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个视频通话弹过来,我连忙闪进了化妆间,点了背景模糊才接了视频通话。
我和周时烨是出租屋情侣。
为了攒钱给周时烨买助听器,我去了最乱的会所兼职。
那晚去送酒,我看到周时烨坦然坐在中心位。
他开着最贵的酒,随意将大把钞票塞进女郎的领口。
恍惚之间,我听见有人提起我:
「你也骗了梨子这么久,不打算给她个名分吗。」
只见他沉默了一瞬,语气带着无奈:
「我爱人心眼细,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过两年吧,带回港城做个姨太太,也算是她的好福气。」
1
「还这么拼啊,梨子。
「那款助听器快买得起了吧。」
我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将想叹出的那口气憋回去。
下意识抚过眼下的黑眼圈,我疲累地摇头笑了笑:
「其实也还好。
「他嘛,值得更好的。」
同来兼职的姑娘叫黎曼,也是大学生。
她对我一笑,语气意味深长:
「给男人花钱最不值当了,你可要好好考虑。」
给男人花钱是不值得,但周时烨不一样。
大概真的有情饮水饱。
为了给周时烨买助听器,我一天干好几份兼职。
比从前累了几倍,却仍觉得充实和幸福。
毕竟,周时烨是真的对我好。
手机上的屏幕闪烁了两下,我点进去,正好是周时烨的消息。
肯定是他担心了。
在一起三年,周时烨一开始高冷漠然,到现在已经格外黏人。
连闺蜜都说,我算是把高岭之花摘下来,等到了冰山融化的那一天。
一个视频通话弹过来,我连忙闪进了化妆间,点了背景模糊才接了视频通话。
屏幕上,周时烨的脸恰到好处地出现。
我看着他湿润深邃的目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周时烨见我不说话,忙用手比划道:
「想你,可不可以回来陪我。」
我眼睛一酸,却还是垂下睫打字回复:
【今天回不去啦,明天一定陪你回去吃早饭。】
他瞳色发深,委屈几乎要溢出来,却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我先去忙了,明天回去陪你。」
外边的领班不耐烦地叫我,我只得匆忙挂断了电话。
「黎响快点,那边叫人了。」
「嗳,来了。」
我抬手拽了拽不合身的上衣,把领口又往上提了几分。
白皙的事业线才将将被挡住一半。
这个会所虽然给得多,但确实很乱。
吸引不掩劣根性的异性,最快最有效的便是肉色。
会所将这点发挥到了极致。
每个应侍生的上衣和短裙几乎都比自身尺码小一号。
白色衬衫包裹住的圆润,会在四方来客的目光中,变成财气。
2
我加快脚步,在领班的示意下去了仓库领酒。
一路遇到好几个醉鬼,我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果然,下一秒,遇上了张炳年。
去年我和张炳年有过一面之缘,但却并不是什么好记忆。
那天便把他送进了急诊。
当时我只是来会所做模特的,并不上酒。
但那次他看中了我,非要我陪他喝酒。
那时我刚从家里跑出来,脾气又急又臭,直接让他额上见了血。
我赔偿了将近一个月的工资,才哄住这位二世祖。
当时我还以为我肯定失去这份工作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堪堪保住了这份工作。
可我也没想到自己躲了这么久,还是撞到他手掌心。
一时不察,我便被拉住了手腕。
张炳年用膝盖顶开我的两条腿,随意翻起应侍生本就极短的裙摆。
一只手摸上细滑的肌肤,几乎一寸一寸地向上摩挲、用力。
我下意识提膝,随手抓起身旁的一瓶酒狠狠盖在他脸上。
算是彻底捅了马蜂窝。
男人的力气到底大。
他近乎恼羞成怒,一瞬间便将我掴到地上。
原本作乱的手变成作恶,死死扣着我的喉咙。
腰上腿上被踢了不知多少下。
见我不吭声,张炳年更是怒极。
冷笑声在我发顶阴恻恻响起,耳光倏然落下,我耳边一阵轰鸣。
突如其来的尖锐痛意让我下意识松了力,眼前愈发地黑。
意识模糊下去时,我似乎看到一线白光。
不知多久,我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脖颈间的禁锢松下来,皮肤却近乎同频地、火辣辣的烧起来。
不知是被谁救下来。
我意识模糊。
被送到化妆间。
睁眼时,黎曼正蹲在我身边替我擦碘伏。
她眸中有几分怜惜,却还是捱不住领班的训斥。
我撑着一口气站起身,跟在队尾,扶住推车。
然后抬手拍了拍黎曼的手腕,轻声告诉她我没事。
「快点跟上。
「今天楼上是大人物,绝对不能怠慢。」
3
想到楼上私人包间的姑娘如过江之鲫。
队列里不乏漂亮的高材生。
她们美貌、温驯、勇敢,除了穷,没有任何缺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领班那样看不上我,还是非要带我过来。
但我确实要感谢她。
今天是这周兼职的最后一天,今天的业绩会影响我的工资。
我想拿到这些钱,就别无他选。
……
不知不觉,队伍便停了下来。
我下意识揉了揉身上的淤青试图缓解钝钝的痛,却在听到屋内声音时,瞬间僵硬下来。
「那梨子怎么办。
「之前那么精致漂亮一姑娘,为了给您攒钱买助听器,搞得没人样了。」
这声音熟悉得很。
是从前常常针对周时烨的那个纨绔二代,叫赵仕臣。
我攥着推车的手指节发白,又听见他有些试探地开口:
「我瞧着心疼呢。」
私人包厢的鎏金门牌在眼前晃动,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你心疼,不然你去疼?」
这声音……
更是熟悉。
周时烨是后天失聪。
所以他能正常发声的。
只不过因为太久听不见,说出的音节会有些奇怪。
低沉的尾音和捎带着的气息波动,让我一瞬间便想起他握住我的腰用力时,控制不住地喟叹。
似乎有什么真相,就要在我眼前,破土而出。
正在这时,领班在身后狠狠推了我一把,正好触及刚被张炳年踢过的肩膀。
我倒吸了一口气,却听见她不耐烦地压低声音斥我:
「愣着干什么?」
我垂下眉,死死攥着推车,把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黎曼身后。
倒是她感激地冲我双手合十,以为我故意将卖酒的机会交给她。
其实是我不敢。
不敢仔细看。
水晶灯的光昏黄,正好折射在香槟塔上。
屋内几人都正襟危坐,似乎是在陪同什么大人物。
「周生好阔气。」
坐在门口的男人恭敬递上一杯酒:
「听说老爷子叫你回港城订婚了?
「那小姑娘怎么办。」
赵仕臣说完这话,故意扮糗:
「我可更心疼了。」
周时烨的侧脸在缭绕烟雾里格外清晰。
他堪堪踹了一脚,语气不算多苛责:
「嫂子你也惦记,小心我到赵叔那儿参你一本。」
他指尖夹着雪茄,随意抬起,任由那位旗袍女郎为他点燃。
我怔怔抬起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
他鼻梁高挺,嘴唇微微抿着,袖口滑出的百达翡丽反的光让我挪不开眼睛。
真的,是周时烨啊。
我蓦然想起和周时烨的初遇。
遇见我时,他算是个街头艺术家。
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傍晚的巷子里,他垂着眸给人画像。
我从他身旁路过,穿过那条巷子回住处。
没料到那巷子里会有个流浪汉。
被扣在墙上时,是周时烨将画板狠狠砸在那人头上,才带着我逃出去。
当时,他穿的是什么来着。
我死死按着太阳穴。
纯色羊毛衫。
我怎么没有想过,那样好的成色,怎会是要住出租屋的北漂呢。
……
思绪回笼。
玻璃杯相撞的脆响中,我听见男人的轻笑声:
「不过你们真是,消息快赶上我灵通了。
「婚期定在下月初八了。」
冰块在他杯中沉浮。
「至于小响。」
他顿了顿:
「挺不错一姑娘。
「肯为我吃苦,床上又肯下功夫哄我高兴,我真离不开她。」
指尖夹着的雪茄被点燃,周时烨抬起手吸了一口。
烟圈吐在那女孩脸上。
女孩纹丝不动,甚至嘴角的弧度更为完美。
他满意一笑,随意塞进她领口一大把粉红色钞票。
「乖,奖励你的。」
女孩原就傲人的胸脯更是勾人。
周围的人笑得暧昧不清,本以为会有一道新的花边传出去,却见着周时烨挥了挥手叫她下去了。
这倒是。
港城来的太子爷,养几个情妇,包几个外室,都不算什么出格的事。
但对于那几家而言,招妓,算是半个死罪。
我死死咬着牙,莫名想冷笑出声。
周时烨抬手按灭了烟。
我看着那点猩红暗下去,被扔进面前的香槟塔。
滋啦一声,连点多余的涟漪都未泛起。
「小响嘛,到底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拔了羽毛就飞不动了。
「这几年我给黎绾央点面子,不把她太早接回去。
「过些年那女的生了孩子我再叫小响过门。
「对她来说,做个港城的豪门姨太太,也算是她的好福气了。」
托盘上的马爹利突然变得千斤重。
我想起出门前他潮湿的眼睛,想起他指尖在我掌心写「舍不得你」时的酥痒。
也想起刚刚他沉默的委屈。
和要请我吃大餐时眉眼间的骄傲。
我几乎忍不住。
胃部翻涌起酸水,喉头变得腥甜。
我想起昨夜高大的他伏在我膝头,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梨子,等我能听见了,第一句想听你说爱我。」
玻璃杯突然倾倒,马爹利汩汩流到我的虎口。
酒液渗进刚刚被张炳年锐器造成的伤口,疼得指尖发颤。
我回过神。
是我失态了。
已经有人的目光放在我身上。
见状,领班回头狠狠剜了我一眼,我正要低下头退出去,却见有人凑近。
是赵仕臣。
「这瓶记我账上。」
赵仕臣突然起身,西装下摆扫过我的小腿。
我被冷意激得倒退了两步。
却被赵仕臣抓住机会。
西装盖下来挡住了我的脸,他将我搂进怀里,语气带着些急色:
「这姑娘我挺喜欢。
「周先生,我今儿不陪你了。」
赵仕臣扣着我时,拇指上戴着的戒指冰凉,顺着缝隙顶在我腰窝。
那是我最为敏感的一处。
戒指贴上来时,我没忍住叮咛一声,倒吸了口气。
周时烨指间的雪茄骤然折断。
出门之前,我透过西装空隙看到周时烨颈侧跳动的青筋。
突然想起暴雨夜,他抱着发烧的我狂奔三公里,伏在他背上时,他脖颈也这样突突跳着。
「赵三。
「你等等。
「你怀里那个姑娘,我看着眼熟。」
4
我浑身僵住。
赵仕臣倒是比我冷静。
他手上不断用力,将我的脸死死按在他胸前:
「周先生身旁美女如云,就别和我抢清粥小菜了。
「如果我这回救风尘还算成功,以后有的是机会带去见您。」
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男人轻巧一声笑:
「好啊。
「教好了规矩再带过来见面,下回我这见面礼肯定少不得了。」
赵仕臣回眸,暗自睨了周时烨一眼。
我顺着西装缝隙,看到那人仍坐在上首,表情漠然。
他一只手划着手机屏幕,下一秒,我口袋里的手机「嗡」了一声。
还是赵仕臣先反应过来。
他箍着我的腰拖进消防通道,直直硌到我伤口上。
听见我的抽气声,瞬间松开了手。
我腿一软,踉跄得撞在逃生指示灯上。
只听见他语气嘲讽:
「演技太差。」
赵仕臣一只手扶住我的肩,另一只手顺势捏紧我的下巴:
「要怎么谢我替你解围?」
我缓过神,侧身避过男人侵略性的手:
「你也是港城人?」
话音刚落,赵仕臣不经意间微抬下巴,是掩不住的倨傲。
「赵奉年是你什么人。」
他瞳孔刹那间放大。
我拽了拽向上飞的裙摆,踢掉脚上繁琐的高跟鞋向外去。
「赵家啊,我记下了。」
5
从会所跑出来时,外面落雨了。
我蹲在门口的石阶上躲雨,同时打开了二手交易平台,飞速敲下几个字:
【有无废旧助听器,坏的也 ok,同城急收。】
好巧不巧,真有一个合适的。
卖家保护得仔细,除了机器运转出现问题以外,外表看上去真不像二手,就连包装盒都还在。
和我交易的是个小妹妹,不太明白我要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说只给她个配送费就好,就是当交个朋友。
听得我心软软的,连忙记下了她的手机号码,然后立刻下了单。
同城跑腿恰好在雨停时送到了。
剩下的钱被我悉数转进港城的那张卡里。
回到出租屋时,周时烨身上的酒气已经悉数不在了。
他穿着我们一起在拼夕夕上下单的丑鱼睡衣,快步走过来把我拥入怀里。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耳侧,他的鼻梁亲昵地在我肩头蹭了蹭,然后用手语比划着:
「想你了宝宝,终于回来了。
「要不要吃我煮的豪华汤面,加北极虾、菌菇和好几个溏心蛋。
「我去给你做好不好?」
我心里冷笑,下意识撤后了一步对他点点头。
然后快步进了洗手间。
我们租的房是个城中村,浴室和卫生间是在一起。
破旧的花洒水流很小,要好半天才能把我的发梢打湿。
我闭着眼,闻着水锈的腥气。
不知过了多久才将将洗完了澡。
我用半干的毛巾擦着发丝,听见带着电音的电视正播着港城新闻。
语音条冒出来,我匆促把花洒又打开。
父亲苍老的声音在狭小浴室回荡:
「我看到你转进来的钱了。
「就那一点点,也值得你跑去吹西北风那样久。」
他的声音带上心疼。
向来说一不二的男人终究是在女儿面前退后了一步:
「绾央,回家吧。
「你若不想嫁,婚约就解了算了。」
我压低声音:
「其实,周家的继承人根本不是老头对不对。
「我的未婚夫,叫周时烨。」
第二句是肯定句。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父亲的声音蓦然变得心虚:
「谁让你那时那么叛逆,说什么也不听。
「其实刚骗完你我就后悔了,但你当时又要跟我吵架,非要离家出走。」
他试探着开口,甩锅甩得很快:
「你祖父说磨磨你的性子也好,毕竟以后还要继承家业的。」
我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父亲叫我回港城的请求。
浴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6
我挂断了电话,借着浴巾擦干了手。
把包里收回来的助听器仔细清理干净,又套上了上周买菜送的劣质丝带。
蝴蝶结歪歪扭扭地遮住了保修卡。
礼盒上是我造的假,上面印着港城最高端的听力中心的独家 logo。
我推开门,抬手蹭掉他鼻尖的一点点面粉,然后把盒子塞进他怀里:
「这次不许说太贵了不要。
「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想到他会发现机器不运转,我不经意间打开,假模假样地开机,然后将助听器挂在他耳朵上,叫他的名字:
「周时烨。」
他耳朵突然变得通红。
手指紧紧捏着那个破烂的包装,眼睛湿漉漉的。
长睫垂下来,像无辜又受伤的小狗:
「太……太破费了。」
他装得很像。
失聪过的人骤然恢复听力,语言系统是会有些紊乱。
不过我猜嗓音沙哑大概是因为今天他喝多了酒。
「梨子,我……爱你。
「我,爱,你。」
他一字一顿地,向我示了两次爱。
我看着他抬起的眸和眸中化不开的温柔,忍不住开口问: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周时烨。」
我们还在浴室门口僵持。
从下水道反出的臭味沿着老旧管道溢出。
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却很快掩盖。
周时烨拉着我坐到床边桌上,话语受控,一字一句慢慢地吐出:
「梨子,饿了吧,快吃饭。」
他把我被水泡出褶皱的指尖含住,而后轻咬。
水汽氤氲的眸子倒映着出租屋发霉的墙角。
我没吭声。
没等我拿起筷子,他便瞬间用力,把我抱到掉漆的餐桌上。
将我的腿抬起环住他的腰。
周时烨另一只手端起碗,我才发现溏心蛋已经在汤里泡发了,不是我爱吃的口感。
看着他风尘仆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啧。
刚好应景。
人,也不是我爱吃的那一款了。
我能接受未来的丈夫是贤惠的家庭煮夫,黎家也能接受赘婿。
但黎家大小姐接受不了看轻女人的骗子。
我怔怔盯着眼前这个拥有绝佳皮囊的男人,手指不自觉抚过他的五官。
这三年的角色扮演,我和他都做得很好。
相互骗过,谁也没露馅。
到最后还是我先发现。
周时烨今天望向我的目光更是不舍和心疼。
我猜他是因为我不眠不休兼职给他买助听器感动到他了。
所以大概此刻他是真的爱我。
不知他会不会有动摇。
如果他说娶我,哪怕为了黎响的未来只是堪堪向前迈一步。
跟他解除婚约时我都会多给周家一点补偿。
他唇瓣翕动时,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梨子,下周港城有个比赛,很重要。
「如果我能拿奖,我们就不用再住在城中村了。
「可以去租一间精装修的公寓,LOF 也没问题。
「所以我要飞一趟港城,我可以用小荷包里的共同存款来买机票吗?」
……
我阖上眼,不愿再看他。
良久,窗外的雨又下起来。
车路过时激起的水花声和过往路人的交谈声交织。
我捏了捏眉心走过去关窗。
劣质纱窗渗进来的水珠打湿了助听器包装盒,他自身后拥住我。
傲人的本钱紧紧贴着山间缝隙。
他情动。
有了助听器的「加持」,他不再吝啬讲话。
情话一句一句地往外蹦。
隔壁情侣的炒菜声和着床板吱嘎,隔着一堵墙,丝毫不差地钻进我耳朵。
周时烨的吻落在我肩头,手下的力一点没松。
像是故意使坏似的比赛。
我指尖穿过男人粗硬的发,被迫感受着窗内窗外的疾风骤雨。
闪电穿越山谷乍破天光轮廓。
我眼前一道光闪过,久久亮起,然后模糊。
疲惫之间,我把湿透了的包装盒扔进垃圾桶。
周时烨满脸心疼伸手要捡,被我勾着睡衣带子拽回来。
劣质布料「刺啦」一声裂开。
我眯着眼望过去,男人精瘦的腰侧有一道未愈的伤痕。
他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身去,忽地凑近我将我抱起带进浴室。
周时烨从背后抱住我。
花洒再次被打开。
水花落下,顺着他喉结滴在我肩头:
「梨子,我爱你。」
我没答话,只环上他的腰。
周时烨虽骗我,但我也骗了他。
他算成年后的第一个男人,用起来还算满意。
今晚这场就当分手饭。
周家的少爷,怕是也不曾这样服务过女孩。
感受到鼻骨蹭过小溪。
我倒吸一口气,不甘落后。
又是一场双方都不肯认输的赛跑。
7
睁开眼时,周时烨已经不在出租屋了。
我抬手摸了摸身上,是清洗过的。
城中村的房子没有向阳的窗,自然也不会有阳光透进来。
雨后潮湿的空气带着霉味渗进来。
我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地板,才发现周时烨的记账本不如以往藏得那样深。
而是大刺刺躺在泡面桶旁边。
上面明晃晃写着港城的经济舱机票花费一千三。
他是个合格的演员。
难为周家大少爷还特意打开手机,屈尊查了查经济舱的特价票价格。
也许也有一刹那的真心。
周时烨留下的字条上龙飞凤舞:
【梨子,我出去闯一番,闯出成绩了就回来娶你。】
啧。
我将那纸条团成团,准确无误丢进垃圾篓。
管家爷爷的电话响起,我语气很是温柔:
「阿良,我现在的住处花钱买下来吧,也算是个念想。」
电话那边的阿良无奈一笑应下:
「小姐还是这样恋旧。
「订婚照老爷叫表小姐代您拍了,幸亏身形相像不用露脸,不然也露馅了。
「表小姐说她名声都受损了,叫您回去好好补偿她呢。
「私人飞机停得不远,接您的人已经等在门口了,叫他们跟您带了几身您爱穿的衣服过去。」
我随手把周时烨的丑鱼睡衣丢在脚下,踩着它穿上了鞋子。
「辛苦了阿良。
「她个鬼灵精,我肯定要大出血了。」
手机震个不停。
我点了接通,周时烨那边带着机场广播的回响:
「梨子,不要太辛苦了。」
我没搭话。
因为正在播放的港城新闻里,本该在机场等着登机的年轻男人此刻温柔似水开口:
「我爱人内向,还望各位记者朋友不要过多探究她。」
原来给我准备的电话,是录播。
我按下拉黑键,任由门外进来的人替我换好衣服。
一刻钟以后,舷窗外的云层裂开道金光。
在京城这场落跑甜心狠狠爱的故事,终于结束了。
8
周时烨被娱记堵在港城机场纠缠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
终于该透出去的信息都讲完了,他才双手合十,叫那些狗仔散掉。
港城机场的 LED 屏循环播放订婚宴的甜蜜预告。
他是故意的。
港城群狼环伺,这几年他在家族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虽然明面上只有他一个继承人,但他父亲万花丛中过,外面养了不知多少女人。
万一有一个「母凭子贵」的女人得逞,培养出了不输他的私生子,他便不再是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和黎家大小姐的联姻,绝对不能出现问题。
他坐在幻影后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痕。
梨子的爱轰轰烈烈。
这三年他装穷小子陪在她身边,她给了他无限的爱。
那个戒指也是他和她一起去了个 DIY 手工小作坊,亲自用锤子一下一下砸出的银戒。
她那是娇笑着伏在他膝头,替他拂去银屑:
「大画家好好努力,我等着艺术家以后给我换成金的。」
他看着她漂亮的眉眼,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的爱赤诚。
她的爱不染财色酒气。
她的爱最是干净和无私。
所以他不会放弃她。
手机锁屏弹出消息提醒,周时烨望着灰色头像沉默。
三年来,梨子的每一条微博,他都用这个僵尸号点赞。
就怕以后某天他回去结婚,她那样敢爱敢恨的人会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
他得来娶她啊。
就算不是正房,他也是要娶她的。
他给不了她正式的名分,也要给她很多很多爱和很多很多钱。
指尖划到相册。
上周私家侦探发来的照片里,梨子蹲在二手电器行门口啃煎饼果子。
小小的身影瘦弱但有力量。
乌黑的发上绑着他在小摊上砍价才买回来的小行星发绳。
他兀自笑了笑。
周大少爷何时送过这样廉价的东西,亏得她个小傻子笑得那样开心。
透过照片,她的身影牢牢长在他心底。
他闭眼都能描摹出梨子那一节皙白后颈的温度和细腻触感。
无时无刻,都能让他血脉偾张。
「少爷,黎家派人来送流程单了。」
助理压低声音递过平板,他捏着那张城中村里超市的小票,不舍得地摩挲几下。
周时烨扯松了领带吩咐:
「替梨子把房租交了。」
等父亲的野种互撕干净了。
等他哄好那个草包大小姐未婚妻。
等他借着黎家的东风坐稳继承人之位。
他就功成名就,回来娶梨子。
他要给梨子打造一个独属于她的金屋,把他心尖上的人藏起来。
那时,她再也不用为了一份不到三十万的礼物跑前跑后。
她会感谢他的。
9
老宅的紫藤花开得极好。
和我走的那年,没有区别。
我落地时,父亲就在厅中等我。
听到我回来了,连忙大步停在我面前。
手抬起半晌,最后还是悬停在我肩头。
感受到父亲的踟蹰,我几乎毫不犹豫地抬手冲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
原来他已经这样瘦了:
「是绾央不懂事,不该跟您闹脾气闹这样久。」
我自幼丧母,为了我,父亲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婚。
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还要忍受我突如其来的叛逆期。
当时和我赌气,骗我要把我嫁给有好几个儿子的邋遢老头。
他再说气话,我也不该这样叫他伤心。
其实早就知道自己错了,但从小千娇万宠长大的大小姐第一次受挫,低不下头。
最开始是赌气,后来才发现父亲已经替我挡去了那么多风雨。
父亲的动作僵住。
不知过了多久,才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脊背。
过去我吝啬说爱,情
来源:桔子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