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范进,一介穷书生,半辈子都泡在科举的苦海里扑腾,熬得油尽灯枯。
我叫范进,一介穷书生,半辈子都泡在科举的苦海里扑腾,熬得油尽灯枯。
终于!苍天开眼!乡试放榜,我——范进,高中举人!
喜讯传来的那一刻,我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天雷劈中了天灵盖!积压了半生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轰”地一下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整个人飘在云端,又哭又笑,手舞足蹈,彻底失了心疯。
“哎呀!我儿!这可如何是好!”母亲带着哭腔的尖叫刺破我的耳膜。
“还能咋整?看俺的!”我那屠户老丈人一声炸雷般的吼。
紧接着,“啪——!”一记带着油腥味和千钧之力的耳光,结结实实烀在我脸上!
眼前一黑,金星乱迸,我像个破麻袋般直挺挺栽倒下去,人事不省。
---
1 穿越时空的惊魂
痛!
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口正在被狂敲的破钟,嗡嗡作响,又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里面乱扎。我呻吟着,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的景象,吓得我差点又厥过去!
这…这是哪家阎罗殿?还是哪路妖魔鬼怪的洞府?
只见无数奇形怪状的“巨石”拔地而起,直插灰蒙蒙的天空,高得望不到顶!
路上跑着许多花花绿绿的“铁盒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屁股后面喷着黑烟,卷起漫天尘土!
路上行人的穿着更是伤风败俗!男男女女,衣不蔽体,五颜六色,花花绿绿,全然没有我熟悉的儒衫长袍、端庄马褂!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双腿软得像煮烂的面条,一个趔趄差点又摔个狗啃泥。好不容易扶住旁边一根冰冷的“铁柱子”(后来知道那叫路灯杆),稳住身形。
见一个穿着古怪短衫的年轻男子匆匆走过,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上去拽住他的袖子,声音抖得不成调:
“兄…兄台!敢问此地是何处?今夕…又是何年何月啊?”
那路人被我吓得一蹦三尺高,看我的眼神活像见了刚从坟里爬出来的僵尸,充满了惊疑和嫌弃。
“神经病吧你?”他厌恶地用力甩开我的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这是连海市!公元2025年!都二十一世纪了大哥!穿越剧看多了?” 说罢,像躲瘟神一样,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
“二…二十一世纪?2025年?” 我怎么会从大清朝的喜堂,一下子蹦到这鬼地方来了?!无数个问号在我脑子里疯狂打架,搅成了一锅浆糊。
---
2 梦碎考公路
在街边石墩子上坐了足足半个时辰,灌了一肚子带着怪味的冷风(后来知道叫汽车尾气),我才勉强把这惊世骇俗的事实咽下去。
既来之,则安之?不安之又能咋地!
我范进好歹也是十年寒窗(哦不,是几十年),满腹经纶的举人老爷!难道在这陌生的“二十一世纪”,还混不上一口饭吃?我就不信了!
几番打听,一个词儿反复钻进耳朵——“公务员”。
据说,这职业地位尊崇,铁饭碗,旱涝保收,受人敬重……这不就是新时代的“举人老爷”吗?简直是量身定做!
希望的小火苗“噌”地一下在我心里燃起来了!打听清楚报名地点,我挺直了多年苦读累弯的腰板(虽然还有点酸),雄赳赳气昂昂地杀了过去。
好家伙!报名处那人山人海,比赶庙会还热闹!喧嚣声浪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或紧张,或期待,攥着厚厚的资料袋在人群中奋力搏杀。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还有一丝面对“后生仔”的莫名心虚),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扇决定命运的窗口,仿佛看到了通往新生的金光大道。
排了不知多久,腿都站麻了,终于轮到我!
我赶紧整理了一下身上这件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不太合身的“现代儒衫”(其实是件老式中山装),堆起最诚恳的笑容,把精心准备的资料双手奉上。
桌后坐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眼皮都没抬,接过资料随手翻了翻,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范进?出生日期……你这年龄严重超标了,不符合报考条件。下一个!”
晴天霹雳!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冻僵,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我眼前发黑。
“同…同志!大人!”我慌得差点又喊出“大人”,连忙改口,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双手作揖,“您听我说!我虽年长,但自幼苦读,学富五车!经史子集倒背如流,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这考试内容,我有十成把握!定能为朝廷…哦不,为国家鞠躬尽瘁!您通融通融,给个机会……”
“规定就是规定!通融不了!”工作人员不耐烦地打断,像挥苍蝇一样挥挥手,“下一个!” 话音未落,我那几张承载着最后希望的纸,就被他随手一扬,轻飘飘地散落在地。
我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看着地上那几张被无情抛弃的纸,它们像极了此刻我碎裂一地的尊严和梦想。
苦涩、酸楚、不甘…各种滋味在喉咙里翻江倒海。
考公之路,还没开始,就特么结束了?我那新时代“举人老爷”的梦,啪,碎了!
“怎…怎么会这样…” 我喃喃自语,声音飘忽得自己都听不清。
巨大的沮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彻底瘪了。
周围是依旧汹涌的人潮,兴奋的讨论声,自信的交谈声…没有人在意角落里这个失魂落魄的老头子。
“让让!麻烦让让!”一个毛头小子不耐烦地挤过我。
我麻木地侧身,看着他充满朝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呵…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我自嘲地苦笑一声,弯下仿佛有千斤重的腰,一片一片,捡起我那散落的、一文不值的“资格”。
---
3 职场的无情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出报名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不!我范进岂能就此认命?!
半生寒窗苦读熬出来的墨水,难道在这鬼地方真成了废纸?
企业!对,听说企业也招贤纳士!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一股不服输的倔劲儿顶了上来。我深吸一口带着汽车尾气的“仙气”,整了整衣领,再次踏上征途——企业招聘的战场!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强。
我开始了一场又一场的面试马拉松。每一次踏入那些窗明几净、充斥着奇怪“嘀嘀”声(后来知道是键盘)的公司,我都仿佛看到一丝微光。
终于,在一家看起来相当“阔气”的公司,轮到我面对“判官”(面试官)了。
面试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手指在平板(后来才知道那发光板子叫这个)上划拉着我的电子简历(天知道他们怎么把我那点破事弄上去的),眉头渐渐锁紧。
“范先生…”他抬起头,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化的遗憾,“您的…嗯,学识背景,听起来很扎实。但是,非常抱歉,您的年龄…超出了我们本次岗位的要求。我们主要招聘35岁以下的员工。”
又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丢进了冰窟窿。急火攻心,我差点拍案而起:
“面试官!您再考虑考虑!我虽年长,但这几十年寒窗,熬出来的不仅是学问,更是旁人没有的韧劲儿和沉淀!我学东西快!坐得住!有耐心!只要给我个机会,我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哦不,是为公司创造巨大价值!真的!”
我几乎要把心掏出来给他看。
面试官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毫无波澜,语气是程式化的冰冷:
“范先生,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公司的认可和热情。但公司有公司的规划和团队结构需求。您不符合本次招聘条件,实在抱歉。祝您早日找到合适的工作。”
“砰!”(心碎的声音)。
一家,两家,三家…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台词,同样的“年龄超标”!
我像个皮球,被一家家公司礼貌而坚决地踢了出来。
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那些步履匆匆的“年轻人”,我悲愤填膺!
不是说六十才算中年吗?我这还不到五十,怎么就成了“超龄废品”?!
我几十年挑灯夜战熬出来的满腹经纶,在这光怪陆离的二十一世纪,真就特么一文不值?
不甘心!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我的心!
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老子就不信了!这天地之大,真没我范进立锥之地?!**
---
4 创业的迷茫
心灰意冷,漫无目的地游荡。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路过一家飘着奇怪焦香(后来知道叫咖啡)的店铺,里面传来几个年轻人的高谈阔论:
“创业!高风险高回报!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没错!咱年轻,输得起!万一成了呢?”
创业?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我混沌的脑子!
对啊!求职无门,老子还不能自己当老板?开山立派?
我范进熟读经史子集,通晓古今治乱,难道还创不了一番事业?
希望的小火苗,又在绝望的灰烬里,“噗”地一下,顽强地冒了出来!眼神重新聚焦,燃起斗志!
然而,现实很快给我泼了一盆透心凉的冰水。
回到我那狭小、只有一张床一张破桌的出租屋(棺材盒子似的),铺开白纸(从垃圾桶捡的广告单背面),提起笔(一块钱一支的圆珠笔)…
然后…然后我就特么卡壳了!
创业?创啥业?怎么做?
我脑子里装的都是“之乎者也”、“子曰诗云”、“治国平天下”…
开个私塾讲学?现在人都在看那个会发光的小盒子(手机、电脑),谁还听老夫子念经?
做买卖?卖啥?怎么进货?卖给谁?本钱呢?我一摸口袋,比脸还干净!
经商之道?我只在《史记·货殖列传》里看过点皮毛!
“天亡我也?!” 我颓然瘫倒在吱呀作响的破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上发霉的水渍,满眼迷茫,像个迷路的孩子。
难道…真要困死在这“未来”的囚笼里?
不!我不甘心!拳头重重砸在桌上,震得那支廉价圆珠笔跳了起来。必须找到出路!
---
5 书法的困境 & 教学的新生
苦思冥想数日,头发都揪掉了一大把。
突然,灵光一闪!
书法!我自幼习字,悬腕提肘,几十年如一日,在那昏黄的油灯下,不知写秃了多少支笔,耗干了多少墨!
这身功夫,总该有点用吧?
开班授徒!传承书道!这路子,正!
希望重燃!我翻箱倒柜,找出几幅自认写得最拿得出手的字,用捡来的干净塑料袋仔细包好(买不起锦盒),怀着朝圣般的心情,找到了本地书法协会。
书协门脸不大,里面倒是古色古香,墨香扑鼻。几位穿着对襟衫的“先生”正围着一幅字指指点点。
我赶紧上前,恭恭敬敬作了个揖(虽然有点不合时宜):
“诸位先生,在下范进,痴迷书法,略通皮毛,久仰书协大名,今日特携拙作前来,恳请诸位大家指点一二。若能加入书协,为书道传承略尽绵薄,不胜荣幸!”
说完,双手奉上我的“心血”。
一位留着山羊胡的先生,眼皮懒懒一抬,随手接过。他翻看的速度比翻日历还快,眉头都没动一下,随手扔回给我:
“嗯,还行吧。中规中矩,没啥特点。离我们协会的要求,还有点距离。” 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块抹布。
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先生…敢问,何处不足?该如何精进?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我急道,姿态放得更低。
山羊胡先生却像没听见,直接扭头跟旁边人讨论起什么“线条的张力”、“空间的构成”去了,把我晾在一边,尴尬得脚趾抠地。
正当我准备灰溜溜滚蛋时,旁边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人,大概是看我可怜,叹了口气,走过来拍拍我的肩:
“老弟,别太往心里去。不过…看你是真喜欢写字,哥跟你说句实在话吧。”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先生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唉,”中年人压低声音,“现在这书法圈啊,跟你想的不太一样。光写得工整、漂亮、有功力,不够看了!现在流行的是…这个!” 他比划着,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丑书?” 我听说过一点。
“不止!” 中年人摇头,“还有吼书!写字的时候得扯着嗓子嗷嗷叫,越大声越有‘气魄’!还有射书!用喷枪、针管啥的,把墨汁biu~biu~biu喷到纸上,美其名曰‘解构’、‘创新’!你想在这圈里混出点名堂,得往这方向靠!”
我:“???”
吼书?射书?用喷枪…写字?!
我几十年的功夫,悬腕提肘,讲究的是心静气沉,意在笔先…这…这跟耍猴戏、泼妇骂街有啥区别?!
“先生…这…这…” 我舌头打结,世界观再次受到冲击,“这…非正道啊!在下…实在难以…”
中年人理解地点点头,又拍了拍我:“老弟,世道变了。老一套不吃香了。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说完,也转身走了。
我抱着我的“中规中矩”,失魂落魄地离开了书协。正道沧桑?沧桑你个头!
书协的路堵死了,但我还没死心!
回到家,我翻出几张还算干净的纸,用最工整的楷书写下招生启事:
“**传承正统书法,名师(前清举人)亲授!从握笔到成篇,包教包会!价格实惠!**”
然后,像个贴小广告的,开始在附近小区、公园的公告栏上“作案”。
起初,无人问津。冷眼和保安的驱赶是家常便饭。但我咬牙坚持,见人就拱手,挤出笑容介绍。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陆续有几个望子成龙的家长,带着一脸不情愿的小萝卜头来了。
看着那些懵懂又好奇的小脸,我心头一热:传承,就从娃娃抓起吧!
日子就在“横平竖直”、“藏锋露锋”的念叨中流过。看着娃娃们从抓笔像抓烧火棍,到能歪歪扭扭写出自己的名字,再到能临摹出像模像样的笔画,那份小小的成就感,成了支撑我在这陌生时代活下去的微光。
靠着这点微薄的学费(真·血汗钱),我省吃俭用,总算能在这“未来”苟延残喘。每一分钱,都浸透着墨汁和汗水。为了找合适的字帖,我跑遍了旧书摊;为了让枯燥的笔画变得有趣,我绞尽脑汁编故事… 虽然清苦,但心,似乎找到了一点安放之处。
---
6 诈骗的绝望
然而,老天爷似乎觉得玩弄我这只蝼蚁还不够尽兴。
就在我以为生活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致命一击来了。
那是一个和往常一样疲惫的傍晚,我刚送走最后一个小徒弟,揉着发酸的手腕回到出租屋。屁股还没沾凳子,那部破旧的二手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喂?请问是范进范先生吗?” 一个热情洋溢、甜得发腻的女声传来,“恭喜您呀!范先生!您在‘华夏传统文化复兴设计大赛’幸运抽奖活动中,喜中头等大奖啦!奖金是五十万元整!”
我懵了:“抽…抽奖?我没参加过啊?”
“哎呀范先生!”对方笑声如银铃,“可能是您之前浏览过我们的文化网站,系统自动录入信息参与抽奖的啦!您真是鸿运当头!现在只需要缴纳一点点手续费和税费,总共8888元,这笔丰厚的奖金立刻就能打到您账上!想想看,五十万啊!您就能开个大书法班,弘扬国粹啦!”
五十万!
开个大书法班!
弘扬国粹!
这几个词像魔咒一样钻进我的耳朵。生活的窘迫,对未来的迷茫,对传承的渴望…瞬间被这个“天降馅饼”无限放大。鬼使神差地,我那点可怜的警惕心,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土崩瓦解。
“真…真的?手续费…8888?” 我声音发颤。
“千真万确!您抓紧时间哦,过期不候的!” 对方催促道。
被“五十万”和“弘扬国粹”冲昏头脑的我,像着了魔一样,哆哆嗦嗦地把我省吃俭用、教了几个月书法攒下的,准备下季度房租和饭钱的——整整九千块(想着多交点显得诚心?),按照对方提供的账号,全转了过去!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我握着发烫的手机,心跳如擂鼓,感觉美好的未来正在向我招手。我甚至开始幻想租个大教室,挂上“范氏书院”的匾额…
一分钟,十分钟,一小时… 手机静悄悄的,没有奖金到账的短信。
一股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爬上脊背。
我颤抖着手回拨那个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再拨!还是空号!
“轰——!” 脑子里最后那根弦,断了。
“我的钱啊——!!” 一声凄厉的悲嚎冲口而出,我眼前一黑,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完了。
全完了。
那是我起早贪黑,一个字一个字教出来的血汗钱!是我在这冰冷世界挣扎求存的最后一点指望!是我对“传承”那点可怜念想的支撑!
就这么…没了?
被一个甜美的谎言,骗得干干净净!
绝望,如同最浓稠、最冰冷的墨汁,将我彻底淹没、吞噬。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
7 退休的梦碎 & 轮回的困惑
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我又在这炼狱般的“未来”熬过了几年。靠着打点零工、捡点废品,勉强没饿死。
终于,熬到了六十岁!
听说可以领“退休金”了!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这把老骨头,真的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只想有口安稳饭吃,了此残生。
然而,还没等我喘口气,一个更冰冷的消息如同丧钟般传来——延迟退休!要干到六十五岁!
“为——什——么——啊——!!!”
积压了一生的屈辱、困顿、绝望、愤怒,在这一刻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我仰天嘶吼,状若疯魔!
凭什么?!我寒窗苦读中举是错?穿越到这鬼地方是错?求职无门是错?创业无路是错?连想安安静静等死…都特么是奢望?!
这贼老天!你到底要我怎样?!
万念俱灰!
我踉踉跄跄爬上附近最高的一栋写字楼天台。狂风呼啸,吹得我破旧的衣衫猎猎作响,像一面招魂的幡。
楼下,是蝼蚁般的车流和行人,是那个光怪陆离、却从未真正容纳过我的冰冷世界。
这里,太高了。高得让我头晕目眩,也高得…足够解脱。
“去他妈的二十一世纪!”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心一横,眼一闭,纵身跃下!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和…解脱?
……
“儿啊!我的儿啊!你可算醒了!吓死为娘了!”
母亲那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呼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模糊地钻进耳朵。
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熟悉的房梁,熟悉的土炕,熟悉的、母亲那布满皱纹泪流满面的脸…
还有…我那提着杀猪刀、一脸凶相却带着点后怕的屠户老丈人?
“我…我这是…” 我喉咙干得冒烟,声音嘶哑。
“你中举啦!我的傻儿子!”母亲喜极而泣,紧紧抓着我的手,“你高兴得发了疯!多亏你老丈人那一巴掌,才把你打醒!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
中举?发疯?一巴掌?
我猛地一激灵!彻底清醒了!
环顾四周,贺喜的乡邻挤满了屋子,一张张笑脸,一声声道贺,喧嚣热闹。
“恭喜范老爷高中!”
“范老爷大喜啊!”
“范老爷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
我望着眼前这熟悉又荒诞的一幕,望着母亲喜悦的泪,望着老丈人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望着满屋子谄媚的笑脸…
眼神,却是一片死寂的空洞。
心,沉得像浸透了水的寒铁。
回来了?
我又回到了这命运的起点?
那场光怪陆离、充满绝望的“未来”之旅…是梦?是幻?还是…又一次轮回的开始?
考举人?然后呢?再发疯?再挨一巴掌?再…穿越?
未来的路…到底在哪儿?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无形的丝线拉扯着,嘴角机械地向上扯了扯,却扯不出一个真正的笑容。
无尽的困惑和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藤,悄然缠紧了心脏…
这操蛋的轮回,何时是个头?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