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爸，我那支口红断货了，你再给我一千块钱。”陈思涵头也不抬地说。
“爸，我那支口红断货了，你再给我一千块钱。”陈思涵头也不抬地说。
陈志远放下手里的碗，看着女儿。
五年了，北大毕业的女儿一直这样。
三个月后，派出所的电话响起时，陈志远怎么也想不到，女儿会发生这种事情...
01
陈志远推开家门的时候，客厅里又是一片狼藉。
外卖盒子散落在茶几上。酸菜鱼的汤汁溅到了地毯上。几个快递箱子堆在沙发旁边。
陈思涵窝在沙发里刷手机。她穿着一件白色睡衣，头发乱糟糟的扎成一团。
“思涵，吃饭了。”陈志远脱下外套。
“我不饿。”陈思涵没抬头。
陈志远走进厨房。锅里还是昨天的剩菜。冰箱里空空荡荡，只有几瓶饮料。
他叹了口气，重新做菜。
这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
陈思涵北大毕业那天，陈志远激动得一夜没睡。他想着女儿终于要开始新生活了。那时候他还在幻想，女儿会找到一份好工作，会慢慢独立，会让他骄傲。
可是现在呢？
女儿每天睡到中午。起床就是刷手机，点外卖。偶尔出门也是去商场逛街，买一堆用不上的东西。
陈志远把菜端到餐桌上。
“思涵，过来吃饭。”
“我说了我不饿。”陈思涵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陈志远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他看着女儿。二十七岁的年纪，本该是最有活力的时候。可是陈思涵的脸上没有一点朝气。
“今天有去投简历吗？”
“没有合适的。”陈思涵还是盯着手机屏幕。
“什么叫没有合适的？”
“就是没有合适的嘛。”陈思涵终于抬起头，“爸，你不懂的。现在找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
陈志远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这样的对话他们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每次都是这样。女儿总有理由。
要么是工作太累，要么是薪水太低，要么是公司太小。北大毕业的身份让她觉得很多工作都配不上自己。
可是她什么都不做，又算什么呢？
陈志远回到餐桌前，一个人吃饭。菜都凉了。
饭后他洗碗的时候，听到陈思涵在客厅里打电话。
“对啊，我还在休息。什么时候工作？再说吧，不着急。”
“我爸？他能理解什么啊，就是个技术员。”
“钱？我爸会给的，他就我一个女儿。”
陈志远握着碗的手紧了紧。
技术员。女儿这样称呼他。
他想起当年为了供女儿读书，把老家的房子卖了。那套房子是他和妻子的婚房，妻子去世后，那里还有她的味道。
可是为了女儿的学费，为了在北京租房陪读，他还是卖了。
现在女儿叫他技术员。
陈志远洗完碗，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明天要开会，需要准备资料。
他是国企技术部门的主管，工作了快三十年。薪水不高，但也不算低。
如果没有陈思涵的开销，他的生活会很轻松。
可是现在，女儿每个月的花销比他的工资还多。
护肤品，衣服，包包，首饰。陈思涵总能找到需要买东西的理由。
上个月她说要买一台新电脑，理由是要学习新技能。陈志远给了她一万块钱。结果那台电脑买回来之后，陈思涵只是用来看视频和玩游戏。
陈志远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取款机。
女儿需要钱的时候就来找他，平时连话都懒得说。
他想起妻子生前常说的话：“孩子需要独立，不能什么都给她。”
可是妻子走得太早了。陈思涵上高中的时候，妻子就因为癌症去世了。
从那以后，陈志远就想着要给女儿最好的。妻子没能看到女儿成年，没能看到女儿考上北大，他要替妻子完成这些心愿。
可是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
02
第二天早上，陈志远起床的时候，陈思涵还在睡觉。
他简单吃了点早餐就去上班了。
公司里，老同事们在聊天。
“老陈，你女儿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陈志远含糊地回答。
“北大毕业就是不一样，肯定找了个好工作。”
“嗯。”
陈志远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能告诉同事们，他的北大女儿已经在家待了五年，每天除了花钱什么都不做。
午休的时候，陈志远接到陈思涵的电话。
“爸，我看中一个包，八千块钱。”
“又要买包？”
“这个不一样，是限量款。错过了就买不到了。”
“上个月不是刚买了一个？”
“那个已经过时了。爸，你快点转钱给我，下午就要截止了。”
陈志远捏着手机，半天没说话。
“爸？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那你快点转钱啊。”
“思涵，你不觉得应该找个工作吗？”
“我说了，合适的工作不好找。你先把钱转给我，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说。”
陈志远最后还是转了钱。
下班回家的路上，他看到一个年轻人在发传单。
“先生，需要找工作吗？我们公司在招人。”
陈志远接过传单看了看。是一家销售公司，薪水不高，但包吃住。
他想起陈思涵。如果她愿意出来找工作，哪怕是这样的工作，也比在家里待着强。
可是她肯定看不上这种工作。
陈志远把传单折好，放进口袋里。
回到家，陈思涵正在拆快递。
“爸，你回来了。我的包到了，你看看好不好看。”
陈思涵举起一个黑色的小包。包很精致，但也很小。
“八千块钱就买这么小的包？”
“你不懂的，这是设计师款。”陈思涵抱着包爱不释手，“这个牌子在国外很有名的。”
陈志远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他走进厨房准备晚饭。冰箱里的菜又没了。他每天买菜，但总是不够。陈思涵点外卖的时候从来不考虑家里有什么。
吃饭的时候，陈思涵一直在玩手机。
“思涵，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陈思涵头也不抬。
“关于工作的事情。”
“我说了，现在没有合适的工作。”
“什么叫合适？”
“就是配得上我学历的工作。”陈思涵放下手机，“爸，我是北大毕业的，不能随便找个工作就去做。”
“可是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为什么不能？”陈思涵反问，“我又没有做什么坏事。我只是在等机会。”
“等机会？等了五年了。”
“那又怎么样？”陈思涵的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爸，你不要催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志远看着女儿。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愧疚，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这样的对话让他觉得疲惫。
晚上，陈志远在房间里算账。
房租一个月八千。水电费六百。陈思涵的生活费一个月至少一万。还有她各种买东西的钱，平均下来一个月要两万。
他的工资一个月一万二。根本不够。
这些年他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甚至还用了信用卡。
陈志远突然觉得很累。
他想起妻子生前的话。她说过，要让孩子学会独立，学会承担责任。
可是他没有做到。他太心软了，太舍不得女儿吃苦了。
第三天，陈志远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陈思涵在沙发上哭。
“怎么了？”
“我看中的口红断货了。”陈思涵抹着眼泪，“就差一点点，我就能买到了。”
“不就是一支口红吗？”
“不是普通的口红！”陈思涵突然大声说，“是限量版的，全球只有一千支。错过了就再也买不到了。”
“那也不用哭啊。”
“你不懂的。”陈思涵瞪着他，“你根本不懂什么叫限量版。”
陈志远坐在沙发上，看着女儿红肿的眼睛。
为了一支口红哭成这样。
“爸，你再给我一千块钱，我去找代购。”
“代购要多少钱？”
“两千。”
“一支口红要两千？”
“是限量版的！”陈思涵又开始着急，“爸，你快点给我钱，再晚就真的买不到了。”
陈志远看着女儿。她的眼里只有那支口红，没有别的。
“思涵，你觉得这样好吗？”
“什么这样？”
“为了一支口红花两千块钱。”
“怎么不好？我喜欢就行了。”陈思涵理所当然地说，“反正你会给我钱的。”
反正你会给我钱的。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陈志远心里。
女儿把他当成什么了？提款机吗？
“如果我不给呢？”陈志远突然问。
“什么？”陈思涵愣了一下。
“如果我不给你钱呢？”
“你怎么可能不给？”陈思涵笑了，“爸，你别开玩笑了。快点给我钱，代购在等着呢。”
陈志远看着女儿的笑容。那是一种完全不相信他会拒绝的笑容。
他突然站起来，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爸？爸！”陈思涵在外面敲门，“你给我钱啊！”
陈志远坐在床上，听着门外女儿的声音。
她在那里说着各种理由，说这支口红有多重要，说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陈志远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生活。
为了给女儿钱，他从来不去餐厅吃饭。为了给女儿钱，他的衣服都是好几年前买的。为了给女儿钱，他连看病都在拖延。
女儿知道这些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要钱。
03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陈思涵开始拍门。
“爸！你开门！你给我钱！”
“我就要这一次，以后不买了！”
“你不给我钱，我怎么办？”
陈志远听着这些话，突然觉得很清醒。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她昨天闹到很晚，最后累得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陈志远看着女儿睡着的样子。她皱着眉头，好像在做噩梦。
他轻手轻脚地准备早餐，然后去上班。
在公司里，陈志远想了很久。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给银行打电话，把所有的信用卡都冻结了。
他还去银行把女儿的副卡停掉了。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陈志远的手在发抖。
可是他知道，必须这样做。
下午，陈思涵给他打电话。
“爸，我的卡刷不了了。”
“我知道。”
“什么意思？”
“我把卡停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
“你开玩笑的吧？”陈思涵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有开玩笑。”陈志远深吸一口气，“思涵，从下个月开始，我不会再给你生活费了。”
“什么？”
“你该工作了。”
“爸！你疯了吗？”陈思涵突然大喊，“我是你女儿！你不能这样对我！”
“正因为你是我女儿，我才要这样做。”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钱！”
“我不会给的。”陈志远说完就挂了电话。
手机立刻又响了。陈志远看了一眼，关机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陈志远的腿有些发软。
他不知道回家后会面对什么样的场面。
推开门，陈思涵坐在客厅里等他。
她的眼睛红肿，头发乱糟糟的。
“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陈思涵的声音有些哑。
“因为你该独立了。”
“我不需要独立！”陈思涵站起来，“我只要你给我钱就行了！”
“我不会再给了。”
“为什么？”陈思涵开始哭，“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买个口红而已！”
“不只是口红的问题。”陈志远坐在沙发上，“思涵，你已经二十七岁了。你不能一辈子靠我养着。”
“我可以！”陈思涵大声说，“我就要靠你养着！你是我爸爸！”
“爸爸不是提款机。”
“我不管！”陈思涵开始摔东西，“你必须给我钱！必须！”
她把茶几上的杯子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陈志远看着女儿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很难受。
可是他没有妥协。
“思涵，你冷静一下。”
“我不要冷静！”陈思涵还在摔东西，“你给我钱！现在就给！”
“我不会给的。”
陈思涵突然停下了。她看着陈志远，眼里有一种陈志远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你真的不给？”
“不给。”
“好。”陈思涵突然笑了，“很好。”
她转身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接下来的几天，陈思涵都没有和陈志远说话。
她每天还是睡到中午，但不再问陈志远要钱了。
她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以前买的东西。
陈志远看到她在网上卖包包，卖首饰，卖化妆品。
那些她曾经说是限量版的，珍贵的东西，现在都被她挂在二手网站上。
价格比买的时候低了很多。
一个八千块钱的包，她卖两千。
一套三千块钱的化妆品，她卖八百。
陈志远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的，她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04
一个月后，陈思涵开始很少回家。
她早上出去，晚上很晚才回来。有时候甚至不回来过夜。
陈志远问她去哪里了，她不回答。
陈志远问她在做什么，她也不回答。
两个人就像陌生人一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陈志远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是他想起女儿以前的样子，想起她为了一支口红哭泣的样子，想起她理所当然地要钱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必须坚持下去。
三个月后的一个周末晚上，陈志远正在看电视。
外面下着小雨，屋里很安静。
陈思涵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
陈志远有些担心，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儿的手机一直关机，他联系不上她。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家庭剧。父女俩在镜头里笑得很开心。
陈志远看着，突然觉得很羡慕。
这时候，电话响了。
陈志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喂？”
“请问是陈思涵的家属吗？”
陈志远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我是，我是她爸爸。”
“我们是派出所的。陈思涵现在在我们这里，有些事情需要你过来一趟。”
“什么事情？她怎么了？”
“具体情况等你来了再说。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
电话挂了。
陈志远愣在那里，手里还握着电话。
陈志远赶紧换衣服，拿了钱包就往外跑。
雨下得不大，但街上很冷。
陈志远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最近的派出所。”
出租车停在派出所门口。
陈志远下车的时候腿有些软。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派出所。
“你好，我是陈思涵的父亲。刚才你们给我打电话。”
“陈先生是吧？请跟我来。”
一个年轻的警察带着陈志远走进了一个房间。
陈思涵坐在里面，正在和另一个警察说话。
看到陈志远进来，陈思涵愣了一下。
“爸。”
陈志远仔细看着女儿。她看起来很疲惫，但没有受伤。
衣服是他没见过的，很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
“思涵，你没事吧？”
“我没事。”
“陈先生，请坐。”警察指了指椅子，“是这样的，你女儿今天帮助我们破获了一起网络诈骗案。”
“网络诈骗案？”陈志远有些糊涂。
“对。你女儿在一家网络公司上班，今天发现了诈骗分子的可疑活动，及时报了警。”
陈志远看向陈思涵。
“你在上班？”
陈思涵点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个月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思涵没有回答。
警察继续说：“你女儿表现得很勇敢，也很负责。诈骗分子已经被我们抓获了。”
“那现在...？”
“现在没事了。我们需要你女儿做个笔录，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陈志远松了一口气。
原来女儿没有出事，而是做了好事。
而且她在工作。
这三个月她一直在工作，只是没有告诉他。
一个小时后，笔录做完了。
陈志远和陈思涵一起走出派出所。
雨已经停了，空气很清新。
“思涵。”
“嗯？”
“你真的在工作？”
“真的。”
“什么工作？”
“客服。在一家网络公司做客服。”
“薪水怎么样？”
“不高。一个月三千多。”
陈志远想象着女儿坐在电脑前接电话的样子。
以前那个北大毕业的骄傲女儿，现在做着最普通的客服工作。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思涵停下脚步，看着他。
“我以为你不会在乎。”
“怎么会不在乎？”
“因为你不给我钱了。”陈思涵的声音很平静，“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陈志远的心里一阵难受。
“思涵，我从来没有不要你。”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钱？”
“因为我希望你能独立。”
陈思涵笑了一下。
“我现在独立了。”
“你住在哪里？”
“公司有宿舍。”
“吃饭呢？”
“公司有食堂。”
陈志远想象着女儿在集体宿舍里生活的样子。
那个曾经每天睡到中午，穿着昂贵睡衣的女儿，现在要和别人挤在一个房间里。
“你还恨我吗？”陈志远问。
陈思涵想了想。
“最开始恨过。”
“现在呢？”
“现在不知道。”陈思涵看着前方，“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什么奇怪？”
“我以为离开你的钱我就活不下去了。可是我活下来了。”
“那你觉得这样好吗？”“不知道。”陈思涵摇头，“有些时候觉得好，有些时候觉得不好。”“什么时候觉得好？”“发了工资的时候。那些钱是我自己赚的。”
“什么时候觉得不好？”
“累的时候。客服的工作很累，要一直接电话，遇到很多不讲理的客户。”
陈志远点点头。
他能理解。工作确实不容易。
“那你想回家吗？”
陈思涵沉默了很久。
“我可以回家吗？”
“当然可以。那是你的家。”
“我是说，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回家住吗？”
陈志远明白了。女儿是在问，如果她继续工作，还能不能回家。
“可以。”陈志远说，“你愿意的话。”
“那你还会给我钱吗？”
“看情况。”陈志远想了想，“如果你真的需要，我会给。但是不会像以前那样。”
“什么叫像以前那样？”
“以前你要什么我都给。现在不会了。”
陈思涵点点头。
“我明白了。”
“爸，我想回家。”陈思涵突然说。
“现在就回？”
“嗯。但是明天我还要去上班。”
“好。”
“我还会继续做客服。”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那种感觉。”
“什么感觉？”
“靠自己的感觉。”
陈志远笑了。
这是女儿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说喜欢什么。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05
陈思涵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里面还是老样子。
床还是那张床，桌子还是那张桌子。
只是少了很多东西。那些她卖掉的包包，首饰，化妆品。
“爸，我饿了。”
“想吃什么？”
“随便。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陈志远去厨房看了看。冰箱里有鸡蛋，有青菜，还有一些剩米饭。
“蛋炒饭怎么样？”
“好。”
陈志远开始做饭。陈思涵坐在客厅里，没有玩手机，就是安静地坐着。
“思涵，你的同事知道你是北大毕业的吗？”
“知道。”
“他们什么反应？”
“开始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北大毕业的要做客服。”
“后来呢？”
“后来就习惯了。其实学历没有那么重要。”
陈志远想起女儿以前总是说工作配不上她的学历。
现在她说学历没有那么重要。
“那你还觉得自己很特殊吗？”
“不觉得了。”陈思涵笑了笑，“原来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都要工作，都要赚钱，都会累。”
蛋炒饭做好了。陈志远盛了两碗。
“思涵，过来吃饭。”
陈思涵走过来，坐在餐桌前。
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好吃。”
“真的？”
“真的。比外卖好吃多了。”
他们一起吃饭。很安静，但不尴尬。
吃完饭，陈思涵主动洗碗。
陈志远看着女儿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觉得很陌生，也很欣慰。
这个女儿和以前那个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女儿只会要钱，不会做任何家务。
现在的女儿会工作，会洗碗，会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爸，我洗完了。”
“思涵，明天几点起床？”
“七点。要赶早班车。”
“我给你做早餐吧。”
“不用了，公司有早餐。”
“那我送你到车站。”
“也不用。我已经习惯了。”
陈思涵说完就回房间了。
陈志远收拾了一下客厅，然后也回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他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
三个月前，他狠心断掉了女儿的经济来源。
三个月后，女儿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学会了工作，学会了独立，学会了为别人着想。
也许他做对了。
第二天早上，陈志远六点半就醒了。
他想给女儿做早餐，虽然她说不需要。
可是起床后，他发现陈思涵已经走了。
桌上有一张纸条：
“爸，我走了。晚上可能要加班，不确定几点回来。”
陈志远看着纸条，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女儿真的变了。
以前她从来不会想到给他留纸条。
现在她会。
陈志远把纸条收好，去上班了。
在公司里，老同事又问起女儿的工作。
“老陈，你女儿现在在哪里上班？”
这次陈志远没有撒谎。
“在一家网络公司做客服。”
“客服？”老同事有些惊讶，“她不是北大毕业的吗？”
“是的。但是她说学历没有那么重要。”
“也对。现在工作不好找，有工作就不错了。”
“而且她还想学编程，准备往程序员方向发展。”
“那挺好的。程序员薪水高。”
陈志远点点头。
他发现自己可以很自然地和别人谈论女儿了。
不再觉得丢脸，不再需要撒谎。
女儿的工作虽然普通，但是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的努力。
这比什么都重要。
晚上下班回家，陈思涵还没有回来。
陈志远做了晚饭，等她。
九点多的时候，陈思涵回来了。
“爸，我回来了。”
“加班到现在？”
“嗯。今天比较忙。”陈思涵看起来很累，“你吃饭了吗？”
“等你一起吃。”
“不用等我的。我经常加班。”
“没关系。反正我一个人吃也没意思。”
陈思涵洗了手，坐到餐桌前。
“今天怎么样？”陈志远问。
“还好。遇到几个难缠的客户，但是最后都解决了。”
“累吗？”
“有点。但是习惯了。”
陈思涵吃饭的时候，陈志远仔细观察她。
她的脸色有些憔悴，手上有些粗糙。
这是工作留下的痕迹。
以前女儿的手很嫩，因为从来不干活。
现在她的手变粗糙了，但是陈志远觉得很好看。
因为那代表她在努力。
“思涵，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比以前充实。”陈思涵想了想，“虽然累，但是心里踏实。”
“为什么踏实？”
“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前我每天睡醒就是不知道做什么，很空虚。现在不会了。”
“那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以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有一点。但是后悔也没用。”陈思涵放下筷子，“爸，我想谢谢你。”
“谢谢我什么？”
“谢谢你不给我钱。”
陈志远愣了一下。
“如果你一直给我钱，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你不恨我了？”
“不恨了。”陈思涵笑了，“虽然刚开始很恨，但是现在不恨了。”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你是对的。”
陈志远的眼睛有些湿润。
这是他想听到的话。
从那以后，陈思涵每天按时上下班。
晚上回家后，她会学习编程。
有时候遇到不懂的问题，她会在网上查资料，会看视频教程。
周末的时候，她会在家做家务。
洗衣服，打扫卫生，有时候还会做饭。
她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陈志远有时候会想，如果妻子还在，看到女儿现在的样子，会很高兴吧。
三个月后，陈思涵跟陈志远说她想报一个编程培训班。
“学费多少？”
“一万五。”
“好，我给你。”
“真的？”
“真的。这是投资，不是乱花钱。”
陈思涵抱了抱陈志远。
“谢谢爸爸。”
这是她很久以来第一次叫他爸爸，而不是爸。
也是很久以来第一次抱他。
陈志远觉得很温暖。
女儿回来了。
不是那个只会要钱的女儿，而是真正的女儿。
一个独立的，有目标的，会为自己的未来努力的女儿。
来源：梦梦妈育儿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