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低着头,不敢直视母亲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只顾着摆弄手中的搪瓷茶缸。那茶缸是我高中毕业时厂里发的奖品,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几个红字,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了。
差一点的婚姻
"小梅,他家里人什么态度?"母亲搓着粗糙的手,目光如炬地看着我。"他妈妈给你倒茶了吗?"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母亲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只顾着摆弄手中的搪瓷茶缸。那茶缸是我高中毕业时厂里发的奖品,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几个红字,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了。
那是1988年的初春,东北的寒意还未散尽,料峭的春风里夹着工厂烟囱排出的煤灰,空气中飘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我二十三岁,在县棉纺厂做挡车工已有五年。那天,我特意穿上了刚从百货大楼买的那件浅驼色呢子大衣,花了我三个月的工资。
"瞧瞧,小梅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厂里的老李头逗我,他是母亲的老搭档,退休后还常来厂区转悠,嘴巴和织布机一样,从不消停。
纺织车间的姑娘们都围着我转,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小梅,去人家家里得带点礼物,要不买盒'大前门'香烟?听说现在谈对象,男方家里很看重这个。"
男友姜卫东是厂里机修车间主任的儿子,比我大三岁,中专毕业后分配到县机械厂当技术员。我们是在厂际联谊会上认识的,那时他弹了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台下的姑娘都看傻了眼。我被他挺拔的身姿和熟练的琴技迷住,没想到散场时他居然来找我搭讪。
"我看你一直在看我。"他笑着说,露出八颗整齐的牙。
我当时脸红得像染布车间里的大红布样,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棉纺厂的女工多,像姜卫东这样有正经工作、家世又不错的男青年,是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厂区广播站播送的黄梅戏《天仙配》里,七仙女尚且要倒插门嫁给董永,我一个挡车工能被技术员看上,让多少人羡慕得红了眼。
我们恋爱两年了,期间厂里好几个条件不错的小伙子给我递过纸条,我都没正眼看过。姜卫东就是我的骄傲,每个周日他来厂区接我,骑着永久自行车带我去看露天电影,全厂人都知道我俩的事。
上周,他突然提出要见家长,说是时候谈婚论嫁了。我高兴得几夜睡不着觉,趴在枕头上幻想着离开嘈杂的织布车间,成为技术员的妻子,或许还能调到机关去当个干部,再也不用每天回家洗头发上的棉絮,不用担心手指被纱线割破。
周日那天,我和卫东坐公共汽车去了县城。姜家住在县城最新的楼房里,砖混结构,有暖气和自来水。一栋四层的楼房,墙面是浅咖啡色,窗框涂着绿漆,门卫是个穿灰制服的老头,神气得很,上下打量我们,才放卫东进去。
刚进门,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就扑面而来。我习惯了厂区食堂的大锅菜味道,这种家常的香气让我有些恍惚。客厅摆着一台14英寸的松下彩电,茶几上有水晶果盘,墙上挂着风景画,还有一副姜家三口的合影,照片里姜卫东穿着崭新的中山装,意气风发。
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这些年我和母亲挤在厂区的平房里,用煤炉子取暖,上公共厕所,提水做饭。我们家最值钱的家当是一台老式缝纫机,那是母亲的陪嫁,踩起来吱呀吱呀响,但缝出的衣服结实耐穿。姜家的生活,简直是另一个世界。
姜妈妈是县百货公司的采购员,穿着一件翻领紫色丝绒上衣,头发烫得一丝不苟,像是刚从理发店出来。她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的呢子大衣上停留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撇:"现在的姑娘,越来越会打扮了。"
我感到脸上发烫,仿佛这件衣服成了我攀高枝的罪证。手中提着的礼物——一盒大前门香烟和两斤奶糖,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姜爸爸接过香烟,随手放在茶几上,问我在厂里做什么工种。
我小声说是挡车工。他"哦"了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茶几,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
姜卫东赶紧说:"爸,小梅可是先进工作者,去年还评上了厂里的'五好青年'呢。"他爸爸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但那种尴尬的沉默像一团看不见的棉絮,堵在我的喉咙里。
姜妈妈拿出一本相册,里面全是姜卫东从小到大的照片。"我们卫东从小就聪明,三岁就会背《三字经》,小学四年级就上台弹钢琴了。"说着,还不忘指着一张照片对我说,"喏,这是他得奖的照片,穿着白衬衫,多精神!"
我不停地点头,心里却想起自己小时候,跟着母亲在厂房边的小院里扯着嗓子唱《东方红》,奖品是一块带有红旗图案的手帕。
整个下午,我坐在姜家的沙发上如坐针毡,感觉像是来参加考试一样。姜妈妈问我会不会做饭,会不会织毛衣,我都点头说会。她又问我父亲是做什么的,我如实回答父亲去世早,家里就剩我和母亲相依为命。
"就你们娘儿俩?"姜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卫东一眼,我读懂了那目光中的嫌弃。"那你们住的是厂里的房子吧?以后有退休金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磨出老茧的手指。
临走时,姜妈妈说了句:"小伙子找对象,家世是要看的,但主要还是看姑娘懂不懂事。"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晚饭后回家,母亲已经坐在煤油灯下等我。那盏老式的煤油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黄铜底座已经发绿,但灯罩擦得一尘不染,灯光下母亲的脸上满是岁月的沟壑。见我一脸疲惫,她叹了口气,倒了杯热水给我。
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院子里的积水反射着院门口那盏昏黄的路灯,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
"卫东说,他爸妈觉得挺好的。"我撒了个谎,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是吗?"母亲递过来一个橘子,粗糙的手指轻轻剥开橘皮,指甲缝里还有织布时留下的蓝色染料,"你一下午只说了几句话?"
"三句吧。"我低头数着,觉得委屈又难堪。
母亲点点头,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特别明亮。退休前,她在织布车间工作了三十年,是远近闻名的"铁姑娘"。那时候厂里的标语是"宁愿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红旗",母亲就是扛着红旗的那一批人。她从不多言,却总能一眼看穿事物的本质。
"我问你几个问题。"母亲突然严肃起来,放下手中的橘子,抬头望着我,"这两年来,他尊重过你的想法吗?"
我愣住了。我想起卫东总是安排好一切,从约会地点到看什么电影,甚至连我该穿什么衣服,他都有自己的主意。上个月,我说想去看《红高粱》,他皱眉说那电影太土气,硬拉我去看了香港片《英雄本色》。电影院里黑漆漆的,我看不懂那些打打杀杀,却不敢说出口。
"他为你决定过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母亲继续问道,声音平静而有力。
我回忆着,似乎所有的决定都是他做的,包括今天去他家谈婚事,也是他一声令下。去年我想报考夜校学会计,他笑着说:"你一个挡车工,学那个干嘛?结了婚就安心在家带孩子得了。"我就放弃了。
"他心里有你的父母吗?"母亲的问题像一把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卫东来我家不超过三次,每次都是匆匆而来,急急而去,从未正眼看过我那件挂着全国"三八红旗手"奖状的褪色军装。上次母亲生日,我买了条鱼想加菜,他说:"你妈那么节省,别乱花钱。"结果那天他根本没来。
"你们有共同话题吗?"母亲的眼神穿透了我。
我们约会时,他滔滔不绝地讲他的工作,他的朋友,他的想法,而我只是微笑着点头。他说单位分房有希望了,说科长看中他了,说城里的生活多精彩。而当我说起织布时遇到的趣事,或是想念已经辞世的父亲,他就会打哈欠,或者看表。
"最后一个问题,"母亲的声音轻柔下来,她的手抚上我的脸,"和他在一起,你快乐吗?"
雨下得更大了,屋檐上的水滴连成线,哗啦啦地响,像是在和母亲的问题一起,冲刷着我的心灵。我的泪水也如决堤般涌出。我终于承认,这两年来,我一直在迎合他的世界,努力变成他想要的样子。我像一件精心挑选的饰品,为了配得上他的身份而不断改变自己。
"小梅,"母亲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因常年在织布机上劳作而布满老茧,但传递过来的温暖却是那么真实,"好的婚姻是两个人一起成长,而不是一个人消失在另一个人的影子里。"
窗外传来收音机里的歌声,是那首老歌《绒花》,唱着"绒花虽小意味长"。收音机是院子里老王家的,每到这个点就会打开,放着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夏天的时候,半个院子的人都会搬着小板凳,围坐在老王家门口乘凉。
母亲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枚铜制的厂徽,那是她年轻时立功受奖的纪念。厂徽上的"纺"字已经有些模糊,但母亲的名字却镌刻得清晰可见。
"这是你爸当年给我做的盒子,那时候厂里不发盒子,他心疼我的奖章没地方放,就自己钉了这个。"母亲轻抚着那个粗糙但做工细致的小木盒,"一个尊重你过去的人,才会珍惜你的未来。"
那晚,我翻出日记本,重温这两年的点点滴滴。那是一本蓝色布面的日记本,扉页上贴着我和车间姐妹们的合影,大家穿着带着厂徽的工作服,笑得灿烂。
卫东从未真正走进我的生活,对我的家人和朋友漠不关心。记得去年厂里组织郊游,我邀请他一起,他嫌弃那些"土里土气的工人",直接拒绝了。而我,为了不让他难堪,甚至开始疏远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们。
记得有一次,我的好友赵红梅生病住院,我想去看望她,卫东却说:"你整天就知道和那些女工厮混,能有什么出息?"那语气就像在说我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我最终没去,后来红梅出院,见了我只是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
日记本里还夹着一张电影票根,是我和卫东第一次看电影的纪念。我记得那天他迟到了半小时,影院里黑漆漆的,我战战兢兢地坐着,生怕错过他。后来他来了,连声道歉都没有,只说路上遇到朋友耽搁了。当时我竟还暗自窃喜,觉得自己能等他就是一种荣幸。
"我到底爱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给我的那种跻身'上等人'的虚荣感?"我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写下这句话,笔尖几乎要刺破纸张。
第二天一早,雨还在下。我换上平时上班穿的灰色夹克,那是厂里统一发的工装,虽然不好看,但穿在身上格外踏实。我冒雨去了姜家。
公交车上,我遇到了厂里的老张头。他是厂里的电工,经常来织布车间修理线路。他身上带着烟草和机油的混合气味,看到我眼睛红肿,关切地问:"小梅,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挤出一丝笑容。老张头叹了口气:"姑娘,记住,嫁人要找疼你的,不是让你去受罪的。"
姜家的楼道里,邻居家的收音机正在播报国际新闻,播音员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出来:"我国已成功研制出新型计算机……"
卫东开门见我这身打扮,皱了皱眉:"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他身上穿着崭新的衬衫,头发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仿佛要去参加什么重要会议。
我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我们不合适,订婚的事取消吧。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几次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半晌才问:"是不是我妈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
我摇摇头:"不是你妈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
"什么问题?我哪点对你不好了?"他声音提高了八度,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我对你不够好吗?我让你脱离织布车间那种苦力活,让你住上楼房,让你成为人上人,这还不够好?"
我突然觉得很平静,仿佛经过一夜的雨水冲刷,内心的泥沙都沉淀下来,变得清澈见底:"卫东,你告诉我,我最好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愣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我父亲是怎么去世的,你知道吗?"
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茶几上的烟灰缸。那是个玻璃制的烟灰缸,上面印着"庆祝建国四十周年"的字样。
"我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花,害怕什么,你了解过吗?"
雨水顺着窗户流下来,像是无声的泪。屋内的空气凝固了,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回响着,一下,一下,仿佛在倒数我们关系的终结。
卫东沉默了,他第一次认真地看着我,仿佛才刚刚认识我一样,目光中带着困惑和一丝被戳穿的羞恼。
"小梅,我……"他开始语无伦次,"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能说我不关心你。我不是给你买了呢子大衣吗?不是带你去看电影吗?"
"那些都是你的安排,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我站起身,把那枚母亲给我的厂徽握在手心,感受着它传来的力量,"卫东,我们都差一点犯了大错。"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那个总是挺直腰板的男人,此刻就像被抽走了脊梁。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离开姜家,雨停了,空气格外清新。屋檐上的水滴晶莹剔透,阳光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我决定去看看李玉华——我从小的好朋友,自从和卫东交往后,我很少联系她了。
李玉华在副食品商店当售货员,店里总是香喷喷的,洋溢着各种食品的气味。她看到我来,惊喜地叫出声,隔着柜台就扑了过来。
"小梅!你可算想起我了!"她热情地拉着我的手,指甲上还带着点红色的指甲油,那是她从杂志上学来的新潮打扮,"前天进了新鲜的水果糖,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包呢!"
我忍不住落泪,这就是真正的情谊,不需要装腔作势,不需要互相评判,只有单纯的牵挂和分享。
"我和卫东分手了。"我平静地说。
李玉华一愣,随即用力抱住我:"你早该这么做了!那家伙眼睛长在头顶上,配不上我们的小梅!"
我们坐在店后的小凳子上,喝着罐装橘子汽水,分享着这两年的经历。李玉华告诉我,她打算报考夜校的会计班,还邀请我一起。我欣然同意,心里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憧憬。
回到家,母亲正在用纺锤纺线,那是她退休后的消遣,也是我们家的额外收入来源。她纺的线特别结实,常有邻居来买。见我回来,母亲笑了:"决定好了?"
我点点头,心里前所未有地踏实。母亲放下纺锤,从灶台上端来一碗刚熬好的红糖姜汤:"喝点暖暖身子,这雨天容易着凉。"
那碗姜汤热气腾腾,甜中带着姜的辛辣,就像生活本身,有苦有甜,但总能暖透心扉。
十年后的1998年,我在县城步行街开了一家小裁缝店,生意不错。那时候,国企改革风潮正盛,不少厂子倒闭或改制,我们棉纺厂也不例外。但我早在五年前就辞职了,跟着李玉华学习服装设计,又靠着早年攒下的钱开了这家店。
店面不大,但窗明几净,墙上挂着我设计的服装照片,还有母亲当年的那枚厂徽,被我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我请人给它做了个小玻璃罩,上面用铜片刻着"绒花虽小意味长"几个字。
那天,一位穿着时髦的女士走进来,要做一件职业套装。她身材高挑,神态优雅,一看就是在机关单位工作的人。
聊天中得知,她是姜卫东的妻子,在税务局工作。她提起姜卫东现在是机械厂的科长,两人育有一子。
"你先生对你挺好吧?"我问,手上量着她的腰围。
她勉强笑笑:"还行吧,就是脾气不太好,总觉得别人欠他的。"
我替她量尺寸时,发现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伤痕。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家务活干多了,手笨。"但我读懂了她眼中的无奈与恐惧。
那道伤痕是新的,边缘还有些泛红,绝不是什么家务活能造成的。她注意到我的目光,慌忙放下袖子,转移话题问起裁缝店的生意。
送走她,我坐在店里的躺椅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那枚母亲给我的厂徽上,铜质的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想起母亲常说的话:"婚姻不是救生圈,而是同行的路。"
若不是那个雨夜,若不是母亲的五连问,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或许我也会穿着体面的衣服,住在明亮的楼房里,但灵魂早已干瘪。或许我的手腕上也会有那样的伤痕,用长袖遮掩着,对别人讲述着谎言。
下班后,我去了几条街外的医院。母亲上个月摔了一跤,髋部骨折,正在住院恢复。我买了她最爱吃的蜜三刀,那是街角老字号糕点铺的招牌,酥脆香甜,是母亲每年生日的必备。
医院走廊上贴着"禁止吸烟"的标语,墙壁刷得雪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母亲的床位在靠窗的位置,她正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
"妈,想什么呢?"我轻声问,把蜜三刀放在她床头柜上。
"想你小时候,总爱吃这个。"母亲笑着指了指糕点,"以前咱家条件不好,只有过年才能买上一小块。"
我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曾经有力的手,如今满是皱纹,骨节突出,却依然温暖。"妈,要不是你当年那五个问题,我真不知道现在会怎样。"
母亲慈爱地看着我:"姑娘,你现在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你看你,自己当了老板,还能照顾我这个老太太,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明天李玉华要来看你,她说给你带了新出的收音机,比以前那种清楚多了。"我帮母亲整理被角,那被子是我裁缝店里的边角料做的,虽然拼接,但花色搭配得很好看。
"那姑娘不错,你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比亲姐妹还亲。"母亲点点头,"比起那些虚的,这才是真感情。"
病房里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窗外夕阳西下,将整个房间染成了温暖的橘色。我拿起电话,给李玉华打了过去:"玉华,明天我去接你,咱们一起来看我妈。对了,我那件蓝底碎花布的连衣裙做好了,明天给你拿过去试试。"
挂了电话,我又拨通了家里的号码:"妈,今晚我回家吃饭,咱们一起包饺子。"
母亲在电话那头笑了:"好啊,我刚从菜市场买了新鲜的韭菜呢。"
放下电话,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平静。人生中最重要的选择,往往只差那么一点点。而这一点点的差别,却是一辈子的分别。
有时候,最好的选择不是攀登到更高处,而是在适合自己的土壤里,扎根、成长、绽放。就像母亲说的那样:"绒花虽小意味长"——平凡如绒花,也能在风雨中傲然绽放,散发出持久的芬芳。
来源:乡下的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