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还有一张，是他们在海边栈道牵手的背影，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在那家我最爱的甜品店前合影，桌上摆着我最喜欢的抹茶千层。
还有一张，是他们在海边栈道牵手的背影，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天夜里，我翻来覆去地看着那些照片，仿佛看着我们的过去被一点点抹去。
【男朋友说，毕业那天，他就会向我求婚。】
我点开那条动态的评论，有人写道：【真遗憾，青梅竹马终究敌不过后来居上。】
可谁也没想到——
毕业典礼的当晚，齐颜突然失踪了。
从此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但顾闻说得对。
在她登机出国的前一天，我确实见过她一面。
14
电话响起时，我正在宿舍整理回家的行李箱。
齐颜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平静得不像她：“谢栀，出来见个面吧。”
我犹豫着，喉咙发紧，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似乎察觉了我的迟疑，轻笑了一声：“别怕，这次不会叫顾闻来，也不会闹事。”
接着，她顿了顿，说了一句让我无法拒绝的话：
“你不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非他不可吗？”
她说：“只要你来，我就告诉你真相。”
……
我们在一家安静的西餐厅碰面。
齐颜穿着米色风衣，手指涂着暗红色的指甲油，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
她咽下最后一口，抬眼看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按辈分算，我其实该叫你一声嫂子。”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她脸上。
那一刻，她的轮廓忽然与我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起来。
我怔住了，心跳骤然加快。
齐颜抿了口水：“如果六年前，我妈能顺利嫁进顾家，现在我应该姓‘顾’。”
“所以，当年带着孩子去顾家闹的人，是你母亲？”我低声问。
她点头：“对。”
“那你明明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为什么还要介入？”
齐颜垂下眼睫，神情有些恍惚。
“你还记得吗？那年从顾家回来后，有人在我家门口用红漆写了‘小三’两个字。”
她看向我：“就是那个女人干的，那个男人的妻子。”
“她不敢动他，就把气撒在我妈身上。整条街的人都来看热闹，骂得很难听。”
“后来，那个男人半夜带人闯进我家，强行把我妈和我带走，送到了这座城市。”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杯边缘：“你大概觉得，我妈插足别人婚姻，活该被人骂，对吧？”
“可你不知道，在遇见那个男人之前，她本有机会去法国进修芭蕾舞，那是她一生的梦想。”
15
“在芭蕾舞剧的华丽舞台上，他邂逅了我妈，从此便不顾一切地展开了对她的热烈追求。”
“后来，他对我妈深情告白，说自己与原配妻子早已情淡如水，只是为了儿子才勉强维持着这段婚姻。但自从遇见我妈，他便铁了心要离婚。可你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
齐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仿佛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我妈怀孕的消息传来，那男人竟毫不犹豫地让她去打掉。”
“但我妈说，当时我已经有了雏形，她舍不得，便毅然决定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然而，这个决定，也彻底颠覆了她原本平静的人生。”
齐颜转头，目光穿过窗户，凝视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流，若有所思。
“你也知道，那男人在社会上地位显赫。他动用关系，让海城大学开除了我妈，还禁止任何公司或舞团录用她。无奈之下，我妈只能靠打零工来抚养我长大。”
“所以，那天当我妈带着我站在顾家那宽敞豪华的大门前，看见你和顾闻在明亮的客厅里嬉戏玩耍时，我心中充满了嫉妒。”
“因此，我要报复，连同那男人最珍视的儿子一起。”
我哑着嗓子，艰难地开口：“那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嗯……”
齐颜抿了抿唇，沉思片刻：“或许是因为，我不愿看到任何人比我过得更好。”
“谢栀，我已经买好了今晚的机票。但在离开之前，我会把这几年暗中收集的关于那男人的罪证全部发给媒体。”
说完，齐颜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我妈在天之灵，看到那男人有今天，会不会感到一丝欣慰。”
……
当晚，学校为毕业生举办了盛大的毕业典礼。
在舞台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我注意到有两个座位空着，显得格外显眼。
林娇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听说了吗？齐颜突然一声不响地走了，顾闻都快急疯了，四处找她。”
我在学校后山上找到了顾闻。
他，那个曾经有洁癖的人，此刻却坐在满是淤泥的土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我刚想开口，他却把手机举到我面前，打断了我。
“谢栀，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变成这种人。”
我愣住了。
屏幕亮起，一条短信映入眼帘，备注是‘颜颜’。
【她给了我300万，让我离开你，顾闻，对不起。】
【我们都回到原点吧，再见。】
我不知道齐颜是故意还是无意。
只用了一个“她”字，就让我在顾闻面前百口莫辩。
顾闻不再看我，只是冷冷地说：“你以前那么温柔体贴，现在却让我感到恶心。”
16
晨间新闻上，顾父入狱的标题格外醒目。
【据知情人士匿名举报，顾某多次违法乱纪，现已被依法严惩。】
紧接着，新闻主播用她那标准的语调继续报道下一条新闻。
【时隔六年，当年撞倒女子后二次伤害并逃逸的肇事者终于落网，警方怀疑其系故意伤害。】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凉。
我与顾闻再次相遇，是在海城肿瘤医院的病房里。
拥挤的病房内，顾母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失去了血色。
我妈紧紧握着顾母的手，安慰道：“别担心，调整好心态，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中却满是无奈：“好什么呀，子宫癌晚期，能多活一天就是赚了。”
突然，身后的顾闻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出去。
……
顾闻为我点了一杯我最讨厌的美式咖啡。
“谢栀，我们结婚吧。”
话音刚落，咖啡厅内响起了婉转的旋律。
听到歌词时，我不禁有些走神。
“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我忽然想起，上一次和顾闻一起听这首歌，还是在我们的17岁。
那时，一场电影落幕，我放声大哭。
“栀栀。”
顾闻轻声呼唤我的名字，郑重其事地说：“我会对你很好的，永远对你好，就像这歌词里唱的那样。”
可现在，伴着哀伤的女声，顾闻却说：“我妈说，她最怕的就是临走前看不到我娶你，我不想让她失望，所以……”
他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
我低头，试着抿了一口美式咖啡。
还是那么苦涩难咽。
耳边回响起上午刚到医院时，顾母单独对我说的话。
“栀栀，或许阿姨是真的老了，最近总是会想起你和阿闻小的时候。”
“想当初，阿闻每年过生日许的都是同一个愿望，我问他是什么，他还不肯说，神神秘秘的。”
顾母笑着，眼角却滑落一滴泪珠：“后来，在那个女人找来家里的那天，他为了安慰我，便说妈，我跟你说个秘密，我的生日愿望就是长大后能把栀栀娶回家，我们一起过好日子。”
她费尽力气支起身子，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珠宝盒。
打开后，露出一条镶嵌着祖母绿宝石的项链，璀璨夺目。
“这是顾家的传家宝，也是顾闻奶奶当年送给我的。”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至少在那时，我是真的以为一切错误都可以被弥补，被原谅。
但三年后的现在。
我最后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熟睡的顾闻，心中五味杂陈。
然后，我拿着行李箱，轻轻关上了婚房的门，踏上了新的旅程。
17
从小到大，我的人生轨迹从未偏离父母划定的轨道。
他们说女孩该留长发，我便从未剪过。
他们希望我成绩优异，我便拼尽全力稳居榜首。
此刻，父母坐在对面，面容带着岁月的痕迹，静静等我开口。
“妈，我和顾闻……”
话未说完，母亲轻轻抬手打断：“妈都知道了。”
她目光温和地望着我：“栀栀，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父亲在一旁点头：“无论你选择什么，我们都站在你这边，只愿你平安快乐。”
“可婚礼的宾客……”我迟疑着开口。
父亲起身，像儿时那样轻拍我的肩：“这些事交给我，你不用操心。”
“你喜欢山城，机票我已经订好了，去好好休息一阵。”
离开海城那天，我清空了微信，也换了手机号。
然而几天后，当我推开酒店房门，却看见顾闻站在走廊尽头。
我这才想起，他的大学室友是山城本地人。
他双眼通红，神情憔悴，像极了当年为齐颜彻夜不眠的模样。
“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走？”
他声音沙哑：“我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
我向前迈了一步，他目光骤然下移。
原本焦灼的神色，瞬间凝固成震惊。
18
“你腿上……怎么了？”
我停在几步之外，语气平静：“还记得齐颜摔下楼梯那天吗？”
“你急着去找她，把我一个人留在雨里。”
他沉默地点头。
“那天我拦不到车，只能在巷口躲雨。”
“有个男人走过来问路，我正要回答，他突然掐住我的脖子。”
雨水混着恐惧灌进喉咙，我挣扎着却发不出完整的呼喊。
他用刀划破我的衣料，冷意刺入皮肤。
“再动一下，我就让你走不出这条巷子。”
临走前，他拍下我的脸，闪光灯在暗夜里格外刺眼。
“报警？我就把照片发到网上，让你身败名裂。”
直到他彻底消失，我才颤抖着按下手机的1键。
那是顾闻设的快捷拨号，“无论何时，我都会赶来。”
电话接通，我刚想开口，却听见他温柔的声音：“还疼吗？”
“要不要我再给你拿条毯子？”
“想吃什么？我让外卖送过来。”
每一句关切，都落在另一个人身上。
顾闻此刻紧咬牙关，眼眶泛红。
“栀栀，我……对不起。”
我轻轻摇头：“你对不起的，不只是我。”
“十六岁那年，你说绝不会变成你父亲那样冷漠的人。”
我笑了笑：“可你现在，比他更让我心寒。”
他猛然上前，双手紧紧扣住我的肩膀。
“跟我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动作缓慢却坚定。
“婚约已经作废了。”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
“顾闻和谢栀，再不相干。”
那一刻，缠绕我十三年的绳索终于断裂。
十八岁那年，他曾在星空下许诺：“等我二十六岁，一定娶你进门。”
我也曾把那个誓言刻进心底。
可如今，二十六岁的顾闻，我已不再期待。
19【顾闻番外】
12岁那年，谢栀一家因她父亲工作调动，搬到了海城居住。
他们家，就住在我家隔壁。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是周六。
搬家公司的工人们正忙着将谢家的行李和家具逐一搬进新居。
谢叔叔和阿姨也亲自上阵，帮忙搬运。
我出于好奇，跑过去凑热闹，却在卡车旁瞥见了一个小女孩。
她宛如一个精致的娃娃，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我鼓起勇气，走向她，递给她一块奶糖。
“我们交个朋友吧。”我轻声说道。
说是朋友，其实更多时候，是我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
我渴望保护她，陪伴她度过每一个时刻。
渐渐地，只要她一皱眉，我的心也会随之揪紧。
13年里，我们一同上了初中，又携手升入了高中。
从家到学校的那些路，我们不知走了多少遍。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的友情愈发深厚。
直到高一那年，我才猛然意识到，我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友情。
那天，我独自一人，被校霸堵在了角落。
“听说你爸很有钱？那你每天肯定有不少零用钱吧。”校霸恶狠狠地说道。
“不想挨揍的话，就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我爸常告诫我，出门在外要给他争气，即使被人骂得狗血淋头也要保持风度。
更何况，我从小就习惯了挨揍。
但就在这时，谢栀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
她个子还矮，只能仰头看着校霸那群人。
尽管如此，她还是毅然决然地挡在我身前，用颤抖的声音警告他们。
“我告诉你们，我爸爸很厉害的，如果你们敢伤害顾闻，我爸爸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一刻，我差点笑出声来。
因为她实在太可爱了，让我心生怜爱。
后来，我不顾母亲的反对，为她租下了无人机，为她庆祝生日。
又在炎炎夏日，陪她穿梭在海城的大街小巷。
她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每天笑得那么灿烂。
有一次，她转身看我，那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盛满了笑意。
她的长发随风飘动，有几缕从我手背轻轻划过。
不知为何，那感觉竟有些灼热。
那一刻，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永远这么快乐。
高三时，我知道她心仪那所顶尖大学，但我的分数还差一些。
于是，我拼尽全力追赶她，就像小时候那样紧紧跟在她身后。
她耀眼、明亮，让我只能仰望。
即使被身边的朋友嘲笑为舔狗，我也毫不在意。
因为，追逐谢栀，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然而，当齐颜出现时，那种被一个人无条件崇拜的感觉让我开始动摇。
我追随谢栀的脚步开始变得迟疑。
我清楚地感觉到，心中的天平正在渐渐向齐颜倾斜。
或许，就像谢栀说的，是我默许了齐颜的介入。
面对谢栀，我就像一个叛逆期的少年，完全不受控制，与高中时的自己背道而驰。
多年后，我从朋友那里得知，谢栀准备出国留学。
挺好的，我想。
现在的她，依然是那颗璀璨的星。
而我，却早已失去了追逐她的勇气和资格。
20【齐颜番外】
我叫齐颜。
小学时，同学们常说，他们的父母给孩子取名字时都会深思熟虑，赋予名字深刻的意义。
于是，我也问妈妈：“为什么我叫齐颜呢？”
那时，妈妈正盯着手机，等待着一个永远不会打来的电话。
她漫不经心地回答：“不为什么，别来烦我。”
“哦。”我乖乖地应了一声，继续写作业，以为这样就能让妈妈开心一些。
周围的邻居都说我是个没爸的孩子，因为她们从未见过我的爸爸。
但我有爸爸，只是他从未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某一天，我在财经新闻中看到了他。
妈妈指着电视里那个面容和善的男人说：“看，这就是你爸。”
我仰头看向妈妈：“那我什么时候能和爸爸一起玩呢？”
不知为何，妈妈突然大哭起来，紧紧抱着我说她后悔了。
我问她后悔什么，她却只是沉默不语。
后来，在一个有风的下午，妈妈带着我走进了海城的别墅区。
她走到一户人家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开门的正是那个出现在电视上的男人。
我高兴极了，大声喊了一声：“爸爸！”
可他却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跌坐在地上，听到他说：“哪来的疯小孩。”
紧接着，一个看起来很优雅的阿姨走到妈妈面前，抬手狠狠打了妈妈一个巴掌。
那巴掌声很响，像某个雨夜的惊雷。
“如果你乖乖地带着孩子藏在那个破地方，没准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姨看了看我：“怎么？带着孩子来，是想威胁谁吗？”
妈妈仰起头，露出她细长的脖颈：“我没想威胁谁，只是现在孩子大了，我求你们放我一马，让我能有钱供孩子上学。”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我跟妈妈说想要一套新衣服时，妈妈会是那样的表情了。
当晚，那个本该是我爸爸的男人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出现在我家。
他们甚至不给我们收拾行李的时间，就把我们带离了海城。
几年后，在一个深夜。
妈妈为了赚钱，需要去一家便利店上夜班。
就在那条路上，一辆货车径直冲了过来。
医生说，原本只要司机及时刹车，妈妈还有救。
但那辆货车却从妈妈身上碾压过去，又迅速驶离现场，只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碰巧，想要给妈妈送夜宵的我，站在路边目睹了这一切。
我不顾一切地冲到妈妈身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妈！有没有人啊，救救我妈妈！”我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妈妈双目涣散，却还是挣扎着看向我的脸：“颜……颜颜。”
“那年，你问我，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
“是因为，妈妈希望，你的人生，可以丰富多彩，别像我这样。”
她满是血迹的手摸索着抚上我的脸。
“颜颜，妈妈从来没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生下你。”
“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活。”
……
时隔9年，当我再次站在顾家门前。
那女人早已没了当初的嚣张气焰，脸色苍白如纸。
她约我见面，还未开口便拿出一张三百万的支票。
“我用这些钱，换你别把这些事情告诉顾闻。”
我冷笑一声：“怎么？那个混蛋都进去了，你还有这么多家当呢。”
说完，我低头看了看那张支票，当年那条血痕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如果当初，我妈能有这钱的千分之一，也不用死得那么惨了。”
我坐在飞机上，收到一条短信便关了机。
【感谢齐小姐为我们捐助的钱，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努力走出大山。】
我坐在飞机上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
飞机越飞越高，机翼之下有大片绚丽的晚霞，泛着淡淡的粉色。
我忽然想起妈妈出事前夜。
她穿上当年那件粉色的芭蕾服，在我面前轻盈地旋转、舞蹈。
宛如一只优雅的天鹅，在舞台上绽放着最后的光芒。
“妈……”我轻声呢喃着。
“我想你了。”
完结
来源：葡萄很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