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夏把最后一碟糖醋排骨端上桌时，厨房挂钟刚敲过七点一刻。暮色漫进窗棂，给新铺的米白桌布染上层暖黄。玄关处，陈默的运动鞋尖正抵着米白地垫——他向来记得，结婚纪念日该提前半小时归家。
林夏把最后一碟糖醋排骨端上桌时，厨房挂钟刚敲过七点一刻。暮色漫进窗棂，给新铺的米白桌布染上层暖黄。玄关处，陈默的运动鞋尖正抵着米白地垫——他向来记得，结婚纪念日该提前半小时归家。
"今儿这么早？"林夏解下碎花围裙，转身见陈默正踮脚调整客厅婚纱照。相框边缘还粘着她今早贴的双面胶，他沾了点水，正仔细抹平褶皱。
"路过花店，老板娘说这束香槟玫瑰开得正好。"陈默从身后变出花束，粉白花瓣沾着细水珠，"像不像咱们婚礼那天的捧花？"
林夏接过花，鼻尖轻蹭带露的花瓣。三个月前的婚礼上，她正是捧着这样的香槟玫瑰走向他，台下掌声如潮，而他在牧师面前说"我愿意"时，眼睛亮得像浸在星河里。
"先吃饭吧，汤要凉了。"她将花插进玄关青瓷瓶，转身时被陈默从后环住腰。他下巴抵着她发顶，呼吸里带着未褪的疲惫："夏夏，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糖醋排骨的甜香在空气里浮动，林夏夹起一块放进他碗里："什么事呀？边吃边说。"
陈默的筷子悬在半空顿了顿，终究放下："要不...咱们AA制吧？"
瓷勺"当啷"掉进汤碗，溅起的热汤烫得林夏手背发红。她盯着陈默泛白的指节——恋爱时每次见家长前，他都会把车钥匙攥得发白。
"从下个月起，房租水电、买菜这些日常开销，一人一半。"陈默声音越来越轻，"我算过，每月固定支出大概六千，各出三千。"
林夏忽然想起上周整理他旧物时，翻到一张泛黄借条。2012年冬，陈默母亲给父亲写："今收到陈默转来两万五千元，用于家庭日常开销。"背面小字："小默刚工作，别让他知道我偷偷存了三万应急钱。"
"好啊。"她听见自己应道，"明天我就把记账本找出来，每笔都记清楚。"
陈默显然没料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他张了张嘴，只说："那...我先去洗澡了。"
浴室水声哗啦啦响起时，林夏摸着发烫的手背，想起上个月在超市。她推着购物车放排骨，陈默凑过来："今天我付，上回你买护肤品花了八百多。"当时她笑着戳他额头："陈先生，恋爱时AA制你闹过三天，现在倒讲公平了？"
原来有些事，他早就忘了。
---
次日清晨，林夏在玄关换鞋，陈默递来张便签，字迹工整如小学生作业："早餐豆浆2元，油条3元，各付2.5元。"
"我转你。"林夏掏手机，指尖在转账框停顿两秒，"还是现金？"
陈默愣了愣，从钱包抽出五块："现金吧，正式些。"
他把两张两块五的纸币推过来时，林夏忽然想起恋爱第三年的冬夜。她发烧39度，陈默请假守在医院，买粥时把热乎的那碗塞给她："我不饿，你多吃点。"结账时他抢着扫码，手机屏光照亮他眼下青黑："医生说要补蛋白质，我再去买个鸡蛋。"
如今，他连两块五的早餐钱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
接下来一周，林夏"严格执行"AA制。陈默加班，她不再留饭——"我做的饭你没吃，不算开销"；他想吃她烤的曲奇，得先转二十："材料费15，烤箱电费5"；最绝的是周六超市，她推着购物车站在调味品区："陈先生，生抽老抽各买一瓶？还是AA买半瓶？"
陈默脸涨得通红："夏夏，你开玩笑的吧？"
"昨天你说要公平。"林夏翻出手机里他写的便签照片，"早餐钱、上周电影票、前天你买的冰美式，我都记着呢。"
那晚，陈默在书房待到很晚。林夏躺在卧室，听着键盘声，想起婚礼前夜他说的话："我爸妈离婚时，为五万彩礼在民政局吵了半小时。从那以后我就想，和你过一辈子，哪怕穷点，只要钱不闹矛盾，比什么都强。"
原来他的AA制，是用二十年伤疤织的保护网。可他忘了，她的伤疤在哪儿——大二和前男友分手时，对方说"恋爱AA制才公平"，结果她付了三次约会钱，连分手饭都是她结的。
---
第二周周三，陈默手机在客厅响个不停。林夏擦桌子瞥见短信："您尾号1234账户支出385元，当前余额215元。"
"怎么了？"陈默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攥着锅铲——今天他负责做饭，说"AA制也要轮流掌勺"。
林夏递过手机，他扫了眼短信，脸色骤白："我...我上个月不是刚发工资？"
"哦，可能忘了。"林夏将抹布叠得方方正正，"上周五你说给老家寄特产，转了两千；前天你妈说想吃车厘子，你买了三斤一千二；昨天同事结婚随礼，你转了八百。"
她顿了顿，从茶几抽屉拿出硬壳笔记本："这些都是你主动支出，我没让你平摊。毕竟AA制只算共同开销，对吧？"
陈默手指捏得发白："夏夏，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林夏抬头看他，眼底像结了层薄冰，"故意让你发现，你所谓的'共同开销'，从来没算过我为你做的那些事？"
她翻开笔记本，第一页贴着便签："恋爱期间，你送我项链2800元，我送你手表3200元，差额400元，我转你了。"第二页是租房收据："押金一万，你出六千我四千，你多付的两千，我存共同账户了。"往后是每日记录："3月5日，你加班我送午饭35元；3月7日，你感冒我买药58元；3月10日，你说想吃红烧肉，买排骨42元..."
"这些，你算过吗？"林夏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总说公平，可公平不该是我单方面的计算。"
陈默手机又响，是催款短信。他突然想起上周三加班到十点，回家时玄关灯还亮着，林夏蜷在沙发睡着，手里攥着没织完的围巾——他说过喜欢她织的粗线围巾，像小时候妈妈织的那样暖。
他想起上周五超市，林夏推着购物车放他爱吃的基围虾，自己只拿把青菜："虾贵，少吃点，你最近加班辛苦。"当时他皱眉："我不是小孩，不用你总让着我。"
原来那些他以为的"理所当然"，都是她用爱堆起来的山。
---
深夜，林夏在浴室吹头发，听见卧室动静。裹着浴巾出来，见陈默坐在床边，面前摊着那本硬壳笔记本。
"夏夏，对不起。"他声音哑得厉害，"我...我就是害怕。"
林夏在他身边坐下，他抓住她的手，掌心全是冷汗："我爸出轨后，我妈每天查他每笔账。后来他们离婚，我妈说'钱分清楚了，日子反而过不明白'。我怕...怕咱们也会因为钱吵架。"
"所以你就用AA制筑墙？"林夏轻轻抽回手，"可你知道吗？上个月我发烧，你半夜背我去医院，路上我说'要是AA制就好了，你不用为我花钱'，你当时红着眼说'夏夏，我宁愿为你花光所有钱，也不想和你分清楚'。"
陈默眼泪砸在笔记本上，晕开墨渍："我忘了...我怎么就忘了。"
"我没忘。"林夏摸出手机，打开恋爱相册。第一张是大二冬天，他蹲在她宿舍楼下举着烤红薯："趁热吃，我排了半小时队。"最后一张是婚礼当天，他吻她时，两人眼泪都还没擦干。
"你看，"她指着一张暴雨天的照片，他背着她蹚过积水马路，"那天你说'以后我要赚很多钱，让你再也不用淋雨'。"又翻到出租屋煮火锅的照片，他把最大的虾夹进她碗里，"你说'钱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一起赚，够花就行'。"
陈默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闷得像要哭："我错了，夏夏。明天就取消AA制，开共同账户，工资都存进去，剩下的钱随你支配。"
"不用。"林夏捧住他的脸，"钱怎么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信我。信我会和你一起扛，信我们不会因为钱分开。"
---
一周后，林夏在厨房熬银耳羹，陈默从后环住她，下巴抵着她发顶，和那天一样："夏夏，今天发工资了。"
"哦？"她搅着锅里的银耳，"打算怎么花？"
"给你买那套你看了半年的护肤品。"他把脸贴在她背上，"剩下的钱，咱们去拍套写真吧？你说过想穿旗袍拍老上海风格的。"
林夏转身亲了亲他的鼻尖："好啊。不过先说好了，这次我请客。"
"那怎么行？"陈默笑着把她往怀里带，"我老婆的开心，我得承包一辈子。"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茶几上的记账本被翻到最后一页，林夏用红笔写着："4月15日，陈默说'我信你'，幸福无价，无需AA。"
风掀起一页纸，露出前面密密麻麻的账目。那些数字不再是隔阂，而是他们一起走过的脚印——从小心翼翼的试探，到终于学会把后背交给对方。
婚姻哪有什么完美的模式？不过是你愿意为我放下戒备，我愿意为你敞开心扉。就像林夏说的："钱分得太清楚，爱就会变轻。可当我们愿意为彼此计算付出，那才是最珍贵的账本。"
来源：西柚文洋
