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他觉得裹在裹尸布里的自己很美;死一般的美”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4-17 08:40 1

摘要: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Mario Vargas Llosa,1936年-2025年),拥有秘鲁与西班牙双重国籍的作家及诗人。创作小说、剧本、散文随笔、诗、文学评论、政论杂文,导演过舞台剧、电影和主持广播电视节目还从事过政治工作。著有《绿房子》《酒吧长谈》《世

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Mario Vargas Llosa,1936年-2025年),拥有秘鲁与西班牙双重国籍的作家及诗人。创作小说、剧本、散文随笔、诗、文学评论、政论杂文,导演过舞台剧、电影和主持广播电视节目还从事过政治工作。著有《绿房子》《酒吧长谈》《世界末日之战》等等。1994年获得塞万提斯奖。1996年,成为德国法兰克福书展颁发的德国图书和平奖当年度得主。2005年发表文学评论集《谎言中的真实》。与加西亚·马尔克斯分道扬镳,2007年7月的英国《泰晤士报》揭露了原因——马尔克斯的密友罗德里戈·莫亚曝光了两张照片,一张照片马尔克斯露齿而笑;另一张照片马尔克斯左眼眼眶青肿。由于当时略萨抛下妻儿和一名瑞典女郎私奔,其妻子帕特丽西娅向马尔克斯一家哭诉,成为马尔克斯家的常客,之后略萨与帕特丽西娅和好,她将和马尔克斯的内情告诉了略萨,因此昔日好友陷入冷战。2007年,马尔克斯向略萨和解,请对方给四十周年特别版《百年孤独》作序,略萨欣然答应,对《百年孤独》作出了很高的评价。事实上,这篇序言在三十年前就写好了,只是一直未曾发表。2010年,略萨也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马尔克斯发了一条推特祝贺:“如今我们扯平了。2025年当地时间4月13日在秘鲁利马逝世,享年89岁。

病态的史前史(早期短篇小说)

侯健 译

加西亚·马尔克斯曾多次提及他刚开始写作时发生的一件事,那时大概是1947年,他还是法律系的学生,还热衷于阅读卡夫卡的作品:“我一直面临着主题方面的问题:不断被迫寻觅自己能写的短篇故事。”这句话是解读他最早写的十余篇短篇小说的关键,那些故事写于1947年至1952年间,它们构成了他的文学史前史。这是一种非常典型的态度:刚开始写作的年轻人认为,原创性等于拒绝由自己个人经验或生活环境提供的创作素材。为了不“照搬现实”,他选择压抑自己的个体魔鬼和历史魔鬼,强迫自己去写那些让他觉得如化学成分般精纯的主题,它们无法在真实现实中得到验证,而且它们与他的情感几乎没有或者完全没有关联。文化魔鬼会慢慢地滋养作家,特别是他的创作过程。就这样,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那个年轻人坠入了他希望避开的陷阱:那些文字虽然既不反映他的生活,也不展现他的世界,但都是他阅读的完美见证者。人们很难从那些早期故事中预见那位未来的创作者。那看上去并不像他实现志向的最初阶段,它们跳出了某些他力求避免的创作趋势,但后来正是这些趋势指引他搭建了虚构的现实,从《枯枝败叶》到《幽灵船的最后一次航行》。那些故事还存在着一个十分让人吃惊的特点,使它们与他之后的作品显得十分不同:理智。那是个古板的世界,到处都是文学式的拟声和模仿,故事本身也显得冷峻而缺乏幽默感,有的故事显露了卡夫卡留下的毁灭式影响,另一些毁灭式影响则是福克纳留下的。事实是,彼时的加西亚·马尔克斯还没有完全投入文学事业,它仍处于萌芽阶段。他已经成了反抗者,这一点毫无疑问,但还不是彻底的反抗者。蜕变要在他和母亲一起重返阿拉卡塔卡、发现那个帮助他生活并理解现实的世界已然崩塌之后才会出现。从那时起,他才真正决定要用手中的笔来对那里进行拯救(驱魔)。这一点是十分清楚的:尽管他不记得具体的日期了,但仍清楚地知道和母亲一起重返阿拉卡塔卡的事件发生在除《石鸻鸟之夜》之外的所有故事都写成之后。那段经历坚定了他萌芽中的文学志向,让他找到了想要创作的素材,也让那位用创作来服务于自己对卡夫卡和福克纳的阅读的读者发生了转变。从那之后,那些阅读经历成了为他服务的东西,帮助他更好地搭建属于他自己的虚构世界。

尽管那些故事的文学价值不高,但它们是探究那个青年人在20世纪40年代末的情感和文化生活的有趣资料,彼时的他远离自己钟爱的热带氛围,想要当律师,却接二连三地通过阅读发现了伟大的现代小说家。他写了十个故事,却从未结集成书;他给它们起的标题几乎全都像个谜:《第三次忍受》《埃娃在猫身体里面》《突巴耳加音炼星记》《死神的另一根肋骨》《镜子的对话》《三个梦游者的苦痛》《蓝狗的眼睛》《纳沃》《有人弄乱了这些玫瑰》《石鸻鸟之夜》。前面五篇于1947年到1948年年中写于波哥大,其他的则在卡塔赫纳和巴兰基亚写完。

这些故事里几乎都出现了死亡这个重要主题:有时是叙事者从死者的角度来描述生活中发生的事情,有时从生的角度来讲述死,有时是在死亡中再多次经历死亡。作者在其中大部分故事中都希望让故事背景脱离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转而存在于某个抽象的现实中。所有故事的叙事者都是用主观视角或内心视角来讲故事的:无论生的世界还是死的世界都是通过意识来展现的,而在展现那些世界的同时,意识本身也被呈现了出来。哪怕是在《三个梦游者的苦痛》和《纳沃》这样有客观现实事件出现的故事里,客观性也从未现身。除了这两个故事,其他故事描绘的都是虚构现实,从神话层面到传说层面都有(例如《石鸻鸟之夜》就受到了一个大众信仰的启发),甚至还有纯奇幻的故事。那个虚构现实的组成物主要是心理层面的:奇怪的感觉、异常的情感和不可能实现的想法要比行动更加重要,而且那些故事中描写的行动实际上非常少。故事中讲述的都是人物感到或想到的事情,却几乎从不描写他们做了什么。噩梦和病态的氛围萦绕在这些故事的周围,因而梦境和精神分裂也是它们的重要主题。在《死神的另一根肋骨》和《镜子的对话》中第一次出现了“生灵会重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观点,从中隐约可见《百年孤独》中循环出现的人名、命运和性格的痕迹。最晚发表的那篇故事中出现了一个具体的信息,可以帮助我们把它和那个虚构现实的“历史”联系起来:那些石鸻鸟属于《枯枝败叶》里的世界。可能也正因为如此,那十篇故事里唯一在《百年孤独》中有所重现的就是《石鸻鸟之夜》(第333页)。在它之前的故事《有人弄乱了这些玫瑰》中,就像潜意识中对作者“抽象化”写作的不满情绪略微露头一般,出现了两条后来帮助他搭建虚构世界的重要信息,和《枯枝败叶》的作用一样:(1)人们用“小木棍儿”支开了死去小男孩的眼睛,为的是让它们在人们为他守灵时显得“又大又坚毅”;(2)一个房子的门槛上挂着象征好运的“面包和一束芦荟”,马孔多的许多人家都有这个习惯。有个我们可以称之为“形而上学式自渎”的套路在十篇故事中反复出现:一个孤独的人物通过不断想象自己牙齿的分裂、分身的出现及毁灭来折磨他自己。当然了,不是所有的故事都那样千篇一律,也不能说它们就毫无价值。通过探究每篇故事说了什么、是怎样说出来的,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其中的差异。

在《第三次忍受》中闪现着某种对死亡的间歇式恐惧。从最开始的几行文字起,全知的叙事者就把读者安置在了虚构的现实之中。这是通过指出一个细节而实现的,叙事者说,故事中的角色听到的持续出现的噪声是角色在“从前也听到过的,比方说在他第一次死去的那一天”。把胡言乱语式的幻想和日常的、自然的语气融合在一起,再加上卡夫卡式的戏谑话语,更会让读者感到恐惧(“他觉得裹在裹尸布里的自己很美;死一般的美”)。一个七岁的小男孩死于甲状腺发炎引发的高烧,可医生还“在他死后维持他的生命”。躺在自己的棺材里,死去的小男孩依然在接下来的十八年里不断成长,母亲也一直充满爱意地关注着他,每天都会用皮尺给他量身高。在年满二十五岁时,他不再长个了,于是他迎来了“第二次死亡”。他的机体开始消解、散发出臭气。死者知道现在人们得把他埋葬了,于是他感受到无尽的恐惧,因为他的意识依然清醒,他感觉自己要被活埋了。他想象被下葬后的“生活”,肉体逐渐消失,然后是骨头,制作棺材的木头,再然后那些灰尘会升上地面,重新变成某种存在,例如树或水果。他还能再活过来。但很可能他不得不再次忍受死亡,又一次“忍受”。简单的情节线索在对死者感觉的描述中消失了,剩下的更多是残酷的细节:老鼠啃食“活着”的尸体,让人发狂的噪声折磨着他的耳朵,他自己的腐肉散发出的臭味折磨着他的嗅觉。全知的叙事者和人物如此接近,好像钻进了他的心里一样,很多时候整个故事都显得像死者的内心独白。这是本篇小说为数不多的亮点之一:在空间上完美无缺的衔接,在一个刚开始创作生涯的作家身上并不常见。那些故事中使用的语言不太具有个人风格,但是相当流畅,与素材相匹配;行文紧凑,掺杂着一种模糊的情感,结局又都有些折磨人。后来其中的某些要素又回到了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作品中,比如围绕一具尸体展开故事:《枯枝败叶》《格兰德大妈的葬礼》,似乎《族长的秋天》也可算在内。认为人死之后可以再次死亡的想法重复出现在了《百年孤独》中,梅尔基亚德斯和普鲁登肖·阿基拉尔都死过许多次(“存在于死亡之中的另一次死亡……”,《百年孤独》第73页)。还有《逝去时光的海洋》里面的“亡者之海”,它有不同的层次,尸体漂浮在哪里要看它保持死亡状态的时间长度:越接近表面的尸体死得越久,因为他们已经“更加平静”了。「节选」

选自《略萨谈马尔克斯:弑神者的历史》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24-09-01

/转自中外名著欣赏

来源:再建巴别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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