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云龙镇在沱江以东,距简城二十多公里。1935年置乡,以境内名胜云峰山和古刹勾龙寺,各取一字称“云龙”。云龙不仅风光迤逦,也盛产传说,云峰山有传说,勾龙寺有传说,河流水泊有传说,水酥也有传说。
走,去云龙吃水酥
李森林
云龙镇在沱江以东,距简城二十多公里。1935年置乡,以境内名胜云峰山和古刹勾龙寺,各取一字称“云龙”。云龙不仅风光迤逦,也盛产传说,云峰山有传说,勾龙寺有传说,河流水泊有传说,水酥也有传说。
其他传说按下不表,单表水酥。相传,有位勾龙寺法师,很喜欢研究美食,并自制了不少菜品,以飨僧众。法师将芡粉掺水,不断挼揉。发酵后,将面团擀成薄片,切成小块,裹上豆腐,放入油锅中,炸至金黄酥脆,再回锅与菜头一起煮,便成了美味可口的水酥。
水酥的制作技艺流出寺外,大受民间喜爱,人们也学着做水酥。有人家里来了客人,就拿水酥招待。用素食有些简慢客人,就拿芡粉裹上排骨或瘦肉做水酥。没有宽裕的清油煎炸,就直接下锅煮。作料也因人而异,食盐和辣椒酱必不可少。煮出的水酥,汤色清亮,质感晶莹,滑而不腻,味道鲜美,客人也喜欢。有人写诗称赞:云龙山下水波悠,酥香四溢引人留。玉肤雪嫩藏甘露,入口即化醉心头。
有人说,云龙水酥是带着稻花香的珍宝。流传几百年,如今已成简阳一张美食文化名片,被列为成都市级非遗项目。
我在简阳城里吃过几次水酥,号称云龙水酥,总觉得没传说中那般好。为品尝一下正宗的云龙水酥,我专程去了一趟云龙镇。
来到一家小餐馆,问老板娘有没有水酥。老板娘乐呵呵说,云龙的餐馆,家家都能做水酥。她听说我是专程去吃水酥的,就热情地跟我讲水酥的做法。她说,水酥里要加些有质感的蔬菜,味道会更长,比如白萝卜、冬瓜、或青菜头之类。我说,喜欢青菜头,因为青菜头那苦中清香的味儿,有点像自己的青春韶华,带着些许苦涩,又洋溢着蓬勃朝气。
老板娘剥完青菜,切成厚片,待锅中水小开,放下去先煮。之后,不慌不忙往排骨里放葱姜蒜、豆油、香辣酱和鸡精之类码料。待一会,再加芡粉,掺水不停地揉捏。水烧开后关小火,开始放水酥料。水酥浮出水面,成了琥珀色,雍容华贵。水酥随着水泡不停翻滚,看上去像在跳霓裳羽衣舞。待料定型,再开中火,这样循序渐进,才不浑汤。
不多会儿,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酥,就端到了面前。汤色清亮,形象丰腴,香味诱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迫不及待,想先尝为快。筷子插进碗里,水酥不肯就范,左避右躲。手上筷子穷追不舍,好不容易才打捞起一坨。哟,好烫。一坨水酥叼在嘴上,呼呼抽一阵气,只好咬下一半,一半退还碗里。进嘴里那一半,被舌头赶着在嘴里跑两圈,终于冷却下来。味道真不错,麻辣香嫩,真正的云龙水酥!干脆来二两酒,一口水酥一口酒,慢慢吃,免得把嘴巴烫起泡,给医院打麻烦。
老板让我评价一下她的水酥。我的饮食,一贯大大咧咧。吃了只知道好,或者不好,说不出个所以然。想了好久,还是给出了两个字评价:霸道!又补偿一句:就是有点烫。揩掉额头的汗珠,走出店门,咦,该走哪头?
水酥很多人家都会做。只不过云龙红苕芡粉质量更好一些,作料也更考究,注重色香味。
小时候,家里偶尔也煮水酥。红苕收获季,家家户户都要拿些红苕磨粉,制芡粉存留。制芡粉也不是现代人的发明,周朝就有了。有来客时,要么煮水酥,要么做粉皮回锅肉,红苕芡粉就派上用场了。那时没有粉碎机,粉是自己磨。
磨粉工序简单,但很考耐性。红苕淘洗干净,削去烂皮,拿到磨板上磨。磨板是一张錾了密密麻麻眼儿的铁皮,像开出一朵朵的铁花儿。钉在一块尺多长的木板上,斜放在秧盆里。红苕拿到铁花儿上,来来回回磨,磨成小碎渣。
大人有大人的事,就诓小孩磨,说晒干芡粉吃水酥。一想到水酥,口水直流,就赤膊上阵。开初还觉得好玩,整根红苕抓在手上,斜着磨。磨到只剩一小块,就不太好抓了,一不小心就会打滑,手指皮肤硬不过铁皮花,流血不止。心里有水酥,门后找点蒙灰的蜘蛛网止血,缠上布条继续磨。久了,手软肩疼,换手再磨。两只手都磨酸软了,咬牙坚持,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现在不同了,有粉碎机了,想磨多少磨多少。
红苕渣在秧盆里掺水搅匀,再舀进吊在支架上的纱布吊袋,扶住拴吊袋的木架,上下左右“团”,红苕淀粉随水流下,装在秧盆里,等几个钟头,滗掉水,淀粉沉积在盆底,铲起来晒干,就了芡粉,装袋备用。
芡粉晒干,我们就提醒大人兑现诺言。父亲买回一块肉,煮一顿水酥。母亲做的水酥,不光有排骨,颜色和味道也很不错。吃完放下碗,又盼下一次。
小时候,我有点“费”,趁大人出工,邀小伙伴来家,学母亲的样子煮水酥吃。没有排骨,就切家里的腊肉,结果却煮成了一锅糊糊。好在一个个痨肠寡肚,吃完还舔碗。
我吃过不少水酥,跟云龙水酥比起来,总要差点意思。有人说,第一次留下的印象,是最深刻的,而就吃水酥来说,我还是比较喜欢最近吃到的云龙水酥。
云龙水酥做法简单,却流传久远,究其原因,大概是最动人的美味,就根植在平凡中。大道至简,越是简单的,越容易流传。
来源:天府雄州金色狂舞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