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9年1月14日傍晚,石家庄飘着细雪,交际处的暖灯将院落映得微黄。周恩来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说道:“邓先生,幼梅临终那句话,你可还记得?”一句话,把邓宝珊的心猛地揪紧,他扶着门框,久久没有作声。
1949年1月14日傍晚,石家庄飘着细雪,交际处的暖灯将院落映得微黄。周恩来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说道:“邓先生,幼梅临终那句话,你可还记得?”一句话,把邓宝珊的心猛地揪紧,他扶着门框,久久没有作声。
屋内炉火跳动,双方的文件摊在桌上,却谁也没有急着看。周恩来先谈局势,提到平津战役已成定局;随后忽然放慢语速:“幼梅说,’爸爸,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反对毛主席。’她当时已气息微弱,却反复叮嘱。”短短几句,让邓宝珊眼眶湿热,他轻轻地点头:“周副主席,我明白。”
气氛稳定下来后,才开始讨论北平和平解放的具体条款。邓宝珊不断在纸上做记号,他很清楚,此刻不仅是为自己,也是在替已故的女儿兑现承诺。双方在夜色中几度磋商,核心要点迅速敲定:北平城防交我军接管,驻军改编,市民生命财产安全获得保证。
谈判暂告一段落,邓宝珊独自走到窗前。雪色映着火光,他想起十年前的延安:那时自己在毛泽东的住处喝小米粥,女儿邓幼梅忙前忙后,笑称“爸爸总算看见真正的边区了”。那次行程改变了父女两人的命运线。
邓幼梅1922年出生,16岁只身奔赴延安,在陕北公学、女子大学学习,很快递交入党申请。作为国民党高级将领的女儿,她的选择令许多人费解,却也让父亲暗暗欣慰——邓宝珊与共产党早有交情。早在1927年,他就偷偷资助过刘伯承离开西安;其后每到上海、延安,总会抽空与周恩来、贺龙等人面谈。
有意思的是,蒋介石对邓宝珊的“自由行动”颇为头疼。1943年夏,蒋电令他绕道宁夏赴重庆,邓宝珊偏偏从延安经过,还在边区住了二十多天。毛泽东分析国际形势时说:“法西斯末日将至,日本帝国主义撑不了多久。”邓宝珊听完哈哈大笑:“主席真敢想。”实际上,他内心并不轻松,国共关系愈发紧张,他必须在尴尬的缝隙里求得平衡。
延安岁月里,邓幼梅的病情却悄然恶化。肺结核把她折磨得日渐消瘦,但她仍坚持护送往返榆林的地下交通员。一次,她穿着沉重的石膏背心,硬是从大车队抽下一匹布料,分给寒冷中的同学。那股子倔劲,让周围人既心疼又佩服。
1944年冬,毛泽东写信托人转交邓宝珊,信件落到秘书手中,幼梅夺信未果,急得痛哭。她担心父亲的动摇影响抗战大局,更担心国民党顽固派借机挑起新的内战。此后,只要身体允许,她就劝父亲:“不要随胡宗南攻击延安。”邓宝珊嘴上敷衍,心里却在天平两端徘徊。
1947年春,邓幼梅病入膏肓。弥留之际,她断断续续地说:“爸爸,一定别反对毛主席……”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却字字清晰。两个月后,她与世长辞。那一年,榆林的榆叶梅开得格外早,父亲却再没勇气踏进女儿生前住过的小院。
时间回到1948年冬。平津被东北野战军和华北野战军合围,傅作义手中只剩一座孤城。12月中旬,他紧急电邀邓宝珊进城,寻求和平途径。飞机降落南苑机场时,邓宝珊对随员说:“该做决定的时刻到了。”他心里清楚,若再犹豫,既辜负女儿遗言,也毁掉北平百万百姓的性命。
随后的一系列接触快速推进。中共中央同意由他作为高级代表赴石家庄,同周恩来面谈。谈判桌上,他讲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只要能避免流血,其他问题都好商量。”周恩来则毫不含糊地回以两字:“可以。”短促有力,给足了对方决心。
1月21日清晨,双方文件全部对齐,邓宝珊在最后一页签字。拂去墨迹时,他突然仰头,像对着空气自语:“幼梅,看见了吗?”没有人回答,但屋里每个人都明白,这份协定对他意味着什么。
北平和平解放挽救了一座古都,也成就了无数家庭的安宁。几天后,北平《新民晚报》刊出评论,称邓宝珊为“和平之钥”。国民党中央社则气急败坏地宣布开除他的党籍。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而他只是平静收拾行囊,准备赴前线做进一步的劝降工作。
新中国成立后,邓宝珊先后担任甘肃省人民政府主席、省长等职。1955年,他身着中山装站在天安门城楼旁,目光停留在国旗升起的瞬间。旁人说他神情庄重,其实更像释怀。女儿的最后请求,他总算没有负。十二年后,他在北京病逝,享年七十四岁。枕边那张泛黄的纸条上,仍是那句话:“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反对毛主席。”
来源:新疆人文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