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右侧的阿湖波光粼粼,像一位飞天舞女垂下的丝带,长长的、飘飘的,美轮美奂,她的飘逸,让人产生无数的幻想。左侧的骆驼山峰时高时低、时陡时缓,那些凸起和凹陷在目光的收殓下,以极快的速度从有形幻化作无形,又从无形衍生为有形,像忧伤的人脸、像调皮的旱獭、像平地生长的蘑菇
陈平:离开莲花山时天已露白,缕缕朝霞映红了骆驼山峰。
我驾驶着213吉普缓缓行驶在阿湖旁的便道上,
时有时无的搓板路像一条渴死的湟鱼脊背,以它们怨气迟滞我的速度。人生如此,车亦如此,哪里有永恒不变的坦途啊!
右侧的阿湖波光粼粼,像一位飞天舞女垂下的丝带,长长的、飘飘的,美轮美奂,她的飘逸,让人产生无数的幻想。左侧的骆驼山峰时高时低、时陡时缓,那些凸起和凹陷在目光的收殓下,以极快的速度从有形幻化作无形,又从无形衍生为有形,像忧伤的人脸、像调皮的旱獭、像平地生长的蘑菇、纷纷扑进我的脑海,与我的心事重叠碰撞。
我环视车中,遍布尘土的操作台下竟然还有台录放机。不,我又再次纠正了自己的想法,前几天修车时明明看到过,而且打开,却没有声音。或许是这一路的颠簸把它接触不良的毛病唤醒了。
刀郎老师的“西海情歌”苍寥遥远,沙哑的声音仿佛流动的沙海,让人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恍惚间,泪已盈眶。
举目远眺,铁矿厂还隐藏在峰峦叠嶂的群山之中,那里有我的家,可是那里真的是我的家吗?
思绪如愁雾逶迤蔓延,突然却被远处便道上空飘起的团团尘雾打断了。
“有车”,我一个急剎,车子“吱扭”停住。转身从后侧座位上拿了一把铁锹。那是一把采矿用的精钢利器,又被我仔细打磨过了,锋利的像一把菜刀。如今是阿尔金山无人区最寒冷的季节,早已经封山,阿提塔涵河检查站连只鸟也飞不过来,怎么会有车呢?难道是盗猎者吗?
可是当那辆车越来越近时,我那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原来是刘雨。
是啊,也只有刘雨才能从 那条路过来。
车子还未停稳,我和刘雨还没有说话,她的小白狗就跳了下来,和我的小黑打了个照面,汪汪叫了两声,就朝骆驼山下跑去。
狗跑人追,顾不上沙粒的松滑、骆驼草的磕绊,我们一直跑到山脚下。
一块十几米长,七八米宽的褐红色石头横陈在那里,上面平整光滑,俨然是一席天然的石床。
小白和小黑不再疯跑了,耳鬓厮磨在一起嬉戏。
突然,毫无征兆的,刘雨一把抱住我,仔细打量,又猛地推开,再抱住,撕拽着,前前后后看了了一遍,俊俏的脸儿泛起了红晕,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话未开口,泪水先流:“你真是没有脑子,说走就走,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担心!”
原来,刘雨昨晚从格尔木出来,走乌图美仁进山,路上颇不顺利,直到凌晨时分才到了矿山。夜幕下的矿山像一座千年老墓,一个个铁皮房子像是坟场,有的无门看上去黑咕隆咚,有的窗户只有一个合页固定,半耷拉着,在夜风中摆动,如同夜鬼苍白的手臂。
刘雨饶是胆大,此时心脏也是“咚咚”跳的飞快,仿佛一时按耐不住就会从口中跳出来。好不容易来到我住的山西队宿舍,看着四下里一片漆黑,怕的不行不敢下车,就打开车窗大声喊着“陈平,陈平。”
久久却无人应答。
无奈之下就下车查看。只见那防护栏倒了,宿舍门也开了,房间里空无一人,手电照到地下,还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她立马就慌了,早就忘记了恐惧。从宿舍出来,又跑进厨房,哪里有我的影子。
惊惧之下,她突然想到了我的车子,看看四下里没有,于是,就驾车过来湖边寻我。
“什么,有血迹?”
我诧异的问道。
“是的,肯定是血迹,”
刘雨的小脸儿变得苍白,却斩钉截铁的说。
“难道,矿山又有人来过?”我紧蹙眉头,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正思虑着,一个热热的又凉凉、温温的又甜甜的、散发着馨香的红唇吻在我的脸上。香唇之上是一个白皙挺拔的鼻梁,鼻梁之上是一双宛若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那眼睛燃起了一堆火,不,是两堆火,还不,是无数堆的火。
在我的眼中,那火红的火焰幻化成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天然的石床变成了旷阔无边的绿油油的草地,我翻身而上,纵马疾驰,眼前是两座挺拔的山峰,不,是洁白的雪峰。我像一个被遗弃在山谷之中的孤儿,拼尽全力,努力攀登,在那高耸入云的雪峰上,有两颗绛红色的动人之物,似初绽的花瓣, 又像细腻的珍珠,恍惚间,我泪雨倾城。
美丽的阿雅克库木湖畔,神奇的骆驼山,我们云做被、石当床,相偎相依。
刘雨如折翼的蝶伏在我的臂膀上,发丝凌乱却绝美如瀑,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栗的余韵,将无限的疲惫演绎成慵懒的香薰。
她久久的注视着我,一字一句的说: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呢?
我抚了抚她的秀发,爱怜无比,却斩钉截铁的说:我想要实现人生的梦想,穿越羌塘!!!
后语:
二哥在《重卡车队》创作的间隙又把《看场人日记》第三十集写了一遍,说是写,其实是重复,重复的原因是头条君毫无征兆的删除了我原先写的文章,为了它的完整性和后续,所以才有上面这篇拙文。
从花土沟到阿塔提涵河,再到阿木大坂、阿雅克库木湖、祁曼塔格矿山,陈平的日记,就是二哥的经历。生活的脚步不会停止、命运的帆船依然在远航。在我的心中,在我创作的文字中,在我极目远眺的旷野里,陈平孤独的背影艰难的跋涉在阿其克库勒湖,走过一望无际的雪原,翻越了昆仑山,经过了雪梅湖、萨玛绥加日,在困苦、疲惫、无助、绝望的加持下继续南下南下,一直来到尼玛县……
我知道普通的文字之所以入眼,是因为有真实的经历来谱写,可是二哥漂泊南疆十几年,在阿尔金山几百公里的无人区中。涉足最远的就是阿其克库勒湖。如果想要探寻最真实的南下昆仑、入藏北进羌塘,需要的不是对着地图摩拳擦掌,而是迎风沥雨毫不畏惧的一头扎进茫茫戈壁之中,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有无归途,才能让自己的人生更圆满无缺憾。
我期待自己火热的脚掌能够踏上那块冰冷的土地。
------牛二哥
再次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我和您们一起翘首期待《看场人日记》的第二部能够得以延续。
来源:货车司机牛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