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未央,镇北侯府最见不得光的那个女儿。生母是卑贱婢女,算命的说我天煞孤星。所以十七年来,我被弃于乡下庄子,自生自灭,像一粒尘埃。直到我那尊贵的嫡姐卷入滔天大罪,他们才想起我——这个命够硬的“灾星”一顶花轿,我被塞进了摄政王府,成了替嫁的王妃。我的夫君萧绝,权倾朝野,也嗜血暴戾,据说还克妻。摘要:我是沈未央,镇北侯府最见不得光的那个女儿。生母是卑贱婢女,算命的说我天煞孤星。所以十七年来,我被弃于乡下庄子,自生自灭,像一粒尘埃。直到我那尊贵的嫡姐卷入滔天大罪,他们才想起我——这个命够硬的“灾星”一顶花轿,我被塞进了摄政王府,成了替嫁的王妃。我的夫君萧绝,
“有埋伏!保护夫人!”秦副将的怒吼声传来。
整个商队瞬间乱作一团!
马车猛地停下,我被惯性甩向前方,额头重重磕在车壁上,一阵眩晕。
外面喊杀声震天,箭矢“哆哆”地钉在马车上,惨叫声不绝于耳。
“王妃!您没事吧?”车外传来阿禾带着哭腔的呼喊。
“我没事!”我强自镇定,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只见峡谷两侧的山坡上,冲下来无数黑衣蒙面的匪徒,手持利刃,见人就砍,攻势凶猛狠辣,训练有素,绝非普通山匪!
护卫们拼死抵抗,结阵将我的马车护在中间,但对方人数众多,且占据地利,护卫不断有人倒下。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
我心脏狂跳,血液却莫名滚烫起来。恐惧到了极致,反而生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
我猛地扯下身上繁复的裙装,露出里面早已换好的利落骑射服,将头发高高束起,抓起藏在座位下的短剑和一把轻巧的手弩(这是出发前我让阿禾偷偷准备的)。
“王妃!您要做什么?!”阿禾吓得脸都白了。
“待在车里别出来!”我命令道,随即推开另一侧车门,利落地跳了下去。
“夫人!危险!快回车上!”正在浴血奋战的秦副将看到我,目眦欲裂。
我没有理会,目光迅速扫过战场。
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我这辆最华丽的马车来的。他们想擒贼先擒王,或者……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他们的阵型看似杂乱,实则暗含章法,几个头目模样的人在后指挥,不断调整进攻方向。
我抬起手弩,瞄准一个正在指挥合围的头目。
“咻——”
弩箭破空,精准地没入那人的咽喉!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轰然倒地。
突如其来的冷箭让匪徒的攻势为之一滞。
“左侧山坡!弓箭手数量不多!秦将军,派人抢占左侧高地!”我厉声喊道,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上竟异常清晰。
秦副将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分出一小队精锐,悍不畏死地向我所指的左翼山坡发起冲锋。
匪徒的指挥出现片刻混乱。
我不断移动位置,利用马车和货物作为掩护,手弩连连发射。我的准头极好,在庄子上为了打猎糊口,我苦练过弩箭。虽不能百发百中,但在混乱中狙杀关键目标,却能起到奇效。
我又夺过一名倒下护卫的腰刀,虽然沉重,但仗着身形灵活,专门偷袭那些与护卫缠斗的匪徒下盘,倒也撂倒了好几个。
我的加入,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原本有些溃散的护卫们精神一振,反击更加猛烈。
秦副将趁机组织反扑,终于带人冲上了左侧山坡,解决了那里的弓箭手,战局开始扭转。
匪徒见事不可为,一声呼哨,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在乱石之中。
峡谷内,尸横遍地,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
劫后余生的护卫们相互搀扶着,脸上带着疲惫与后怕。
秦副将快步走到我面前,他身上沾满了血迹,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他看着我,眼神无比复杂,震惊、敬佩、还有一丝后怕。
他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末将护卫不力,让夫人受惊了!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若非我当机立断,狙杀头目,指出关键,他们今日恐怕真要全军覆没在这里。
“秦将军请起,若非将士们用命,我早已身首异处。”我扶起他,声音还有些微哑,“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尽快离开这里。”
“是!”
经此一役,商队折损了数十名护卫,伤员也不少。但重要的是,我们活下来了。
而我,沈未央,这个原本在他们眼中只是王爷安排来的、需要小心保护的金贵王妃,形象彻底改变。
他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恭敬和疏离,而是带上了真正的信服甚至……敬畏。
整顿队伍后,我们连夜离开了黑风峡。
马车上,阿禾一边哭着给我处理手臂上被碎石划出的伤口,一边絮叨:“王妃您太乱来了!要是您有个万一……”
我靠在车壁上,疲惫地闭上眼。
乱来吗?或许吧。
但我知道,从那一刻起,我不再只是依附于萧绝羽翼下的替嫁王妃。
我展示了我的价值,我的狠厉,我的决断。
在这条通往北境、寻找哥哥的险路上,我必须拥有保护自己、甚至领导他人的能力。
黑风峡的鲜血,洗去了我身上最后一丝怯懦。
北境,我来了。带着新的身份和决心。
历经黑风峡的惊险,商队一路更加谨慎,速度却也加快了许多。几日后,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北境边城,凛州。
凛州城比我想象的更加雄伟沧桑。高大的城墙由巨大的青黑色条石砌成,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和风霜雨雪的痕迹,沉默地诉说着边关的肃杀与岁月的厚重。城头旌旗招展,守城兵士盔明甲亮,眼神锐利,透着一股百战之师的彪悍气息。
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如同细小的冰针,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干燥的尘土和隐隐约约的血腥气,与京城温软甜腻的空气截然不同。
我们的商队规模庞大,又有精锐护卫,入城时自然引起了守军的格外关注。秦副将上前,亮出了王府商队的凭证和通关文牒。
守城的校尉查验无误,目光却落在我所乘的马车上,带着审视:“车内是何人?”
秦副将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回道:“是府上一位管事夫人,此次随队前来,负责查验一批重要的药材。”
那校尉似乎还想再问,这时,一名传令兵跑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校尉脸色微变,再次看了马车一眼,挥了挥手:“放行!”
商队缓缓驶入城内。
凛州城内街道宽阔,但行人面色大多黧黑粗糙,步履匆匆。店铺幌子迎风招展,多是铁匠铺、皮货行、药铺以及粗犷的酒馆,少见京城那些精致的绸缎庄、首饰楼。偶尔有驼队或马帮经过,铃声叮当,带来远方的风尘。
我们包下了一处看起来颇为坚固宽敞的客栈,将伤员妥善安置。
稍事休整,我便立刻召集两位账房和管事,以及秦副将,在我房间内议事。
“粮草被劫之事,恐怕已传入凛州。我们的行动必须快。”我铺开地图,指向几处标记好的大商户,“王管事,李账房,你二人负责与城东的陈记粮行、隆昌货栈接触,就以商队需大量粮食与边民交换稀有皮货药材为由,探听虚实,商议价格,记住,要快,但要做得自然,不能引人怀疑。”
“是,夫人。”两人领命。
“张管事,你熟悉北地人情,带几个人去市井茶肆,打听消息,尤其是关于黑风峡劫匪的,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明白。”
“秦将军,护卫调度和警戒之事,就劳烦您了。尤其注意是否有可疑人员窥探我们。”
“夫人放心,末将已安排妥当。”
众人领命而去,各司其职。
我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远处隐约可见的巍峨山脉。
哥哥,你会在这里吗?
接下来的两日,收购粮食的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陈记和隆昌虽然对如此大量的采购感到惊讶,但在高出市价半成的银钱面前,还是痛快地答应了。王府商队的信誉起了关键作用。
粮食被秘密运往城外一处早先安排好的隐蔽庄园囤积,只等凑足数量,便设法运往军营。
然而,打探消息的张管事却带回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信息。
“夫人,市井间关于黑风峡劫匪的传言很多,但都说他们来去如风,极其凶悍,而且……似乎与边军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张管事压低声音,“有人说,看到过劫匪用的制式军弩!”
军弩?!
我的心猛地一沉。如果是边军参与劫掠自己的军粮,那事情就远比想象中复杂了!这背后牵扯的,可能是北境军内部的倾轧,甚至是……针对萧绝的阴谋!
“此事还有谁知道?”我立刻问。
“只有小的和几个心腹弟兄知道,绝未外传!”
“做得很好,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查,免得打草惊蛇。”我沉声吩咐,“继续留意市面动静即可。”
“是。”
张管事退下后,我心情沉重。北境的水,果然深不可测。
傍晚,我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棉布衣裙,用头巾包住大半张脸,只带着阿禾和两名扮作家丁的护卫,悄悄出了客栈。
我想亲自在这城里走走,感受一下,也碰碰运气。
凛州的夜晚来得早,寒风刺骨,街上行人稀少。我们沿着昏暗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个嘈杂的酒馆时,里面传来粗野的划拳声和笑骂声。
忽然,酒馆门被猛地撞开,一个醉醺醺的汉子被人推搡着摔了出来,差点撞到我身上。
护卫立刻上前挡在我身前。
那醉汉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抬头间,与我打了个照面。
那是一张被酒精泡得浮肿的脸,胡子拉碴,眼神浑浊。但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
尽管容貌大变,但那眉骨的形状,那鼻梁的弧度……像极了记忆中父亲模糊的轮廓,也更像……我日夜思念的哥哥!
“哥……?”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颤抖。
那醉汉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哪来的小娘皮……认错人了……”然后摇摇晃晃地就想走。
“等等!”我急忙上前一步,也顾不得许多,“你……你是不是姓沈?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沈厌的人?”
听到“沈厌”两个字,那醉汉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虽然极其短暂,但我捕捉到了!
他猛地回过头,那双醉眼似乎清醒了一瞬,锐利地扫过我,但很快又变得混沌起来,他不耐烦地挥手:“什么沈厌李厌的……不认识!滚开!别挡着老子喝酒!”
说完,他粗鲁地推开护卫,踉踉跄跄地冲回了酒馆。
“夫人!”阿禾担心地拉住我。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却像是在燃烧。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他为什么不认我?是没认出我来?还是……有别的苦衷?
他那瞬间的僵硬和锐利的眼神,绝不是普通醉汉该有的!
“跟上他!”我立刻对护卫低声道,“小心些,别被他发现。弄清楚他住在哪里,是做什么的!”
“是!”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脑海中全是那个醉汉的身影和那双瞬间清明的眼睛。
希望与恐惧交织,几乎要将我撕裂。
第二天中午,派去的护卫回来了,面色凝重。
“夫人,我们跟了他一夜。他叫胡八,是城中一个混混,平日就在码头扛包或者给人看场子,嗜酒如命,欠了一屁股赌债。住在一个破烂的大杂院里。但是……”
“但是什么?”我急切地问。
“但是,今天早上,我们发现另一伙人也在盯着他。那伙人……身手不像普通人,倒像是军中出来的好手。”
军中的人也在盯他?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哥哥(如果他是的话)的处境似乎很危险!那些军中的人为什么盯他?和黑风峡的事情有关?还是和他隐藏的身份有关?
不能再等了!
我必须立刻去见他!
“备车……不,备马!去那个大杂院!”我猛地站起身,命令道。
“夫人,太危险了!那地方鱼龙混杂,而且还有不明身份的人盯着!”秦副将得知后急忙劝阻。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态度坚决,“多带些人手,暗中包围那里。我必须去问个明白!”
哥哥可能近在咫尺,我绝不能因为危险就退缩!
很快,我们来到了城西那片破败杂乱的大杂院。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煤烟和污水的臭味。
根据护卫指的位置,我走到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我又用力敲了敲。
还是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撞开它!”我对身后的护卫下令。
一名护卫上前,一脚踹开了那扇破门!
门内,景象让我瞳孔骤缩!
狭小昏暗的房间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都被砸烂,地上还有一滩尚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胡八不见了!
而墙壁上,用木炭潦草地写着一个字——
“跑”!
那个潦草的血字(或许是木炭,但在我眼中与血无异)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我的眼中。
房间里打斗的痕迹明显,那滩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他来晚了?还是……他故意留下的讯息?
“立刻搜查!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命令。声音因恐惧和急切而微微变调。
护卫们迅速散开,仔细搜查这间破败的小屋。
阿禾紧紧跟在我身边,脸色苍白,大气也不敢出。
秦副将检查着门框和地上的痕迹,面色凝重:“夫人,对方身手利落,人数不多,但都是好手。胡八……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的心不断下沉。
“夫人!这里有发现!”一名护卫在炕席底下摸出了一块小小的、不起眼的黑色铁牌,上面刻着一个诡异的狼头图案,狼眼处镶嵌着一点暗红,像是凝固的血。
“这是……”秦副将接过铁牌,仔细查看,脸色猛地一变,“血狼卫!这是北境军中直属总督府的秘密监察卫队!他们怎么会……”
血狼卫?总督府?
北境总督高盛,是朝廷派来节制边军的大员,与萧绝素来政见不合,暗地里较劲多年。他的秘密卫队,为何要抓一个市井混混胡八?
难道胡八真的就是哥哥?他发现了什么秘密,或者他的身份本身,就是秘密?以至于引来了杀身之祸?
“总督府……”我喃喃自语,脑海中瞬间将黑风峡军粮被劫、军弩、血狼卫、胡八(哥哥)被掳这几条线串联起来。
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型。
劫掠军粮,不一定是外敌所为,也可能是内部有人想以此打击萧绝在军中的威信,甚至引发边防动荡!而哥哥,可能无意中卷入了这个阴谋,或者……他本身就知道些什么!
必须救他出来!
“秦将军,能查到血狼卫在城中的据点吗?”我立刻问道。
秦副将面露难色:“血狼卫行踪诡秘,据点必然极其隐蔽,而且……我们直接与总督府冲突,恐怕……”
“不必正面冲突。”我打断他,大脑飞速运转,“我们只需要知道人在哪里。想办法抓一个‘舌头’来,总督府的人,或者城里消息灵通的地头蛇,总有办法!”
我眼中闪过的狠厉让秦副将都怔了一下。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位王妃绝不仅仅是有点小聪明,她有着不输男子的果决和魄力。
“末将明白!这就去办!”他不再犹豫,领命而去。
等待的时间格外煎熬。我坐立难安,一遍遍摩挲着那块冰冷的狼头铁牌,仿佛能从中感受到哥哥的危险。
傍晚时分,秦副将回来了,带来了消息。
“夫人,我们‘请’到了一个常给各府邸送菜的小贩,他说城西有一处废弃的铁矿场,最近常有陌生面孔进出,守卫森严,不像是普通地方。”
铁矿场?倒是个藏匿人的好地方。
“准备一下,今晚行动。”我站起身。
“夫人,您不能去!太危险了!”秦副将和阿禾同时劝阻。
“我必须去。”我的语气不容置疑,“只有我认得他。而且,对方是血狼卫,诡计多端,我需要在场随机应变。秦将军,你安排好人手,听我指令行事。”
是夜,月黑风高。
我们的人马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那座位于城西荒山中的废弃铁矿场。
矿场深处,隐约有灯火闪烁,并有巡逻的身影。
秦副将带人解决了外围的暗哨,我们如同鬼魅般潜入矿坑深处。
潮湿、阴冷、带着铁锈和腐败的气味。黑暗中,只有我们轻微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滴水声。
在一个拐角后,我们听到了人声。
“……妈的,这小子嘴真硬,撬了一整天了,屁都没放一个。”
“总督大人要的东西,必须问出来!继续用刑!”
“再用刑就死了……”
“死了就扔去喂狼!废物!”
我的心猛地一抽!是他们!他们正在对哥哥用刑!
我示意秦副将准备强攻。
就在这时,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和打斗声!紧接着是几声惨叫!
“不好!那小子挣脱了!”
“拦住他!”
机会!
“动手!”我立刻下令!
秦副将带着护卫如猛虎般冲了进去!矿洞内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火光闪烁,兵刃碰撞,惨叫声此起彼伏。
我抽出短剑,护在阿禾身前,目光焦急地搜索着那个身影。
突然,一个浑身是血、衣衫褴褛的身影从混战中冲了出来,他手中夺过一把刀,状若疯虎,拼命向外冲杀!
是胡八!是那个醉汉!此刻他眼中再也没有浑浊,只有野兽般的凶狠和求生欲!
“哥——!”我再也忍不住,嘶声喊道,眼泪夺眶而出!
那个身影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我这边。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刹那,一名血狼卫趁机一刀砍向他的后背!
“不——!”我尖叫着,几乎要冲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秦副将猛地掷出手中的刀,格开了那致命一击!
“带他走!”秦副将大吼,转身拦住追兵。
两名护卫立刻架起受伤的胡八,快速向外撤退。
“拦住他们!一个都不准放走!”血狼卫的头目厉声咆哮。
更多的血狼卫从矿洞深处涌出!
我们边战边退,伤亡开始增加。
眼看就要被合围,突然,矿场外围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和马蹄声!
“怎么回事?”血狼卫头目惊疑不定。
只见一队黑衣黑甲、装备精良的骑兵如同旋风般冲杀进来,见人就砍,攻势凌厉无匹,瞬间冲垮了血狼卫的阵型!
他们的旗帜上,绣着一个狰狞的狼头——却并非血狼卫的血狼,而是……萧绝麾下威震天下的“玄狼骑”!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玄狼骑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血狼卫虽然精锐,却难以抵挡这支天下闻名的铁骑冲击,很快便被斩杀或俘虏。
战斗迅速结束。
一个身着玄色铠甲、面容冷峻的将领翻身下马,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玄狼骑副统领墨尘,奉王爷之命,接应王妃!属下救援来迟,请王妃恕罪!”
我看着突然出现的援军,又惊又疑:“王爷……他怎么会……”
“王爷神机妙算,早已料到北境不太平,命我等暗中尾随保护王妃。得知您夜探铁矿场,便立刻赶来。”墨尘言简意赅。
萧绝……他早就派了人跟着我?他到底知道多少?
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我快步走向被护卫搀扶着的、浑身是血的胡八。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茫然,有痛苦,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脆弱。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他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锣。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用力点头,哽咽着:“哥……我是未央啊……沈未央!你的妹妹!”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死死地盯着我的脸,仿佛要从中找出记忆中的痕迹。
良久,他猛地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混合着血污。
“……丫头……”他喉咙里发出近乎呜咽的声音,“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巨大的酸楚和狂喜瞬间淹没了我。我扑上去,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
找到了!
我终于找到哥哥了!
在一片狼藉的矿洞中,在血腥与杀戮之后,失散多年的兄妹,终于重逢。
我们将重伤的哥哥秘密带回客栈,请了可靠的大夫诊治。
他身上伤痕累累,新伤叠着旧伤,但好在都是皮肉之苦,未伤及根本,只是虚弱至极。
我守在他床边,寸步不离。
期间,墨尘前来汇报。血狼卫头目在被擒前服毒自尽,其余活口也问不出太多核心机密,但足以坐实总督高盛劫掠军粮、构陷边军、企图扰乱北境的事实。玄狼骑已控制局面,消息正在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我看着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的哥哥,心中充满了疑问。
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混混胡八?又为何会被血狼卫追杀?
一天后,哥哥终于醒了过来。
他看着我,眼神依旧有些恍惚,但已经清晰了许多。
“丫头……”他声音虚弱。
“哥,我在。”我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别哭……”他想抬手替我擦泪,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吸了口冷气。
我连忙止住眼泪:“哥,你别动。好好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他却摇了摇头,眼神变得锐利而急切:“不……有些事,必须告诉你……时间可能不多了……”
他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原来,当年他被发卖后,几经辗转,被卖到了北境一个铁矿做奴工,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后来矿场发生事故,他侥幸逃了出来,流落到了凛州城,为了活下去,只能混迹街头,成了混混胡八。
但他并没有完全堕落。他心思缜密,一直在暗中留意北境的各方势力。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总督高盛的心腹秘密与关外部落首领会见,并偷听到他们计划劫掠一批重要物资,嫁祸给萧绝麾下的边军,以挑起矛盾,削弱萧绝的兵权。
他本想将这个秘密卖给需要的人换条活路,却不慎被血狼卫察觉。于是便有了之后的追杀和囚禁。
“他们……他们想知道我听到了多少,还把谁……”哥哥喘着气,“我什么都没说……我知道,说了就是死……”
我听得心惊肉跳,原来哥哥卷入的是如此巨大的政治阴谋!
“哥,你受苦了……”我心疼不已。
“丫头,”哥哥紧紧抓住我的手,眼神异常严肃,“你……你怎么会成为摄政王妃?这太危险了!萧绝他……”
“我是替嫁的。”我简略地将侯府之事说了一遍,“王爷他……目前看来,并非外界传闻那般不堪。这次也多亏了他派人暗中保护,我们才能得救。”
哥哥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是哥没用……保护不了你,还差点连累你……”
“不,哥,你很好,你很勇敢!”我急忙道,“以后我们兄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哥哥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怜惜和担忧:“丫头,你长大了……但是,京城和王府,比北境更加凶险。哥这副样子……怕是会拖累你……”
“你说什么傻话!”我打断他,“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有你在,我才觉得有了根。”
安抚哥哥睡下后,我心情沉重地走出房间。
墨尘等在门外:“王妃,王爷密信。”
我接过信函展开,萧绝的字迹凌厉如刀。
信上说了三件事:
一、京中已知北境之事,皇帝震怒,已下旨彻查,高盛被暂时停职。
二、军粮之事我已立功,他会记下。
三、让我即刻押送高盛罪证及相关人证返京。至于沈厌(他已知哥哥名字),他允我带回王府安置养伤。
最后一句是:“速归,京中有变。”
京中有变?什么意思?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北境风波暂平,但京城的漩涡,似乎才刚刚开始。
我们不敢耽搁,待哥哥伤势稍稳,便立刻启程返京。
回程的路上,有玄狼骑护卫,再无波折。
哥哥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沉默了很久。他身上的混混气息渐渐褪去,眼神变得越来越沉静,偶尔流露出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锐利和深思。
我知道,我的哥哥,绝不仅仅是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奴工和混混。那段苦难的经历,或许掩藏了他真正的模样。
快到京城时,他忽然开口:“丫头,回到王府,一切要小心。萧绝此人,深不可测,与他相处,如履薄冰。”
我点点头:“我知道,哥。”
我看着哥哥侧脸坚毅的轮廓,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我要变得更强。不仅要自保,还要有能力保护哥哥,查明当年的真相,让那些亏欠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王府,将是我的下一个战场。
回到摄政王府,气氛明显不同以往。
下人们更加恭敬,甚至带着畏惧。周管家亲自出来迎接,看到我身边伤势未愈、却气质大变的哥哥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很快便掩饰下去,安排最好的院落和大夫伺候。
萧绝在书房见我。
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但看我的眼神,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意。
“做得不错。”他淡淡开口,算是肯定了我在北境的行动,“比本王预想的,更有用处。”
“多谢王爷夸奖。”我垂眸,“不知京中……”
“太后病了。”萧绝打断我,语气平淡,却投下一枚惊雷,“太医说是积劳成疾,需要静养。陛下仁孝,决定暂停早朝,亲自侍疾。”
太后病了?在这个节骨眼上?
我立刻明白了“京中有变”的含义。太后是高盛在朝中的最大靠山,也是制衡萧绝的重要力量。她突然“病倒”,皇帝“侍疾”,朝政大权几乎毫无悬念地落入了萧绝手中!
这是一场无声的政变!
而萧绝,在我远赴北境替他解决麻烦的同时,已经在京城以雷霆手段控制了局面!
我背后不禁生出丝丝寒意。他的手段,远比我想象的更加凌厉可怕。
“高盛一案,陛下已交由本王全权处理。”萧绝看着我,目光如炬,“你带回的人证物证,很有用。”
“能为王爷分忧,是未央的本分。”我谨慎地回答。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沈未央,你现在还觉得,本王是你的‘姐夫’吗?”
我心头一凛,抬起头,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眸:“王爷始终是王爷,是未央的夫君,是未央需要仰仗和效忠的人。”
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也是在重新定位我们之间的关系。经过北境之事,我对他有了利用价值,但他也需要确保我的忠诚和可控。
“很好。”他似乎满意我的回答,“记住你的话。你哥哥,就安心在府里养伤。至于你……”
他顿了顿:“本王会给你一些人手,王府的内务,以后你也多费心吧。毕竟,你这个王妃,总不能一直名不副实。”
我心中一震。他这是要真正给我权力,让我介入王府的核心事务?
“是,未央定当竭尽全力。”我压下激动,恭声应道。
从书房出来,我知道,我在王府的地位已经彻底改变。我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仰人鼻息的替嫁品,而是真正开始拥有自己力量的摄政王妃。
我利用萧绝给予的权力,迅速整顿王府。碧玉被寻了个错处打发去了庄子上,我提拔了阿禾和几个忠心可靠的下人。王府账目、人员调度,我都一一过问,慢慢将这座庞大的王府机器掌握在手中。
哥哥的伤势逐渐好转。他沉默寡言,但眼神日益清明锐利。我开始让他接触一些王府外围的事务,他展现出了惊人的管理能力和洞察力,仿佛那些年的磨难并未磨去他的才华,反而将其锤炼得更加内敛和强大。
我们兄妹联手,一个主内,一个辅外,竟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铁桶一般。
萧绝对此乐见其成,甚至偶尔会询问哥哥对某些朝务的看法。哥哥总能给出独特而精辟的见解,让萧绝也时常刮目相看。
期间,高盛一案审结,罪证确凿,被削职夺爵,流放三千里。其党羽也被清洗一空。朝堂之上,萧绝的权势达到了顶峰。
皇帝“侍疾”结束后,似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对萧绝也更加倚重(或者说忌惮)。
一年后,太后的“病”终于好了,但经此一事,她早已元气大伤,再也无力与萧绝抗衡。
又是一个冬日。
我和哥哥正在暖阁中对弈。
窗外雪花纷飞,屋内暖意融融。
哥哥落下一子,忽然道:“侯府昨日递了帖子,想见你一面。”
我执棋的手微微一顿。自我得势,镇北侯府便多次试图攀附,均被我拒之门外。
“不见。”我淡淡道,“告诉他们,镇北侯府与我沈未央,恩断义绝。若再纠缠,休怪我不念旧情。”
哥哥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心疼:“丫头,你真的长大了。”
是啊,我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弃女,而是执掌摄政王府、手握权柄的王妃。
这时,侍女来报:“王妃,王爷回府了,请您过去一趟。”
我来到书房,萧绝正站在窗前看雪。
他转过身,容颜依旧俊美逼人,但眉宇间的戾气似乎消散了些许,多了几分沉稳。
“过来。”
他道。 我走过去。
他伸手,自然地将我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着我的发顶。
这一年,在他的默许和我的刻意经营下,我们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默契和……亲近。
“陛下今日提出,想为太子聘一位太傅。”
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觉得谁合适?”
我依偎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微微一笑:“太子年少,太傅之人,德才兼备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懂得审时度势,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国之柱石,王爷以为呢?”
萧绝低笑一声,手臂收紧:“本王觉得,王妃所言,甚是有理。”
窗外,雪落无声,覆盖了京城的朱墙碧瓦,也覆盖了过往的泥泞与血腥。
我知道,未来的路依然不会平坦,朝堂的博弈、暗处的敌人永远不会消失。 但我不再是孤身一人。
我有需要守护的兄长,有……或许可以相互依仗的夫君,更有自己亲手挣来的权力和地位。
从被遗弃的庶女,到替嫁的王妃,再到如今真正执掌凤印、影响朝局的女人。
这一路,我走得艰难,却也走得无比坚定。
天命弃女?
不。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江山权柄,世间冷暖,我沈未央,都要亲手掌控。
来源:青草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