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岁的妈妈提离婚,爸爸吼她:要滚就滚 我说:妈妈,我养你啊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18 16:51 1

摘要:妈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发飘,像秋天里最后一片枯叶,轻轻落在铺满灰尘的饭桌上。

引子 离婚风波

“这日子没法过了,林国斌,我们离婚。”

妈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发飘,像秋天里最后一片枯叶,轻轻落在铺满灰尘的饭桌上。

我刚夹起的一块红烧肉,啪嗒掉回碗里,溅起几点油星。

爸正端着酒杯,闻言手一抖,半杯白酒洒在深色的裤子上。他没管,眼睛死死盯着妈,像头被惹怒的老狮子。

“赵淑兰,你五十几岁的人了,发什么疯?”爸的嗓门一下子炸开,震得碗柜里的盘子嗡嗡作响。

妈没看他,低着头,手指绞着洗得发白的围裙边角,一遍又一遍。那双手,关节粗大,皮肤干枯,像老树的根。

“我没发疯,我想好了。”她重复道,声音依然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我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坐在自家饭桌前,却感觉空气冷得像冰窖。这太不真实了。我爸妈吵了一辈子,摔过碗,砸过锅,可“离婚”这两个字,是家里的禁忌,谁也没碰过。

爸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猛地把酒杯往桌上一顿,吼道:“我哪里对不住你了?吃你的穿你的,你还想怎么样?”

妈终于抬起头,眼圈是红的,但一滴眼泪都没有。

“你没错,是我错了。”她说,“我错在当了一辈子保姆,还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人。”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爸的痛处。他最自豪的就是养活了一家人,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他没把家当家。

“好,好得很!”爸气得笑起来,指着大门,“赵淑兰,你有本事。要滚就滚!离了你,我林国斌还活不了了?”

屋子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一声一声,敲在我的心上。我看着妈瞬间煞白的脸,和她那双突然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我知道,爸这句话,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个家,早就生病了,只是今天才把脓疮彻底挤破。

我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妈的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妈,”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别怕,我带你走。”

第一章 离开那个家

我拉着妈的手往外走,她像个木偶,任由我牵着,脚步虚浮。

爸坐在饭桌旁没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看着我们,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半个字。那眼神很复杂,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我心里堵得难受。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此刻像个陌生的牢笼。每一件家具,墙上的每一道划痕,都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把你的东西都拿走,别给我留下一点念想!”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嘶哑又刻毒。

妈的身体猛地一颤,停住了脚步。

她转身,没回话,径直走进卧室。我也跟了进去。那是一个很小的房间,一张双人床,一个掉漆的衣柜,就占满了大半空间。妈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颜色暗淡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她没拿衣服,而是从衣柜最底层,拖出一个小小的木箱子。箱子是爸年轻时亲手做的,上面雕着一对鸳鸯,漆色已经斑驳。

妈抱着箱子,就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就拿这个?”我小声问。

她点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木箱的盖子上。

我没再多问,从衣柜里胡乱抓了几件她的换洗衣物,塞进我的背包。经过客厅时,我看见桌上那盘红烧肉已经冷了,凝着一层白色的油。爸还坐在那儿,像一尊石像。

门在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而亮,昏黄的光照着我们母女俩的影子,一长一短,拖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我扶着妈下楼,她的腿在打颤。

“小静,我是不是做错了?”她突然问我,声音里满是迷茫。

我心里一酸。我的妈妈,一辈子要强,操持家务,照顾我们父女,从来没听她说过一句软话。可现在,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妈,你没错。”我收紧了手臂,让她能靠我更稳一些,“想做什么就去做,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我想,也许我早就该这么说了。这些年我在外地上班,每次回家,都觉得家里气氛不对。爸的话越来越少,脾气越来越大。妈的笑容也越来越勉强,常常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我总以为,老夫老妻都这样,磨着磨着,一辈子就过去了。是我太天真了。

坐上开往市里的出租车,妈一直抱着那个木箱子,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城市的霓虹灯光,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明明灭灭。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是在回忆过去,还是在恐惧未来?

我拿出手机,给爸发了条信息:“爸,我带妈来我这儿住几天,大家都冷静一下。”

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我的公寓不大,一室一厅,收拾得很干净。我给妈铺好床,又去厨房给她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妈,先吃点东西吧,你晚饭都没吃。”

她接过碗,却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碗里漂着的葱花发呆。

“小静,你爸他……他其实不是个坏人。”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他就是那张嘴,像刀子一样。”

我没接话。我知道,她现在心里乱得很。

“年轻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妈继续说,像在对我讲,又像在自言自语,“他会给我做木梳,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半夜跑几里路去镇上给我买药。怎么人老了,心就变硬了呢?”

我想,心不是突然变硬的。是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争吵,像水滴一样,慢慢把那颗柔软的心侵蚀、石化。就像家里那把用了二十年的铁锅,锅底的黑垢,是一层一层烙上去的。

妈捧着那碗面,直到面汤都凉了,也没吃一口。

夜深了,我让她早点休息。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房间里,传来妈压抑着的、细微的抽泣声。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妈已经起来了。她把我的小公寓收拾得一尘不染,连我随手丢在沙发上的外套都叠好了。她正在厨房里忙碌,给我做早饭。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略显佝偻的背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她穿着我的围裙,动作娴熟地打着鸡蛋。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好像她不是刚经历了一场家庭巨变,只是像往常一样,在一个普通的清晨,为自己的女儿准备早餐。

可我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时,心又沉了下去。

吃早饭的时候,妈突然问我:“小静,你说,我还能找个活干吗?”

我愣了一下。

“我不想总待在你这里,给你添麻烦。”她低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稀饭,“我还能干活,扫地、洗碗,什么都行。”

我觉得鼻子发酸。我的妈妈,一辈子没为自己活过。到了这个年纪,刚刚逃离一个牢笼,想的不是自己该如何喘口气,而是怕成为女儿的负担。

“妈,你说什么呢?”我强笑着说,“我养得起你。你就安心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

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粥。

我知道,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沉默的账本

妈在我这里住了三天,话很少。

她每天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把我的衣服洗得带着阳光的味道,然后就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抱着那个木箱子发呆。

我上班的时候,总忍不住担心她。我给她买了智能手机,教她看短视频,可她学得很慢,常常是一个姿势,看一个视频看半天。

我觉得,她不是在看手机,只是在找个东西,让自己的眼睛和手有地方放。

这三天里,爸一个电话也没打来。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把妈带出来,到底是对是错。也许爸说的对,妈闹一闹,过几天气消了,自己就回去了。现在这样僵着,不上不下,更难受。

周五晚上,我加完班回到家,看到妈还坐在阳台上。夜色已经很浓了,她没有开灯,小小的身影缩在黑暗里,像一棵孤独的植物。

“妈,怎么不开灯?”我走过去,打开了阳台的灯。

灯光下,我看到她脸上挂着泪痕。她怀里的木箱子是打开的,里面没有金银首饰,只有一本厚厚的、用牛皮纸包着封面的旧笔记本。

她正在用手,轻轻抚摸着笔记本的封面,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一个熟睡的婴儿。

“这是什么?”我蹲下身,轻声问。

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把笔记本递给我。

“你自己看吧。”

我接过笔记本,很沉。翻开第一页,是一行娟秀的钢笔字,写着日期:1993年10月5日。

那是他们结婚的日子。

我往下看,第一笔记的不是甜蜜,而是一笔账。

“结婚彩礼三千,他家出了两千,说剩下的一千以后补。我娘家陪嫁了一台缝纫机,一台收音机,还有两床新被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像日记,更像一本账本。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里面记得密密麻麻,全是生活的琐事,每一件都标着日期。

“1994年3月12日。怀孕了,想吃口酸杏,他说太贵,不让买。我自己偷偷去山里摘,回来路上摔了一跤,还好孩子没事。”

“1995年8月26日。你出生了。他说,生个丫头片子,白费功夫。我抱着你哭了一晚上。”

“2001年9月1日。你上小学了,学费三百。他从口袋里掏钱的时候,掉了五块钱在地上,让我捡起来。当着老师的面,我脸臊得通红。”

“2008年7月15日。你考上重点高中,他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出去打工。我跟他大吵一架,偷偷把我的嫁妆金镯子卖了,给你凑够了学费。”

我的手开始发抖,眼泪模糊了视线。

这哪里是账本,这分明是一本血泪史。是我妈三十年的委屈和辛酸。每一笔,都像一把小刀,刻在她的心上。

我一直以为,我的童年虽然不富裕,但还算幸福。我从不知道,这些我早已忘记的小事背后,藏着妈妈这么多的眼泪。

“2016年6月8日。你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了。他喝多了,跟亲戚朋友吹牛,说都是他有本事,把你供出来了。他一个字都没提我。”

“2023年5月20日。他六十大寿,我忙了一整天,做了十二个菜。他跟客人说,我做的红烧肉没他做的好吃。客人都走了,我一个人在厨房洗碗,他连句辛苦了都没说。”

最后一页,是前几天的日期。

“他说,我这辈子在家吃他的喝他的,没为这个家赚过一分钱。他说,我做的饭,狗都不吃。”

下面是一大片空白。

我合上笔记本,感觉它有千斤重。我终于明白,妈的离开,不是一时冲动。是三十年的失望,积攒在一起,终于决堤了。

“妈……”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从我手里拿回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箱,盖上盖子。

“小静,你别怪你爸。”她说,“他就是那样的人,心不坏,就是嘴巴厉害,又好面子。他觉得男人在外面挣钱,就是天大的功劳。家里这些事,都不算事。”

我想,这才是最伤人的。你的付出,你的牺牲,在对方眼里,一文不值。这种彻底的否定,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更能摧毁一个人。

“我就是觉得,不甘心。”妈看着窗外的夜空,轻声说,“我这一辈子,就像个陀螺,围着他,围着你,不停地转。现在你长大了,我转不动了,也想歇歇了。”

那一刻,我心里再也没有了犹豫。

我握住妈的手,说:“妈,你想歇多久,就歇多久。从今天起,你为你自己活。”

第三章 父亲的窘境

周一,我照常去上班。

临走前,我再三叮嘱妈,让她别出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她点点头,让我放心。可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一上午,我对着电脑,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妈那本账本上的内容。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享受着妈妈用委屈和血汗铺就的安稳生活,却对她的痛苦一无所知。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给家里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是爸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听起来很疲惫。

“喂?”

“爸,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有事?”他终于开口,语气还是那么硬邦邦的。

“没事,就问问你,吃饭了没?”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吃了。”他回答得很快,像在掩饰什么。

我没信。以前都是妈算着时间给他做饭,他自己连米放多少水都不知道。

“你……你跟她说,让她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赶紧回来。”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我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他想的还是自己的面子。

“爸,妈不是在丢人现眼,她只是想过几天清静日子。”我压着火气说,“还有,她不是你的附属品,想走想留,她自己说了算。”

“反了,都反了!”他在电话那头咆哮,“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养出两个白眼狼!”

说完,他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决定,这周末必须回家一趟。不是为了劝妈回去,而是要跟爸好好谈谈。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周六一大早,我跟妈说了一声,就坐上了回县城的大巴。

两个小时后,我站在了家门口。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半天,门却没开。

门从里面反锁了。

我只好敲门。敲了半天,里面才传来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门开了,一股混杂着烟味、酒味和泡面味的怪气味扑面而来。

爸站在门口,看到我,愣了一下。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还沾着油渍。

我侧身挤进屋里,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客厅里乱七八糟,沙发上堆着脏衣服,茶几上摆满了泡面桶和啤酒罐。厨房里,水池里泡着没洗的碗筷,上面已经长了霉点。

这哪里还是我那个干净整洁的家?

“你怎么回来了?”爸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我再不回来,这儿是不是要成垃圾场了?”我没好气地说。

他没吭声,默默地走到沙发边,把脏衣服扒拉到一边,给我腾了个位置。

我没坐,开始动手收拾。我把垃圾装进垃圾袋,把脏衣服抱进卫生间,把碗筷一个个刷干净。

爸就坐在沙发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看着我忙活。屋子里烟雾缭绕,呛得我直咳嗽。

“爸,你能不能别抽了?”我忍不住说。

他掐灭了烟,却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回去。

收拾完,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我坐在他对面,决定开门见山。

“爸,你和妈到底怎么回事?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不就是那天说了她两句重话吗?至于吗?”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在他看来,那只是“两句重话”。可他不知道,那两句话,否定了妈的一生。

“爸,你觉得妈在这个家,每天做饭、洗衣、打扫,这些都是应该的吗?”我问他。

“不然呢?她不干谁干?我是男人,我得在外面挣钱!”他立刻反驳,声音又大了起来。

“挣钱是功劳,那妈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你回家有热饭吃,有干净衣服穿,这不是功劳吗?”

“那能一样吗?我挣的是真金白银,她那是伺候人!”

我彻底无语了。我终于明白,他们的矛盾,根源在于价值观的根本不同。在爸的眼里,只有能换成钱的劳动,才叫劳动。妈妈的付出,是无形的,所以也是廉价的,不值一提的。

“爸,你知道妈为什么走吗?”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翻出我拍下的那本账本的几页照片,递给他看。

他疑惑地接过去,凑近了看。

他的表情,从不解,到惊讶,再到震惊,最后变成一片空白。他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这……这是她写的?”

“是,她记了三十年。”我说,“爸,你说的每一句伤人的话,做的每一件让她寒心的事,她都记着呢。不是她记仇,是太疼了,忘不掉。”

他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我第一次发现,我的父亲,真的老了。

第四章 迟来的真相

爸盯着手机看了很久,眼睛都红了。

他把手机还给我,声音沙哑地说:“我……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早忘了。”

“有些事,不是忘了,是没力气再提了。”我叹了口气,“爸,妈把一辈子都给了这个家,她想要的,不是锦衣玉食,就是一句暖心的话,一份尊重。很难吗?”

他低下头,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地抓着。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挫败的样子。他像一头好斗的公牛,被人抽掉了脊梁骨。

“我……我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他闷声说。

“不会说话,可以学。但不能把伤人当直爽,把刻薄当坦率。”

屋子里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我恨他对我妈的轻视和伤害,但我也知道,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半生辛劳。他的手,因为常年做木工活,布满了老茧和伤疤。他撑起了这个家的天,却也亲手在这片天空下,制造了连绵的阴雨。

“小静,”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你老实告诉我,你妈她……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爸!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激动地站了起来,“妈是什么样的人,你跟她生活了三十年,你不知道吗?她每天围着锅台和孩子转,连县城都很少去,她去哪里认识人?”

“那她为什么非要离婚?都这把年纪了,不就是想好了下家吗?”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猜忌和不安。

我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原来,在他心里,他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我妈。他无法理解一个女人会因为尊严和情感上的失望而离开,他只能用他那套最功利、最世俗的逻辑去揣测。

“爸,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冷冷地说,“妈要的,是把你当成丈夫,而不是老板。她要的,是一个家,而不是一个给她发饭票的食堂。”

我不想再跟他争辩下去。我发现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准备离开,他却突然叫住了我。

“等等。”

他从卧室里拿出一个存折,递给我。

“这个,你拿去给你妈。密码是她的生日。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我这几年攒的私房钱。你跟她说,让她别在外面受苦,钱不够了,我再想办法。”

我看着那个存折,心里一动。我知道,这大概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用钱来弥补,是他唯一懂得的表达方式。

“钱我会给她,但这不是重点。”我说,“爸,你该给她的,不是钱,是一个道歉。”

他嘴唇翕动,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我拿着存折,离开了家。

回到市里,我把存折交给妈,也把爸怀疑她的事说了。我以为她会很生气,但她只是平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想。”她淡淡地说,“在他眼里,女人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要是想走,那肯定是找好了另一个男人。”

她的平静,比歇斯底里的愤怒更让我心疼。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妈,这钱你拿着。”我把存折塞到她手里,“这是你应得的。”

她没拒绝,收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妈好像变了个人。她不再整天坐在阳台发呆了。她开始研究菜谱,给我做各种好吃的。她还跟着电视里的健身操,每天在客厅里活动身体。

她甚至开始主动跟我聊天,聊我工作上的事,聊她年轻时的趣闻。她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我觉得,她是真的想通了,决定开始新的生活。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二叔的电话。

二叔是我爸的亲弟弟,在老家开了一家小卖部。他说话向来急吼吼的。

“小静啊,你快劝劝你爸吧!他把老宅子都给抵押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抵押了?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给我家小军治病啊!”二叔在电话那头都快哭了,“小军得了白血病,要骨髓移植,得好几十万。我跟你大伯把家底都掏空了,还差十万。你爸二话不说,就把房产证拿去银行了,贷了十万块钱给我。他说这事不能告诉你和你妈,怕你们担心……”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

我爸,那个在我眼里自私、刻薄、从不顾家人的男人,竟然会为了侄子,抵押掉自己唯一的房子?

“他什么时候贷的款?”

“就上个礼拜,你妈刚走那会儿。”

我瞬间明白了。

我明白了爸为什么那几天脾气那么暴躁,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不是因为他不爱我妈,而是因为他心里压着一座大山,他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愤怒来掩饰自己的焦虑和无助。

他把所有的压力都自己扛着,却用最笨拙的方式,把他最亲的人推得越来越远。

我挂了电话,呆坐在沙发上,心里翻江倒海。

妈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我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小静?”

我看着她,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个迟来的真相,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第五章 木梳的裂痕

我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妈。

我把二叔电话里说的事,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妈静静地听着,手里的择了一半的青菜,叶子都蔫了。

听完,她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过了很久,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就是这个脾气。”她说,声音里听不出是怨还是怜,“一辈子死要面子活受罪。天大的事都自己扛着,不跟家里人说一句。他觉得那是男人的担当,可他不知道,夫妻俩,不就是要一起扛事吗?”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她比我更懂我爸。三十年的夫妻,哪怕再多怨怼,那种深入骨髓的了解,是外人无法体会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

“还能怎么办?钱得还上,房子是咱们的根,不能没了。”妈站起身,把围裙解下来,“走,我们回家。”

我有些意外。

“现在就回?”

“现在就回。”她的语气很坚定,“小军的病要紧。家里的事,以后再说。”

我看着她不再犹豫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的妈妈,在关键时刻,永远分得清轻重。所谓的家庭,不就是这样吗?平时吵吵闹闹,可真遇到事了,还是会拧成一股绳。

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爸一个人坐在客厅的黑暗里抽烟,地上的烟头扔了一地。看到我们突然出现,他猛地站起来,一脸的惊愕和局促。

“你们……怎么回来了?”

妈没理他,径直走进厨房,熟练地打开灯,开始淘米做饭。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我把爸拉到一边,把二叔给我打电话的事说了。

“爸,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我有些埋怨。

他涨红了脸,半天憋出一句:“说了有什么用?你妈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啼啼,跟你说了,你除了跟着着急,还能干什么?”

我气结。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这副德行。

“爸,我们是一家人!”我加重了语气。

他别过头,不再看我。

那一晚的饭,吃得异常沉默。饭桌上,谁也没提贷款和房子的事。

吃完饭,妈默默地收拾碗筷。爸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我看着他们俩,一个在厨房里忙碌,一个在客厅里沉默,明明在同一个空间,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夜里,我睡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听着隔壁的动静。

我听到爸妈的卧室里,传来了压抑的争吵声。

“林国斌,你长本事了!拿房子去抵押,你跟我商量了吗?”是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跟你商量?跟你商量了,这钱就拿不出来了!你那点嫁妆钱,不都贴给你娘家弟弟了?”爸的声音也很激动。

“我给我弟怎么了?那是我妈留给我的念想!你呢?你弟弟是亲的,我弟弟就不是了?”

“你别跟我胡搅蛮缠!”

接着,是东西摔碎的声音。

我冲了出去。

只见爸妈的卧室里,一片狼藉。地上,是一把摔碎的木梳。

那把梳子我认得,是爸年轻时亲手给妈做的,用的是最好的桃木。妈一直宝贝得很,用了三十年,梳齿都磨平了。

妈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捡着木梳的碎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爸站在一旁,看着妈,眼神里满是悔恨和无措。他想上前,又不敢。

“滚,你给我滚!”妈把手里的碎片朝他扔过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爸被碎片砸中,却没有躲。他就那么站着,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走过去,扶起我妈。

“妈,别捡了,手会划破的。”

她不听,还在哭着,嘴里喃喃地说:“没了,什么都没了……”

我知道,碎掉的,不只是一把木梳。更是她对这段婚姻,最后的一点念想。

爸看着我们,嘴唇哆嗦着,最终转身走出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抱着我妈,任由她在我怀里痛哭。

这个家,像是被狂风暴雨席卷过一样,满目疮痍。

第六章 一碗阳春面

第二天,家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妈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整天没出房门,也没吃东西。爸在客厅里坐立不安,几次走到妈的房门口,抬起手想敲门,又放下了。

我知道,他们都在等对方先低头。可他们俩的脾气,都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下午,我走进妈的房间。她正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床头柜上,放着那把碎了的木梳,她用布小心地包了起来。

“妈,我饿了,你给我做碗面吃吧。”我说。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想吃你做的阳春面了,多放点猪油和葱花。”我拉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她终于动了。她叹了口气,起身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很快就响起了切葱花的声音,和锅里水烧开的咕嘟声。

我走到客厅,对爸说:“爸,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去吃碗面吧。”

他摆摆手:“不饿。”

“你不饿,也得想想妈。”我说,“她心里再难受,还是想着给我做饭。你呢?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僵着?”

他沉默了。

我把他推进厨房。

妈正在下面条,看到他进来,身体僵了一下,但没说话。

厨房很小,他们俩站在里面,显得有些拥挤。谁也不看谁,空气里充满了尴尬。

爸搓着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水缸边,拿起水瓢,往锅里添了点水。

“水少了,面会坨的。”他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妈没理他,继续用筷子搅动着锅里的面条。

面很快就煮好了。妈盛了两碗,一碗给我,一碗放在桌上。

爸站在旁边,看着那碗面,没动。

“吃吧。”妈终于开口,声音还是冷冰冰的。

爸这才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他吃得很快,很急,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情绪,都随着面条一起吞进肚子里。

吃着吃着,我看到他的眼圈红了。一滴泪,掉进了面碗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妈背对着他,在水槽边洗锅,肩膀却在一抽一抽的。

我默默地吃着面,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

一碗普普通通的阳春面,在这一刻,仿佛成了这个家唯一的解药。它融化不了几十年的积怨,却能暂时温暖两颗冰冷僵硬的心。

吃完面,爸主动把碗收了。他洗得很仔细,每一个碗都冲了好几遍。

晚上,爸把我叫到他的房间。那是一个更小的房间,堆满了他的木工工具,空气里都是木屑的味道。

他从床底下的一个箱子里,拿出另一个存折。

“这里面有三万块钱。”他说,“是我这些年接私活攒的,本来是想留着给你当嫁妆的。你先拿去,给你二叔送过去。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爸,这钱你自己给二叔吧。”我说,“还有,房子的贷款,我们一起想办法还。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有责任。”

他看着我,点了点头,眼睛里有了一丝暖意。

“你长大了。”他说。

那天晚上,爸没有再回他和妈的房间睡。他在自己的小木工房里,搭了张行军床。

我听到他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刨木头的声音,一直响到深夜。

我知道,有些东西,虽然碎了,但有人在试着,一点一点地,把它重新粘起来。

第七章 新生的木匣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平衡。

爸妈不住在一个房间,白天也几乎不说话。但妈会准时做好三餐,爸会默默地吃完,然后主动洗碗。

妈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家务都包揽下来。她开始每天下午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还报了一个社区的老年书法班。

爸也没闲着。他除了白天去上班,晚上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小木工房里,叮叮当当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了妈,让她统一支配。我们一家三口,开始一起计算着还贷款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感觉,这个家,正在以一种缓慢而笨拙的方式,进行着自我修复。

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我正在客厅看电视,爸从他的木工房里走出来。

他手里捧着一个崭新的木匣子,走到妈的面前。

妈正在练字,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给你的。”爸把木匣子放在桌上,声音有些不自然。

木匣子是用上好的花梨木做的,打磨得非常光滑,上面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那是妈最喜欢的花。整个匣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妈伸手,轻轻抚摸着匣子上的雕花,没有说话。

“以前那个……不结实。”爸挠了挠头,解释道。

我知道,他说的是妈那个装嫁妆的旧木箱。

他打开木匣子,里面不是空的。

里面并排躺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一把新做的桃木梳。样式和之前那把一模一样,但木质更好,雕工也更精细。梳柄上,刻着两个小字:淑兰。

另一样,是一个红本子。

妈拿起那个红本子,打开一看,愣住了。

是房产证。

但是,上面户主的名字,除了我爸林国斌,还多了三个字:赵淑兰。

“我今天上午去房管局加上的。”爸看着妈,眼神里有紧张,有期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这个家,是咱们俩的。以前,是我想错了。”

妈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爸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

爸反手握住她,也没有说话。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我看到我爸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我悄悄地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他们。

我知道,那个困扰了他们半生的结,在这一刻,终于解开了。

离婚的风波,过去了。

生活回到了正轨,但又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爸的话还是不多,但他会记得在妈练完字后,递上一杯热茶。妈的脾气也还是有点急,但她会在爸加班晚归时,给他留一盏灯,温一碗饭。

他们还是会偶尔拌嘴,但再也没有说过那些伤人的话。

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婚姻,也没有不吵架的夫妻。真正的家,不是没有裂痕,而是在有了裂痕之后,懂得如何去修补,如何用爱和理解,去填平那些沟壑。

而我,作为他们的女儿,也在这场风波里,真正地长大了。我学会了倾听,学会了沟通,更学会了,如何去爱我的家人。

来源:迟到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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