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绝望的弧线。我把电动车停在积水漫过轮胎的巷口，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距离系统判定超时还有三分十七秒，而面前这栋没有电梯的老楼像头蹲伏的怪兽，黑洞洞的楼道张着嘴吞噬所有光线。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绝望的弧线。我把电动车停在积水漫过轮胎的巷口，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跳动的倒计时。距离系统判定超时还有三分十七秒，而面前这栋没有电梯的老楼像头蹲伏的怪兽，黑洞洞的楼道张着嘴吞噬所有光线。

“操！”我猛拍电动车喇叭，惊飞了屋檐下避雨的麻雀。手机突然震动，是客户发来的语音：“再不来老子投诉你！”我盯着那条消息，指甲几乎掐进屏幕。屏幕左上角的服务分显示287分，距离被限制接单只剩13分。上个月刚被扣掉的600块奖金还在银行卡里躺着，像块烧红的烙铁。

雨水顺着安全帽的帽檐灌进衣领，冰凉刺骨。我抓起外卖箱冲进楼道，每一步都溅起脏水。爬到七楼时，膝盖传来熟悉的刺痛——那是三年前送单时被汽车撞断的旧伤。客户家的门虚掩着，我喘着粗气敲门，门却突然被拽开，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你他妈的属蜗牛的？”穿睡袍的男人一把夺过外卖，“汤都洒了，老子怎么吃？”他把餐盒摔在地上，红烧排骨混着雨水在瓷砖上洇开暗红的污渍。我盯着那滩污渍，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房东催缴房租的短信，想起女儿在电话里说想要新书包的声音。

“对不...”我的道歉卡在喉咙里。男人已经掏出手机对着我拍照，闪光灯在昏暗的楼道里格外刺眼：“我要投诉你，让你连饭都吃不上！”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每一下都像在我心上剜肉。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平台发来的通知：您已收到一个差评，服务分扣除5分。我感觉眼前发黑，扶着墙才勉强站稳。男人摔门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震得墙皮簌簌掉落。我蹲下身，机械地收拾着地上的残羹冷炙，汤汁顺着指缝滴在廉价的帆布鞋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雨越下越大，电动车的电瓶在积水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我麻木地跨上车，突然发现导航又把我带到了死胡同。暴雨模糊了视线，我胡乱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姐姐发来的微信：“妈又住院了，手术费还差三千。”

我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三年前为了给母亲治病，我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带着妻女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本以为送外卖能让生活好起来，没想到却像掉进了一个永远转不完的轮子。每单超时的罚款，每个差评的打击，都像无形的鞭子抽在背上。

“去你妈的！”我突然怒吼着举起手机，狠狠砸向积水。屏幕在接触水面的瞬间迸发出蓝色的火花，倒映出我扭曲的脸。碎片随着水流漂向阴沟，带走了最后一丝希望。

雨幕中，我看见便利店的暖光。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去，老板娘正在擦柜台。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又被差评了？”我点点头，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她转身从微波炉里拿出一碗热粥：“吃点吧，免费的。”

我捧着粥，热气熏得眼眶发酸。手机的残骸还在裤兜里硌着腿，提醒着我这场生存游戏的残酷规则。窗外的暴雨依旧肆虐，而我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我还得骑上那辆破电动车，继续在城市的钢筋水泥中挣扎求生。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没有退路，没有同情，只有永无止境的奔跑。在这个被算法和差评统治的世界里，我们不过是一群被拴在轮子上的仓鼠，永远追着那遥不可及的希望。而暴雨，不过是这场荒诞戏码的背景音乐罢了。

来源：高达2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