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回到酒店，心情好久不能平静。里面的人，每天都被打着镇静剂，担心又要闹事，或者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肯定是希望老朋友能看上一面，他又不能明着说了出来。这就是一个人的无奈，无论当年你做了什么大的事，无论你是位高权重，更无论你才高八斗，一旦到这里来，所有的过往也都
文|阿白
到头来，还不是俗人一枚。走到大街上，无人认识你，淹没在洪流里，像只浮游。
回到酒店，心情好久不能平静。里面的人，每天都被打着镇静剂，担心又要闹事，或者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们肯定是希望老朋友能看上一面，他又不能明着说了出来。这就是一个人的无奈，无论当年你做了什么大的事，无论你是位高权重，更无论你才高八斗，一旦到这里来，所有的过往也都只能是过眼烟云。
因为心情不好，就想喝点酒，抽点烟。烟雾缭绕，酒精上头，慨叹人生之不易，堂堂一个谢尔盖竟然变成如此下场，这能怨谁啊？不还是两只脚支个大肚子，还有个猪脑。三瘸子看到我心情有点不好，一个劲儿地劝我喝酒，这已经是极尽所能了。对他来说，话也不会说，更没有文化，只知道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才算是真朋友。五哥更不用提了，他们俩没什么两样，就是乌龟王八绿豆汤。倒是温州庄，一直躲在沙发里，默默地抽着烟。他的酒量本来就不大，我知道他最爱吃的就是铁板鸡架，一嚼嘎嘣脆的那种，连骨头渣都能吃。可是，这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莫斯科，什么都没有，只能干瞪眼。
我很少看到温州庄能这样的沉默，顶多是他心爱的小妹跟别人跑了，其他时候，他是铁石心肠。就算是打牌九输的光屁股，他依然是笑呵呵，连点愁模样都没有。今天，他也和我一样的苦闷还有点彷徨。
我喊五哥，给我连起六瓶酒，我要六六大顺。
五哥一点也没有犹豫，从旁边的酒箱子里提拎出来一打酒，用手指轻烃一弹，就开了一瓶。在我面前的茶几子上，整整齐齐地码上一层酒，像KTV里面一样，全都开了瓶。这种小瓶酒特别适合握在手里，而且非常有那种掌控全局面的感觉。
我说，五哥，三瘸子，为了谢尔盖干一瓶。
五哥说，为了莫斯科干一瓶。
三瘸子说，为了真相大白干一瓶。
温州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整了一瓶酒，那双干瘦干瘪的手紧紧地握着，生怕就被别人抢跑了。他也高高地举起酒瓶子，为了我的护士小妹干一瓶，可惜了护士小妹啊。
我们几个人在这片荒漠之地，喝起了大酒。喝到动情之处，更是肆无忌惮地唱着歌。我唱《团结就是力量》，这首老掉牙的歌曲。三瘸子也随着这首曲哼哼，也捡不到词。
温州庄喝了点酒就满脸通红，他这种天生的红脸给人的感觉就是喝喝不了酒，其实他是最能喝的，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喝多过。他也接着侃道，老板，算了别唱了，再唱我容易吐出来，这是哪个词都不在调上。我们来一首《光辉岁月》吧，这首歌我喜欢，我们就是经历了光辉岁月，或者说岁月如歌。
我也有点喝蒙了，酒精一上头，嘴就没有把门子的，很容易说车轱辘话。不过，这次接话接的还算准，我说，温州庄提的好，我们就唱《光辉岁月》，纪念我们曾经在一起吆五喝六的那些日子。说完这句话，我的眼泪实在是没有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温州庄说，老板，歌还没唱呢？
我说，唱，接着唱。
那边音乐响起来，不是电视里播放的，是从屋子里的音响里播放出来的。这套音响是丹麦的，低音浑厚，高音绕梁。温州庄早就将CD准备好了，妥妥地就是为了喝酒唱歌。我们五音不全，唱起歌来铿锵有力，外加上扭动着油腻的身躯，活生生地女愁哭男愁唱。酒瓶子乒乓地撞着，仿佛是为了给歌曲打节拍，我们想以此怀念我们曾经逝去的青春，怀念那些永远都留在俄罗斯远东的岁月。
茶几子上没有几个菜，只有摆上桌的一排排啤酒。酒瓶子早就换成了易拉罐，百威那种酒劲十足的易拉罐，铺的满满一层。温州庄早就想为我庆贺了，到精神病院的这一趟，彻底解开我心中的谜团。有好事，也有坏事情。好事就是谢尔盖没有死，我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远在赤塔的那帮朋友们，还有布里亚特的那帮朋友们，更要告诉伊尔库茨克城的那些朋友们，谢尔盖没有死。还有一个坏事情，那就是谢尔盖疯了。
只有我看到了真的谢尔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真正的谢尔盖已经被转移到了精神病院。我估计谢尔盖他们一家应该是散了，这该有多惨啊。一想到这里，我心情甭提有多难受了。其实，我们内心深处就是精神病，没有病吗，每个人都是精神病。或多或少的事，谁能挡住这洪流，在洪流中能够保全下来的，只有那些被冲散的木头愣子还有漂浮的垃圾。
三瘸子忽然提拎着酒瓶子过来，他可是肚子里装不下东西，有点事就喜欢一吐为快。这些天也够他憋屈的，先是后贝加尔库茨克那边的伊万，被不明身份的人给处理了，神不知鬼不觉的。然后就是货运铁路被另外的地痞给抢了，还有就是不远万里来到莫斯科，又遇到了多年的好友变成了疯子，我估计他肯定有点精神失常。
他的酒量肯定是没有问题，半斤八两不在话下。他没有喝多，却有点拘谨，感觉是没有到量，说话都不走板。他说，老板，今天你就放开一把，让我们开心开心，多久没有这么放开了。
温州庄也凑热闹，他最开心的是那些小毛妹，没有他们估计他不会快乐。我曾经和温州庄探讨过男人的最大爱好，其实都是那点事。温州庄可是见过大世面的，装的和不装的，他可是阅人无数。
来源：拾光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