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天我正蹲在菜市场挑烂菜叶呢，裤兜里的旧手机震了——孩子班主任说他在课堂撕了数学奖状，嚷着"考第一也住不上电梯房"。

今天我正蹲在菜市场挑烂菜叶呢，裤兜里的旧手机震了——孩子班主任说他在课堂撕了数学奖状，嚷着"考第一也住不上电梯房"。

一、关于"拼命"这件事

2019年我和孩子爸咬牙盘下早餐铺，凌晨三点揉面熬粥，七年没看过春晚直播。去年隔壁开了家"机器人包子铺"，我们的营业额直接砍半。孩子爸蹲在煤炉边抽烟，烟灰掉进面团里都没发觉。

我表姐当年摆摊卖袜子，被城管追得崴了脚，转头做直播带货。去年双十一她发朋友圈："破厂房熬出头了！"配图是苏州河边的复式楼。那晚我热了三次给孩子爸留的粥，他醉醺醺回来说接了个通下水道的私活。

可老天爷就爱开玩笑。上个月我送外卖撞见以前厂里的质检主任，他电动车筐里塞着会计教材："厂子倒了考个证，总比等死强。"他头顶秃的那块，倒映着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亮得刺眼。

二、起跑线？我们连跑道都是借的

孩子作文比赛拿了区奖，学校让交三百块参加全国赛。我搓着洗衣粉泡皱的手跟他说下次，他忽然问："小宇家怎么什么比赛都参加？"

小宇奶奶跳广场舞时跟我唠过，他家光早教课花了二十万。我掰着指头算：这够买我们厕所墙上五年霉斑的药水，够交三年被物业催缴的电梯维修基金，够给孩子爸治治他贴满膏药的腰。

但泥地里也能踩出脚印子。我家对门阿婆靠捡纸箱供出个博士，她儿子现在中科院搞火箭。有次我看见阿婆颤巍巍地粘破了的纸箱，胶带上还缠着根白发。她笑着说："这纸壳子金贵哩，能换科研所门口一支白玉兰。"

三、狗屎运和西北风

2023年暴雨淹了城，我家地下室成了水族馆。楼上李姐却因祸得福——她泡烂的旧书里有本绝版连环画，被收藏家八万块收走。那阵子她总在楼道哼小曲，调子欢快得能盖过我家抽水机的轰鸣。

更绝的是菜场卖豆腐的老王。他六年前随手帮了个落难老板，去年人家开着大奔来找他，现在老王在连锁超市当品控经理。有次我去买打折豆干，他偷偷多塞给我两块："当年那碗热豆花的情分，比奔驰车还值钱。"

我这人向来踩不到狗屎运。去年超市抽奖，连抽十包谢谢惠顾。回家路上却遇见以前的工友，她硬塞给我两件童装："厂里清仓的次品，线头多但暖和！"孩子穿上笑出小虎牙，线头在阳光下金闪闪的。

四、比钱更烫手的东西

上个月带孩子吃麦当劳，看见个戴金链子的男人把薯条砸向服务员："老子开保时捷的！"他儿子缩在角落，把汉堡里的生菜叶一片片撕碎。

我们分食着薯条蘸番茄酱，孩子突然把甜筒塞给我："妈妈先咬尖尖！"化了的奶油滴在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像朵突然绽放的棉花。

突然想起父亲走的那年除夕。他枯瘦的手攥着三颗水果糖："囡囡别哭，这比旧社会啃树皮强。"如今我看着孩子用平板学英语，糖纸在他指间哗哗响，恍惚间听见父亲在笑。

五、我的"缝补哲学"

现在经过豪宅楼盘，我会对孩子喊："瞧见没？将来妈给你买顶楼带泳池的！"经过垃圾站又说："今晚用捡的香菇给你炖鸡！"他咯咯笑着搂紧我的腰："泳池里能养草鱼吗？炖鸡多放蘑菇！"

昨晚补他校服，针脚歪得像地震后的篱笆。孩子却指着说："这是妈妈牌闪电纹！"破洞处露出他瘦伶伶的膝盖，补丁的蓝布像一小片晴天。

尾声

今早发现孩子把撕碎的奖状拼好了。他用透明胶带粘成歪扭的十字架，底下压着张纸条："妈妈，我用第一名换咱家不漏雨行吗？"

窗台上那盆从垃圾站捡的辣椒，不知何时结出了新果。通红的尖椒在秋风里晃着，像串倔强的鞭炮，随时要炸响满天的希望。

（此刻孩子正用捡来的乐高搭"未来之家"，泡沫板屋顶上插着根烂菜叶当避雷针。我突然懂了——我们这些在泥里种星星的人，终会照亮自己的一方夜。）

后记：

孩子爸刚才神秘兮兮摊开手心——是枚磨掉色的旧戒指。他偷偷用砂纸打磨了一中午："看，又能当新的戴！"戒指在夕阳下闪着毛糙的光，硌得我无名指生疼，却暖得像攥了块太阳。

来源：快乐奔跑的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