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抱着刚满月的女儿,站在我们自己买的房子里,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我抱着刚满月的女儿,站在我们自己买的房子里,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我的婆婆,和老公的寡嫂,李娟。
李娟怀里抱着她三岁的儿子,我的侄子。她一边给侄子剥橘子,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我,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属于她的东西。
“小晚,你看,这房子装修得真不错,当初我跟周强(老公的大哥,已故)就说,以后也要买这么大的。”
我没说话,只是把女儿抱得更紧了些。
婆婆叹了口气,抹着眼泪,“是啊,要是你大哥还在,你们两家住对门,该多好。可怜的娟儿,命苦啊。”
李娟立刻接话,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妈,别说了。我现在不求别的,只要能有个安身的地方,把孩子拉扯大,对得起周强就行。这房子,毕竟周诚也有他大哥的一份心血在里面。”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什么叫他大哥的一份心血?”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婆婆立刻瞪大了眼睛:“小晚你怎么说话呢?当初要不是你大哥到处托关系,帮周诚找了现在这份工作,你们能存下钱买房吗?人要讲良心!”
李娟幽幽地说:“弟妹,我不是要跟你争什么。只是周强走得突然,我们娘俩实在没地方去。你看这房子这么大,我和孩子就住那个小次卧,不碍事的。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坐月子,我能帮你搭把手,照顾你和孩子。”
我看着她,只觉得一阵冰冷的荒谬。
她所谓的“搭把手”,就是在我堵奶疼得满头大汗时,她端着我婆婆特意给我炖的下奶汤,说“我尝尝咸淡”,然后自己喝了半碗。
她所谓的“照顾孩子”,就是在我女儿哭闹时,嫌吵,把房门关得死死的,自己在客厅里刷短视频,笑得咯咯响。
而此刻,她终于图穷匕见。
她不是来照顾我的,她是来占房子的。
我老公周诚,那个我爱了七年的男人,此刻就站在我身边,却像个木头人。他看看我,又看看他妈和他嫂子,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挤出一句:“妈,嫂子,这事……我们以后再说。”
“没有以后!”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周诚,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李娟抱着孩子站了起来,脸上挂着胜利者般的微笑,走到我面前,伸手就要摸我女儿的脸。
“弟妹,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以后我们就是最亲的人了,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
我猛地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死死地护住我的孩子。
“滚!”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带着你的孩子,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时间倒回一年前。
我和周诚的爱情,是大学里最常见的那种。
他来自农村,是家里第二个儿子,勤奋、踏实,带着一点点质朴的腼ăpadă。
我来自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是独生女,父母对我唯一的期望就是平安喜乐。
我们毕业后留在了这座城市,一起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吃着最便宜的盒饭,规划着遥不可及的未来。
周诚有个哥哥,叫周强。
大哥周强比他大五岁,早早辍学打工,供周诚读完了大学。用婆婆的话说,周诚能有今天,全是他大哥的功劳。
对此,周诚也一直心怀感激和愧疚。
我们工作后的第三年,周强结婚了,娶了同村的姑娘,李娟。
婚礼我去参加了,李娟长得挺漂亮,就是眉眼间总带着一股精明和算计。婆婆对这个大儿媳妇,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因为她生了个儿子,延续了周家的香火。
那时候,我和周诚的感情稳定,也开始谈婚论嫁。
我爸妈心疼我,怕我跟着周诚吃苦,拿出半辈子积蓄,又跟亲戚借了些,凑了二十万给我,说:“女儿,这钱不是给周家的,是给你买个安身立命的窝。房子写你自己的名字,妈不求别的,就求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有个退路。”
我哭了,我知道这二十万对我家意味着什么。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周诚。
周诚沉默了很久,眼圈红了。他握着我的手说:“小晚,你爸妈的恩情,我记一辈子。但这房子,必须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扛。我发誓,我会拼命挣钱,给你和我们的家一个最好的未来。”
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我心软了。
我们俩掏空了所有积蓄,加上我父母的二十万,又找周诚的同学朋友东拼西凑,总算凑够了首付,在城市的新区买了一套期房。
房产证上,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为了还贷,也为了尽快把欠朋友的钱还上,我们俩过得比以前更节省了。
我戒掉了奶茶和零食,周诚戒掉了烟,每天下班,我们都默契地去菜市场买打折的蔬菜,回家自己做饭。
那段日子很苦,但也很甜。
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在为自己的小家奋斗。
可命运,总是在你觉得生活有点盼头的时候,给你一记重拳。
就在我们拿到新房钥匙,准备装修的时候,大哥周强出事了。
他在工地上干活,脚手架塌了,从高处摔下来,当场就不行了。
噩耗传来,周诚当场就崩溃了。
他连夜坐车赶回老家,我因为公司有紧急项目走不开,只能在电话里听着他压抑的哭声,心如刀割。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样脆弱的周诚。
他说:“小晚,是我没用,是我没本事。如果我能早点挣大钱,大哥就不用去那么危险的工地了。”
我安慰他:“这不怪你,这都是意外。”
可我知道,这份愧疚,会像一根刺,永远扎在他心里。
大哥的葬礼,办得异常沉重。
李娟哭得死去活来,几度昏厥。婆婆一夜之间白了头,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公公蹲在院子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旱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整个周家,都被一片绝望的阴云笼罩着。
作为周诚的未婚妻,我请了假,在老家忙前忙后。
我尽我所能地去安慰婆婆,照顾几乎垮掉的李娟和她只有一岁多的儿子。
那时候的李娟,是真的可怜。
她抱着孩子,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周强,你走了,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我看着她,心里也泛起一阵阵酸楚。
一个年轻的女人,突然没了丈夫,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未来的路,该有多难。
工地的老板赔了一笔钱,四十万。
这笔钱,成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庭,唯一的指望。
按照道理,这笔赔偿款应该属于李娟和她的儿子。
但婆婆却做主,把这笔钱收了起来。
她的理由是:“娟儿还年轻,万一以后她改嫁,这钱不就成了别人家的了?这是周强的卖命钱,得留给我们周家的孙子。”
李娟当时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孩子默默流泪。
我当时觉得婆婆的做法有些不妥,但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多嘴。
周诚私下里跟我说:“我妈也是怕了。她怕嫂子走了,大哥唯一的血脉也保不住了。”
我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这件事,就像一颗埋下的种子,在当时,我并未意识到它日后会结出怎样恶毒的果实。
大哥去世后,周诚整个人都变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笑,变得沉默寡言,眉头总是紧锁着。
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疯狂加班,拼命赚钱。
每个月发了工资,他第一件事就是转五千块钱回老家。
一千给公婆,四千给李娟。
他说:“大哥不在了,长兄如父,现在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得养着他们。”
我没有反对。
虽然我们的房贷压力也很大,但我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
毕竟,那是他的亲人。
为了省钱,我们的装修一拖再拖。
后来,我怀孕了。
这个孩子的到来,像一道光,照亮了我们灰暗的生活。
周诚抱着我,激动得像个孩子,“小晚,我们有宝宝了。我要当爸爸了!”
那段时间,他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
为了给孩子一个好的环境,我们终于下定决心,借钱把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赶在我生产前搬了进去。
住进新家的那天,阳光很好。
周诚站在阳台上,从背后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
“小晚,我们有家了。”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腹中宝宝的胎动,眼眶湿润了。
是啊,我们有家了。
一个完完全全,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我以为,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迎接我们的,将是全新的,充满希望的生活。
我真是,太天真了。
我生产那天,婆婆和李娟从老家赶了过来。
在医院里,婆婆抱着我刚出生的女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我知道,她想要个孙子。
但李娟却表现得异常热情。
她握着我的手,一口一个“弟妹”,嘘寒问暖,比亲姐妹还亲。
“弟妹,你真是我们周家的大功臣。你看这孩子,多漂亮,像你。”
“月子可得好好坐,千万不能落下病根。你放心,有我跟你妈在,保证把你伺候得妥妥帖帖的。”
当时的我,还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和身体的疲惫中,对她的热情,只觉得是真心实意。
出院回家,婆婆和李娟顺理成章地住了下来。
婆婆住一间次卧,李娟带着她的儿子,住了另一间。
我们一百二十平的三室一厅,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
月子的第一周,还算平静。
婆婆按照老家的习俗,每天给我炖各种汤汤水水,虽然油腻得让我反胃,但也是一片好心。
李娟确实也帮了些忙,比如给孩子换换尿布,在我吃饭的时候搭把手抱一下。
可从第二周开始,一切都变了味。
婆婆给我炖的乌鸡汤,我还没喝,李娟就先盛了一大碗,端给她儿子。
“小孩子要多补补,长身体。”她理直气壮地说。
我看着她把鸡腿撕下来,喂到侄子嘴里,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毕竟,那也是她儿子,是周家唯一的孙子。
月嫂公司推荐的金牌月嫂,被婆婆一口回绝了。
“请什么月嫂?一个月一万多,抢钱呢!有我跟你嫂子在,比什么月嫂都强!”
周诚试图争辩:“妈,小晚是第一胎,还是剖腹产,请个专业的月嫂我们都放心。”
婆婆眼睛一瞪:“怎么,信不过我?你和你哥不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现在翅膀硬了,嫌弃你妈土了?”
周诚立刻就蔫了。
我躺在床上,听着客厅里的争吵,只觉得伤口更疼了。
李娟走进来,给我掖了掖被角,柔声说:“弟妹,别跟妈置气。她也是心疼钱。你放心,有我呢。我生过孩子,有经验,保证把你照顾好。”
她的态度那么诚恳,我几乎就要信了。
可事实是,她所谓的“照顾”,就是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等我婆婆把饭菜端到她面前。
孩子哭了,她嫌吵。
我涨奶了,她在一旁说风凉话。
“哎呀,奶水这么多,孩子都吃不完,真浪费。想当年我生我们家宝的时候,奶水就不够,可把他饿坏了。”
我的女儿有轻微的黄疸,医生说多晒晒太阳,多喝水。
李娟却偷偷给孩子喂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退黄神药”,一种黄色的粉末。
要不是我半夜起来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往奶瓶里倒东西,我根本不知道!
我当场就吓疯了,一把抢过奶瓶。
“李娟!你给我的孩子喂了什么?!”
她被我吓了一跳,随即委屈地撇撇嘴:“什么啊,就是我们老家治黄疸的偏方,我儿子小时候也吃过,灵得很。”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孩子这么小,能乱吃东西吗?!万一吃出事了怎么办!”我气得浑身发抖。
“能出什么事啊?你这城里人就是娇气。我们农村孩子,不都这么养大的?”她不以为然。
这场争吵,惊动了婆婆和周诚。
婆婆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我:“小晚你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嚷嚷什么?你嫂子也是一片好心!”
周诚虽然也觉得李娟做得不对,但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嫂子,以后这种事还是先跟小晚商量一下。”
我看着这一家人,只觉得心寒。
从那天起,我不再信任李娟,孩子所有的事情,我都亲力亲为。
可我没想到,我的忍让和退步,换来的,是她的得寸进尺。
她开始把她的亲戚往我们家领。
她的七大姑八大姨,打着“看望产妇”的名义,一波又一波地涌进我们家。
她们像参观景点一样,在我的新房子里到处看,到处摸。
“哎哟,娟儿,你弟媳家这房子真大真亮堂。”
“这沙发,真皮的吧?得不少钱。”
“你看这电视,比我们村长家的还大!”
她们带来的孩子,在我的白色沙发上踩来踩去,拿着油乎乎的手摸我的新窗帘。
李娟不仅不阻止,反而一脸得意,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一般般啦,就是个住的地方。”她谦虚又炫耀地说。
我躺在房间里,听着客厅里嘈杂的喧闹声,和孩子们追逐打闹的尖叫声,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让周诚去说说。
周诚面露难色:“都是亲戚,来看看,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吧?”
“那也不能这么没分寸吧?孩子还在睡觉!而且我需要休息!”
“好好好,我去说,我去说。”
周诚出去了,但客厅里的声音,并没有小多少。
那天,送走最后一波亲戚,我看着满地狼藉的客厅,茶几上堆着瓜子皮和水果核,沙发上沾着不知名的污渍,我的情绪,第一次濒临崩溃。
我问周诚:“这就是你说的,让我好好坐月子?”
周诚一脸疲惫:“小晚,我也不想这样。但那是我嫂子,我能怎么办?她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不容易。”
又是这句话。
“她不容易”。
因为她不容易,所以我们就要无条件地包容她的一切吗?
因为她不容易,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侵犯我们的生活吗?
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她对我们财产的觊觎。
她开始旁敲侧击地问周诚的工资。
“周诚啊,你现在一个月能挣一万多吧?真有出息。比你哥强。”
“听说你们公司年终奖挺多的?到时候可得请嫂子吃大餐啊。”
然后,她开始跟周诚“借钱”。
第一次,是五百。
“周诚,宝的奶粉没了,你先借我五百,我回头取了钱就还你。”
周诚想都没想就给了。
第二次,是一千。
“周诚,我看中一件衣服,你哥走了以后,我就没买过新衣服了。你先借我一千。”
周诚也给了。
第三次,是三千。
“宝的幼儿园要交学费了。”
周诚依然给了。
我发现家里的开销突然变大,一问才知道。
我跟周诚吵了一架。
“周诚,你有没有搞清楚,我们自己还欠着钱,房贷每个月八千多,现在又多了个孩子,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你怎么能这么大手大脚地把钱给她?”
周诚皱着眉:“那是我亲侄子,他爸没了,我这个当叔叔的,不该管吗?”
“管,可以!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她自己有四十万的赔偿款,她为什么不动用那笔钱?”
“那笔钱我妈收着,说是给我侄子以后娶媳妇用的。”
“娶媳妇?他才三岁!现在火烧眉毛的日子不过,去想十几二十年后的事?你觉得这合理吗?”
“小晚,你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周诚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是我变了吗?
是我斤斤计较吗?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孩子,我需要这样吗?
我们的矛盾,被来“劝架”的李娟,推向了高潮。
她拉着周诚的手,哭得梨花带雨。
“周诚,都是嫂子不好,给你和弟妹添麻烦了。这钱,我不要了。我就是苦了自己,也不能让你们两口子因为我生分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看我,那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得意。
婆婆冲过来,一把将我推开,护着李娟。
“你个丧良心的!娟儿这么可怜,你还逼她!你是不是就想把我们周家的人都赶出去,你好一个人霸占这个家?!”
我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撞在墙上,剖腹产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周诚赶紧扶住我,对着他妈喊:“妈!你干什么!”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满脸泪痕的李娟,从钱包里掏出所有的现金,大概有两千多,塞到她手里。
“嫂子,你别哭。这钱你拿着。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娘俩。”
李娟破涕为笑,把钱收下了。
婆婆也满意地笑了。
只有我,像个局外人,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站在那里,浑身冰冷。
那天晚上,我跟周诚分房睡了。
我抱着女儿,一夜无眠。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宝宝,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家,已经不再是我和周诚两个人的家了。
它被一种名为“亲情”和“道德”的东西绑架了。
而我,就是那个要被献祭的人。
月子就在这样压抑、憋屈的氛围中结束了。
我以为,出了月子,我恢复了自由,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以为,李娟和婆婆,总有要回老家的一天。
可我,又一次天真了。
她们,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娟甚至把她老家的几箱衣服和杂物,都通过快递寄了过来,一副要在这里安营扎寨的架势。
她开始越来越不加掩饰。
她会当着我的面,指挥周诚干这干那。
“周诚,去把地拖了。”
“周诚,我手机没电了,帮我充一下。”
“周诚,晚上我想吃水煮鱼了。”
她使唤周诚,比使唤自己的亲老公还顺口。
而周诚,或许是出于对大哥的愧疚,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婆婆则在一旁煽风点火:“周诚啊,你大哥不在了,你就是娟儿的依靠。你可得多担待着点。”
我在这个家里,越来越像一个多余的人。
有一天,我公司的领导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我说可能要等孩子再大一点。
挂了电话,李娟凉飕飕地说:“弟妹,你这班还上不上了?要我说,女人家家的,上什么班啊,在家带好孩子就行了。你看周诚现在挣得也不少,还用得着你出去抛头露面?”
婆婆立刻附和:“就是!女人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在家相夫教子!你看看娟儿,多好,把家里收拾得多干净。”
我气得想笑。
家里干净?
她自己的房间乱得像个猪窝,孩子的玩具扔得到处都是,她什么时候收拾过?
不都是我,趁孩子睡了,一点一点地收拾利索的。
她们就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看着周诚,希望他能帮我说句话。
可他,只是埋头吃饭,一言不发。
那一刻,我对他,失望透顶。
我知道,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
这个家,要靠我自己来守护。
矛盾彻底爆发的那天,是因为房产证。
那天我收拾书房,想找一份文件,无意中发现,我们放房产证的那个抽屉,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打开抽屉。
果然,装着房产证、购房合同、发票的那个文件袋,不见了!
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家里没有外人,除了我跟周诚,就只有婆婆和李娟。
我冲出书房,客厅里,婆婆和李娟正陪着两个孩子玩。
“我们的房产证呢?”我开门见山地问。
婆婆和李娟的表情,都僵了一下。
婆婆眼神躲闪:“什么房产证?我不知道啊。”
李娟则低下头,假装逗弄孩子。
她们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不是你拿了?”我死死地盯着李娟。
李娟抬起头,一脸无辜:“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是贼吗?”
“我没说你是贼,我只问你,是不是你拿了!”
“我没有!”她斩钉截铁地说。
“好,你不承认是吧?那我们报警!让警察来搜!”我说着就去拿手机。
婆婆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
“小晚!你干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为了这点小事,你还要报警?”
“小事?妈,那可是房产证!我们这个家最重要的东西!这叫小事?”
我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那不仅仅是一个本子,那是我和我爸妈,我和周诚,过去几年所有奋斗和牺牲的证明啊!
就在这时,周诚下班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我们剑拔弩张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
婆婆立刻像看到了救星,扑过去拉着周诚的手,哭诉起来。
“周诚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快管管你媳妇!她疯了!她冤枉你嫂子偷了房产证,还要报警抓我们!”
周诚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责备。
“小晚,你在胡闹什么?!”
我看着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凉,将我淹没。
他不问青红皂白,不问事情缘由,第一反应,就是指责我。
“我胡闹?周诚,你问问她们,我们的房产证,去哪了!”
周诚转向李娟。
李娟的眼泪,说来就来。
她抱着孩子,哭得抽抽噎噎。
“周诚,我……我只是想看看。我就是想看看你和你弟妹的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没别的意思。周强走了,我心里苦,我就是羡慕,我就是想沾沾你们的喜气……”
她一边哭,一边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那个文件袋。
文件袋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
我的心,疼得像被刀剜一样。
那是我的家,我的隐私,被她这样肆无忌惮地侵犯!
周诚接过文件袋,递给我,然后叹了口气,对李娟说:“嫂子,下次你想看,跟我说一声就行了,别自己拿。”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我彻底爆发了。
“周诚!她这是偷!你懂吗?她这是在偷!”
“小晚!”周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嫂子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她偷偷摸摸翻我们房间算什么?她把房产证藏到自己房间算什么?”
李娟哭得更厉害了:“弟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要打要骂都行,求你别赶我走。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我能去哪啊……”
婆婆在一旁帮腔:“是啊小晚,得饶人处且饶人。娟儿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我看着她们一唱一和,只觉得恶心。
我冷笑一声:“原谅?可以。让她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我家。我就原谅她。”
这句话,像捅了马蜂窝。
婆婆第一个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要赶娟儿走?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
李娟也收了眼泪,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然后,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李娟抱着她的儿子,理直气壮地对我说:“这房子,有我大哥的一半!”
婆婆在一旁抹着眼泪,控诉我的“不孝”和“冷血”。
周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痛苦不堪。
我抱着我的女儿,在那一刻,心如死灰。
我看着周诚,那个我曾经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
“周诚,你的意思呢?”我问他,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看着我,又看看他妈和他嫂子,额头上全是汗。
“小晚,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我已经在好好说了。”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只问你,这个家里,到底是我和你,我们的女儿说了算,还是她们说了算?”
“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案。”
周诚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李娟看他这样,更加有恃无恐。
她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
“弟妹,我劝你别把事情做绝了。周诚是他大哥一手带大的,他大哥的恩情,他一辈子都还不完。现在大哥不在了,他替大哥照顾我们娘俩,天经地义!”
“这套房子,当初周诚能找到好工作,就是周强托了关系。没有周强,就没有周诚的今天,就没有这套房子!所以,这房子,我们家占一半,合情合理!”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扎在我心上。
我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站不稳。
我看着周诚,等待着他的反驳。
我等着他说“不是这样的”,等着他来维护我,维护我们这个家。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
他的沉默,就是默许。
他的沉默,就是一把刀,彻底割裂了我们之间最后的情分。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彻底死了。
好。
真好。
原来在你们所有人眼里,我林晚,就是一个外人。
我辛辛苦苦,和我爸妈一起凑钱买的房子,到头来,成了你们周家的资产。
我怀胎十月,剖腹产留下一道十几厘米的疤,生下的女儿,在这个家里,连安宁都得不到。
我明白了。
我彻底明白了。
跟这群人,讲道理,讲感情,是行不通的。
他们只认自己的那套强盗逻辑。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愤怒和悲伤,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而清晰。
我没有再看周诚,而是直视着李娟和婆婆。
“好,既然你们要算账,那我们就一笔一笔,好好算清楚。”
我的冷静,让她们都愣住了。
“第一,关于房子。”
我抱着女儿,走到茶几旁,将那个文件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全部拿了出来,摊在桌子上。
房产证,购房合同,首付款发票,银行转账记录,还有我爸妈当时给我转账的凭证。
“李娟,你看清楚。这套房子的购买日期,是在我和周诚领证之前。法律上,这属于我们的婚前财产。”
“首付一共是五十万。其中,我个人出了二十五万,这里面有二十万是我爸妈给我的,有银行记录。另外三十万,是周诚的积蓄加上找朋友借的。我们两个人的名字,都在借条上。”
“所以,这套房子的首付款,跟你大哥周强,没有一分钱关系。”
我拿起一张银行流水单,拍在桌子上。
“第二,关于大哥托关系给周诚找工作的事情。”
“我承认,大哥是帮了忙。但那份工作,周诚干了不到一年就辞职了。因为那家公司效益不好,一直在裁员。我们买房的钱,跟那份工作,没有一分钱关系。”
“周诚现在这份工作,是他自己凭本事,一轮一轮面试进去的。你们如果觉得大哥的‘人情’还在,可以,我们把这份人情折算成钱,还给你们。”
“当初大哥为了这事请客吃饭送礼,花了多少钱,你们列个单子出来,我双倍,不,我十倍还给你们!够不够?”
我的话,掷地有声。
李娟和婆婆的脸色,开始变了。
她们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会突然变得如此强硬,而且条理清晰。
“第三,关于你们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
我转向婆婆:“妈,你来照顾我月子,我很感激。但是,这不代表你们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更不代表嫂子可以鸠占鹊巢。”
我看向李娟,眼神冰冷:“李娟,你住在这里,一个多月,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我们出的钱?我没跟你收房租水电费,没跟你计较你喝了我多少下奶汤,没跟你计较你从周诚那里拿走了多少钱,已经是我仁至义尽。”
“你非但没有半分感激,反而变本加厉,偷我的房产证,妄图霸占我的房子。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谁?你对得起死去的周强吗?你对得起你口口声声说的‘一家人’这三个字吗?”
“你……”李娟被我说得面红耳赤,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婆婆还想说什么,被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妈,我再叫你一声妈。我尊重你,是因为你是周诚的母亲,是我女儿的奶奶。但尊重是相互的。”
“从你们住进来的第一天起,你们有没有真正尊重过我?尊重过这个家?”
“你们把亲戚朋友叫来,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你们给我的孩子乱喂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
“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的房子的时候,有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积压了一个多月的委屈、愤怒、失望,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
“你们懒,不愿意学习和努力,只想躺着赚钱!你们自私,只想着从别人身上榨取好处,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你们把周诚对大哥的愧疚,当成你们可以为所欲为的资本!你们把我的忍让,当成我的软弱可欺!”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我指着门口,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家,是我林晚的家!我不欢迎你们!请你们,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整个客厅,一片死寂。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
李娟和婆婆,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看着我。
她们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那个一向温言细语,逆来顺受的儿媳妇、弟妹,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
周诚也惊呆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震惊,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终于,婆婆反应了过来。
她“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我的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娶了个搅家精啊!”
“老头子啊,你快来看看啊!我们周家要被这个女人给搅散了啊!”
“我没法活了!我不活了!”
她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打滚,姿态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李娟也回过神来,立刻配合着哭起来,抱着她的儿子,哭诉着自己的命苦,指责我的无情。
一场好好的家庭对峙,瞬间变成了一场撒泼打滚的闹剧。
周诚被她们哭得头都大了。
他想去扶他妈,又想来劝我。
“小晚,妈年纪大了,你别气她……”
“周诚,”我打断他,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让她们走。”
“第二,你跟她们一起走。”
我看着他,眼神决绝。
“然后,我们离婚。”
“离婚”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客厅里炸开。
周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婆婆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李娟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不相信这两个字会从我嘴里说出来。
“你……你说什么?”周诚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说,离婚。”我重复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果你选择你的家人,而不是我们这个小家,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房子,有我一半,也有你一半。我们可以卖了,一人一半。女儿归我。”
我抱着女儿,转身就要回房间。
我不想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小晚!”
周诚从背后,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冰冷,颤抖。
我回头,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睛。
他哭了。
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在我面前,流下了眼泪。
“别……别说离婚……”他哽咽着,“小晚,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你,别离开我。别让我们的家散了。”
他拉着我的手,慢慢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那样,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婆婆和李娟都看傻了。
“周诚!你干什么!你疯了!快起来!你给这个女人下跪?!”婆婆尖叫起来。
周诚没有理她。
他只是仰着头,看着我,满脸泪水。
“小晚,是我混蛋。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和女儿。”
“我被我妈和嫂子道德绑架,被我对大哥的愧疚蒙蔽了双眼。我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发誓,从今天起,我只听你的。这个家,你说了算。”
他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这一巴掌,是我替你打的。为我的懦弱,为我的不作为。”
他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是我替女儿打的。因为我这个当爸爸的,没有给她一个安宁的环境。”
我看着他,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承认,我心软了。
七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我爱他,即便是他最让我失望的时候,我心里,也还是有他的。
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不是几滴眼泪,几个耳光,就能弥补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周诚见我没有反应,心更慌了。
他转过身,对着他妈和他嫂子,吼了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他家里人说话。
“妈!嫂子!你们听着!”
“小晚,是我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们以后,必须尊重她!”
“这套房子,是我和小晚辛辛苦苦挣钱买的,跟大哥,跟你们,没有一分钱关系!以后谁再敢提房子的事,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还有,嫂子,我知道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但是,一码归一码。你不能把你的不容易,当成伤害我妻子的理由!”
“从今天开始,我会每个月给你三千块钱,作为侄子的抚排费,直到他十八岁成年。这是我作为叔叔,应尽的责任。”
“但是,这个家,你不能再住了。”
他站起身,走到李娟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又从手机里转了一万块钱给她。
“这些钱,你拿着,先在附近租个房子。明天,就搬出去。”
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李娟彻底懵了。
她没想到,一直以来对她言听计从的周诚,会突然变得这么“六亲不认”。
婆婆也傻了眼,指着周诚,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个不孝子!为了一个女人,你连你妈和你嫂子都不要了?!”
“妈,”周诚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疲惫,“我不是不要你们。我只是,想保住我自己的家。”
“我不能没有小晚,不能没有我的女儿。”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儿子,就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说完,他不再看她们,而是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想要从我怀里抱过女儿。
“小晚,让我抱抱她吧。今天,吓到她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女儿递给了他。
他笨拙地抱着女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女儿的襁褓上。
那一天,最终以婆婆和李娟的暂时妥协而告终。
李娟拿着周诚给的钱,黑着脸,回了房间。
婆婆被周诚的态度伤透了心,也回房了,一晚上没出来。
家里,终于安静了。
可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第二天,李娟没有走。
她跟婆婆在房间里嘀嘀咕咕了一上午。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突然对我笑了。
那笑容,看得我毛骨悚然。
“弟妹,昨天是嫂子不对,嫂子跟你道歉。”
“周诚说得对,我一个外人,总住在你们家也不合适。”
“我明天就搬走。不过,走之前,我想请你和周诚,还有咱妈,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我给你们赔罪了。”
她的态度,转变之快,让我觉得非常诡异。
我还没说话,周诚已经答应了。
“好啊嫂子,一家人,说开了就好了。你想去哪吃,我来安排。”
婆婆也在一旁敲边鼓:“就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小晚,娟儿都给你台阶下了,你可别不识好歹。”
我看着他们三个人,心里冷笑。
一顿饭,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抹平?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但我没有拒绝。
我想看看,她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第二天晚上,我们去了李娟定好的餐厅。
是一家档次不低的中餐厅,包厢很大很气派。
席间,李娟和婆婆一反常态,对我异常热情。
给我夹菜,给我倒茶,嘘寒问暖。
“小晚啊,以前是妈不对,妈思想老旧,你别往心里去。”
“弟妹,这杯茶,算我敬你的。我先干为敬。”
李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她们的表演,太拙劣了。
我只是淡淡地应付着,心里却提高了警惕。
周诚似乎真的以为,雨过天晴了。
他很高兴,喝了不少酒。
饭吃到一半,李娟的手机响了。
她接了电话,说了几句,然后对我们说:“哎呀,我约了中介看房子,就在这附近。我先过去一趟,你们慢慢吃,我马上回来。”
说着,她就拎着包,匆匆离开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婆婆说她肚子不舒服,要去洗手间。
然后,她也一去不回。
包厢里,只剩下我和喝得醉醺醺的周诚,还有两个孩子。
我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我给李娟打电话,关机。
给婆婆打电话,也是关机。
我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我立刻抱着女儿,叫醒周诚,想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几个彪形大汉,为首的那个,一脸横肉,脖子上一条大金链子。
他身后,跟着一脸得意的李娟。
“林小姐,你好啊。”为首的大汉笑嘻嘻地看着我,“听说,你欠我们娟姐的钱,今天,是不是该还了?”
我心里一沉。
“我什么时候欠她钱了?”
李娟冷笑一声:“林晚,你别装傻了。我大哥的命,就值那四十万吗?他要是不死,凭他的本事,一辈子能挣多少个四十万?”
“他死了,我们娘俩孤儿寡母的,周诚这个当弟弟的,就该养我们一辈子!你们这套房子,就是他该给我们的!”
“我大哥的命,你们得拿房子来偿!”
我被她的无耻和贪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这是敲诈!”
“敲诈?”那个金链子大汉笑了起来,“小姑娘,话不能乱说。我们这是在帮你调解家庭矛盾。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
他们几个人,慢慢地向我们逼近。
周诚的酒,也醒了一大半。
他把我护在身后,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现在是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金链子大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跟我们讲法?行啊。你现在就拿出五十万来,今天这事,就算了了。不然,呵呵,你这胳膊腿,可就不一定完整了。”
我看着李娟那张因为怨毒而扭曲的脸,突然明白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假意和解,把我们骗出来,然后找来这些地痞流氓,逼我们就范。
甚至,连婆婆,都是她的同谋。
虎毒不食子,可我的婆婆,为了帮大儿媳妇抢财产,竟然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陷入危险之中。
我的心,彻底凉了。
就在那几个大汉要动手的时候,包厢的门,再一次被踹开了。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
“警察!都不许动!”
李娟和那几个大汉,都傻眼了。
为首的警察走到我面前,亮出证件。
“林晚女士吗?我们接到你的报警,说这里有人聚众勒索。”
李娟难以置信地指着我:“你……你报警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拿出我的手机。
屏幕上,还停留在通话界面。
从李娟走出包厢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按下了“110”。
而之后他们所有的对话,都被我的手机,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
证据确凿。
李娟和那几个地痞流氓,当场被警察带走了。
临走前,李娟用怨毒到极点的眼神看着我,嘶吼道:“林晚!你!”
我没有理她。
从她算计我的房子的那一刻起,她在我心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警察走后,婆婆才从洗手间里,哆哆嗦嗦地走出来。
她看着空荡荡的包厢,又看看我,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有跟她说一个字。
我抱着女儿,扶着失魂落魄的周诚,离开了那家餐厅。
回到家,周诚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呻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妈她怎么能……”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母亲,会联合外人,来对付自己。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半分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不是他的懦弱和纵容,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周诚,我们离婚吧。”
我再一次,平静地,提出了离婚。
这一次,周诚没有下跪,没有哭泣。
他只是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声音沙哑。
“小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让我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干净。”
“然后,我把完整的家,还给你和女儿。”
“如果你还是要走,我绝不纠缠。”
李娟因为涉嫌敲诈勒索,被拘留了。
但因为金额不大,而且有家庭纠纷的背景,关了几天,就被放了出来。
她一出来,就带着她的儿子,回了老家。
婆婆,也被周诚送回了老家。
临走前,她拉着我的手,老泪纵横,求我原谅她。
她说她都是被李娟蛊惑的,她是一时糊涂。
我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有些错,可以被原谅。
但有些,不行。
家里,终于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空旷,而安静。
周诚变了。
他包揽了所有的家务,学着给孩子换尿布,冲奶粉,半夜孩子哭了,他总是第一个醒来。
他把工资卡交给我,家里所有的大事小事,都由我来做主。
他用行动,努力地,想要弥补他曾经犯下的错。
可是,破碎的镜子,真的能重圆吗?
我的心,像一个被敲出裂缝的瓷器,虽然被小心翼翼地粘合了起来,但那一道道丑陋的裂痕,却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我没有再提离婚的事。
为了孩子,也为了我们曾经七年的感情,我愿意再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生活,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我开始重新找工作,女儿也越来越可爱。
我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慢慢地,被时间冲淡。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是林晚吗?”
“我是。”
“我是周强(老公已故的大哥)的同事。有些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那个女人告诉我,周强的死,不是意外。
工地的脚手架,是被人动了手脚。
而那个动手脚的人,跟李娟,关系匪-浅。
她还告诉我,李娟拿到那四十万赔偿款后,很快就跟那个人,断了联系。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里疯狂滋生。
我看着客厅里,周诚正抱着女儿,温柔地给她讲故事。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画。
可我的心里,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如果,那个女同事说的是真的。
那么,李娟,这个一直以“可怜的寡妇”形象示人的女人,她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而我们这个家,又被卷入了怎样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
我拿起手机,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一个号码,出现在我的屏幕上。
我按下了拨通键。
“喂,你好,是陈律师吗?”
“我是林晚。”
“我想跟你咨询一件事……”
我看着窗外,天,要变了。
而我,已经做好了,迎接任何一场暴风雨的准备。
我不会再软弱,不会再退让。
为了我的女儿,为了我自己,我会战斗到底。
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彩信。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
点开,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李娟,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一个小餐馆里,笑得很开心。
照片的背景,是我老家那个小县城。
紧接着,又来了一条短信。
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小心她,她回来了。”
来源:温泉边读书的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