重症治疗闻名的军区医院。
陈实交代了小张几句,立刻驱车赶往医院。
高级病房区安静得近乎肃穆,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王律师在病房外等着他,脸色凝重。“李老情况怎么样?”陈实急切地问。
“不太好,”王律师摇摇头,“旧伤复发,加上多年积劳,器官衰竭,医生说了,就是这段时间的事了。”
陈实如遭雷击僵在原地,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确切消息,还是难以接受。
他轻轻推开病房门,李卫国躺在白色的病床上。
他身上插着管子,瘦得脱了形,但眼睛却异常明亮看着窗外。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看到陈实似乎并不意外,嘴角甚至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笑。
“您……”陈实喉咙堵得厉害,说不出话。“来了。”李卫国声音微弱却清晰,“店还好?”
“好,好着呢。”陈实赶紧点头,强忍着泪,“生意特别好,分店也快开了,一切都好。”
“嗯,”李卫国似乎放心了,目光又转向窗外,“那就好。”
陈实坐在床边削了个苹果,细细切成小块,李卫国摇摇头,吃不下。
两人沉默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一片静谧。
“那枚章,”李卫国忽然开口,陈实连忙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个红布包,打开:“在这,您看,保管得好好的。”
李卫国看着那枚褪色的军功章,眼神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那年西南,雨真大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模糊不清,“兄弟们都没回来,就我一个捡了条命。”
断断续续的词语,惨烈、悲壮、孤寂,陈实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他知道老人正在与一段尘封的血与火的过去对话,那或许就是他一生孤苦,散尽钱财的根源。
李卫国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潮红,陈实赶紧叫医生。
医生护士进来检查,用了药老人缓缓睡去。
陈实在病房外守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李卫国精神似乎好了点,他让王律师拿来一份文件。
最后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将他名下所有面馆的股份,无偿转让给陈实。
“店彻底交给你了。”他握着笔的手颤抖,签下名字,用尽力气。“李老!”陈实泪如雨下。
几天后的一个凌晨,陈实接到医院电话,老人情况危急。
他冲进病房时,李卫国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回光返照,他看着陈实眼神清明,甚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面……”陈实俯下身,耳朵凑到他嘴边。“哎,热乎,实在。”声音渐弱,终不可闻,声音渐弱终不可闻监测仪器上心跳变成了一条直线窗外天光微亮一颗星星悄然隐没。
李卫国的葬礼很简单,按照他的遗嘱不通知任何人,不搞仪式一切从简骨灰撒入江海。
陈实、小张、王律师,还有几位气质硬朗的中年人,默默送行。
他们或许是李卫国的战友或部下,没有墓碑,没有挽联,仿佛他从未来过。
面馆歇业一天。
陈实留下了李卫国常坐的桌子,桌上摆着大海碗和一次性竹筷。
旁边挂着“实心面馆”旧招牌的缩小复制品。
玻璃罩里,放着褪色的军功章,还有一张黑白照片——李卫国穿旧军装,目光锐利,是王律师提供的。
照片下没有名字,没有生平,只有一行小字:一位实心吃面的人。
生活回归平静。
面馆依旧火爆,开了分店,生意同样红火。
陈实严把味道和分量,初心未改。
他结婚生子,孩子牙牙学语时,总爱趴在柜台后闻面汤香。
日子像门口的老汤锅,咕嘟咕嘟冒着温暖踏实的热气。
偶尔有老人找来,是李卫国以前的战友。
他们默默吃一碗面,对着那张空桌敬个礼,放下远超面钱的钱,沉默离开。
偶尔有媒体想深挖“隐形富豪报恩”的故事,都被陈实婉拒。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碗面的事儿。”他说得轻描淡写,重量藏在心里。
多年后的冬日傍晚,风铃响动。
一个穿旧棉袄,满脸风霜的环卫工,怯生生站在门口,声音很小:“请问这里是不是免费给……”
小张已成店长,正要上前。
鬓角染霜的陈实从柜台后抬头,眼神依旧温和。
他看了看窗外的寒天,又看了看环卫工冻红的手,笑着指向那张空桌:“您好,请那边坐。”
陈实走进厨房,熟练地抓面下锅。
旁边灶上温着高汤,飘着诱人油花。
面捞起入碗,铺厚片牛肉,浇喷香肉臊,撒翠绿葱花。
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和多年前一模一样。
他端着面放到桌上,对着墙上的军功章与照片微微点头,再对受宠若惊的环卫工温和一笑:“趁热吃,不够还有。”
店外寒风凛冽,店内温暖如春。
碗里的热气氤氲了岁月,模糊了时光那头,那个佝偻却如山岳般沉重的背影。
风铃轻响,面香袅袅。
故事似已结束,又似刚刚开始。
在一碗又一碗实心实意的面里,永恒传承。
来源:黄小乖的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