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请一个老同学吃饭,席间装作要接一个电话,我悄然肠子悔青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19 07:37 1

摘要:手机屏幕漆黑一片,根本没人打来。我只是把它紧紧攥在手心,快步穿过油腻腻的走廊,推开饭店沉重的玻璃门,一头扎进了十二月傍晚的寒风里。

饭局进行到一半,我借口接电话,从那个烟雾缭绕的包厢里逃了出来。

手机屏幕漆黑一片,根本没人打来。我只是把它紧紧攥在手心,快步穿过油腻腻的走廊,推开饭店沉重的玻璃门,一头扎进了十二月傍晚的寒风里。

冷气像针一样扎在脸上,我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肺里积攒了两个小时的浊气终于被换掉了。回头看了一眼那家金碧辉煌的“富海楼”,霓虹灯刺得我眼睛发酸。我没敢停留,把羽绒服的拉链一直拉到下巴,拐进旁边一条没有路灯的巷子,几乎是小跑着往家的方向走。

这一切的起因,是三天前的一个电话。

“喂,是林涛吗?我是赵鹏啊!”电话那头的声音热情得有些陌生,我愣了半天才把这个名字和二十多年前那个坐在我后排、总爱揪前桌女生辫子的捣蛋鬼对上号。

赵鹏,我的初中同学。毕业后他没考上高中,南下闯荡去了。二十多年没联系,我甚至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他在电话里说,他回老家办事,特意找人打听到了我的号码,无论如何要聚一聚,叙叙旧。

我本想婉拒。我一个普通的中学历史老师,和他这种在外发了大财的大老板,能有什么旧可叙?无非就是听他忆苦思甜,看他展示成功,最后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散场。我这几年,最怕的就是这种同学聚会。

可妻子陈静在旁边听到了,一把抢过电话,替我答应下来。“哎呀,赵总啊,你好你好!我是林涛的爱人。他这人就是老古板,不爱出门。你别听他的,他心里不知道多想见老同学呢!时间地点你定,我们一定到!”

挂了电话,陈静的脸上带着一种我熟悉的、混杂着埋怨和期待的神情。“你怎么回事啊?人家大老板主动联系你,多好的机会!你还推三阻四的。”

我苦笑了一下,坐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什么机会?我们俩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怎么不是一路人?同学情分不是还在吗?”陈静把一杯热水塞到我手里,在我身边坐下,语气软了下来,“老林,我知道你清高。可咱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小宇明年就中考了,那‘精英班’的补习费,一年就要三万。还有咱这老房子,一下雨就渗水,小宇的房间墙皮都掉了。要是赵鹏能……稍微帮衬一下,哪怕是介绍个赚钱的门路呢셔?”

我沉默了。陈静说的每一句,都像一把小锤子,轻轻地、却一下下地敲在我的心上。我是个男人,是个丈夫,是个父亲,却撑不起这个家。我的工资,除去日常开销和房贷,每个月所剩无几。陈静在医院当护士,三班倒,累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我们为了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内心深处,我何尝不希望能有转机呢?也许,赵鹏真的只是想单纯叙旧。也许,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就这样,我怀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侥幸,赴了这场鸿门宴。

结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赵鹏订的包厢,大得能摆下三张圆桌。他一个人坐在巨大的红木餐桌旁,手腕上明晃晃的金表,桌上随手扔着一串奥迪的车钥匙。菜是他提前点好的,什么澳洲龙虾、东星斑,全是我在电视上才见过的名头。

他热情地给我倒上茅台,酒杯一碰,就开始了。他讲他如何在深圳的工地上搬砖,如何抓住机遇包工程,如何三年内开了自己的公司,如何在市中心买下三百平的大平层。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的脸上扇耳光。

我只能尴尬地笑着,点头,附和。心里却像被一块湿抹布堵住了,喘不过气。我看着他油光满面的脸,怎么也想不起当年那个瘦得像猴一样的少年。

酒过三巡,他终于图穷匕见。

“老同学,说真的,看你现在这样,我心里不好受。”他拍着我的肩膀,一股浓烈的酒气喷在我脸上,“当个破老师,一个月能有几个钱?太委屈你了。”

我攥紧了手里的筷子,勉强笑了笑:“挺好的,教书育人,受人尊敬。”

“尊敬能当饭吃吗?”他嗤笑一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我儿子,今年也在市一中上初二。成绩嘛……嘿嘿,你懂的。你们学校不是有个什么‘直升班’的名额吗?听说你跟教导主任关系不错……”

我的心,在那一刻,沉到了底。原来这才是他请我吃饭的目的。

我心想,完了,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不是来叙旧的,他是来交易的。他用这满桌的山珍海味,来收买我的原则,收买我作为一个教师的底线。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像是被人当众剥光了衣服。

他还在继续说:“你放心,只要事办成了,你儿子以后所有的补习费、择校费,我全包了!怎么样,老同学?够意思吧?”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交易”二字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突然觉得,再在这个包厢里多待一秒钟,我都会窒息。

于是,我掏出手机,按亮屏幕,装作焦急地站了起来。

“喂?老婆?什么?小宇发烧了?好好好,我马上回来!”

我用尽了毕生的演技,对着漆黑的屏幕喊着。赵鹏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我没给他机会。我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匆匆丢下一句“不好意思,家里有急事,我先走了,改天我回请”,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直到冰冷的空气灌满我的胸膛,我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巷子里很黑,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是赵鹏发来的短信:“林兄,别急着走啊,事情还没谈完呢。我说的条件,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我毫不犹豫地删掉了短信,就像拂去一件脏东西。

可是,删掉了短信,我心里的那份沉重和屈辱,却怎么也删不掉。我知道,今晚的逃离,只是一个开始。真正需要我面对的,是回家后,如何向陈静交代。

我的脚步,越来越沉。家的方向,明明那么近,我却觉得像隔着千山万水。

第一章 谎言的余温

我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门,客厅里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陈静穿着睡衣,靠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电视机还开着,播放着一部吵闹的家庭伦理剧。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指向了九点半。我换鞋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她。

“回来了?”

她还是醒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的倦意。她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看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嗯,回来了。你怎么还不睡?”

“等你呢。怎么样?跟老同学聊得还好吧?”她一边问,一边起身去厨房给我倒水,拖鞋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我把外套挂在衣架上,闻到自己身上一股散不去的酒气和油烟味,心里一阵烦躁。我走到沙发边坐下,接过她递来的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就那样吧,瞎聊呗。”我喝了一口水,含糊地回答。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怕她从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他……没说别的?”陈静在我身边坐下,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我知道她想问什么。她在等我带回一个好消息,一个能让我们家摆脱困境的希望。可我能说什么呢?告诉她,你的丈夫为了所谓的尊严,把一个送上门来的“金饭碗”给扔了?

我心想,我不能说实话,至少现在不能。说了,这个家今晚就别想安宁了。我太累了,只想逃避,哪怕只能多逃避一个晚上。这种懦弱让我鄙视自己,却又无法控制。

“能说啥?就是吹牛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不屑,“说他开了多大的公司,赚了多少钱。末了还教训我,说我死脑筋,当老师没出息。”

陈静眼里的光,明显地暗了下去。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垫上的一个线头。“就这样?”

“就这样。”我斩钉截铁地说,“你还指望他能说什么?这种人,发达了,不踩你一脚就不错了,还能真心帮你?”

我说这话的时候,心虚得不敢大声。这番话,一半是事实,一半却是我为了掩盖自己逃跑的真相而编造的谎言。

陈静沉默了,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机里演员夸张的哭喊声。那声音像是在替她说出心里的失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叹了口气:“唉,也是。是我把人想得太好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比任何指责都让我难受。我宁愿她跟我大吵一架。

“行了,别想了,赶紧去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早班吗?”我伸手想去拍拍她的肩膀,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她站起身,关掉电视,默默地走进卧室。我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客厅里,心里像压了块冰冷的石头。

我脱下外套,准备去洗个澡。刚把衣服扔进脏衣篓,一张折叠起来的菜单纸从口袋里滑了出来,掉在地上。是“富海楼”的菜单,上面印着烫金的大字。

我赶紧弯腰去捡,可已经晚了。陈静正好从卧室出来,大概是想拿杯水。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张菜单上。

她走过来,捡起菜单,慢慢展开。当她看到上面那些动辄三位四位数的菜价时,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不是说,他就是跟你瞎聊吹牛吗?”她举着菜单,声音都在发抖,“瞎聊吹牛,能在这种地方吃几千块钱的饭?”

我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谎言在这一瞬间都被戳破了。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和审视。“林涛,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心想,这下藏不住了。她是个护士,心思比针尖还细。我撒的这个谎,就像一件满是破洞的旧衣服,根本经不起她这样仔细地看。我该怎么解释?说赵鹏其实提出了一个交易,而我拒绝了?她会理解我吗?还是会骂我傻,骂我迂腐?

“我……”我喉咙发干,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是赵鹏的名字,他发来一条微信。

我做贼心虚,手指一滑,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陈静的目光也扫了过来。我慌忙用身体挡住,飞快地点开信息。

“老同学,别有压力。我说的那个事,对你我、对孩子们都是大好事。你再好好想想,明天给我答复。”

我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想也没想就按了删除。

“谁啊?这么晚了还给你发信息?”陈静的声音冷得像冰。

“没谁,发错的。”我把手机揣回兜里,不敢再看她。

她冷笑了一声,把那张菜单狠狠地摔在茶几上。“林涛,我们做了十五年夫妻,我还不了解你?你一撒谎,眼睛就不敢看人。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特别好骗?”

我的心乱成一团麻。我既愧疚,又觉得委屈。我维护的是我们这个家的底线和尊严,可为什么在她眼里,我却成了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这种不被理解的痛苦,比赵鹏的羞辱更让我难受。

“我没有……”我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没有什么?”她步步紧逼,“你老实告诉我,赵鹏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答应帮我们了?然后呢?你是不是又犯了你那臭脾气,把人给得罪了?”

“不是那样的!”我终于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你以为钱是那么好拿的吗?他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我看着她急切的眼神,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我说不出口,那个条件太脏了,会玷污我作为教师的身份,也会玷污我们这个家。

最终,我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选择了沉默。

我的沉默,在陈静看来,就是默认。她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她看着我,像看一个陌生人。

“好,好得很。”她连说了两个“好”,转身走回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听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一声,又一声,仿佛在嘲笑我的懦弱和失败。今晚,我不仅从一场饭局里逃了出来,好像也从我的婚姻和家庭里,逃了出来。

第二章 墙上的裂缝

那一晚,我和陈静分房睡了。这是我们结婚十五年来,第二次。上一次,还是因为我忘了她的生日。

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沙发又短又窄,我的脚都伸不直,稍微一动,就发出“咯吱”的抗议声。窗外的月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白光,像一把锋利的刀,把这个家切割成了两个世界。门里是她,门外是我。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陈静已经出门上班了。餐桌上放着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牛奶,还是温的。我的心稍微暖了一下,但随即又沉了下去。这是她的习惯,无论我们怎么吵架,她都会把我的早饭准备好。这是一种责任,而不是温情。我们之间,好像只剩下责任了。

我没什么胃口,胡乱把三明治塞进嘴里,味道像嚼蜡。

送儿子小宇上学的路上,他坐在我的电动车后座,突然问:“爸,昨天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我听见你跟妈吵架了。”

我心里一紧,车把都晃了一下。“没有,你听错了。大人说话声音大一点而已。”

“哦。”小宇应了一声,没再追问。但他把头靠在我的后背上,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们最近老是吵架。”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了我的心里。是啊,我们最近老是吵架。为了钱,为了他的成绩,为了一切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个家,就像我们住了十几年的这栋老房子,外表看着还行,内里却已经布满了细小的裂缝。赵鹏的出现,不过是让这些裂缝,一下子变得清晰可见。

我心想,也许我真的错了。我所谓的坚守,在现实面前是不是显得太可笑了?如果我答应了赵鹏,小宇就能上最好的补习班,陈静就不用那么辛苦,我们这个家是不是就能少很多争吵,多一些欢笑?我开始怀疑自己。

到了学校,刚停好车,初三五班的班主任张老师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哎,林老师,正好找你呢!”他一脸焦急,“你们班那个周淼,你知道吗?他妈妈非要塞给我一个红包,说让我多关照一下孩子。我推了半天,她直接扔我桌上就跑了。你看这事弄的!”

我皱了皱眉。周淼是我班上的一个学生,成绩中等,但很努力,家里条件不太好,他妈妈在菜市场卖菜。

“你收了?”我问。

“我哪敢啊!”张老师把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我手里,“你跟他妈妈熟,你帮忙退回去吧。跟她说,孩子在学校,我们老师都会一视同仁的。搞这些,反而让我们难做。”

我捏着那个信封,感觉有些烫手。这就是我每天面对的工作,要时刻提防着这些“糖衣炮弹”。我一直觉得,老师这个职业,穷点没关系,但良心不能坏。收了家长的钱,上课的时候,腰杆子都挺不直。

我为自己刚才动摇的念头感到羞愧。我怎么能为了钱,变成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人?我的这点职业尊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可以引以为傲的东西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我把周淼叫到了办公室,把那个信封当着他的面封好,让他带回去还给他妈妈。

“老师,我妈没别的意思,她就是……”孩子一脸通红,急着解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说:“我明白。你回去告诉你妈妈,她的心意我领了。但最好的感谢,就是你努力学习,考个好高中。知道吗?”

周淼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圈有点红。

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我心里有一种踏实的满足感。这种感觉,是赵鹏那满桌的龙虾鲍鱼给不了的。

然而,这份满足感并没有持续多久。下午,我接到了一个补习机构的催款电话,提醒我们小宇的秋季班费用还有五千块没交,如果一周内再不交,就要取消他的学位了。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念,瞬间就崩塌了。尊严是那么的虚无缥缈,而五千块的账单,却是如此的真实和沉重。

晚上回到家,气氛依然冰冷。陈静在厨房里做饭,锅碗瓢盆的声音被她弄得叮当响,像是在发泄着不满。小宇在房间里写作业,但他时不时会打开门缝,偷偷看我们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吃饭的时候,谁也不说话。饭桌上的沉默,比争吵更让人窒息。

突然,小宇开口了:“爸,妈,我们班赵一鸣,他爸给他买了个最新款的游戏机,一万多呢!”

赵一鸣,就是赵鹏的儿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

陈静放下筷子,看着小宇,又看了一眼我,语气里带着刺:“是啊,人家命好,有个会挣钱的爹。不像有的人,只会守着那点死工资,清高得不得了。”

“吃饭就吃饭,说这些干什么?”我压着火气说。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陈静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你看看小宇,身上穿的校服都洗得发白了!人家孩子玩的是上万的游戏机,我们连五千块的补习费都交不起了!林涛,你跟我说,你那点所谓的尊严,值几个钱?”

“够了!”我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为了钱,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卖?”

小宇被我们吓得快要哭了。

我心想,这个家要散了。这道裂缝越来越大,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了。赵鹏就像一条鲶鱼,被扔进了我们这个原本还算平静的鱼缸里,把所有的问题都搅了起来,让我们不得安宁。

就在这时,陈静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有些奇怪。她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才接起来。

我隐约听到她在压低声音说话:“……是吗?……他公司主要是做什么的?……好的,谢谢你了,嫂子。”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是在打听赵鹏。

她打完电话走进来,脸色很难看。她没有看我,而是直接对小宇说:“回房间写作业去。”

等小宇关上房门,她才走到我面前,把手机扔在桌上,上面是一个联系人页面,备注是“王嫂”。王嫂是她的一个同事,丈夫在工商局工作。

“我托人查了。”她冷冷地说,“你那个好同学赵鹏,他的建筑公司,去年因为偷工减料,被人告上法庭,赔了不少钱。他现在,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到处拉投资,找门路。他找你,根本不是看得起你,他是在利用你!”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第三章 不速之客

陈静的话,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一直以为,赵鹏只是个炫富的暴发户,想用钱来办脏事。可我万万没想到,他那光鲜的外表下,竟然是个空壳子。他不是在施舍我,他是在拉我下水!

一瞬间,愤怒和后怕同时涌上心头。我愤怒于他的欺骗和利用,又后怕自己差一点就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跳进了他挖好的坑里。如果我真的答应了他,帮他儿子弄了名额,他到时候不兑现承诺,或者公司出了事把我牵连进去,那我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你……你怎么不早说?”我看着陈静,声音有些发颤。

“我怎么说?”陈静的眼圈红了,积压了两天的委屈和怒火一起爆发了出来,“我问你,你跟我说实话了吗?你宁可跟我冷战,也不肯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林涛,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只认钱的泼妇吗?”

我无言以对。是的,是我错了。我因为自己的自尊心,因为害怕被她指责,选择了隐瞒和说谎。我以为这是在保护她,保护这个家,实际上却把她推得更远,让我们的关系雪上加霜。

我心想,信任这东西,就像一面镜子,有了裂痕,就再也回不到当初了。我亲手在这面镜子上敲出了一道裂缝,现在想要弥补,谈何容易。我欠她一个真诚的道歉,欠她一份坦诚的交代。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对不起,静。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

我把那天晚上在饭店里,赵鹏说的每一句话,我的每一个心理活动,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包括我的犹豫,我的挣扎,和我最后的逃离。

陈静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等我说完,她用力地抽回了手,背过身去,肩膀微微地颤抖。

“你走吧。”她低声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我默默地拿起外套,走出了家门。

我需要一个出口来发泄心中的郁闷。我没有坐电梯,而是一层一层地走楼梯。昏暗的楼道里,只有我沉重的脚步声在回响。走到楼下,冷风一吹,我才清醒了一些。

我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走着,心里乱糟糟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我以为又是赵鹏,拿出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你好。”

“请问是林涛,林老师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很客气的男人声音,“我是赵鹏,赵总的司机。赵总说,他有些重要的东西要当面交给您,我们现在就在您家小区门口,您方便下来一趟吗?”

我头皮一阵发麻。赵鹏竟然找到家里来了!

我立刻拒绝:“不用了,我跟他说得很清楚了,我帮不了他。”

“林老师,您别误会。”司机不急不忙地说,“赵总说了,就算事情办不成,同学情谊还在。他给您和嫂子带了点家乡的土特产,您要是不收,他今晚就一直在门口等着。”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算准了我这个人脸皮薄,怕把事情闹大。

我挂了电话,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如果我不去,他真的在门口闹起来,街坊邻居看见了,影响不好。如果我去了,又免不了一番纠缠。

正当我犹豫不决时,一束刺眼的车灯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奥迪A6缓缓地停在了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赵鹏那张堆满假笑的脸。

他竟然直接开进来了!

他从车上下来,手里提着两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老同学,可算见着你了!打你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呢!”

他身边还跟着那个司机,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我挡在他们面前,冷着脸说:“赵鹏,你的东西我不能收。你的事,我也帮不了。你请回吧。”

赵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立刻又恢复了。“哎,你看你,又说这话。我就是来看看老同学,顺便认认门。怎么,不欢迎啊?不请我上去坐坐?”

他说着,就要绕过我往楼上走。

我一把拉住他:“这里不欢迎你!”

我们的拉扯,引来了几个散步的邻居的注意。他们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心想,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我如果继续跟他拉扯,明天整个学校都会知道我跟一个大老板在楼下不清不楚。我的名声,我的工作,都会受到影响。

就在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时,我听到了陈静的声音。

“老林,家里来客人了,怎么不请人家上来坐?”

我回头一看,陈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单元门口。她换了一身衣服,脸上竟然带着一丝客气的微笑。

我愣住了。

赵鹏立刻甩开我的手,脸上乐开了花。“哎呀,这位就是嫂子吧?你好你好,我是林涛的初中同学,赵鹏。第一次上门,带了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着,他把手里的礼品盒递了过去。

陈静竟然真的接了过去,还侧身让开了一条路。“赵总太客气了,快请进吧。外面冷。”

我彻底懵了。我完全不明白陈静想干什么。她明明知道了赵鹏的底细,为什么还要请他进门?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被陈静推着,和赵鹏一起上了楼。一进门,赵鹏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我们这个小小的家,眼神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嫂子,你跟林涛这死脑筋在一起,真是委屈你了。”赵鹏翘着二郎腿,对正在倒茶的陈静说,“就这破房子,还没我家的厕所大。”

我气得攥紧了拳头,刚要发作,陈静却在桌子底下,不动声色地踩了我一脚。

她端着茶,笑着走到赵鹏面前:“赵总说笑了。我们普通人家,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不像您,是做大生意的人。”

赵鹏得意地哈哈大笑。

陈静把茶杯放下,顺势坐在了赵鹏对面的小板凳上,抬头看着他,慢悠悠地开了口。

“赵总,您刚才说,只要我们家老林帮您儿子办成那个‘直升班’的名额,您就包了我们小宇以后所有的补习费,是这个意思吧?”

赵鹏一愣,随即点头:“没错!嫂子是个明白人。我赵鹏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我紧张地看着陈静,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只见陈静微微一笑,身体向前倾了倾,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那我想问问赵总,您去年因为‘宏图小区’偷工减料的官司,赔了八百多万。您现在公司账上,还有钱给我们家小宇交补习费吗?”

赵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第四章 枕边的战争

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在陈静说出那句话的瞬间,被抽干了。

赵鹏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那副志在必得的笑容僵在嘴角,显得格外滑稽。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暴露了他内心的慌乱。

我震惊地看着陈静。我以为她叫赵鹏上楼,是想当面接受他的“好意”,没想到她竟然是准备了一场“鸿门宴”,要当众揭穿他的老底。这个平时在我面前总是抱怨、示弱的女人,此刻却像一个沉着冷静的将军,一句话就击中了敌人的要害。

“嫂子……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赵鹏的声音干涩,他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但比哭还难看,“我公司好好的,怎么可能……”

“是不是谣言,赵总心里最清楚。”陈静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工商局的案底,法院的判决书,这些可都是公开信息,想查并不难。”

她顿了顿,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眼神却像刀子一样,直视着赵鹏。“我们家是穷,也确实需要钱。但我们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去拿一笔随时可能会变成空头支票的钱,赌上我们家老林一辈子的清白和前途。”

这番话,掷地有声。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愧疚、敬佩、还有一丝陌生的爱意。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矛盾是价值观的冲突,她重利,我重义。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我错了。她比我更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利”,什么是这个家决不能触碰的底线。她想要的,是堂堂正正挣来的钱,是能让我们睡得安稳的钱。

赵鹏彻底说不出话了。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会被一个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的家庭主妇,如此干脆利落地戳穿。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我,色厉内荏地吼道:“林涛!行啊你!让你老婆来给我下马威是吧?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连他带来的那些“土特产”都忘了拿。那个司机也尴尬地跟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看着门口那堆花花绿绿的礼品盒,又看了看陈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打了一场硬仗,整个人的精神都松懈了下来。她走到沙发边坐下,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一口气喝了下去。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走到她身边,小声问。

“跟你说?”她抬起头,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水汽,“跟你说了,你这个死要面子的,肯定不让我这么做,又想自己一个人扛着,是不是?”

我沉默了。她说的对,我确实会。

“林涛,”她看着我,声音里带着哭腔,“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有多害怕?我怕你真的被那个姓赵的给说动了,怕你一时糊涂,犯了傻。我更怕的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把我当外人!”

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心里一痛,赶紧坐到她身边,笨拙地用手去擦她的眼泪。“对不起,静,真的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没把你当成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穷,而是缺乏沟通。我总是习惯性地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以为这是男人的担当。可我忘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的担当,在另一个人看来,可能就是不信任。

陈静靠在我的肩膀上,哭了很久。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我抱着她,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要和她一起面对。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

那晚,我们聊了很久。从赵鹏这件事,聊到小宇的教育,聊到家里的经济状况。我们第一次如此坦诚地把各自心里的想法、担忧和期望都说了出来。没有指责,没有抱怨,只有平静的倾诉和倾听。

我心想,这可能就是婚姻的真谛吧。它不是一帆风ushun的旅程,而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战争。有对外的,比如像赵鹏这样的麻烦;也有对内的,比如我们之间的误解和隔阂。只有夫妻同心,才能打赢这场枕边的战争。

“钱的事,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我对陈静说,“补习班的钱,我先去跟我的同事借一点,下个月发了奖金就还。房子漏水,周末我去找师傅来看看,花不了多少钱。”

“嗯。”陈静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下个月开始,多排几个夜班,能多一点奖金。小宇那边,我也跟他好好谈谈,不能给他太大压力。”

我们把赵鹏带来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在了门口,准备第二天联系他还给他。那些包装华丽的东西,此刻在我们眼里,就像一堆垃圾。

我以为,这件事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然而,第二天我刚到学校,就被教导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主任的脸色很难看,他把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推到我面前。“林老师,你看看这个。”

我拿起来一看,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一封匿名举报信,直接发到了市教育局的邮箱,然后被转发到了我们学校。

信里的内容,触目惊心。它歪曲事实,说我主动联系社会人员赵鹏,利用职务之便,索要巨额贿赂,为其子办理“直升班”入学名额。信里还附上了我和赵鹏在“富海楼”吃饭的照片,照片的角度很刁钻,看起来就像我在点头哈腰地接受他的“指示”。

举报信的最后,还恶毒地写道:“此等师德败坏之徒,如何为人师表?恳请上级领导严查!”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赵鹏。一定是他。他这是被我们拒绝后,恼羞成怒,要置我于死地!

第五章 天平的两端

教导主任办公室里的空气,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我捏着那封薄薄的举报信,却感觉有千斤重。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遍体生寒。照片上,我那卑微讨好的笑容,被定格成无法辩驳的“罪证”。

“林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主任的表情很严肃,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市里很重视,要求我们立刻调查清楚,给个说法。”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我该怎么解释?说这是一个误会?说我被陷害了?在这些“证据”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赵鹏这一招,太狠了。他不仅要毁了我的名声,还要砸了我的饭碗。

我心想,我不能慌,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向王主任复述了一遍。从接到赵鹏的电话,到饭局上的交易,再到昨晚他找上门来被我们拒绝。

我说得很详细,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为自己辩解。因为我知道,事实本身,就是最有力的武器。

王主任一直静静地听着,眉头紧锁。等我说完,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林涛,我在这个学校二十多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我相信你的人品。”

听到这句话,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在这风口浪尖上,领导的信任,比黄金还珍贵。

“但是,”他话锋锋一转,“相信归相信,程序还是要走的。学校会成立一个调查小组,在这期间,你可能需要暂时停课,配合调查。你……能理解吧?”

“我理解。”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停课,配合调查。这八个字,意味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它意味着在真相大白之前,我就是那个“师德败坏”的嫌疑人。我将要面对的,是同事们异样的眼光,是学生们私下的议论,是整个学校的风言风语。

我教了二十年书,一直把“为人师表”这四个字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可现在,我赖以为生的职业尊严,被人轻而易举地踩在了脚下,还吐上了一口浓痰。

走出主任办公室,我感觉天都塌了。走廊里,几个相熟的老师看到我,都只是远远地点点头,眼神躲闪,然后匆匆走开。我仿佛成了一个瘟神。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桌上那盆养了多年的绿萝,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绝望。我的天平,一端是坚守的原则,另一端是残酷的现实。我选择了原则,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老师,已经退休多年的老校长。他曾经对我们这些刚入职的年轻教师说:“当老师,就像守着一盏灯。外面不管风再大,雨再急,你心里的这盏灯,不能灭。”

可是现在,我感觉我的灯,快要被这盆脏水给浇灭了。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陈静看到我的脸色,就知道出事了。

我把举报信的事告诉了她。她听完,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崩溃或者抱怨,而是异常的冷静。她拿过我的手机,直接找到了赵鹏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赵鹏,你还是不是人?”陈静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我们不跟你同流合污,你就要毁了我们,是吗?”

电话那头传来赵鹏得意的冷笑:“陈大嫂,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你老公要是没做亏心事,他怕什么调查?我劝你们还是识时务一点,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陈静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把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别气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可是……可是他们停了你的课!这以后怎么办啊?”她哽咽着说。

是啊,以后怎么办?我没了工作,家里的房贷,小宇的学费,生活的重担会全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我不敢想下去。

就在我们俩都陷入绝望的时候,家里的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赵鹏又派人来了,一脸警惕地从猫眼里往外看。门口站着的,却是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

是周淼,我班上的那个学生。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菜市场工作服的中年妇女,一脸的局促不安,正是他的妈妈。

我打开门,周淼妈妈看到我,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要给我跪下。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扶住。“周大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林老师,我对不起你啊!”周淼妈妈哭着说,“我今天去学校给你送自己家种的青菜,听别的老师说,你……你被人举报了。我猜,肯定是因为我上次给你送红包的事,被人看到了,拿去乱说了!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啊!”

我心里一暖。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来的。

我把他们请进屋,给他们倒了水,耐心地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们这事跟他们没关系。

周淼妈妈听完,气得直拍大腿。“这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坏的人!林老师,你是个好人,老天爷不会让好人受委屈的!”

她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沓用报纸包着的一块、五块、十块的零钱,塞到我手里。

“林老师,我们家也没什么钱。这点钱你先拿着,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困难。等事情过去了,你再还我。”

我看着那包沉甸甸的、带着菜市场味道的钱,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我坚守的原则,没有换来富贵,却换来了这份最淳朴、最真挚的信任和情义。在我的天平上,这份情义的重量,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委屈和不公。

我把钱推了回去,郑重地对她说:“周大姐,谢谢你。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不能要。你放心,邪不压正,我相信学校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送走他们母子,我回过头,看到陈静正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我,眼睛里,亮晶晶的。

她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说:“老林,我以前总觉得你傻,现在我才明白,你守着的,是比钱金贵一百倍的东西。你放心,就算天塌下来,我陪你一起扛。”

那一刻,我心里的灯,又重新亮了起来。而且,比以前更亮了。

第六章 摊牌

周淼母子的到来,像一剂强心针,让我重新振作了起来。

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任由赵鹏这样的人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必须反击。

我和陈静商量了一晚上,决定主动出击,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首先,是那顿饭。赵鹏可以拍下我们吃饭的照片,但饭桌上的谈话内容,才是关键。我努力回忆着当晚的每一个细节,突然,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跳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我一拍大腿,“那天我为了躲他,提前走的时候,看到包厢的角落里,好像有一个摄像头!”

陈静的眼睛也亮了:“真的?那我们赶紧去找饭店,看能不能拿到监控录像!”

第二天一大早,我俩就赶到了“富海楼”。

饭店经理听了我们的来意,一脸的为难。“先生,太太,我们饭店的监控,主要是为了安保,不会录音的。而且,包厢里的监控,涉及到客人隐私,按照规定,不能随便给外人看。”

我们的心,凉了半截。

“经理,拜托您了。”陈静急了,几乎是在恳求他,“这关系到我爱人一辈子的名誉,他被人冤枉了!您就帮帮忙,让我们看一眼,只要能证明他当时说了什么,或者是什么表情,就够了!”

经理还是摇头。

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小声对经理说了几句。经理看了我们一眼,犹豫了一下,对我们说:“你们跟我来吧。”

他把我们带到一个小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了那天的监控录像。

录像没有声音,画面也不算特别清晰,但足以看清当时的情景。

画面里,赵鹏口若悬河,手舞足蹈,而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尴尬地笑,身体微微后仰,带着明显的抗拒姿态。尤其是在赵鹏凑过来低声说话的时候,我皱着眉头,连连摇头的动作,被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最后,是我“接电话”匆匆离场的画面。

“够了!这就够了!”我激动地说。这段录像,虽然不能完全还原真相,但至少可以证明,我对他所提的“交易”,是明确的拒绝态度,而不是举报信里说的“欣然接受”。

我们请求经理把这段录像拷贝一份给我们,经理同意了。

拿着存有录像的U盘,我感觉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利剑。

但这还不够。我还需要一个最关键的人证。

我拨通了赵鹏司机的电话。在饭店的时候,我特意记下了他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传来警惕的声音。

“师傅,你好,我是林涛。”我开门见山,“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赵鹏让你做伪证,诬陷我,这件事,你真的要帮他做到底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继续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在他身边,应该比我更清楚。他今天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我这个老同学,明天就能出卖你这个给他开车的司机。你帮他害了我,下一个倒霉的,可能就是你。你家里也有老婆孩子吧?你忍心让他们跟着一个做伪证的人,一辈子抬不起头吗?”

我又加了一句:“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学校调查组的电话,很快就会打到你那里,怎么说,你自己选择。”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不知道这番话有没有用,但我知道,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

两天后,学校调查组正式找我谈话。

我把U盘交给了他们,也把劝说司机的事情如实相告。

调查组的老师们看了录像,又仔细询问了每一个细节。谈话结束时,组长对我说:“林老师,谢谢你的配合。我们会尽快核实清楚,给你一个公正的结果。”

走出会议室,阳光正好。我眯着眼睛,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又过了三天,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家里帮陈静择菜,王主任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涛,好消息!”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事情都清楚了!那个司机,顶不住压力,把什么都招了!他承认举报信是赵鹏口述,他代笔写的,照片也是赵鹏让他偷拍的。他还把赵鹏之前让他做的其他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也都捅了出来。现在,市里已经成立了专案组,调查赵鹏公司偷税漏税和商业贿赂的问题了。他这次,是彻底栽了!”

我拿着电话,手都在抖。

“学校这边,”王主任继续说,“已经为你恢复了名誉,下周一,你就可以回来上课了。另外,学校研究决定,要在全校通报表扬你这种廉洁自律、坚守师德的行为!”

挂了电话,我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抱住陈静,像个孩子一样,又哭又笑。

陈静也红了眼眶,她拍着我的背,不停地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这场无妄之災,终于过去了。

周一,我重新回到了我阔别了一周的讲台。

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对我鼓掌。掌声那么热烈,那么真诚。

我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可爱的脸,眼眶湿润了。我清了清嗓子,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出了我的开场白。

“同学们,对不起,前几天因为老师的一些私事,耽误了大家的课程。从今天起,我们继续。请大家把书翻到第56页,我们今天讲,民族英雄戚继光。”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的身上,也洒在每一个孩子的脸上。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我守住了我的灯。

第七章 冬日的暖阳

赵鹏的事情,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听说他的公司被查封,人也被带走了,等待他的是法律的严惩。这个名字,很快就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生活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平静,甚至有些平淡。但有些东西,却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我和陈静之间,仿佛打破了一堵无形的墙。我们开始学着分享彼此工作中的烦恼和快乐。她会跟我讲医院里遇到的各种病人,我会跟她聊班上那些调皮又可爱的学生。我们的话多了,争吵却少了。

一天晚上,她下夜班回来,一脸疲惫,却兴奋地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在我面前晃了晃。

“看,这是什么?”

“工资?”我猜。

“是奖金!”她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我们科室这个月效益好,多发了两千块!加上我多上的几个夜班,小宇的补习费,够了!”

我看着她眼角的细纹和掩不住的倦容,心里一阵心疼。我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半的钱,塞回她手里。

“干嘛?”她不解地看着我。

“去买件新衣服吧。”我说,“你那件大衣,都穿了好几年了。也该给自己添点东西了。”

她愣了一下,眼睛里闪着光。“你……你还记得啊?”

我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你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我都记在心里。”

她没再推辞,只是低着头,嘴角弯弯的。我知道,她心里是甜的。

我们家的经济状况并没有立刻好转,但我们不再为此焦虑。我们开始一起记账,规划每个月的开销,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日子虽然过得精打细算,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小宇也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不再跟我们提谁家买了新游戏机,谁家换了新车。有一天,我看到他把自己的储钱罐给砸了,把里面攒了一年多的零花钱都倒了出来,歪歪扭扭地在纸上写着:给爸爸妈妈,交水电费。

我拿着那张纸,和那一堆皱巴巴的零钱,在书房里坐了很久。

期中考试,小宇的成绩,出乎意料地进步了十几名。虽然离“精英班”的标准还有差距,但这已经是他上初中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

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只盯着他的分数,而是认真地看了他的试卷。我发现,他以前最头疼的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虽然结果算错了,但解题的思路,完全正确。

我把他叫到身边,指着那道题对他说:“儿子,这道题你做得很好。思路清晰,比结果正确更重要。继续努力,爸爸相信你。”

小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是我第一次,不是因为成绩,而是因为他的努力和思路去表扬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爸,我以后会更努力的。”

我心想,这可能就是家庭的力量吧。当我们不再被外界的浮躁所裹挟,不再为虚无的攀比而焦虑,当我们把目光重新聚焦于彼此的感受和努力时,那些看似难以解决的问题,反而迎刃而解了。

学校因为我这次的事情,专门开展了一场“师德师风”的大讨论。我在全校教师大会上,作为代表发了言。我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只是分享了我的心路历程,分享了周淼妈妈送来的那袋零钱,分享了我对教师这份职业的理解。

我说:“我们当老师的,可能一辈子都发不了大财。但我们能守住一颗干净的心,能得到学生的尊敬和家长的信任,能看到孩子们因为我们的引导而变得更好。这份财富,是再多金钱也换不来的。”

我的发言,赢得了一阵长久的掌声。

一个周末,天气格外晴朗,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我提议,我们一家人,去郊外的公园逛逛。

我们没有开车,而是坐的公交车。在车上,小宇靠着窗,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陈静靠在我的肩膀上,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我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她好像睡着了,嘴角带着一丝安详的微笑。

我看着他们娘俩,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了。

我想起那天晚上,我从“富海楼”逃出来,走在冰冷的巷子里,感觉自己失去了一切。可现在我才明白,我什么都没有失去。我守住了我的家庭,守住了我的职业,更守住了我自己。

那场饭局,就像一场高烧。它让我痛苦,让我迷惘,但也让我烧掉了内心的虚弱和侥幸,让我看清了什么才是生命中最值得珍视的东西。

平凡的生活,自有其万钧之力。它不在于你拥有多少,而在于你坚守了什么。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握紧了身边人的手,知道我们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再大的风雨,也都能走过去。因为我们这个家,就是彼此最温暖的港湾。

作品声明: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来源:笑笑不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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